果然,先前的温和,都不过是他错觉罢了。
“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指点,弟子以后定当潜心修行。”
金千寻抬手朝云司清行了一礼,态度又回到了从前恭谨克制的样子。
云司清颔首以示赞同。
只是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为何感觉千寻说开了心事却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看起来更难过落寞了。
难道,他开解的方向不对吗?
不应该啊。
罢了,晚些时候再去同师弟讨教讨教。
一指峰,祝星遥看着水镜里的画面,一脸烦躁地想揍人。
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激情开局,居然能如此潦草地收场。
白费他给金千寻的安排。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
“啪”地一下,祝星遥烦躁地挥散了水镜。
多看一眼金千寻都叫他冒火。
这事若是换在他与师尊身上,他早就……嘶……
祝星遥捂住突然剧痛的头,眼底紫色魔气翻涌,几乎要不可控制地溢出,他连忙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努力压制体内的魔气。
近来魔气常常像这样突然失控。
这便是他作为半魔无法避开的一关——他永远无法像魔族一样对魔气使用的得心应手,相反体内魔气过多,于他是有害的。
他需要定期化解体内积蓄过多的魔气,以免魔气过甚失去理智伤人。
看来,待情况稳定些,他得抽空去一趟太初秘境,重铸魔剑斩魂。
铸剑颇费时日和精力,但只要有了那把剑,他就可以永远做师尊想要的“乖徒弟”。
现在,他是时候变回那个懵懂听话的祝星遥了。
也是在观察师尊熬药时意外听见的,原来那些温补灵魂的药,都是为了给另一个自己。
师尊既然都这么想了,他怎好不成全他?
祝星遥调息几个周天后,压制住紊乱的魔气,使了个小术法,让自己晕倒在屋里。
沈修韫紧张,局促,不安地盯着床上昏迷的祝星遥。
在他热切地期待中,睡了四个时辰的祝星遥缓缓睁开了双眼。
“阿遥?”沈修韫试探着唤了声。
祝星遥先是转动眼珠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而后有些迷茫地看向沈修韫,“师……尊?这里是……一指峰?我们不是在无妄海的吗?”
“你终于回来了!”沈修韫俯身惊喜交加地一把薅住祝星遥,将他连着被子一同紧紧抱着。
祝星遥头埋在沈修韫颈间,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
雪白纤长的脖颈上,浅浅的一圈痕迹在他眼前晃过。
那是他前日弄上去的,还未完全消褪。
祝星遥喜欢在师尊身上留下一些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印记,因为他觉得,这就是标属这个人是自己的了。
他微张唇,正要对着那处牙印虚空一咬回味一下,却蓦地被沈修韫狠狠一勒后背。
“咳咳咳……”
沈修韫兀自沉醉在自己的抒情里,没注意差点勒死他的宝贝徒弟。
祝星遥叹了口气,靠着沈修韫,深刻感受到了师尊此刻那份无语伦比的喜悦,发自内心的。
师尊从没有哪次见他像现在这么开心,也从未有哪次像现在这样抱他抱得紧。
前世今生纠缠那么多的日夜里,他终于得到了一次师尊不想失去他的在意。
尽管这份在意是他窃来的,却仍然让他流连。
祝星遥突然觉得自己眼眶有点酸涩,按在沈修韫胸口的手稍稍推了推,含糊不清道:“师尊,你抱的好紧……弟子快喘不过气来了。”
沈修韫闻言连忙松手。
祝星遥眼尾挂着点被勒太紧的泪,表情有点委屈,可可怜怜的,看的沈修韫整颗心都苏了。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感觉,这才是他的好大儿!
“对不住,是为师太激动了,你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为师很担心你。”
沈修韫摸了摸祝星遥的发顶,爱不释手。
祝星遥享受的被任意抚摸,“师尊,弟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全然没有印象?”
