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客气!”这简直正中谢闻雄喜好,导致谢闻雄瞬间喜上眉梢。
“...爸。”谢心树颇为无语地喊了声。
谢闻雄回头,兴奋地招招手,“儿子!快来。”
谢心树被他爸拉过去,老老实实地看完他们下棋。
“过来帮我装一下饼干!”徐雅在厨房里叫唤,“我怎么又烤焦了!!”
谢闻雄匆匆忙忙起身,“那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
这会儿谢心树才敢大大方方地打量杨致。
瞥见杨致额头上一层薄汗,谢心树觉得好笑。
年年打世竞赛的凶险万分都没让杨致流过这么多汗,被自己爸妈盘问了十几分钟,杨致快成汗人了。
“怎么一直看我?”杨致扯了桌上几张纸,往自己额头上擦。
这种九死一生的状态在杨致身上属实罕见。
谢心树想了想,轻声说:“你今天看起来很乖。”
杨致似乎是特地把眉钉和耳钉都给摘了,还把额前的碎发定在眉尾处,穿孔的痕迹半遮半掩,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闻言,杨致一顿。
他突然抬眸看过来,勾唇,一字一句模仿原话:“我今天看起来很乖?”
“意思是我平时很坏?”
“...”谢心树眨眨眼,“那也没有这个意思。”
“喜欢乖的?”杨致问。
..又扯哪儿去了!
谢心树不吭声,杨致当他默认:“那我以后都不戴钉子了。”
“你还是戴吧。”谢心树说,“戴了挺帅的。”
杨致擦完汗,把纸巾丢垃圾桶里,压低声音,瞒过厨房里的父母,问:“喜欢帅的,还要乖的。刚好我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办队长。”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直接喜欢我?”
又来是吧。
谢心树决定雄起。
他第一次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好。”
好什么?
杨致看过来。
对上视线,起不了了。
谢心树又弱弱道:“..那,那我考虑一下。”
杨致被留下吃晚饭。
由于杨致嘴甜, 徐雅已经不把杨致当敌人了,谢闻雄更不用说,吃晚饭时一直拽着杨致聊飞车, 问他对s1s2s3s4s5世竞赛分别都有什么感想,以及今年, 不对。去年了。去年到底为什么会输给joker。
平时只能在镜头里看到的人现在就坐在身边,谢闻雄打破砂锅问到底。
杨致像个泥鳅般, 每个问题都回答了, 但都模棱两可, 没正面回应, 没说细节, 没抖内幕。一听就知道此人常年糊弄媒体,是油条惯犯。
饭后夫妻两似乎有应酬,见杨致和谢听月在聊年后训练赛的事,甚至还在和投资人连线视频, 就没过去打扰,他们叫来了司机,跟杨致打了声招呼, 出门去了。
夜里的园林陷入寂静中,城区禁烟花爆竹,过年期间没什么氛围, 能看到的红色只有隔壁人家房门上挂的灯笼。
“你对master比较了解, 我听说他们国外即使是翻墙也把这次全明星赛的直播回放下载缓存了,每天都在扒谢心树的跑图技巧,以他们的水平需要么?”
“估计还是怕吧。”杨致笑了声。
“怕什么?”谢听月问。
“怕我组一个比flow更强的车队出来, 怕中国队再包揽飞车冠军。”
“那你加油。”谢听月抱着电脑在加班,“我除了会搞钱别的也帮不了你们。”
杨致问:“谢心树呢?”
“估计刚洗完澡。”谢听月头都没抬, “他就这个毛病,爱干净得要命,身上一天不香他就难受。”
两人聊了会儿,杨致手机亮了亮。他低头看,发现是谢心树发来的信息。
[学长,你还在我家吗?]
杨致挑眉。
[Yang:不在。]
[Yang:走出去两里地了。]
谢心树看见这消息,没了顾虑,走到二楼窗口旁,手腕一撑,翻了出去。
他动作娴熟,拎着一袋啤酒,单手抓着窗槛,脚底一蹬,还用膝盖借力顶了顶墙壁,像个壁虎,利索地跳上了屋顶。
他们家这栋别墅顶层是个平台,以前还放了太阳能热水器,家里换了电热水器后顶层就空了出来。
谢心树盘腿坐下,手指一扣,开了瓶啤酒,戴了耳机,放着bleeding love。
一楼,杨致和谢听月聊完。
“我上去找谢心树。”杨致说。
谢听月这回有所警觉地抬起脑袋:“找他干什么?”
