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公子,别怕呀。”火红的身影骤然现身,落在屋脊之上,指尖摆弄着一缕黑雾,嬉笑道:“这条还只是幼年呢。”
楚霜衣眉头微蹙,回想起假“裴夙”与方才的箭雨处处攻向手臂,原来是这个目的。
魔使终于停住了笑声,飞身落到邵玉书跟前,眉头一皱,“体贴”道:“邵小公子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吧,那本使就大发善心给你说说,这可是——”
“这是乌玄。”邵玉书朗声打断道,说完他带着小裴夙走到楚霜衣身侧,半蹲下,冷静观察片刻,“乌玄者,以灵为食,栖于江河湖海。”
乌玄藏身处,血肉绽开,血色泛黑,邵玉书忍不住看了看楚霜衣一眼,仍旧一派淡然模样,接着道:“魔血、魔息强悍,乌玄最喜食之。”
“不错嘛。”魔使微微回眸,目光难得的落在邵玉书身上,“本以为长风剑派那些老不死的死的七七八八也就没什么人了,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一个小剑修,修为虽不中用,见识倒算是广。”
“入我魔族如何?”他伸手一指邵玉书,若有所思道:“魔族大业,千秋万代。待我魔族成事,就予你……掌管沉水渊,再许你个美艳魔女,到时沉水渊中遍布乌玄,你就留在魔族喂养乌玄吧!”
“真是妙极!仙尊说是不是啊?”魔使狞笑着望向楚霜衣,斜长的眼尾如毒蛇伏卧,眸中贪欲尽显。
“你休想!辱我先辈,竟还妄想通婚之事。”
“魔族凶恶,不通人情!只有卑劣好色、心术不正之徒才会被你们迷惑!”
“像我们这样的正经修士绝不会被姿色所迷!”
邵玉书怒气翻涌,唰的一下拔剑直指魔使,句句愤恨!
没想到,魔使听完这话竟然将目光投向楚霜衣,难以自制地掩面大笑起来:“对对对!你骂的对!”
邵玉书被他笑愣了,义愤填膺的气势一下就落了下乘,嫌恶地看他发癫。
好半天,魔使才顺过气来,边笑边道:“邵小公子这番话简直是世间真理,真该刻个匾、立个碑,就立在宗门、不、浮光山的山门前!令世人瞻仰!”
“瞻仰——”魔使笑意陡然一收,目光阴毒地盯死楚霜衣,讥讽道:“瞻仰瞻仰你们光风霁月的清霄仙尊与自己门下魔徒暗度陈仓、颠鸾倒凤的正派风姿,也好让你们这些宗门傻子也涨涨见识。”
“你胡说!”邵玉书顿时怒气冲冲,凌厉剑锋顷刻间便逼向魔使,却被轻巧化解。
他提剑还要再砍,被楚霜衣伸手拦下,他回手收纯钧于身后,低头摸摸孩子睡熟了的脸,风轻云淡道:“照魔使这么磨蹭下去,魔族大业,恐怕还真的得千秋万代方能成事。”
魔使脸色一变,五指成爪,道:“楚霜衣,这两日来,想必你也明白了这幻境的规律,不知裴夙用了什么手段,幻化出一个个的分身引你历经他的过往,本使可没兴趣陪你们在这里玩花样,交出乌玄,本使这就送你去见那个废物。”
话音落地,狂风中,密密麻麻的细长黑影从地面冒出来,成千上万,将楚霜衣一行人紧紧围在正中。
“裴师兄死了?”邵玉书当即叫道,脸色有些古怪,还是反驳道:“既然裴师兄能够操控幻境,又怎么会轻易——”
“谁说他死了?”魔使指尖微动,方才的一缕黑雾重新跃动于指间,他掌心一翻,黑雾瞬间消散!
刹那间,风势骤增,狂风呼啸间,一个庞大的黑影遮住了月华,千万邪祟一拥而上。
“它来了,它不会离开我。”正在此时,邵玉书身后一直沉默的小裴夙终于开口。
邵玉书提剑左劈右砍,抬眼望向天空那遮天蔽日的硕大黑影,几乎笼罩了半座浮光山,忍不住叫道:“那到底是什么?”