既然作戏,那就要做全套。
“你还记得你被烛龙……”
沈修韫大致将近期发生的事挑挑拣拣说了一遍。
当然,其中必然略过了和某人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看祝星遥对这段时间的事没什么记忆,甚至压根都不带提那小畜生的。
祝星遥心里不爽师尊对此只字不提,他就是别扭师尊太区别对待了。
表面他装作云里雾里的听着,神情里尽是对“缺失记忆”的懵然和迷茫。
然而他认真模样地思索片刻后,缓缓道:“可是师尊……”
“嗯?”沈修韫靠近些,倾身细听。
“弟子有一个疑问,您这里的印记。”祝星遥用食指轻轻覆压在沈修韫的脖颈上,犹豫不确定地问,“是我咬的吗?”
第94章 药效似乎有些过猛
沈修韫被问的语塞,抬手捂住脖子,神色有些尴尬,满头大汗解释道:“这个……这个是……”
祝星遥认真看着沈修韫,真诚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杂质,安静地等待下文。
“山间蚊虫多,不小心被叮咬到了。”沈修韫灵机一动,一本正经解释,顺便给祝星遥拉了拉被子,关切道:“你才刚醒过来,别多想其他。”
祝星遥:“……可是弟子依稀记得……”
沈修韫握住祝星遥的手,肯定道:“定是你睡了许久迷糊,记忆混乱了。”
“但是,这看起来不……”
“你看起来脸色还是不太好,为师这便去找四指峰峰主再给你开个丹方。”
沈修韫没给祝星遥再说话的机会,转身跑路,动作行云流水。
他一阵风似的刮到四指峰才停下。
四指峰峰主见沈修韫突然驾临,颇有些受宠若惊。
“仙尊此次前来,又是为了您的爱徒?”
他眼神发光地看着沈修韫,就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冤大头——啊呸不是,是关爱徒弟心急如焚的模范师尊。
还有半年多,便是修真界的群英大会,
届时修真界有头有脸的门派都要派弟子来玄天宗切磋交流,这可是推荐修炼丹药的好时候。
且仙尊给徒弟买丹药从无吝啬,向来是一掷千金豪爽得很。
沈修韫给了四指峰峰主一个“你懂我”的眼神,两人热络地聊起了育徒方案。
一个时辰后,四指峰峰主心满意足地亲自送沈修韫离开。
临走前,他似是无意问了一嘴,“上次给您的那些丹药,有解决您那位朋友的困扰吗?”
不说还好,一说沈修韫立即回想起当时祝星遥被补到冒鼻血的样子,当即沉声道:“药效似乎有些过猛。”
“咳……”四指峰峰主震惊地看着沈修韫,比起药效过猛这个回复,更让他震惊的是——仙尊他使用了?
沈修韫凑近压低声音道:“有温和一点的吗?”主要是见血就显得有点凶猛。
四指峰峰主干笑两声,有些为难地挠挠头,“仙尊,这个药,它就是这样,没办法温和的呀。”孟浪还差不多。
“好,我知道了。”沈修韫也没过多纠结。
反正就是流点鼻血而已,需要的时候找个地方单独服用就是了。
祝星遥修养的日子过的飞快,沈修韫也因此难得过了半年惬意日子。
对比之下,师兄云司清就难过多了。
群英大会在即,云司清一边操持宗门事务,一边还在为处理和大徒弟的关系焦头烂额。
沈修韫对此爱莫能助,纵然他重活一世,却也并不知道金千寻心悦之人究竟是谁。
“师尊,三日后的群英大会您会出席吗?”
沈修韫闻言移开面前的书,一张带着细汗的隽秀面庞闯入眼帘。
祝星遥方才练完剑,出了一身汗,面色比平常更红润,他此刻看起来并不整洁,却莫名有种让沈修韫移不开目光的魔力。
时光磨砺,没让少年人沉淀,反而让他愈发朝着祸国殃民,颠倒众生的方向一路狂奔。
“如无意外,应当是会去。”
沈修韫默默把书横回面前,挡住祝星遥的脸。
他现在都不敢跟祝星遥对视超过三秒,他怕自己像吸猫一样上瘾,看痴了就忍不住上手。
最可恨的是,祝星遥这货从来不拒绝,还倒贴。
真是,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这不是让他犯错呢嘛!