而且这么晚了。杨致该滚蛋了。
“约赛的事儿,具体方案我们还没定。”杨致说。
谢听月想了想,点头,站起身,“我带你去。”
他们上楼,谢听月看见房门都没关,直截了当:“人不在卧室,在上面。”
杨致看了看天花板,除了灯就是灯,“...挂哪?”
“挂个毛线。”谢听月径直走到窗口,看见窗户果然被推开,于是手伸出去往上指了指,“我说他在天台上。”
“在上面干什么?”杨致愣了。
谢听月:“听歌,喝酒。基本就这两样。他心情不好或者想发呆就喜欢坐上面,初高中就开始了。”
还喝酒?
杨致笑:“爸妈不管?”
“不管啊。”谢听月往外抬了抬下巴,“我们家对他就是放养模式。只要他自己心里有数,基本不怎么管。”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他酒品很小众。”谢听月冷笑,“每次我要揍他他就躲上面去,吃准了我不敢跟他一样爬窗,我有点恐高。”
“怎么翻?”杨致往窗外看了眼,手撑着窗槛仰头,脖子扭着,“我还以为会有梯子。”
“我不知道。不是。你真要翻?”谢听月顿了顿,不可思议,“...你们病都能病一块儿?”
杨致看她,“你不知道一句话吗。”
“我们跑末置位的都是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病得不轻。那你小心点,摔死我们园林概不负责。”谢听月抱着电脑转身。
楼顶漆黑,谢心树正在缓慢地小酌,余光忽然瞥见个黑影慢腾腾地扒了上来,他浑身一抖,差点要当场擒拿小贼。
“...学,学长??”谢心树看清来人,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你怎么上来了??”
而且不是说已经走了吗?
杨致翻得没谢心树那么利索,他手脚并用可算是爬了上来,站稳时还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来找你的。”杨致喘了口气,“没想到你这么不走寻常路。”
“你万一掉下去怎么办?!”谢心树很想尖叫,他仿佛能想象到杨致摔骨裂的场景,“有什么事找我,你叫我下楼就好了。”
“我这不是没掉么。”杨致笑了声,走过来在谢心树旁边坐下,“刚好上来感受一下我们天才的视角。”
谢心树过了半晌才问,“你怎么上来的?”
“我看到墙上有两个钉子。本来上不来,我还考虑着要不然踩空调外机借个力,不过就怕把你们家空调外机踩坏了。结果还好那两钉子帮了我大忙。”杨致理了理自己衣袖。
“钉子..”谢心树说,“钉子是我小时候打的,以前腿短,也上不来,踩那才能上。”
“果然练过啊。”杨致单手撑着下巴,也学着谢心树盘腿坐,笑眯眯,“我就说那会儿我手臂受伤,你撑着栏杆就翻进来了,一点不像良民。”
“像从小就练过的。”
“..如果这也算的话,那是练过。”谢心树说。
“你掉过么?”杨致问。
谢心树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初中掉过两次,后来熟练了。”
“第一次腿崴了,第二次就屁股疼了两天。”谢心树说,“这里也就四米多高,我以前还会直接往下跳,除了膝盖和脚底有点震以外没别的感觉。”
“...”杨致抿唇笑,“酷。”
谢心树才回味过来自己是说了糗事。
他原本以为杨致会说他很奇怪,结果杨致居然像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但是你下次不要跟上来。”谢心树严肃说。
“为什么我不可以?”杨致问。
“快五米高一个不小心也是可能摔死的。”谢心树语气略带吓唬,“你这样太危险了。”
“不会的宝宝。”杨致手撑着地面,笑着看他,“我是真练过,你不用担心我。哪怕是真摔了我也知道怎么着地才不疼,怎么做才能避免骨折受伤。”
谢心树还没反应过来,杨致继续:“我小时候也爬上爬下,六米高的楼我都跳过,一样没事儿。”
“我们那...”杨致顿了顿,“游牧民族,比较勇猛。”
谢心树头一回听杨致细说起关于他的飞车以外的事。
“你们那..”谢心树胆大包天地问,“你以前什么样?”
