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田螺小夫郎by山月小七
山月小七  发于:2024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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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的十三只小鸡也长大了许多,估计年后开春就能下蛋了,所以现在宰吃了也不可惜,还有笼子里的老鸭,蹲在里面把头藏进羽毛里。
宴清霜见他准备杀鸡,连忙把桶里的鱼提出来,“相公,先把鱼刮了吧,我待会腌上拿去炸。”
顾庭风道:“好,那我先杀鱼。”
天气寒冷,灶上一直烧着热水,宴清霜怕他仗着自己血气旺,大冷天的也拿冷水洗,连忙舀了一桶热水出来,叮嘱道:“记得兑点热水。”
顾庭风抬起冲他笑了一下,“好。”
大菜、冷盘、炒菜、炸年糕,宴清霜今年也是第一次操持年夜饭,以往都是奶奶做的。
后面两位老人不在了,他一个人过年也没怎么重视,现在站在灶房里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准备先把黄豆腐炸了,这一年只奢侈这么一次,哪怕是村里最抠搜的人家,在今天也很舍得,家里有的全部翻出来,倒起油来也是大手大脚。
宴清霜倒了小半锅菜油,豆腐用刀划成方方正正的小块,油热下锅,小火慢炸,炸到里面过芯,外面金黄色的时候再捞出来。
等炸的工夫再把酥肉做了,黄豆腐和酥肉是村里人家,年节最必不可少的两道菜,通常刚出锅就被家里孩子吃完了。
平日里可能会捱骂,说嘴馋,不过这一天都是直接摆桌上,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没有谁家会在这一天打骂孩子。
面粉里面打入几颗鸡蛋,吃起来外表酥脆,里面软糯,葱叶,瘦肉、花椒粉、胡椒粉也必不可少。
调到微微有些粘稠的时候就好了,锅里的黄豆腐也在小声作响,宴清霜用笊篱翻了一下,用手掰开,看到里面也微黄了便捞出来,放到簸箕里。
接着再把调好的面糊,用木勺一点点舀着放到油锅里炸,全部炸过一遍后捞出来,再下锅再复炸一次,这样炸出来的酥肉才会更脆。
年糕稍微切厚些,炸到金黄色的时候捞出来,撒上黄豆粉,用个盘子装着。
宴清霜见顾庭风拿着鱼进来,连忙把盘子递过去给他:“相公,先趁热吃,刚炸出来的。”
“好,”顾庭风把鱼放到大碗里,直接用手拿起一个,笑着对夫郎说:“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宴清霜正忙着把鱼用姜片、葱杆、紫苏这些腌上,听到相公问,便随口道:“什么事?”
“堂屋里的猪头咱俩是不是忘了。”
“哐当”一声,吓得宴清霜差点碎碎平安,还好顾庭风手疾眼快,连忙接住放到桌子上。
宴清霜瞪大眼睛看着顾庭风,难怪他总觉得有什么忘记了,这猪都杀了好几天了,愣是一点没想起来。
他居然把年夜饭最重要的大菜给忘记了!
顾庭风见他一脸呆住的样子,安慰道:“别急,我也是刚看见才想起来,我现在就去把它烧了刮干净,待会你炖上就行。”
宴清霜听到后微微松口气,酥肉也不让他吃了,催促道:“好好,你快去。”
猪脑袋是整个留着的,还没破开,顾庭风将它拿到火上来,宴清霜站在旁边,往火里丢了一把玉米面,让火焰飘上来,把上面的猪毛烧掉。
然后再用烧红的火钳反复戳烫,直到猪脑袋的表皮变得焦黄,再拿到院子里洗干净,用砍刀从中间破开后下锅煮。
宴清霜把蒜苗洗干净,从中间打个结,绕一圈丢到里面一起煮,再把姜片、盐、花椒粒、几颗去皮草果、两片香叶放进去,盖上锅盖大火炖煮就行了。
见猪头肉终于炖上了,宴清霜放下心,居然会把最重要的菜忘了,他又小心的清点了一遍,发现没有遗漏的才继续做扣肉。
扣肉要繁琐一些,又炸又炒还要摸料,带皮五花肉冷水下锅,放葱姜大火烧开,煮好以后捞出来,用针在上面密密麻麻的扎洞,然后放盐、醋、黄酒。
双手揉搓拍打紧实,冷油下锅炸,皮子朝下,等皮炸到起泡再大火复炸,接着再把另一面炸一下。
炸好以后捞出来,泡水切厚片放入扣肉汁腌制,炒好的梅干菜铺在上面。
腊肠和血豆腐前几日就做好了,虽然还有点软,但是也可以吃了。
温水清洗干净上面的烟尘,斜刀切片,血豆腐还要先把菜叶子揭下来,轻轻搓洗干净。
颜色红亮油润,还在微微冒油,还没蒸上锅蒸就香气馥郁,满满的腊香。
切好后用小碗分开装,和刚才的扣肉一起上锅蒸。
顾庭风那边的鸡鸭也砍好了,宴清霜接过来,打算先把老鸭和泡好的干笋子炖上。
轮到鸡肉的的时候,宴清霜看着这黄生生的鸡块,“我说怎么不下蛋了,这肚子里果真全是黄油,还有几颗小鸡蛋。”
“嗯,吃太胖了,下不出来。”
他俩平日里都不在家,这鸡都是关在圈里养的,很少出来走动过,肚子里面胖得全是油。
宴清霜想到后院里的那十几只鸡,还是觉得等天气暖和点放出来走走。
对相公说:“这肉肥,鸡也算大,我拿一半来炖汤好不好?”
