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鸟—— byBrokkoli
Brokkoli  发于:2024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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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濮愣愣地问:“不继续关着我吗?”
靳隼言说:“你想的话,可以继续,但是现在我不想。”
他一路牵着谢濮到地下停车场,然后上车,在导航的指引下,七拐八拐地将车驶入一条小巷。
“到了。”
目的地是一家狭小的面馆,还在营业,但顾客并不多。
靳隼言扯着他向前走,“走吧,里面还有位置。”
面馆是一家老夫妻共同经营的,内部布置得很温馨,妻子收账,丈夫煮面,配合无间。
靳隼言要了两碗热汤面,带着谢濮在空位置坐下。
擦得很干净的餐桌上摆着辣椒油和醋,谢濮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才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靳隼言四处打量,“阿濮不是说这里的面很好吃吗?”
谢濮又怔住。
他是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次中午放学,所有孩子都被家长接走,只剩下他一个,他太害怕了,忍不住哭起来。
正要下班的音乐老师发现了他,哄着他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面馆,给他点了一碗热汤面,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热汤面。
亲密无间的时候,他无比信赖靳隼言,关于热汤面的故事也向他倾诉,但其实这里他也很多年没有来过,甚至不知道这个面馆还在开着。
可靳隼言竟然记住了他的话,还找到了这家面馆。
因为这个时间的顾客少,热汤面很快端上来,老板娘上了年纪,戴着老花镜,仔细盯着谢濮看了看,才问:“看着好面熟,小伙子,你以前是不是附近小学的学生?”
靳隼言替谢濮回答说是。
得到肯定答案,老板娘笑得很开心,“我就说嘛,怎么这么眼熟,你和小时候没变多少,你还记得不,你以前总站在我们面馆外面,我以为你饿了,叫你进来吃面你也不来,一溜烟就跑了。”
那是因为母亲去世,谢存强整日赌博,家里一塌糊涂,他每天都吃不饱,才会跑到面馆这里。
他只是想闻闻味道。
过去的记忆依旧清晰,谢濮说:“因为我没有带钱,所以才跑走的。”
“一碗面而已,不付钱就不付钱嘛。”老板娘还在回忆,“你那时候总是一个人,也没有朋友,我还担心你被人欺负,现在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她将视线移向靳隼言,“这个小伙子也长得俊,你们是朋友吧,还陪他一起过来吃面。”
靳隼言语气含笑,“是,您说得没错,我们是好朋友。”
热汤面泛着氤氲的水汽,谢濮的视线也模糊了。
他感到无比荒谬,茫然又无措。
是靳隼言骗了他,还困住他锁着他。
他应该戒备和警惕,可也是靳隼言,会在他哭过以后给他买冰激凌,会记住他随口的一句话,带他到记忆里的面馆吃面。
靳隼言为什么要做如此矛盾的事情,谢濮想不通,他被靳隼言的反复折磨得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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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今天也更啦!!

第40章 JSY先生
距离和靳隼言一起吃面那晚过去了很多天,这些天来靳隼言似乎很忙,早出晚归,每天谢濮睡了以后,他才回来。
他也不再做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只是抱着谢濮睡觉,偶尔几次,谢濮从睡梦中惊醒,看见靳隼言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他不知在说些什么,表情强忍着不耐烦。
昨天晚上靳隼言没有回来,谢濮早上醒来时,床的另一侧依旧空荡荡,没有任何人躺过的痕迹。
靳隼言可能已经玩腻了。
“谢哥?谢哥?”
罗阳摇了摇发愣的人,“怎么又发上呆了?”
谢濮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罗阳又说了一遍:“沈主任和汪大师下棋呢,咱们过去观战吧。”
汪大师住在四楼,早些年是个围棋选手,拿过很多国家级大奖,哪怕现在生病了,每个月还是有他从前的学生来探望。
沈立白空闲时也爱下围棋,时常去向汪大师请教,二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了棋友。
今天的工作量少,谢濮就被罗阳给拽走了。
下棋的地点在住院部楼下,沈立白和汪大师不是那种特别讲究的人,随便铺了条毯子就坐在地上,汪大师比沈立白年纪大一点,留着两撇小胡子,习惯性动作就是捋胡子。
他们到的时候,汪大师也在捋胡子,一边嘲笑说:“沈老弟,你这个水平还是再多练二十年吧。”
两人经常互怼,沈立白也不恼,“二十年怎么了,要是二十年就能超过你,那我也愿意。”
他对着棋盘仔细琢磨了一会,叫旁边的年轻人:“小蒋,你看看,这应该怎么走?”