“乌玄。”楚霜衣抬头看了一眼,朗声道。
“天呐!”邵玉书震惊地眼睛都瞪大了,叫道:“这是吸收了多少灵气,长这么大!”
楚霜衣一剑贯穿邪祟,趁机甩开魔使,一个飞身掠起小裴夙置于屋脊之上,刚要转身却被孩子抱住了腿。
楚霜衣回身一看,孩子乌黑的眼睛里满是不安,于是将纯钧就地一插,一道银色结界平稳展开,将小裴夙护在正中。
他俯身捏捏孩子的小脸,笑道:“乖乖在这待着!师尊等会儿来领你。”
话落,凭空幻出一柄冰霜长剑,如一道流光直奔红衣魔使而去。
与此同时,月色彻底被巨兽遮住,不知因何陷入狂躁的巨兽长啸一声,巨大的翅膀猛地震动,狂风骤起,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地面,除小裴夙所在的屋舍,大大小小无一完好。
碎石、梁柱漫天砸落,就连殿前铺的石板都被掀起,砸伤了大半邪祟。
而那些无力躲避的邪祟,转瞬间就化成了黑雾,被巨兽吸入体内,变作了养分。
这成年乌玄竟然能够凭空吸食灵力!
渐渐地,邵玉书体力的灵力运转初现滞涩之象,剑招难以为继。
魔使招招凌厉,片刻间,楚霜衣手上的霜剑已经震碎了一柄。
突然间,楚霜衣脑中灵光一闪,引魔使至邵玉书身旁,闪身之际,大喝道:“往故柳峰去。”
故柳峰前后设有结界数重,依这大千卷轴的灵力,想必结界定然照实设置,能够抵挡一阵!
邵玉书一脚踢开邪祟,拔剑横斩魔使身前,粗喘着问道:“那他呢?”
暗夜之中,天际银光一闪,映衬夜色如白昼,楚霜衣身后剑光交错,残袖下手臂血色纵横,他剑锋横扫邪祟,将怀中婴孩抛给邵玉书,冷冷道:“不足为惧。”
有了楚霜衣在前抵挡,邵玉书当即抱稳婴孩,御剑离去。
楚霜衣将霜剑横在身前,手腕一震,霜剑瞬间断成四段,拂袖一掌,四段霜剑瞬间直逼魔使面门。
魔使匆忙招架之时,楚霜衣一个纵身,拔起纯钧,掠起小裴夙,直奔故柳峰而去。
二人御剑而去,魔使身侧落下一道黑影,一个黑袍人从暗夜中现身,低声道:“属下这就率魔众去追。”
“不必。”魔使一抬手,阻止了黑袍人的动作,随后按住肩膀,嘴角溢出一缕血丝。
“殿下受伤了?”黑袍人连忙上前搀扶,细看之下,臂膀处赫然插着一柄断剑,寒气四溢,寒气渗入伤处,竟连一丝血迹也无。
魔使微微摆手,调转魔息毫不迟疑地将断剑猛地拔出,断剑离体瞬间化作水雾,混着伤处的血水飞溅满地,他呼吸一滞,随即甩开黑袍人的搀扶,冷声问道:“前面可探过了?”
黑袍人一躬身:“正如殿下所料。”
魔使扶着肩膀,幽幽望向天际,巨兽乌玄竟煽动翅膀追随楚霜衣一行人而去,见此情景,黑袍人忍不住错愕,“殿下,这就是传闻中我族的圣物乌玄?”
