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霜看了一下地面,钻出来的地龙均被吃得干干净净,他靠着墙歇息了一会,正准备继续的时候,就见溪哥儿提了个篮子上来。
溪哥儿还打算去家里找他的,没想到他就在外面,几步走过来,“在这挖地龙喂鸭子呢。”
“是啊,河里水大,带出来刨点地龙给它们吃吃。”宴清霜笑着说,随后又看着他身上的黄泥,“你刚从山上回来?”
“嗯,和大壮看玉米去了,一连下了好几天大雨,怕给打折了,顺便找了点菌子,还挖了半筐笋子,给你送些过来。”
溪哥儿扬起手中的篮子,他知道宴清霜身体不适,不方便到山上去,这山鲜早上刚捡的,拿来给他炒着吃。
宴清霜瞧着他手里还带水珠的嫩笋、菌子,也没推拒,带上鸭子,和溪哥儿一道回去了。
到家后,他找了个簸箕把菌子和竹笋腾出来,晾晒在屋里,打算晚上就吃这个。
溪哥儿带来的篮子先放在一边,两人拿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里说说话。
这下过雨后,气温都降了许多,没前段时间那么热了,风一吹还挺凉爽,在院里坐着也舒服。
自从知道宴清霜……,溪哥儿也不再和他说些村子里的事了,转而讨论起?来,每每见了都好奇的不行,不过心里也有些羡慕。
他还在小霜前面成的亲,唯有他还没个动静,
他背地里还到镇上抓了些药补身体,甚至连偏方都试过些。
前段时间他听村里婶子们说,这地龙拿醋泡一下,放到火上炕干炕脆,磨成细粉吃,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动静。
还有艾草和枸杞一起煮鸡蛋,后者他试过了,唯独地龙他不太敢吃,想想就恶心。
但现在他倒是挺想试试的,毕竟地龙也是肉,就连鸭子吃得也挺欢快的。
就把这个想法和宴清霜说了一下,宴清霜听后瞪大眼睛看着他,随即皱起眉头。
“你这是听谁说的,有没有用都还另说,单那地龙看着就恶心兮兮的,谁知道吃到肚子里会怎样。”
“再则哥儿成亲三五载,还没……的大有人在,我们村就有好几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现在这般心急了?”
溪哥儿讪然笑了一下,他就是说说而已,没真打算试。
随后想到宴清霜没吃什么偏方,成亲也还没两年,不也照样……,于是凑过去和他取经,问他怎么?的。
宴清霜脸上烧红起来,瞪了他一眼,这人越说越没谱了,房里的事,叫他怎么好意思说,当然是那样后就有了。
偏溪哥儿是诚心问他,见他迟迟不搭话,只是脖子和耳朵都憋红了,才骤然反应过来,小霜性子内敛,该是害羞了,于是他委婉了一点,凑到他耳朵边问了两句。
宴清霜被溪哥儿直白的话臊得脸上都冒烟了,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最后点了点头,含糊其辞应了。
于是溪哥儿豁然开朗,原来不一定是自己的问题,床榻上自然是两个人的事,那什么偏方药包的,他也不打算吃了。
想明白的他,把这一切都归结到吴大壮身上。
心里盘算着回去就给吴大壮好好补补,家里的韭菜种得多,今晚就吃韭菜扁食、韭菜包子,还可以烙几张韭菜饼子吃。
枸杞猪腰子听说也可以,不过还得加几味药,这个他得到医馆里问问。
再不济为了#他咬咬牙,还可以买只羊回来,红烧小羊排,羊鞭羊肾加枸杞子一起炖。
鹿茸鹿鞭的话效果更好,但是太贵了,买不起,就买只羊回来宰杀,让他多补补。
溪哥儿做事向来风风火火,自以为明白了问题所在,心里就已经把吴大壮安排好了。
于是匆忙和宴清霜说了句,拿上篮子就回去了,那步伐快得小黑都抬头看了一眼。
最后只剩宴清霜脸色绯红的坐在院子里。
傍晚顾庭风赶着牛车,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宴清霜正在灶房里做饭,听到车轱辘碾压青石板的声音,偏头往院里看了一眼。
是相公回来了,忙把锅里的菌子汤盖上盖子焖煮,出来迎他。
“我回来了。”
顾庭风一见夫郎,脸上就笑了起来,他今天东西买得多,到师傅家又给塞了些,所以回来得有些晚了。
他下来将东西搬到地上,宴清霜双手放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想把这些拿到屋里去放好。
顾庭风忙按住他手,下巴微抬:“这些我来就行,你把零嘴儿拿进去。”
“那好。”
宴清霜没勉强,相公不是那种不管事的汉子,家里的东西他都知道该怎么规整,甚至连他的绣线也知道放哪。