蒋雪青应了声,弯腰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沈立白还没看明白,汪大师就已经拍手大笑起来,“好!这步走得好!小蒋很有天赋,要不要来做我的关门弟子?”
蒋雪青笑了笑,“您别夸我了,我觉得我的天赋还是在做医生上更大一点。”
汪大师就失望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到走过来的罗阳和谢濮,扬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新来的两个小伙子,哪个有兴趣和我学围棋?”
罗阳哈哈笑着摆手,“还是算了吧,您不知道,我连五子棋都下不过别人。”
他最会活跃气氛,在哪里都能热闹起来。
谢濮和蒋雪青一起站到阴凉下,最近工作忙,蒋雪青又很少离开办公室,这还是这些天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谢濮说:“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好好道谢,等过段时间,蒋医生也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蒋雪青不是很在意,他看了眼谢濮的手腕,谢濮的手腕上带着一个护腕,正好遮住了上面的伤疤,一截腕子又瘦又白,戴着黑色的护腕看着还挺好看的,他多看了两眼,“手上的伤好了?”
谢濮下意识缩了缩手,“嗯,已经好了。”
罗阳哄得沈立白和汪大师哈哈大笑,他们这边安静得很,蒋雪青问:“那天靳隼言为难你了吧?”
看见谢濮僵住,他说:“你不用替他解释,我也不是个傻子,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你玩不过靳隼言,最好还是及时止损。”
“很快了。”谢濮声音很轻,“很快就结束了。”
下午的太阳和善不少,在室外站着也不觉得热,正说着话,头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随后一盆水从天而降,蒋雪青反应快,往旁边躲了一下,谢濮就倒霉了,头发衣服都被打湿。
三楼探出一个头,是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她瞧见谢濮的惨状,一边拍手一边笑。
罗阳嗷了一声,“齐宣宣!怎么又是你!”
女孩缩了缩脖子,躲了回去。
汪大师问:“齐宣宣,就是前几天把水龙头砸坏的病人?”
“就是她。”罗阳抽出纸给谢濮擦脸,“一个她,还有她隔壁病房的,两个人一个以为自己是鸭子一个当自己是鲤鱼,天天跟着水较劲儿。”
几天前,鸭子和鲤鱼在午休时间偷跑出病房,叮叮哐哐把水房的水龙头全砸了,害得住院部发了一下午大水。
谢濮这幅模样肯定得回去换衣服了,罗阳说:“哥我陪你回宿舍吧,反正沈主任一直输,也没什么看头。”
“赢了一局,我赢了一局!”沈立白在他们身后吼着。
汪大师老神在在地揭他的底:“那是我让你的。”
从小路绕过住院部,很快就回到宿舍。
谢濮太久没回来,柜子里的衣服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他找出一件,背对着罗阳脱掉被淋湿的衣服。
刚脱掉上衣,就听见身后的罗阳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谢濮紧接着想起什么,动作跟着顿住。
前天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后腰部位多了三个字母——JSY,是靳隼言趁他睡觉写上去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笔,很难清洗,现在还留有痕迹。
他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会被罗阳发现。
身后的罗阳咳嗽一声,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理解,谢哥,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嘛,看来你和嫂子感情挺好的。”
虽然被误会了,但谢濮没有解释,“这件事你不要和其他人说。”
“肯定的。”罗阳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保密。”
不过JSY小姐?他在心里猜测,江书言?江诗雨?他猜测了两个名字,感觉怪怪的,又有点莫名耳熟。
这个疑惑很快在傍晚时得到解答。
门口保安室的小王有事情找他,罗阳买了根冰棍慢悠悠晃过去。
他到了门口,看到谢濮的身影,正要打招呼,却发现他对面还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阵子刚出院的靳隼言。
他们两个在说话,声音很低,罗阳听不到具体内容,只见靳隼言说着话,手抬了起来,在谢濮后颈上亲昵地揉了揉。
谢濮也没有抗拒,在靳隼言靠过来时,温顺地低下了头。
直到两人上车,汽车驶离,罗阳控制不住地张开嘴,久久没有合上。
他猛然想起谢濮腰上的三个字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一直不是嫂子。
也不是JSY小姐,而是JSY先生。

第41章 我以为你丢下我了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从眼前划过,谢濮看了看前方目不斜视的司机,问:“你最近很忙吗?”