“可以不去吗?”祝星遥双手抓住沈修韫的书,有些不满地往一旁扒开。
“你不想我去吗?”沈修韫坐直,将书搁到一旁的桌上。
祝星遥用力点头。
“为何?”沈修韫不解。
正常来说,这种大型活动,徒弟们应该都是希望自己的师父到场的。
因为会显得自己的师父很重视自己。
祝星遥心思这样脆弱敏感,若是他不去,估计立马能脑补出几百出被抛弃的大戏吧?
祝星遥眼神不安地飘忽,欲言又止,半晌挤出来一句话,“因为怕给师尊丢脸。”因为怕不好施展拳脚。
龙云奕这厮贼心不死,此次一定还会再来,他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
若是师尊在,他到时定然不好打的太狠。
沈修韫失笑,抬手轻轻戳了下祝星遥的脑袋,“你脑袋里怎么会想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输赢乃是常事,尽自己最大努力了,又怎么会给为师丢脸?
况且,我的阿遥剑诀学的那么快那么好,从不比旁人差,上了擂台,也该是大杀四方不是吗?”
“师尊真这么觉得?”祝星遥给沈修韫一番话夸的飘然欲仙,美得不要不要。
“自然。”沈修韫无奈地笑道,“看你一身的汗,快去后山洗洗吧,小心着凉。”
祝星遥开开心心收了剑去后山沐浴了。
沈修韫目送徒弟离开,眼底的笑意不减,撑着侧脸在痴笑。
他觉得,这样平静温馨养徒弟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虽然……但是,我说的话会有点触霉头,可宿主,你是不是忘记了群英大会还夹有一个重要剧情?】
系统幽幽地冒了出来。
【什么?】
沈修韫最近日子过的太美,徒弟太听话,他都快忘了剧情这东西了,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醉酒表白啊!】系统大声道,【男主群英大会失意,龙云奕拿了第一,整个玄天宗都在传你要再收一个关门弟子,
于是男主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汹涌的爱意和强烈的不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喝酒壮胆去跟师!尊!表!白!被拒!】
“嘭!”沈修韫惊悚地一下就清醒了,并且一拳捶裂了手边的石桌。
他不能接受一点。
祝星遥现在看起来分明就只是个乖巧听话的小徒弟,最多有点玻璃心,小叛逆,却都无伤大雅。
怎么可能会再出现上一世“醉酒表白被拒”这种导致黑化的坑爹剧情?
而且这次他对祝星遥用心栽培的程度,可比上辈子好了十倍不止。
剧情确定要这么搞他?
【哎,宿主,你怎么还没想清楚关键!】系统现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事关键的是男二掺和进来了,就算男主现在对你只是师徒之情,但以他的玻璃心和占有欲,是绝对不能接受你再收一个弟子分他宠的,你明白吗?】
沈修韫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利害,【本来也没打算再收徒。上次无妄海我已经跟龙云奕说的很明白,他可能这次都不会来了。】
毕竟上次被打击的不轻。
系统无力叹气:【估计不太如愿。】
沈修韫:【???】
系统凝重道:【龙云奕已经来了。】
【不是,他为什么……我不理解。】沈修韫现在的心情就犹如宜修犯头风——想si。
【也许是之前在无妄海,跟男主打架激发了他强烈的求胜心,但总之,龙云奕来参加群英大会,剧情就没办法避开原来的节点了。】系统也很无奈。
原来的剧情里,龙云奕初次来到玄天宗,他那份对师尊极致的仰慕之情,想要拜师的想法祝星遥全都看在眼里,并且让祝星遥寝食难安。
龙云奕拿下群英大会第一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强大如仙尊就应该配这样一个天赋异禀有排面的徒弟,而不是祝星遥那样不人不魔的混血杂种去有辱身份。
尤其是祝星遥败了。
少年本就脆弱敏感的心几乎再经不住一点风吹草动。
他目睹云司清找师尊谈话,尽管没有亲耳听见,却也不难猜出内容是什么。