“没错。”魔使盯着楚霜衣远去的身影,眼底血色泛滥,“父尊未竟大业,必将成于我手……”
乌玄来势凶猛,故柳峰近在眼前,只剩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相隔。
风势愈发猛烈,衣袍猎猎作响,楚霜衣垂眸看了一眼身前的小裴夙,脚尖轻点,当即折身直面乌玄而去,纯钧剑身一抖承载着小裴夙向着故柳峰飞驰。
罡风之中,楚霜衣手中凭空凝出霜刃,他执剑的手盘踞着乌玄,正躁动不安的嘶吼,血水顺着小臂流淌至剑尖,滴落无尽深渊。
乌玄通身鳞羽,坚硬如铁,巨大的翅膀挥动间掀起飓风,吹的楚霜衣鬓发皆乱。
魔使就立于不远处的殿顶,不知为何仅是冷眼旁观,并没有追击的打算,楚霜衣暗道不妙,若仅仅只是几个魔族,倒是不足为惧,可看眼下局势,恐怕要生变故!
正如楚霜衣所料,魔使吹出一声尖锐的哨响,空中的乌玄顿时双瞳赤红,陷入极端狂躁的状态之中,煽动翅膀向楚霜衣袭来。
缠斗间,他次次举剑抵挡乌玄巨翅,长而坚硬的鳞羽被楚霜衣削落后,笔直刺入下方的峭壁之上。
乌玄无辜,所存不多,楚霜衣一味躲避,强悍的灵力一次次冲洗他的脏腑,片刻间,大口大口的鲜血已经从唇边漫出。
片刻功夫,霜刃在乌玄的巨翅下断成几截,灵力沿小臂倒灌入胸腔,楚霜衣整只右臂随之颤抖,几乎再提不起残剑。
楚霜衣强撑着运转灵力,不至于从半空跌落,他余光瞥见邵玉书同两个孩子都已经平安抵达故柳峰,回头的瞬间,一双硕大利爪直奔胸口抓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魔使做了个抬手的动作,一抹银光直逼面门!
楚霜衣右手残剑格开短箭,根本无力躲避乌玄的全力冲撞,巨爪刺破胸膛,爆开一片血花,他整个人瞬间犹如深秋落叶瞬息坠落深渊……
“仙尊!”/“师尊!”
刹那间,飞速下坠的失重感席卷了楚霜衣的所有感官,他调动灵力,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经脉干涸,调不出一丝灵力来,只能任由罡风撕扯。
此处竟还设有一道禁制!
楚霜衣脸色一沉,这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仙尊!接剑!”
一声大喝,邵玉书将长剑抛入深渊,剑啸声破空,一道雪白的剑光划破残夜,照亮了整片深渊。
楚霜衣接住纯钧,还来不及细想,深渊下的场景直冲眼前,震惊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下方幽暗的深渊之中,一个庞大的阵法缓缓展开,正中一个几丈宽的高台正幽幽地闪烁着红色光芒,并且以这个圆形符文为中心,由近及远一圈一圈的纹路依次亮起,看起来像是正在进行某个古老的祭奠仪式。
随着距离的拉近,浓烈的腥臭夹着嘶吼声被风声送上来,细细看去,这深渊竟是个陈尸之地,其中不乏数量众多的巨型妖兽,无数邪祟正翻搅尸海欲破阵而出。
脑海中熟悉画面一幕幕翻涌复苏,待楚霜衣看清高台之上盘踞的巨蟒与人影,通身血液顿时凉透了。
这阵法……与当年长风剑派魔尊出世时的阵法几乎同源,甚至要比当年更为血腥暴烈!
看来他们的目的不仅是乌玄!是打算覆灭整个修真界!
楚霜衣止不住地颤抖,极力驱使纯钧向高台靠近。
就在此时,原本漆黑的天幕好似被无形的巨网割裂分开,刺目的光线从天际落下,将整片天幕割成无数块碎片,好似随时要坠落下来。
“楚仙尊,不是要寻那个献祭品么?他就在这下面!”
“待此阵一成,我魔族大军借乌玄之力,杀尽宗门,本尊必定送你的同门与你们师徒相聚!”
猛烈罡风之中,魔使立于乌玄背上,狰狞地狂笑着,乌黑的发丝随狂风飘荡,那纤细的身形竟如同女子一般。
楚霜衣已无心在意魔使的话,眼下他只在乎裴夙的生死。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裴夙绝不能出事!