“以后慢慢和你说。”杨致突然开始揣兜,“我带了个东西过来,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歌?”
谢心树刚好已经暂停了播放器,耳机也被他摘了下来。
他看见杨致手里躺了个玩意儿,天太黑,没看清,于是凑了过去,身上的沐浴香一下钻进杨致鼻间。
“口琴吗?”谢心树惊讶。
“口琴。”杨致晃了晃。
“你一直都..都随身带?”谢心树问。
什么文艺青年。
杨致:“没,我怕叔叔阿姨要我进行才艺表演,今天特地揣兜里的。”
谢心树:....
今晚的杨致似乎是收敛了平时散漫又吊儿郎当的气场,没了张扬的眉钉,他看上去都更好接近了些。
“你躺着听,看天上的星星。”杨致说,“我以前会这样,躺在山坡草地上吹口琴,周围没人,很放松。”
“不舒服你可以直接躺我腿上。”杨致补充。
“....”谢心树婉拒,“我还是直接躺吧。”
他手抵着后脑勺,平躺后真的按照杨致说的话抬头,其实这会儿天上没什么星星,被云层挡住了,只有一颗北斗星微弱地发着光,在昏沉天幕里显得有些孤零零。
杨致吹的是未闻花名,前奏才刚响,谢心树就听出来了。
原本他以为杨致能带来表演的个人技只是说说而已,结果他听了半分钟,发现杨致吹得真好。至少拉到商场去表演,收款码能被路人拍爆的那种。
这个人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谢心树未曾发现的。
杨致没跟谢心树客气,自顾自地开了瓶地上的啤酒,灌了两口,他换了首曲子继续吹,声音并不大,隔着马路牙子,对面楼的估计都听不见。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谢心树轻轻晃着腿,直到杨致停下开口:“来点首歌宝宝。”
谢心树抬头看了眼放在腿边的手机,杨致心领神会勾唇。
他不扒谱也能吹,吹的是bleeding love。
“学长。”谢心树过了好久才说,“新年快乐。”
“...”杨致手顿了顿,回头。
夜色里视线相撞,杨致喉结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
但他安静了会儿,应该是原本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谢心树同学。”杨致学着他的话,“新年快乐。”
“每次你喊我学长我都觉得我们之间不熟。换个称呼。”杨致说。
...本来好像也没有很熟啊。
谢心树在心里嘀咕了两声,想了想,问:“那喊你什么?”
他总觉得要是喊杨致乳环上打的那串字,杨致可能不会太喜欢。
毕竟杨致对他的过去总是闭口不谈。
那代表过去的小名估计也不怎么想让人知道。
“喊你叔叔可以吗。”谢心树皮了一回,“杨致叔叔。”
皮完还觉得不过瘾,就想气一气杨致。
“小杨叔叔。”
谢心树顿了顿,又道,“老杨叔叔。”
“....”杨致手指扶额,眉尾一跳。他揉着眉心,手筋分明,叹了口气说,“再换一个。”
“大你十岁以上你再考虑喊我叔叔。”杨致单手撑在膝盖上,一条腿曲着,风灌满他外套,吹出很淡的烟草味,语调半认真,“别人拿我开玩笑,说我是电竞小老头也就算了,但宝宝,你得知道我可不是真老。”
听到这外号谢心树笑了一下,很轻,比风还沁人。
杨致盯着谢心树的脸,心头微微有点躁。
看谢心树半晌没说话,杨致重新拿起口琴,压上嘴唇,打算继续刚才那首bleeding love。
吹到“my heart melts into the ground”这句,身后却忽然传出人声。
“哥哥。”
杨致整个人一僵,口琴都砸在大腿上。
...操。
他回头,谢心树正假装无事发生地看向远处。
“刚刚喊我什么?”杨致手撑在地上,凑了过去,低头直勾勾看着谢心树的眼睛,“我不是听错了吧宝宝。”
“是我幻听吗?”
“喊了我什么啊?我好像没太听清。能不能再喊一次?”