靳隼言神态疲倦,“被老东西捏住了把柄,只能暂时听话了,阿濮,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邀功,可话里的意思谢濮听不懂,他只当这是自己的错觉。
他偏过头,不再说话。
靳隼言不悦,把他的脸转回来,“从上车起就是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谢濮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面色平静地说:“你写在我腰上的字被看见了。”
靳隼言好笑道:“那又能怎么样?”
是啊,那又能怎么样。
人所处的地位不同,对事物的认知也会不一样,靳隼言这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自然会这样认为。
谢濮不欲与他争辩,“你说得对,不会怎么样的。”
可靳隼言还是不满意,他下颌线绷紧,半晌,放开了抱着谢濮的手。
之后的一路上,他没再和谢濮说一句话。
谢濮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他茫然地跟着靳隼言,下车,进入机场,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渡洋市。
渡洋市临海,环境优美,空气要比长淮湿润得多。
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有人凑过来,是个年轻男人,戴着墨镜,穿着夸张的花衬衫,隔着段距离就开始招手。
靳隼言没搭理他,男人骂了声,摘下墨镜,“大少爷又装什么呢,我柯宇,不记得了?”
“哦对,你是柯宇。”靳隼言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渡洋?”
柯宇说:“还能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家老爷子和我爸说的呗,怎么着,老爷子的意思好像是打算把你和我堂姐凑一对,你答应了?”
谢濮眸光闪动,看向靳隼言。
靳隼言没回答,表情还是冷淡的。
柯宇视线一转,才发现谢濮,“这不是你那个助理么,还跟着你呢。”
谢濮不记得以前见过这个人,只觉得他的目光直白得令人不适。
机场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柯宇重新戴上墨镜,腔调油腻道:“走吧,靳大少爷,让小的我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酒吧内的音乐像热浪一样扑面而来,比较之下,二楼要安静太多,柯宇叫人送酒,一边对靳隼言说:“不是哥们请不起高端的,主要这是我的地盘,想怎么玩都行。”
包厢里还有其他人,都是经常和柯宇一起玩的二代三代们,这群人基本都是家里的老二,不用继承家业,压力又小,所以将大把时间用在花天酒地上。
气氛很快被炒热,打牌喝酒两不耽误,更有甚者谈笑自如地交换各自带来的女伴。
靳隼言是被招待的客人,但周身气质太冷,没人上前搭话,热闹也像与他无关。
柯宇退下牌局,指挥人打开墙上的屏幕,屏幕里清晰显示出一楼舞池中的场景,他指点说:“来吧,靳少爷,下面有没有你看上的人?你放心,只要你看上,哥们一定给你搞到手!”
他信誓旦旦,显然这样的事情没少做。
靳隼言放下手中的酒,锋利的眉毛抬了抬,“你觉得我会需要这个?”