高台处于整片陈尸地的正中,地面流淌着一圈圈的血水,血水中流动着猩红的符文,而在被血水环绕的中心,矗立着一个近乎三人高的的铁笼,铁笼中囚禁着一个赤膊的男人,正背对着楚霜衣而立。
楚霜衣跨过密密麻麻的血水符文,浓烈的血腥灌满口鼻,他急迫地来到笼边,待看清眼前之人,顿时心如刀绞。
那人背对着他,赤裸的上身遍布伤痕,最重的伤痕是脊背正中的一条伤口从后颈贯穿到腰间,皮肉翻卷,一条硕大、乌黑的脊骨血淋淋地贴在白骨之上、陷在皮肉里,黑血已经在男人脚边滴成了一小摊湖泊,显然这伤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男人脚边的巨蟒缓慢地昂起头,纵使身上几处重伤,仍旧朝着楚霜衣不断的吐信警告。
楚霜衣的脸色已经惨白无比,颤抖着伸出手,血沿着苍白紧绷的手臂滴落,条条青色脉络在额角炸开。
楚霜衣一剑破开铁笼,斩断锁链,抱住青年的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佛都停跳了一瞬。
他疯了似的一遍遍运转灵力,终于冲破禁制,不知不觉间,暗色纹路从眼下开始蔓延……
楚霜衣灌输灵力势头过于猛烈,几乎是以损耗自身性命为代价。
就在此时,他的袖口忽然一沉,手指被轻轻握住:“师……尊……”
青年张了张嘴,可气息过于微弱,话音难以辨认,楚霜衣手忙脚乱地扶起他,附耳去听。
听了几句话,楚霜衣脸上彻底没了血色,他轻轻将青年扶到一侧,喃喃道:
“徒儿……为师这就替你屠尽他们……”
话落,楚霜衣提起纯钧,起身提起纯钧,通天戾气之下,纯钧剑刃愈发雪亮尖锐。
他漆黑的瞳仁转向碎裂的的天幕,这是阵法冲击大千卷轴出现的异象,大千卷轴乃上古之物,此时却已在奔溃离散的边缘。
楚霜衣冰刀一样的目光落在乌玄之上的人影上,朗声喝道:“瑶珩!天道有常,无往不复。今日本尊必屠尽此地,让你为我徒陪命!”
说完,登时灌输半身修为于纯钧剑身,数十道剑光冲天而起,瞬间化作千万光影,上下贯通。
刹那间,深渊之中的红色阵法顿时被剑影之上的寒气所冻结,符文停止流动,整个阵法竟生生被冻结中止,唯有邪祟仍在翻涌挣扎。
乌玄之上的魔使终于露出本相,瑶珩恢复女相,她身后的黑袍人取下帷帽,正是骏骨。
纵使瑶珩极力抵挡剑影,却仍划伤,她忍不住怒叫道:“楚霜衣,阵法已开,纵使你耗尽全身修为也无济于事。”
随后,她吹响哨子,驾驭乌玄疯狂撞向高台,高台巨震不止,巨石不停掉落,砸在阵法中的邪祟身上,溅起一片片恶臭的血花。
几次撞击下来,那只巨大的乌玄早已血流如注,血水滴入阵法,整个阵法再次焕发活力,邪祟也失去了压制。
随着乌玄血水的灌注,阵法展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邪祟翻搅不停,楚霜衣不得已之下,再度强行催动灵力,试图冻结阵法。
剑影化作漫天霜雪纷纷落下,落在阵法之上,凝成一层薄薄的冰层,汹涌的邪祟腐尸也被冰封于冰层之下。
高台之上一片茫茫雪色,纯钧深深插入地面,两滴殷红血水随之滴落,楚霜衣眼下纹路蔓延更广,颜色更深,如同烙印在皮肉中。
“楚霜衣!胆敢阻我大业!”