“宝宝,你快理理我。”
谢心树很想装死,但杨致下一秒好像就能压上来。
他立刻伸手挡在自己胸前,作抵挡状,“你你你没听到就算了...”
杨致:“再叫一遍。”
杨致:“不然我就亲你了。”
杨致:“亲到你愿意说为止。”
谢心树:....
这里可是他们家房顶!杨致..杨致说什么疯话,要是被路过的管家或者别的什么佣人看见,谢心树死无葬身之地。
杨致还在说:“快点宝宝,再叫一次。”
真应了那句歌词。
-my heart melts into the ground,我的心融化在土地里。
谢心树快把他钓死了。
“不要多,就再来一次好不好。”杨致玩着谢心树手指,又是捏又是搓,指腹热度像火,弄得谢心树骨头都痒,“宝宝,求求你了。”
谢心树快羞死了,他捂着眼睛:“你,你,你....”
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我什么?”杨致笑眯眯,“慢慢说。”
“你是在跟我撒娇吗?”谢心树继续捂眼,问。
“是啊是啊。对啊对啊。”杨致一点没带犹豫,很大方地承认,“怎么了,25岁不能跟你撒娇吗。”
“我就喜欢撒娇。”
“有人规定年纪大的不能撒娇吗。”
“有人规定喜欢穿孔的,戴耳钉乳环打脐钉的,养蛇的,吹口琴的,打电竞的,会开赛车的,25岁的男人不能撒娇吗。”
“我就喜欢跟你撒娇,谢同学,队长,宝宝,心树。你知道我一向是不怎么要脸的。”
“快点宝宝,你再不喊我要直接从这跳下去了。”杨致一气呵成地说了一串贯口。
谢心树真是被他逼急眼了,而且再这样下去杨致指不定真能闹,翻都翻上来了跳下去不过眼睛一闭的事儿。
于是谢心树直接从地上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杨致:“哥哥!”
“...行了吗。”叫完他又急转直下地小声道。
富有浪漫色彩的口琴声似乎还在回荡,不绝于耳。
藏在胸腔里的两颗心脏前所未有地接近,触及。
“宝宝。”杨致手撑在地面上, 捕捉谢心树有些躲闪的眼睛,“刚才我在客厅和叔叔聊, 他说我是你的偶像。”
“我是吗?”杨致声音循循善诱。
谢心树不得不看向杨致的脸。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次,他都偷偷地把这个人放在心里, 喜欢杨致身上那种总是应对自如, 坦荡通脱的劲儿, 喜欢这个人见过盛大和低谷, 仍能保持温柔又带着震撼力的悲悯。
由于杨致看上去太强大, 内外核都稳稳当当,谢心树总觉得杨致似乎没那么需要自己。
“你是。”谢心树在心里叹了口气,承认。
“那你对我除了有对前辈的崇拜和尊敬外,还可能有一点的别感情吗?”杨致笑着, 手抚上谢心树额头,撩压缠绕着他碎发。
“如果有。”杨致嗓音很低,慢慢道, “它们之间的区别,你分得清吗?”
谢心树任由杨致撇玩自己额发,皱起眉, 似乎是有点生气:“...我分得清。”
“你, 你别总觉得我什么都不懂。”谢心树一生气语速都快了两倍,“我不是小孩。”
杨致看着谢心树修得像柳叶的清秀眉毛,突然抬腰凑近, 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谢心树刚刚鼓起来的气一下散了,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那这样呢?”杨致手指绕着他发丝, 别到耳后,指腹停在耳廓上摩挲,“喜欢还是不喜欢?”
谢心树一对上杨致沉重炙热的视线就没办法说违心的话。
于是谢心树干脆沉默,闭口不言。
又很突然地。
“能和我谈吗?”杨致问,“和我谈个恋爱。”
他一直在看着谢心树眼睛。
空气急停,时间都仿佛被定格,谢心树心跳立刻快了许多。
这次的问话直白到让人根本没办法装傻充愣。
在某个瞬间,谢心树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拿什么谈?谈多久?
谈了发现不合适怎么办?
新鲜感过去了,杨致嫌他烦了怎么办?
杨致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他拿了两张王图纪录吗?