他气势太足,柯宇尴尬补充:“我开玩笑的,开玩笑……不是我说,许久不见,你脾气可是见长了。”
他有点害怕靳隼言,转身坐到谢濮身旁。
“我有点记不清了,陈助理,你是姓陈吧?”他把一杯酒强制性地塞进谢濮手里,“来来来,别一个人坐着,陪我喝一杯。”
谢濮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和刺人的香气,想躲开,但后面就是墙,他只能说:“我不喝酒。”
“少来这套,十个人里面八个都说自己喝不了酒,都他妈是骗人的,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柯宇喝多了,也可能是这种事情已经做惯了,也不管谢濮同意与否,掐住他的嘴要灌他酒。
喝了酒的人一身蛮力,谢濮挣扎不开,求助地看向靳隼言。
包厢刺目的灯光之下,靳隼言黑眸沉沉,也在看他。
视线在空中交汇,仅仅几秒,靳隼言面无表情地移开眼。
谢濮的心陡然见沉下去,连指尖都跟着颤了颤。
微凉的液体灌进嘴里,灼烧喉咙带来辛辣感,些许溢了出来,顺着他的脖领滑进衬衫里。
柯宇看直了眼,他看了眼靳隼言,见靳隼言对此视若无睹,胆子更大了一点,索性又开了瓶酒,再次灌进谢濮嘴里。
他这次多了些其他念头,故意将大部分酒洒进谢濮胸膛,白色衬衫薄而软,被打湿后贴在皮肤上,身段勾人。
柯宇看得欲火焚身,恨不得立刻就把谢濮吃了。
谢濮发丝沾了酒,他被呛到,忍不住弯腰咳嗽。
柯宇假意要给他拍后背,实则手已经摸到了谢濮腰上,“小可怜,衣服都湿了,我帮你脱掉。”
“别碰我!”
谢濮推开他,酒意上来,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
柯宇被他推得向后倒,脑袋磕在沙发上,周围有人起哄,他面子挂不住,骂了句去抓谢濮的头发,“你妈的装什么纯情!不是早就被靳隼言玩过了吗,靳隼言可早就说过了,等他玩完就把你送给我。”
他的手还没碰到谢濮的头发,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是靳隼言一脚揣在玻璃桌上,上面的酒接二连三滚下去。
柯宇被他吓到,顾忌靳隼言的身份,不敢再动作。
谢濮站起身,胃部一片滚烫,世界都在旋转,他踉跄着跑了出去。
走廊里没人,谢濮向尽头跑去,扶着墙找到洗手间。
用凉水泼了把脸,他盯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睛,感觉一阵荒谬。
到底为什么,他还会对靳隼言抱有幻想,事到如今竟然还觉得靳隼言会帮他。
喉咙以下,酒液流淌过的每一个部位都疼痛难忍,谢濮几乎站不稳,他在心里自嘲,谢濮,你真是太可怜了,太可悲了。
耳膜一下下鼓动,太阳穴传来刺痛,他兀自忍受身体的不适,直到脸颊的发丝有了变干的迹象,靳隼言走了进来。
他看着谢濮的红眼睛,皱眉,“你哭了?”
谢濮眩晕得快要站不稳,也看不清靳隼言的脸,他说:“没有。”
他确实没有哭。
靳隼言却上前一步,单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仔细打量他的脸,不含情绪地笑了一声,“看来是在生气。”
谢濮扭头,从他手上挣脱。
这个动作显然将靳隼言激怒,下一刻他将谢濮压在洗手池上,强迫他看着镜中的自己,“要把你送给别人玩的是你喜欢的人,又不是我,你对我生什么气?”
他轻轻拍打谢濮的脸颊,带着些许羞辱意味,“还是说,因为我长了张和他一样的脸,所以被你迁怒了?真可怜啊阿濮,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喜欢他吗?”
洗手台上一片冰冷,谢濮的心脏好像也在一点点冷却,他直视着靳隼言镜中的双眼,牙关咬得极紧,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
“你就这么贱?”靳隼言手上用力,神情冰冷凶狠,“他这样对你,你还喜欢他?”
谢濮的表情哀伤而困惑,呜咽着喃喃:“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喜欢他?”
他语调空荡麻木,“我是犯贱,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只想玩弄我吗,为什么要在意我喜欢的是谁。”
靳隼言周身戾气顿时凝滞,良久,靳隼言轻声重复又像是探问:“是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一只心血来潮捕捉的猎物,为什么要在乎这么多,为什么看见他被灌酒,会生出想砍断柯宇手臂的冲动。
思绪凌乱,靳隼言神情怔松,他松开压制谢濮的手,转身离开。
洗手间再次安静,十几分钟后,谢濮站直身体,衣服上一片狼藉,水渍和酒水混成一团,显得他异常狼狈。
可别无他法,他不能再待下去,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重新扣好扣子,谢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一点,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出洗手间。
因为身体无力,每一步都走得缓慢,没走多远,身后伸出一只手,将他压在墙上。
是柯宇,他面色深红,比之前更醉。
“房我开好了,陈助理,只要你陪我玩得高兴,刚才的事我就、我就不计较了。”
谢濮强装镇定,拿靳隼言做幌子,“抱歉,靳总还在等我。”
柯宇听了个笑话一样,“别找靳隼言了,他早走了,陈助理,今晚你就归我了!”