这成为了压垮祝星遥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阿遥有男主光环,却会在群英大会上败给龙云奕?】
虽说上一世群英大会期间,沈修韫因为疯狂加班错过了精彩部分,可听云司清说,祝星遥似乎输的有点出乎意料的快。
这完全不合理,沈修韫怀疑作者是在强行推动黑化剧情。
【问得好。】系统先是表示肯定,而后话音一转,【我也不知道。】
沈修韫气不打一出,【你说你知道什么?你个文盲。】
系统被怼的无法反驳,只能强行挽尊,【宿主,你以为咱们穿的是什么正经书?】
沈修韫:【所以呢?这是你无知的借口吗?】
系统解释:【作为爆款花市文,咱们的剧本里,只会有师徒之间各种不可描述的细节,
剧情过渡作者一概一笔带过,不然读者会严重流失。】
沈修韫:【……】
真是,老六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群英大会当天,沈修韫深刻体会了一把父母即将把子女送进考场时的那种担忧紧张感,生怕有什么叮嘱不到位导致孩子落榜。
“师尊,我们需得走了,不然要错过时辰了。”
祝星遥指了指小院里的日晷,已经快卯时了。
“咳——那就走吧。”沈修韫停下唠叨,拂了拂衣袖,右手背于身后,率先大步流星跨了出去。
群英大会是修真界每五年举办一次的盛会。
旨在通过“友好交流比试”促进各门派之间的感情,为以后共御魔族打下基础云云……
实际是每次大家明争暗斗都想争第一,但基本没哪个宗门干的过玄天宗。
这种盛会,普通门派办不起,几乎都由头部的几大门派轮流把持,这一次正好轮到玄天宗。
沈修韫到的时候,整个演武场人头攒动,弟子们已经在各自的比试区候场,听长老宣读规则,顺便等待第一轮抽签的结果。
到时剑修和剑修打,丹修和丹修打,其他诸如此类推,各自的奖励也有所不同,以一方掉下擂台,或是主动认输分胜负。
云司清给沈修韫安排的观景台,在视野更高更靠后的地方,
这里不仅相对清净,还几乎俯瞰全场,不要太爽,师兄简直yyds。
他一坐下,目光直投剑修等待区,一眼便瞧见祝星遥,估计因为到的晚,排在最后面。
可他再定睛一看,祝星遥旁边站着龙云奕。
老天,这是什么神展开。
沈修韫倚着围栏,差点心脏骤停,满脑子都是祝星遥受刺激黑化的剧情,他提心吊胆凝了神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原本还在唇枪舌战的两人,察觉到一道隐秘又熟悉的神识落在身上,都不约而同停止了激烈互掐。
“上回一别匆忙,都没来得及感激龙族热情款待。”祝星遥双手抱臂,怀里揣着剑,率先开头。
龙云奕朝祝星遥拱手,“祝兄客气,我们龙族对仙尊向来不吝热情。”
祝星遥沉默地盯着龙云奕看了好一会,扯了扯唇,“的确,龙族对待强者素来都如此‘热情’。
近日若不是要听师尊叮嘱群英大会的注意事项抽不开身,我早就去找少主叙旧了。”
龙云奕不客气地回敬,“叙旧什么时候都可以,祝兄的课业却不能落下。
不过,贵掌门一向不喜繁琐,大会规则定的也是简单易记,我一外人只是稍稍翻阅便记住了,祝兄何故要花如此多时间?”
祝星遥以一种甜蜜又苦恼地语气道:“规则自是早就铭记于心,少主没有师尊,自然不懂师尊对自己心爱的徒弟总是有操不完的心,生怕遗漏半点,今早我还因此耽搁了出发时辰。”
龙云奕拳头紧了又紧,面上努力表现出期待的样子,
“仙尊对祝兄当真好的没话说,倒让我好生羡慕,只盼日后也能有如此师徒情分。”
祝星遥面看着龙云奕,目光冰冷已经带了警告地意味,
“如此师徒情分可遇不可求,少主还是不要抱有太大期望,以免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龙云奕对此并不认同,
“祝兄的看法,未免有些悲观,未来之事,谁能知晓?说不准我当真就能同祝兄一般幸运。”
祝星遥忽然一笑,眸中却并无半点笑意,“那我提前祝少主好运了。”
龙云奕欣然接受,“借祝兄吉言了。”
“抽到我了,先走一步。”
擂台上长老正在叫祝星遥的名字。
龙云奕:“希望祝兄旗开得胜。”
沈修韫有点怀疑人生,他原以为两人剑拔弩张,实际这两人却称兄道弟似乎聊的很愉快?