就拿了零嘴儿进去,隔着油纸都能闻到一股浓烈地酸甜味道,进屋后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没忍住先拆了一包,捏了一颗糖渍梅子出来,接着抽掉细麻绳,都开启看了一下。
其它油纸里包的也是蜜饯果脯,蜜渍的金桔、酸杏干、青梅蜜饯,还有芝麻糖。
顾庭风进灶房拿了木盆出来,买了几条鱼,颠簸了一路,差点都翻白肚了,得赶紧放到水里喂养着。
两吊鲜猪肉、棒骨、猪脚,还有哥么送的红糖蜜枣,和他阿娘酿的一坛子甜酒,说是拿回来给夫郎平日里煮鸡蛋吃。
剩下的就是夫郎要的布匹,和他的绣线、绣棚子。
把布匹抱回房里,瞧见夫郎正坐在小凳上吃东西,腮帮子包得圆圆的,嘴巴鼓动两下就咽了下去。
顾庭风眼里露出笑意,将布匹放到床上,从怀里摸出两串糖葫芦递给他。
“这是海棠果和葡萄做的,你身体不适,要忌山楂,还有酸杏干也少吃些,一天吃两块就差不多了。”
家里没长辈叮嘱,“生病了”,哪些要忌口也不知道,所以医馆他跑得勤。
那老大夫是心善之人,给他说了很多注意事项,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宴清霜眉眼生动了一瞬,随后有些不好意思,他都要做阿么的人了,怎么还能吃糖葫芦啊。
可看到艳红的海棠果,还有乌黑透亮的山葡萄,被糖稀晶莹的包裹着,还撒了芝麻和香子,不由伸手接了过去。
低头先咬了一个黑葡萄下来,酸甜可口,里面的的汁水还会冒出来,比山里的野葡萄要甜些。
抬眼望着顾庭风笑了起来,顾庭风俯身揉了一下他脑袋,“留点肚子,马上要吃饭了,我先去灶房里看着火。”
“好。”宴清霜想到锅里煮的汤,也没继续在房里逗留,把零嘴儿重新包好放好,两人一前一后往灶房去。
晚饭吃的是溪哥儿拿来的笋子和菌子,他切了笋片炒了一碗腊肉,腊肉咸香,笋子鲜嫩,一道炒味道互裹。
菌子放不住,好半篮子呢,清炒了一碗,剩下的和南瓜秧煮了汤,还没吃那股馥郁的鲜味就扑鼻而来。
落日的余晖洒在院子里,一地昏黄,屋檐上还落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寻找瓦缝里遗留的稻子和麦粒。
两人坐在院里吃饭,宴清霜刚咬了两口糖葫芦,又吃了些酸梅干,有些倒牙,刚夹了片竹笋吃进嘴巴里,牙齿就酥得他一激灵。
顾庭风不由笑了一下,放下碗筷,给他倒了碗温水过来,“漱漱口再吃。”
宴清霜咂摸着嘴,接过碗,起身到一旁,嘴里含着水,认认真真漱了下口才回去吃饭。
那边小黑和小黄盯着木盆里的鱼,也不过来了,低头嗅了一下,试探的伸出爪子挠了挠。
结果肥硕壮实的大草鱼,突然从水里跃了出来,吓得小黄惨叫一声,夹住尾巴逃走了。
宴清霜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对相公说:“这小黄胆子怎地如此小,远不如小黑稳重。”
顾庭风也无奈,小黄打小就粘着夫郎,长大后也很少带去林子里围猎,没想到胆子竟这么小,一条鱼跳出来都能给它吓到夹着尾巴逃跑。
看来还是得锻炼,他走过去重新把鱼放回盆子里,小黄这才摇着尾巴回来了。
顾庭风继续吃饭,夹了一筷子鲜嫩爽滑的菌子,就着饭大口送入嘴里后,对夫郎说他明天想到山上看看猎物。
这天眼瞅着就要入秋了,他想趁这段时间多往山上跑跑,年底多赚些银子。
日后还多个孩子养,总不能让夫郎孩子跟着他吃苦,所以家底自是要多挣些。
只是夫郎现在“身体不适,病还没好全”,家里没个人看着,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想要去村上请个婶子回来,帮着照看一下。
宴清霜听后愣住片刻,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道:
“怎么一天净说傻话,这村里谁家夫郎生个病,需要天天照看啊!不跟着下地干活都是顶顶好的了。”
“真请个婶子回来,说出去还不得被别人笑掉大牙。”
“再说了,我现在行动灵活,要谁照看呀,等明年你再找个人来还差不多。”
届时他和相公好多都不懂,请个有经验的婶子或者嬷嬷,帮忙搭把手,洗洗尿布煮煮饭什么的。
随后他低声笑了起来,暗道被相公传染了。
顾庭风惹夫郎笑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还是叮嘱道:“那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我晚上早点回来。”