顾庭风轻笑一声,“当然好,你怎么做都行。”
宴清霜也笑,他原本已经炖了老鸭汤了,但是看着这金黄油润的老母鸡,还是觉得炖汤会更香。
从早上贴完春联,到现在两人已经忙活了好几个时辰,宴清霜把烧好的菜,全部放在灶台上煋着。
村里对年夜饭烧几个菜没什么讲究,反正就是越多越好,今年做的多,往后便是年年有余,今年抠搜舍不得吃的,来年也是一样。
蒸笼里的腊肠、血豆腐、扣肉、红烧鱼,肉汤炖的黄豆腐、酥肉、四喜丸子,灶上还在炖的老鸭汤、鸡汤,还有早就拌好酸菜粉丝、木耳豆角。

还有锅里滋滋冒油的红烧鸡块、大锅里炖着的猪头肉。
等拜完土地公公回来,再把猪头肉撕下来,猪耳朵、猪舌凉拌。
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更要多做些,不能比别人家少了,也添个热闹喜庆。
外面不知道谁家动作这么快,爆竹都已经响起来了,宴清霜心里陡然一慌,下意识的看向顾庭风,“有人拜完土地公公了?”
顾庭风拍着夫郎的手,“别急,我们也快好了。”
说完揭开大锅的盖子,用筷子插了一下,猪头肉从早上炖到现在,好几个时辰早已经软糯了,便把火退了一些。
庄稼人地里刨食,对着掌管四方境地的土地公公更为敬重。
年夜饭做好,要带上饭食,香烛纸钱,先到后山的土地庙供拜,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猪头肉太大,一整个装不下,顾庭风就用手掰开,一半放到宴清霜准备好的篮子里。
再放上一碗米饭,香烛纸钱,祭拜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以后,顾庭风问夫郎:“想不想一起去看看?待会回来再供饭。”
宴清霜有些心动,村里拜土地公公很热闹的,但是灶上的饭食,还有长素菜都没煮。
只好摇摇头,“不去了,你拎着篮子小心些,后山雪可能被人踩烂了,容易打滑摔跤。”
顾庭风点点头,也没勉强他去,虽然热闹,但是外面也冷。
而且如夫郎说的一样,雪都被先来的人家踩过了,稀糟糟的一条泥巴小路,确实很容易摔跤。
忙得快的人家已经捧着猪头肉,拜完回来了,狭窄的山路上人来人往。
顾守礼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根粗木头,一路上扛着,四处招摇,本来路就窄,拖着还不走,生怕人家看不见,到处凑上去,皮实得很。
这捡柴寓意着招财,柴火扛得越大,明年的日子定会更加红火,不怪他这么嘚瑟,这冰天雪地的,能找到这么大的柴也不容易。
回到村里爆竹的味道更加浓重了,一阵接着一阵,不绝于耳,顾庭风大步跨进院门,将柴火放下去帮夫郎一起供饭。
堂屋的供桌上供奉着顾庭风阿娘和爷奶的牌位,以及宴清霜的爷爷嬷嬷,还有他从未见过的爹娘,马虎不得。
饭菜一一摆上桌,两人跪在桌前磕头作揖,起身后顾庭风点香,到外面烧钱纸,再拿上两挂爆竹到院子里放。
宴清霜昨夜没见到放爆竹,就跟着他去了,等爆竹响起的时候吓得慌忙捂住耳朵。
小黑小黄还是一样,哪里有热闹哪里凑,外面的爆竹夹杂着大鱼大肉的香味,可能是闻到味,去哪里浪一圈回来了,身上还沾着满身纸皮。
外面夜色渐晚,爆竹声喧,碎红满地,屋内灯烛一盏,满桌丰盛菜肴。
温暖明亮的炉火燃得正旺,宴清霜拿了个小壶给相公烫酒,然后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家常……
这饭吃的时间长,两人围坐炉边也不怕冷了,吃完饭开始守岁,等新一年的爆竹声响起,顾庭风从怀里摸出一个压岁红封。
温声说道:“我的小霜又长了一岁,新的一年定要平安喜乐。”
夜里睡觉时,宴清霜把那压岁的红封,放在自己枕头底下一同入睡。
红丝带,碧玉簪,早起窗前坐,对镜浅梳妆。
一身红色小袄,裹住纤细腰肢,乌黑浓密的发丝,犹如上好的绸缎,径直垂到腰际,红色的丝带松垮束着。
顾庭风不知道夫郎什么时候起的,呆愣愣的坐在床上看他梳妆。
除了成亲那日,宴清霜从未如此盛装打扮过,含笑的眼眸轻飘飘的望过来,简直…简直要了命了。
顾庭风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翻身下床,定定的站在夫郎身边。
宴清霜有些羞怯,平日里要干活,没什么时间好好拾掇,今儿年初一,总得穿身新衣裳。
这身红色袄子还是顾庭风给他攒的,赤狐的皮毛,特意拿去镇上染过,颜色看起来愈发艳丽。
“好…好看吗?”