瑶珩眼看阵法被封,跳下乌玄,拔下鬓间银簪,瞬息化作一柄骨刃,随即指尖按在剑刃之上,血色眨眼间便融入骨刃。
她以血为祭,在半空画一个繁复无比的符箓,血红的符箓与阵法相映衬,瞬间没入瑶珩体内。
随着骨刃缓缓破开冰层,阵法陡然间沸腾起来,灵力冰层瞬息破裂,深渊中掀起腥臭热浪,无数邪祟怨灵竟然化为煞气源源不断地涌入瑶珩胸腔之中。
瑶珩发丝暴涨,上下翻飞,卷轴破裂在即,整个幻境亮如白昼,将瑶珩通体血红的狰狞神色暴露无疑。
楚霜衣暗叫一声不好,瑶珩动用了邪术,务必在她成事之前杀之,他再度驱动灵力,脸色一白,只呕出了一口血水。
强行提剑上前,却被骏骨的两柄弯刀架住,缠斗之际,眼看着瑶珩邪术将成,心急如焚。
一道剑影从天而降,直逼瑶珩心口。
“玉书!小心!”
然而就在长剑接触瑶珩身体的瞬间,顿时白光一闪,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邵玉书整个人被击飞数丈重重砸在高台上。
瑶珩狞笑着:“仙尊,多亏了这对铃——”
下一瞬,瑶珩的话音戛然而至,而她的胸口赫然多了一个血洞。
那只血淋淋的手从瑶珩胸口抽走,瑶珩双目大睁,满脸的不可置信,身体却已绵软地倒下。
“小殿下!”骏骨嘶吼着扑了上去,却被陡然恢复生机的巨蟒缠住了身体。
正是方才还奄奄一息的裴夙,他赤裸着上身,背后的伤口飞速愈合,仅留下一条乌黑脊骨服帖地嵌在脊背之上,他拾起破碎的琉璃铃铛,余光扫了一眼,就随手扔进尸海。
无处承载的煞气瞬间回荡在深渊之中,罡风、碎石、凶煞,激荡不止,在这滔天的煞气之中,青年周身环绕着浓墨似的强悍魔息,向楚霜衣缓步而来。
“师尊。”裴夙脸上挂着不属于他的血迹,他握住纯钧,轻轻地放在自己颈边,“我是阵眼。”
被一双枯井似的黑眸盯着,楚霜衣分明耗尽了灵力,此刻却万分沉稳,他提剑从裴夙的颈边缓缓下移,引着青年垂眸追逐剑尖所指。
在青年垂眸的一瞬间,楚霜衣猛地收回纯钧,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与此同时,大千卷轴崩塌,天光大亮。
机械人声在耳边播报:“攻略目标黑化数值清空。”
“恭喜宿主,重获新生!”
在幻境终结的前一瞬,一道强劲的魔息将整个幻境涤荡一空,再无邪祟。
楚霜衣右臂的乌玄随着魔息的引领,低叫一声,自由地向着那只巨型乌玄追逐而去。
幻境崩塌之后,落地之处竟然是故柳峰的榻上。
裴夙赤裸着上身,肌肤火热,气息滚烫,炙烤着楚霜衣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待缠绵的啄吻从脖颈一路落到胸口,才推着裴夙的胸膛,低声道:“毒——”
“师尊……别紧张……大千卷轴……本就是魔族圣女的遗物……”裴夙几乎不给他任何抗拒的机会,亲昵地蹭着他鼻尖含混道:“那毒……轻些抓……进幻境第一日便解了……”
楚霜衣被湿热的气息包裹着,模模糊糊听了些字眼,忽然想起乌玄,又去推他。
“师尊……放心……看着我……”裴夙随手扯下一缕纱幔覆在楚霜衣眼前,虔诚地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道,“留存了几块卷轴碎片……以供乌玄生存……”
楚霜衣又断断续续问了几件事,才彻底放下心,转而又纠结起裴夙是否甘愿随他离开的问题,不过片刻后,这些思绪就都抛诸脑后了。
可怜邵玉书捧着从幻境里带出的琉璃铃铛和白玉项圈一连在故柳峰门口等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