“猪草我去打,你就在家做做饭,照顾好自己,赶鸭子的话也要小心些,脚下看准了再落脚。”
宴清霜眉眼带笑的看着相公,“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至于路都不会走。”
这猪草他也能割,只要走山路的时候小心些就行,地里的嫩草藤蔓多的是,费不了多少功夫。
现在天凉快下来了,相公想要进山打猎他也不反对,家里活计不重,有他顾着就行。
两人说了些话,这顿饭比平日里花的时间长了些,宴清霜收拾碗筷,顺便把吃剩下的菌子汤,拌了饭倒给小黑小黄吃。
顾庭风正打算到后院看看牲畜,给牛犊扔捆草,结果院门被人匆忙推开。
王元两兄弟神色焦急地走进来,门外还站了十来个汉子。
“庭风!”王元率先喊了一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顾庭风皱着眉头走过去。
宴清霜也跟着出来,看着外面一行人,就连顾守礼和吴大壮也在。
王元快速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村里有人说,夜里看见王麻子回来了,可等我们赶过去,那畜生又跑了。”
“昨夜不是下了雨吗,他家屋后全是泥泞的脚印,我们猜想他可能是往山上去了。”
“可后山那么大,我们一行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那孙子的藏身之地。”
“这不,”王元瞧着他家院里戒备的两条猎犬,“想请你带着狗,和我们跑一趟。”
顾庭风自然不会推辞,若不是那日夫郎突然“染了风寒”,王家的事他自会帮到底。
“快去吧。”宴清霜先他一步说:“待会天要黑了。”
顾庭风朝他笑了一下,也不耽误,唤上小黑小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村子里去了。
宴清霜看着大家伙远去的背影,希望这次能抓到王麻子。
小黑嗅觉异常灵敏,就连小黄也一样,顾庭风准备带着它俩,先到王麻子家转一圈。
王麻子老娘看着顾庭风身边的两只大狗,讪笑着挡在门口。
她也知道儿子这次闯了弥天大祸,可那到底是她儿子,看这阵仗,真要给他们找着了,哪还有什么活路啊!
王元这次可不惯着他,当初就是被这老东西哭了一阵,心软了,才会害的自家所有的一切,都被大火烧成灰烬废墟。
到现在还搭着草棚子住呢,前几日下大雨,刮大风,差点没给他们一家人压在下面。
现在这老东西还想拦着,王元越想越气,上去一把将她推开。
顾庭风带上小黑小黄到里面晃了一圈,王麻子屋里的被子都还是散乱的,估计是听到风声后匆忙逃走了。
他们也没在王家多留,顺着王麻子的脚印上了后山。
这座山头虽比不上大风岭,但是林子也足够茂密。
还有许多低矮的草丛灌木,最重要的是相对安全,没有什么豺狼虎豹。
晚上找个地,裹件衣裳宿上一夜,也安全得很。
不得不说这王麻子除了心狠手辣,还是有点脑子的。
不然一村子的人,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他半点人影。
若不是这次恰好被人撞见了,来给村长通风报信,估计王麻子就是在家里窝上个大半年,别人也发现不了。
家里还比外面好些,有吃有喝,还有睡,不用再东躲西藏的。
顾庭风领着小黑小黄上了山,走到一半的时候,地上杂乱的脚印突然没了。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一下,估计是那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地上都被晒干了。
王元脸上露出苦笑,早上他们也是跟着到了这,结果脚印就没了。
大家分头找了一整天,实在找不到,顾守礼突然想起顾庭风家养了两条猎犬,鼻子比村子里的狗子都灵。
大家伙这才折返回去,上顾庭风家去找他的。
小黑低头嗅了一下,叫唤了两声,随即往东边方向跑了,大家愣了一下,紧跟着追了上去。
夏季时日长,可再长这日头眼瞅着也快落山了,今儿再抓不到人,大家难免都有些泄气了。
此时谁都不敢含糊,扒开挡路的荆棘枝条,在林子里飞快奔跑穿梭。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路低嗅奔跑的小黑和小黄终于停了下来。
也不继续跑了,到处低头嗅着,众人见状有些犹豫,这都快到山顶了,那王麻子真的会躲在这吗?