如果以后谢心树拿了24张,甚至40张王图纪录都没办法再让杨致有此刻的惊喜感了怎么办?
谢心树认为自己还是很能藏事儿的。他上辈子可以只把杨致放在心里,这辈子当然也可以。
不戳破就永远不会碎。
如果他告诉杨致,自己其实关注他很久了,杨致估计还能从这楼上跳下去。
前世的三年职业,以及今生的小半年,加在一起,他这些被时间淘洗过的感情,像积沙,像沉疴,历久弥新,无法挪移。而杨致可能只是被他的天赋所吸引,短暂地想了解了解他。
谢心树怕自己太重,杨致太轻。
他是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性格,追求极致。跑末置位也确实需要这样的性格。
偏偏不论轻重,只要杨致有一点回应,谢心树就会很开心。
一遇到杨致就飙升的心率,一和他说话就会犯的结巴。杨致要喊他宝宝他同意了,刚才叫他再喊一遍杨致哥哥他也同意了。
太好说话。
这些如果有心去观察,作为年长者,似乎就很容易看出端倪。
“唉。”谢心树重重叹了口气,抬眸看身边的人,“你...”
“嗯。”杨致轻哼了声,“我?”
“你是不是...”
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谢心树还没问完,杨致打断:“队长,我在想,你有没有可能在对我的那些崇拜敬仰追随里,匀一点喜欢出来给我。”
“如果有可能的话,为什么不接受我?”
杨致摸着谢心树头发,轻轻捧着他脸,“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么?”
“...”
半晌他们都没人再开口,杨致似乎是在耐心地等谢心树回答。
而谢心树憋了半天,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反复推翻重演,最后也只说出来一句:
“因为我不想只是和你随便谈谈。”
语气有点委屈,还有点说不上来的踌躇。
杨致一愣,瞳孔都缩了缩。
原以为谢心树能说出这句话已经很费力,没想到,杨致再次听到谢心树开口:
“我..在遇到你以前,遇到过很多...不太好的人。”
学校里一些同学是,邻居家那些孩子是,前俱乐部是,前队友是,曹全也是。
谢心树磕磕绊绊,但还是努力说完了,“我...就是...不想随随便便就在一起了..我..”
“我很珍惜..这段缘分。哪怕..是..我们..只,只做队友..也,也可以。”
“你..你还不了解我..”
谢心树以为这么模糊地说几句,杨致不会懂。然而杨致却手臂一紧,想到了很多。
先不说他很清楚之前谢心树打职业的路有多坎坷。
即使这一世谢心树一打职业就已经被他带在身边,那打职业之前呢?
遇到过很多不好的人。
杨致以为自己已经够步步为营,实际上他应该需要给谢心树更多的耐心和时间。
“好,我知道了。”杨致什么别的话都没多说,也没有追问谢心树,牵起人的手把人拉进怀里,让谢心树后背贴着他胸膛,略大的手掌托着谢心树手背,捏着谢心树指尖,“我们宝宝值得最好的。”
..又是什么话!
谢心树窝在杨致怀里,不吭声。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他以为自己在打哑谜,杨致居然还说知道了??
是不是在敷衍他...!
怀抱慢慢地收紧,杨致的手臂圈在谢心树腰间,这是一个很深的拥抱,他甚至能感受到杨致的下巴抵在自己肩膀处,低头就能看到他们贴在一起的腿。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宝宝。”杨致问。
低哑带着磁性的嗓音在耳边炸响,谢心树下意识偏了偏脑袋,觉得耳朵很痒。
“...你觉得算什么?”谢心树问。
杨致想了想,“唇友谊?”
谢心树:...
“这样吧宝宝。”杨致似乎也如浮萍飘摇不定,“你给我定个试用期好吗。”
他抱着谢心树死不撒手,闻着谢心树身上好闻的香气,低头看着谢心树平坦的小腹和锁骨线条,“年抛?”
“...?”
谢心树还以为杨致在说美瞳。
“太长了是吗。也是,你可能很快就会嫌我老。”杨致自顾自,“那季抛。三个月,如果你不喜欢随时把我丢掉。”
...谢心树想到画面,费了点劲才忍住没笑。
见怀里人还是没反应,杨致幽幽:“季抛也不行吗。”
“那月抛呢?”杨致一退再退。
谢心树还是没吭声。
杨致受不了了:“日抛吗宝宝。”
“如果日抛的话我会伤心的。”杨致亲了亲谢心树脖颈,“我也不至于这么中看不中用吧。”
谢心树撇开杨致脑袋,“我..我..我还一句话都没说..”