难道是他的错觉?
他哪里知道龙云奕经历了魔鬼训练,今时不同往日了。
此时此刻龙云奕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狂邀功。
“你小子跟我学了这么久,总算有长进了,不枉费我用心栽培,保持住,我包你能抱得美人归。
哎你再往右前边靠点,让我吸几口那人的心魔,这么深的执念,居然没直接入魔?
啧啧啧,便宜我了,这可是涨修为的好东西。”
龙云奕在脑海里想道:“前辈,你明明可以自己修炼,却非要靠吸取他人执念涨修为。”
烛龙吼道:“你懂个屁!自己练多累,直接吸多简单,你别忘了我们的新约定,你小子想过河拆桥?”
龙云奕痛苦地闭眼,“为什么你不能换个人使唤?”
为什么只折磨他!
烛龙骂骂咧咧,“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有的选,我也不想要你!快点别磨叽,赶紧靠过去。”
龙云奕知道要是不同意,待会又要被魔音灌脑,只能往前靠了两步。
他总觉被吸的人这背影似乎有些熟悉,直到擂台上长老念到——金千寻。
这居然是掌门首徒?!
龙云奕短暂的愣神,擂台上已传来长老浑厚的裁判声——祝星遥胜。
祝星遥站在擂台边缘,冷漠地看着对方挣扎着狼狈爬起又趴下,眼中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嘲讽笑意。
而那名被注视的失败者,脸色涨红,神情愤恨,似乎是觉得十分难堪。
龙云奕眉头皱起,祝星遥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明显比前世更强了,他甚至都不屑过多掩饰,这也更加坐实他有问题。
而师尊,还被蒙在鼓里。
要像上一世那样做吗?和祝灵越一起……
龙云奕连忙将脑子里那荒诞的念头甩出去,他固然可以想办法让祝星遥暴露,但还是不要再跟祝灵越扯上关系。
上一世,他不能控制自己,被迫跟她联手的时候,见识过她许多残忍手段。
那就不像是一个名门正派的少宗主能做出来的事。
然而他没料到,他打消的念头,却被热衷于搞事的烛龙听了进去。
祝星遥闲适散漫地慢悠悠从高台踱步下来,倨傲得意的样子,让一众红眼的浣月宗的弟子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祝星遥不仅无视那些仇恨的目光,还大摇大摆地从人家面前经过,在他经过一名红衣女子身边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密音,
“师弟如今是风光得意的很呐。”
“可是小狗儿,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在笼子里求师姐饶你这条狗命的吗?”
清灵的嗓音比林间百灵鸟还要动人,可也像淬了毒的暗器一样阴寒。
祝星遥停下脚步,侧身看了这红衣女子一眼,对方手持银剑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眸如秋水,明媚动人。
她正是浣月宗的少宗主祝灵越,也是祝星遥名义上的表姐,如果祝家愿意承认的话。
“是啊师姐,当初怎么就手软了?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丢人现眼。”
祝星遥用传音回敬,脸上也如同对方一样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之下隐藏的是彻骨森寒。
祝灵越却似乎完全没有被祝星遥的话激怒,反而眼底翻涌着激动的情绪。
一别多年,她的小师弟,比从前更有意思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被人欺辱时,只会朝人张牙舞爪阴森森瞪着人的小孩了。
如果不是父亲当年执意要当众处理魔族孽种以正门风,祝星遥是不可能有机会离开浣月宗的。
啊,这次要做些什么,才能让硬骨头的师弟跪下跟自己求饶呢?
不如让他师尊,见到他因魔气失控而被魔纹爬满身体的丑陋样子,被最亲近的师尊弃如敝履,这样的话,师弟应该会痛不欲生吧?
“你有什么事?”
幽暗月光下的树林,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少女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红裙翩然,“自然是让少主心愿所偿的大事。”
祝灵越盯着一半身影藏在树影里的龙云奕,看不太清什么神情,她觉得龙云奕似乎有些不对,可又未曾发觉哪里不对。
不过,她出来时间有限,避免玄天宗巡山的弟子起疑,她想不了太多,直接开门见山,“听说龙族的深海玄铁是这世间最坚韧的东西,想跟少主借上一些。”
“我凭什么会借你?”