谢濮瞳孔放大,强装的镇定不复存在,用力想要推开柯宇。
他太不听话,柯宇酒气上来,干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吻他。
窒息感逼近,谢濮颓然地放弃了挣扎。
然而下一秒,压在他身上的柯宇突然被人一把掀开,重重扔在地上。
谢濮看着突然出现的靳隼言,嘴唇动了动,只发出一点气音。
靳隼言面色铁青,止不住暴戾,一脚接一脚踹在柯宇身上,柯宇哀嚎不止,逐渐没了声音。
他这才停下,看向一动不动的谢濮,依旧怒不可遏,“你不会反抗吗?”
谢濮的声音轻得叫人听不清,“我没力气了,靳隼言……我没有力气,我以为你丢下我了……”
靳隼言最后踹了一脚柯宇,然后走过去抱住谢濮,“我没离开,我自己怎么走得了。”
身体已经离开,他的心却不允许。
他的心说:不能丢下谢濮。
明明知道这是靳隼言,是骗子,是恶魔,谢濮还是忍不住抓紧了他的手臂,“我讨厌酒,你明明知道的,我讨厌酒……”
谢濮身上都是酒的味道,靳隼言无言,却再次收紧手臂。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着床旁孤零零的一只鞋。
谢濮浑身绵软,并不清醒,从酒吧到酒店的这段路,他一直在昏睡,直到到了酒店,被放在床上,他才睁开眼,眼神迷蒙地看着上方的靳隼言。
衬衣上还有潮湿的酒气,靳隼言俯身给他脱衣服。
却被躲了过去,谢濮拽着衣领,抗拒说:“别碰我……不要碰我……”
靳隼言曲起手指,对着他的脑门弹了一下,“也就只会说这两句话了。”
一点攻击力都没用。
话虽如此,他还是温声哄道:“衣服上面都是酒,脱下来好不好,我带你去洗澡。”
他的话可能起了作用,谢濮定定看了他一会,慢慢松开了手。
他这么听话,靳隼言反而又不满意了,又问:“看清楚了,我是谁?”
谢濮含糊地回答:“靳隼言。”
不,不是这个答案,靳隼言再次向他凑近,呼吸咫尺之间,闻到了谢濮身上浓重的酒味,“再说一遍,我是谁?”
“骗子。”谢濮用手背遮住眼睛,“你是骗子。”
“对,我就是骗子。”
得到合心意的回答,靳隼言三下五除二地把谢濮脱光,勾着他的腰往浴室去。
水汽氤氲中,谢濮站不稳,整个人都挂在靳隼言身上,他醉了要比往常胆子大,水流打在他身上时就抱怨:“太烫了。”
靳隼言调低温度,他又说太凉了。
靳隼言仔细看他,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人有装醉的迹象,末了视线移到红润的唇上,他低头亲了上去。
浴室里潮湿闷热,很合适做点别的什么。
谢濮被放到洗漱台上,一只腿曲起,他没有力气,所以特别乖顺,只有湿漉漉的胸膛微微颤抖。
靳隼言动作凶狠,没有收敛。
谢濮的任何一点反应都能让他感到兴奋。
又一次被迫攀上高峰,谢濮的手臂在半空胡乱挥舞了两下,然后又无力地垂下去。
他被灌得都是烈酒,头因此晕得厉害,胃部也像是被灼烧了一样,又痒又烫,此时此刻,好像又加剧了一些。
他承受不住,低低抽泣:“胃好疼,要被烧着了。”
靳隼言捉着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让他感受自己肚皮的颤动,看他诧异地抖动眼睫,低声问他:“哪里疼?”