而且这边瞧着有些光秃秃的,远没有下面的林子茂密,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藏身之所。
王元走到顾庭风身边,犹豫道:“庭风,你确定是在这吗?这里一眼都能望到头了,他真的会躲在这吗?”
顾庭风也有些奇怪,但是小黑和小黄都在这停下了。
尤其这次还是小黑带的路,那必然不会有错,小黑的嗅觉甚至比扑风还要敏锐些。
顾庭风看了一眼四周,沉声道:“错不了,大家抓紧时间,分头找找看。”
“好。”
一行人自是十分相信顾庭风的,只是小黑小黄的本领,大家都没见识过,所以难免会有些疑虑,但既然顾庭风都开口说了,那必然是这,准没错。
于是众人都散开,四处搜寻起来,还有几个暴脾气的汉子,一边找,嘴里也不停地吆喝怒骂。
山崖边、草丛里、石缝里,甚至是土里,都被刨开看了,硬是不见半点人影。
幸好这儿地处高,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还能照到,不过还是有汉子点了火把。
顾庭风仔细看了一下小黑,发现它一直守在一个地方嗅,但是那里大家都找过了,没发现有什么蹊跷。
突然他看见边上有一个地方很是狭小,但是被上面垂下来的老藤蔓紧紧缠绕着。
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顾庭风心里一动,扬声把大家喊了回来。
“庭风怎么了?”
顾守礼第一个跑过来,紧张的问他:“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时后面的人也跟着聚拢过来,顾庭风转过身看了一圈,见到虎子腰上别着的大砍刀。
沉声喊道:“虎子,把你腰上的砍刀拿过来,照着这里砍。”
大家愣了一下,这枯藤后面就是石壁,刚有人扒开看过。
虎子取下砍刀,对着石头上的藤蔓大力挥了两下,居然没听见砍刀砸在石头的声音。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皆上手帮着把藤蔓扯下来。
这藤蔓有些年头了,贴着石壁缠绕得紧紧的,不仅粗还很结实,十来个汉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藤蔓清理完。
这才清楚的看见,后面居然还藏了个山洞,洞口很是狭小,瞧着只够一个身材削痩的汉子透过。
身后一个汉子朝手上吐了口唾沫,怒骂道:“让我进去,他娘的的个龟孙子,让老子们一顿好找,竟然是藏到了这里面,看我进去不弄死。”
说着就要爬上去,顾庭风伸手拦住他,“等一下,如果那王麻子真在里面,狗急跳墙了,给你闷头一棍怎么办。”
第149章 打死
那汉子想想也是,退了回来,捡起地上的泥块和石头往里砸,石头在洞里翻滚了一圈,连续响起清脆的咚咚声。
其他人也朝着洞口呼喝。
王麻子此时的确就蹲在里面,听着外面众人的喊打喊骂声,身体发颤,心里更是惊惧交加。
他自问这个地方无人能找到,还想着等过了这个风口,他再悄摸返回村里,到时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没想到他在外面躲藏了大半月,到头来,居然就这么轻易被人找到了。
心里不甘的同时,又存了侥幸,只要他躲在里面不出去,外面那群人或许找不到他,这洞里阴寒森冷,一般人也不敢进来。
就在他自我安慰的时候,一条庞大的身影,“嗖”的一下,从洞口飞快地蹿了进来。
哪怕洞里幽黑一片,小黑依旧目标明确,径直朝着王麻子扑过去。
只要是它看中的猎物,很少有逃脱的,此时它明显把王麻子当成了猎物撕咬。
庞大结实的身躯,将王麻子死死压在下面,尖锐的牙齿平日里不小心挂到猎物,身上都得掉撮毛,何况现在这般拉扯着撕咬。
王麻子猝不及防的被扑了个正着,加上他这大半月在外面东躲西藏,吃不好睡不好,身上仅有的力气只够他挣扎几下,便已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双手死死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翻滚,洞里的哀嚎惨叫,听得外面一行人都觉着瘆得慌。