阴影里的龙云奕朝前跨了一步,无悲无喜的目光轻飘飘扫过祝灵越,竟让她心生出一种来自灵魂战栗的错觉。
那是一种下意识里对强者的敬畏。
祝灵越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来,龙云奕和她修为明明不相上下。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少主想要成为仙尊之徒,可是仙尊已经有徒弟了,并且不打算再收弟子。
你想要后来者居上,最好最快的办法自然是踏着祝星遥的躯体往上走,而我可以帮你做到。”
龙云奕冷笑一声,“好处都让我占了,那祝少宗主,岂不是很吃亏?你这么帮我,你有什么好处?”
“这好处,当然是我这做师姐的,可以借此好好规训一下不听话的师弟了。”
祝星遥应当许久不曾回忆起被关在黑暗的笼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何等滋味了。
龙云奕微微抬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东西,用灵力抛给祝灵越。
祝灵越激动地将东西收好,拱手道谢:“多谢少主相助。”
祝灵越没想到龙云奕会这么爽快,看来他是真的很想成为仙尊的弟子啊。
祝灵越前脚离开,龙云奕后脚也跟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在窗边站定,几息后,眺望远处的眼眸挣扎出几分迷惘,随后逐渐清明。
龙云奕揉着额角,又看了看四周,周遭什么变化也没有,可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他方才站在窗边是要做什么?
“你今日跟浣月宗那个女修密音说了什么?”
“咳咳……”
喝汤的祝星遥不小心呛到了,他心虚地瞄了一眼沈修韫。
修为高深者,是可以凭借修为压制听见密音的内容的,不过,既然师尊现在询问他,应该是没有这么做。
“弟子……师尊为何这么问?”祝星遥面露疑惑地看向沈修韫,手捏着汤勺在碗里划圈。
“所有浣月宗的弟子似乎都恨你入骨,可她却对你笑,你刻意停了一会,却没有开口与她寒暄,想来是用了传音密语,你,你们曾经在浣月宗的关系非同一般?”
话一出口,沈修韫简直想抽死自己。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加上最后一句?
他脑抽了吗?
明明只是想事无巨细的问一下,怕错过男主黑化的细节而已。
祝星遥玩勺子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师尊今天可真奇怪,但说的话却让他心情很好。
于是,祝星遥故意道:“弟子与她,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沈修韫:“……”
本来尴尬的要抠出一座梦幻城堡的沈修韫,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祝星遥见沈修韫阴雨笼罩的脸,怕玩过头了又解释道:“她是弟子的表姐,浣月宗的少宗主祝灵越。师尊您想的是什么?”
第97章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痛
“我……”沈修韫心情大起大落,竟然连自称都忘了,他错开祝星遥的目光,眺向远处,“为师能想什么,浣月宗与你已是势同水火,为师只是担忧他们会对你不利,才多此一问。”
沈修韫不敢看着祝星遥,总觉得十分不自在,搞得他好像是个掌控欲很强,不给徒弟一点私人空间的家长似的。
“你若不喜欢,那以后为师不过问就是。”
说到最后,沈修韫语气里竟带了几分罕见的气闷。
他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就是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像是一种“难道我不能过问”的委屈。
“不,弟子很喜欢。”祝星遥真诚道,“这世上,除了师尊,没有人会在乎弟子的安危。”
沈修韫转回目光对上的便是一双真诚的狗狗眼,这双眼里满是对他的信赖、孺慕和眷恋,让他移不开目光。
沈修韫瞳孔微缩,感觉到自己胸腔里心跳频率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快,心跳声越来越大。
不不不,这个展开不对!
“师尊想知道弟子与祝灵越是怎样非同一般的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原本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但如果师尊想听的话……”
祝星遥顿了顿,沈修韫却从他的停顿里察觉出一丝不妙。
“师尊应该知道,我的母亲原是当今浣月宗宗主的妹妹。”
沈修韫颔首。
“祝灵越是宗主的女儿,所以也算是弟子的表姐,但浣月宗并不承认弟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