自己在这演上了...!
“一个月好不好。”杨致笑起来。
谢心树试图挣脱怀抱,没成功,只能道:“嗯...嗯。”
那就是行。
杨致把人的脸掰过来,直接往唇角亲了一口。
“收到,队长。”杨致说,“我努力一个月从唇友谊转正。”
死皮赖脸把试用期磨下来的杨致终于得偿所愿地滚蛋了。
谢家司机载着杨致走的,走之前谢心树还跟到了大门目送。
年假六天,每天谢心树都能收到杨致的信息。
[药吃了吗宝宝。]
[吃了。]
于是杨致就在他的本子上给爱心和星星打勾。
终于熬过堪称异地恋的年假,初七,牛都没出来犁地,谢心树回基地训练了。
按照年前约定好的,他们下周要和山队打训练赛,具体只敲定了一天时间,两方都在安排细则,最先说好的就是本次训练赛数据不公开,双方保密。
别的车队来打听,杨致干脆连信息都没回。
谢心树很重视这次约赛,他借老邱联系上毛茂宇,问能不能再多加一天时间。
“你要加在哪天?”毛茂宇倒是比上次好说话。
谢心树看了看他们基地的训练日程表,“14号可以吗?年后我们只有这天比较空。”
“不行。”毛茂宇果断拒绝,“这是真不行,没故意摆脸色。”
“为什么?”谢心树愣道。
“我没时间,14号我要请假外出。”毛茂宇说。
谢心树遗憾:“这样吗?...好,那谢谢前辈。”
小队长没有多问,队里的老油条不爽了。
杨致一个电话飞过去,“14号为什么不行?谢心树邀请你你必须行。”
“....给我滚。”毛茂宇咬牙,“我是真有事!”
“什么事?”杨致非得问。
“那天情人节,我得陪她过。”毛茂宇话锋忽然一转,“我不像有些人,25了还没过过一次这个节日,真他吗可怜。”
他终于找到机会痛刺杨致,本以为两人马上能吵起来,结果杨致挑眉:
“你确定?”
“...确定什么?”毛茂宇问。
杨致:“确定我过不了?”
本来是很确定的。
但是杨致居然敢这么反问...毛茂宇居然一下还真说不准了。
“你他吗。”....能有这么快?不能够吧。
毛茂宇骂了几句,“你是人吗?!”
“我是啊。”杨致嗤笑,旧事重提,“我不仅是人,我还是你全能祖师爷。别忘了是谁在你身陷囹吾的时候雪中送炭,别忘了又是谁在你求助无门的时候接了你的电话。”
他模仿毛茂宇:“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当时说的是气话!我就想和她认真道个歉,我不想分手!”
“滚滚滚滚滚!”毛茂宇暴跳如雷,头一回连甩五个滚,让杨致挂了通话还在笑。
正式约赛的日子在情人节之后,还没和山队磨赛的这段时间,过完年假回来的几个人热火朝天地训练。
而真到了情人节这天,谢心树和往常一样洗漱完下楼,隔壁机位的缪思羽已经在直播单排了。
“队长,你桌上的东西赶紧拆开看看吧。”缪思羽闭了麦,回头道。
谢心树这才看到,他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个盒子。
“..你给我的?”谢心树问。
“不。”缪思羽表情高深莫测,淡淡,“杨神给你的。”
谢心树顿了顿,“他,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就说让我提醒你拆开看。”
“..好。谢谢。”
谢心树找了把快递刀,把包装纸给划开了。
等他把东西拿出来,才发现,这居然是一瓶香水。
从前只有谢心树给别人送香水,试图和别人交朋友的份。
可惜别人都觉得他喜欢香味很奇怪,没人愿意搭理他,说想要他的香水不是丢了就是转手拿去二手软件上卖了,还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因为谢心树的香都挺贵的。
而谢心树看到里面包装上系着的红丝带,才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