顾庭风怕小黑直接把人咬死了,将其唤了出来,见它龇着尖牙,嘴巴上都染了血,大家不由得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随后王顺进去将王麻子拖拽出来。
王麻子被小黑撕咬了一阵,身上的衣服赤赤条条,露出来的皮肉血肉模糊。
王元两兄弟才不管这么多,直接拖着下山了。
村里人听到王麻子被抓住了,纷纷出来观看。
王婶子更是激动万分,一路小跑着过来,后面儿媳妇和孙夫郎都追不上她。
过来瞧见见王麻子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王婶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夺过虎子手里的柴刀。
用刀背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
王麻子腰背骤缩,嘴里发出一声惨叫,下身也一阵恶臭。众人见状,忙捂住口鼻,一连退了好几步。
王婶子尤不解气,柴刀起起落落,不断往他身上砸。
直到最后,王麻子连嚎叫求饶的力气都没了,身体颤抖地躺在地上。
王婶子这才撑着柴刀喘了口气。
可这心里的气硬是一点没散,浑浊的眼里也不禁落下泪来。
她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待人和善,也不学人搬弄是非。
就连儿媳妇也是善待着,可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个缺大德,丧尽天良的畜生啊!
叫她家大半辈子的家底毁于一旦,那满圈的鸡、鸭、猪、牛,焦黑的尸体躺了满地。
上百只啊!就这么活活被烧死了,那惨烈的嗷叫声,她现在想起,还觉得犹在耳边。
都是叫这天杀的给害的啊!
王婶子越想越气,憋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后边几个婶子见她情绪激动,眼瞅着就要瘫坐在地上,忙上去扶着她。
大家看着奄奄一息的王麻子,目露厌恶,心里也提不起半点同情。
哪怕是村长,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他们村子从未闹出过人命,更别说将人活活打死。
想劝他们将王麻子交由官府处理,可看着王家一张张愤怒不平的脸,以及宛若癫狂的王婶子,到底开不了这个口。
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王家出了气再说了。
想了想,村长走上前去,“王叔,你看这事要如何处理?若是你家想要自行解决,我也无话可说,权当为村里除害了。”
王大叔面色犹豫,他年纪大了,这种把人活活打死的事,他做不出来,转头看向儿子和两个孙子。
王元两兄弟面色狠厉,咬牙切齿的说道:“自然是要打死,难道我还得让他再来烧我家一次不成。”
见王家心意已决,村长也不好干涉,退了回去。
王元说罢,捡起地上掉落的柴刀双脚站定,全身绷紧,腰背发力,举起手里的柴刀就要狠砸下去。
他身强体健,不似王婶子那般小打小闹,手上又蓄了周身力气,这一下子若是真的砸下去,王麻子怎么都活不了了。
周围的妇孺都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等、等一下!”
就在众人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王麻子老娘顺着小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王麻子骤然缩紧的瞳孔慢慢涣散,大口喘着粗气。
王麻子老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喊着:“不要啊!我求求大家了,就饶过他这回吧!”
王元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王麻子喊道:“我上次不是已经饶过他一回了吗?结果他都干了什么?”