作为一名医生,哪怕只是药剂科的医生,谢濮也还是在醉酒的情况下精准摸到自己的胃部,“胃疼,好像烧起来了。”
他听不出靳隼言话里的狎昵,很诚实地说。
靳隼言笑起来,纠正他说:“不是烧。”
谢濮流出生理性眼泪,愣愣重复:“不、不是,那是什么?”
靳隼言吞下要出口的荤话,只笑着看他。
谢濮好久没得到回答,有些生气了,“好难受,到底该怎么办?”
“好办的,阿濮再把腿抬起来一点,对,就是这样……”
靳隼言提出和问题毫不相干的方法,受益人是他自己。
他将在今晚打造独属他一人的狂欢。
酒店走廊,负责送餐的工作人员仔细确认过门牌号,抬手敲门。
没有人应,他又敲了一次。
这次没等太久,脚步声走远及近,房门被打开。
工作人员把餐车向前推了推,“客人,您点的餐送到了。”
餐车上摆放着精致的食盒,靳隼言打开看了看,很突兀地说:“你剥一只虾。”
工作人员诧异地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靳隼言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不明所以,但这层楼的客人都是大客户,他还是照做了。
剥完一只虾,工作人员问:“客人,您还需要继续剥吗?”
“不用,谢谢了。”
直到工作人员推着餐车离开,心里也还在纳闷,如今古怪的客人是越来越多了。
头好疼,腰部很酸,腿也是,这是谢濮醒来的第一感受。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很陌生,谢濮转过头,看见站在窗旁的靳隼言。
他垂着眸,正在用毛巾擦手,手指骨节分明,动作慢条斯理,他生得好模样,做起这样寻常的事情来也赏心悦目。
谢濮怔怔看着他,昨晚的记忆随即一帧一帧回笼,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靳隼言昨晚很疯狂。
他注视的时间太长,靳隼言看了过来,“醒了,胃还难受吗?”
胃吗?谢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胃部,他摇头,“不难受。”
靳隼言调笑:“不烧了?”
谢濮不太能听懂他的话,索性还是摇头。
“这就忘了?”靳隼言表情像是可惜,转瞬即逝,“阿濮去洗漱吧,然后过来吃早餐。”
喉咙哑了,下床时腿也有点虚软,谢濮穿上床头放好的衣服,没用多长时间就洗漱完。
靳隼言已经把早餐摆好,给他盛了一碗煮得软烂的粥,“我吃过了,味道还不错。”
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靳隼言今天不仅能做到若无其事,还变得如此体贴,谢濮怀疑自己还未完全清醒。
靳隼言又推了盘虾过来,“尝尝?”
虾已经被剥好,整齐地摆在餐盘里,看上去十分可口。
谢濮夹了一个放进嘴里,虾肉很嫩,能尝出淡淡的甜味,他说:“很好吃。”
靳隼言扬眉,“好吃是应该的。”
不知为何,谢濮觉得靳隼言的表情有些得意。
他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靳隼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我要在渡洋待一个星期左右,这期间阿濮想做什么?”
“没什么想做的。”谢濮语气平平,“待在酒店就行,我不想出去。”
他不想再见其他人,昨晚的事情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那好吧。”靳隼言没有勉强他,“等事情结束,我空出时间,阿濮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他给出一个足够诱惑的承诺,谢濮没办法拒绝,“好。”
靳隼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因为昨晚吃得心满意足,他现在心情很好。
对于之前费解的事情也想清楚大半,在诱捕谢濮这件事上,他花费了比其他猎物多太多的时间和心思,所以自然而然的,谢濮是一个例外,他才会对谢濮有所不同。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只要时间长一点,他一定失去兴趣的。
现在只是对谢濮稍微好一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靳隼言的工作持续了一星期,这期间谢濮一直待在酒店里。
离开的前一天傍晚,谢濮下楼到酒店附近的药店买药,回来时撞见靳隼言和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影。
他们并肩而立,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气氛看上去很好。
谢濮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怔在原地。
路灯亮起,他没有动,直到靳隼言和女人分别,走进酒店,他才再次迈开步子。
很正常的,他刚进屋子就被靳隼言拽过去质问:“怎么不在房间?”
谢濮给他看手中的药,“喉咙太疼了。”
声音哑而干涩,他只能尽量吐出简短的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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