王麻子老娘颤巍着仰起头,一个劲的哭喊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管教无方,才让他今日铸成大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老婆子没有把他教好啊!要打就打我吧,求求大家了,再饶他一命吧!我给各位磕头赔罪了。”
说完就用额头抵着地面,闷声叩击着。
这才多久,王麻子娘又来这套,王婶子心里更加窝火,三两步过去推搡着她。
扭过头朝着王元呼喊:“你个愣小子,还木着干什么,你不忍心下手,就让我这把老骨头来。”
说着就要夺过他手里的柴刀,王元忙劝住他,“阿奶别激动,谁说我要饶过他了。”
只是他刚抬眼,看到边上站着这么多妇孺夫郎,皆害怕的捂住眼睛,身体连连后退,胆小的甚至都快要吓哭了。
他才突然意识到,就在这里将其打死有欠考虑,万不可污了这村子,也不能脏了孩子的眼睛。
说完就叫上王顺,以及旁边几个汉子,帮着把王麻子拖到村子外面,离远些。
王麻子娘意识到大家伙这次是真不给她儿活路了,手掌撑着地面,癫狂着爬起来,想要跟着追上去。
可她腿脚发软,又有王家的媳妇和夫郎上去拦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带走了。
最后王麻子老娘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150章 溪哥儿生病
王麻子之死已成定局,趁天色还能看清,王元回去通知王麻子爹娘,让他们到村外的水沟上,去给他儿子收尸。
王麻子爹娘听后悲恸万分,可人都去了,再怎样也得先去把尸身敛回来。
不过他家里实在是穷,这么些年,家里的钱财都被王麻子搜刮了去,就连田地和仓里的粮食,也都被他变卖得差不多了。
手里头没有半个铜板,别说给王麻子办丧事,就连副薄棺他家也买不起。
最后只得以一床草席,裹了王麻子的尸身,准备就这样葬了去。
村里没人愿意去帮忙,只有王麻子爹娘拿了铁掀和锄头,在山脚下挖了个坑安葬儿子。
原本邻里之间还有些不乐意,因为就葬在他们几户人家不远的地方。
可当看到颤颤巍巍的王老爹后,到底于心不忍,随他家去了。
就这样王麻子被除掉了,村里的妇人和夫郎走在路上,再也不用躲藏恐慌。
王家心里的恶气也彻底消散,安下心来建房子。
“呸,”溪哥儿对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口,“就该这样打死他,有今天全是他自找的。”
每每提起那死去的王麻子,溪哥儿心里就一阵快慰,忍不住叫好。
宴清霜瞧他一脸的激动,不由笑了起来,说道:“都是要当阿么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
————
…………
————
两人坐在院子里说了半天话,眼看着就快要晌午了,溪哥儿也不耽误宴清霜,他自己也得赶回去做饭。
宴清霜在后面看他走路风风火火的,连忙提醒他慢点走,小心脚下。
溪哥儿步子顿了一下,这平日里走路都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
转过身对宴清霜笑笑,放慢脚步,顺着石板路下去。
宴清霜回灶房先把饭蒸上,往灶膛里架了两根柴火后,才脚步轻快的往后院去。
圈里多了两头羚羊,还是头母羊,带了一只软白的小羊羔,此时羊羔正倚靠在母羊身上,细声哼唧着睡觉。
宴清霜瞧着心里发软,扔了些青草进去,母羊立刻睁开眼睛,低头把嫩草叼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宴清霜趴在圈门上看了一会,路过鸡窝的时候顺带摸了几个鸡蛋出来。
家里有八只母鸡在下蛋,加上伺候得好,整日青草玉米的喂养着,这蛋是天天下,瓦罐都装满了。
不久前村里有人家生了孩子,在村口问哪家有鸡蛋。
正好他赶着鸭子回来,听到婶子的话,就说自家有,整三十个。
那婶子跟着他到家看了一下,想到儿媳妇刚生了孩子,派红鸡蛋,坐月子都得要,加上这鸡蛋也大,就都要了。
才卖了三十个鸡蛋,现在又攒了几个,宴清霜心里高兴,拿升子舀了些玉米出来,倒在木槽里给它们吃,还给放了些水。
回到前院,想着今天晌午饭就吃一盘炒鸡蛋,再烧一条鱼来吃,走到木盆边,捞起草鱼。
家里不像河坝那么宽敞,可以让鱼无拘无束的戏耍游玩,整日拘在盆子里。
不过几日,瞧着就有些蔫了,好在相公鱼买得大,估计还能活一段时间。
还没等他刀背敲上去,门口响起嘎吱声,顾庭风推开院门,拉着牛车走进来。
见夫郎蹲在水井边,一只手将鱼按在地上,另一只则举起菜刀,准备敲下去。
顾庭风忙勒停牛车,几步走到他面前,笑着说:“我买了一只烧鸡,还有红酱卤回来,想吃鱼我晚上杀,晌午咱们先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