顾庭风哑着嗓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好看,很好看。”
宴清霜被他这赤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木梳,低着头站起身,“你的新衣服我给你放床边了,快过来换上。”
他的衣服是宴清霜一早就准备好的,不似平日里的短揭,靛蓝色的衣袍夹着厚实松软的棉花,交领处和袖口都仔细滚了花边。
一双厚厚的棉靴,鞋底是他用鹿皮打制的,结实又防水,就是在雪地里踩上一整天都不湿脚,内里还塞了棉,也不会冻脚。
还特意给他做了一顶黑色貂帽,保暖厚实,摸着细腻滑爽,及有弹性。
这种天气戴简直最合适不过了,宴清霜帮忙给他换上,束上腰带以后他才明白相公刚刚为什么那么看自己。
就像当初溪哥儿说的一样,灶房里面掌厨的娘子们都来看顾庭风。
——着实很俊朗。
他一直都知道相公生得好看,此时比起成亲那日也不遑多让,宴清霜埋着头帮他整理衣服,红着脸小声夸了一句。
他这就像刚回到成亲那段日子一样,含羞带怯的偷看自己一眼后,又慌忙把头低下去。
顾庭风忍不住大笑,在屋里磨蹭半天后,俩人终于收拾好,准备去镇上逛春市,还有花灯,中秋没看到,今天正好可以带夫郎去看看。
除了除夕夜,村口一直有牛车,所以顾庭风这次没自己赶车,把要跟着的小黑小黄关在院里,自己和夫郎出去玩了。
宴清霜在村口遇见了同样要去镇上的溪哥儿,这下可把两人高兴坏了,当即就上了同一辆牛车。
顾庭风望着刚出门就弃了自己的夫郎,有些无奈的和吴大壮跟在后面。
等牛车缓慢跑起来的时候,溪哥儿凑到宴清霜身边,赞叹道:“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身耀眼红色,喜庆又热闹,加上宴清霜人长得好看,穿着更是清丽无双,乍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宴清霜看着他精致的衣袍,同他说:“你的也好看,这身衣服是自已绣的的,还是……”
他有些不确定,溪哥儿的绣活他是见过的,这应该不是出自他的手。
特别是滚边上的针脚虽密实,但几乎看不出来,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第106章 戏台子
还有左边衣襟上栩栩如生的花绣,一看就是小哥儿喜欢的,溪哥儿性子急,应该不会绣那么仔细。
“我阿么给我绣的,双面夹棉,特别暖和。”
溪哥儿咧着嘴,抚弄着被牛车压皱的衣角,这都是用上好的细棉缝制的,为了这身衣服,娘家嫂子都对他颇有微词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没多久就到集市上了,年三十闭市一天,正月初一到十五都可以逛灯会。
因此镇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到处张灯结彩,满目琳琅的花灯挂了一盏又一盏。
不远处还有耍龙灯的,铜锣一响,人群马上聚集了过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溪哥儿和宴清霜兴奋的对视一眼,也跟着过去看。
宴清霜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相公还在他身后便安心看龙灯了。
这天气虽然冷,但这街上闹得欢快,人群涌动,大家也都穿得厚,玩乐的兴致特别高。
除了支着青布伞的摊贩,还多了许多挑着担子卖东西的货郎。
扁担上插满了孩童的各类玩具,还有妇人哥儿喜欢的螺钿漆盒、香袋挂饰,一应俱全。
只见其中一个货郎挑着担子,走到人多的地方,大力吆喝一声,旁边的孩童也不看灯了,连忙央求着阿娘给自己买小鼓。
其他货郎见生意来了,也忙跟着一起喊。
宴清霜两人看了一会,听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从里面退出来,走到货郎的担子前面去。
簪花、珠翠,手钏、长命锁,还有绣着福字的福袋,周身红通通的,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什么,肚子胀鼓鼓的。
被编织精致的穗子扎着口,旁边还绣了一个福娃娃,宴清霜盯着瞧了半晌,发现和自己买的那个年画娃娃很像。
最后越看越喜欢,立即就准备掏出钱袋子来买,可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穿的小袄子放不了钱袋。
转过身眼巴巴的瞅着后面的相公,顾庭风早在他盯着那那个胖娃娃看的时候,差点没笑出声来。
年画娃娃、福娃娃,顾庭风走过去付了钱,目光戏谑的看着夫郎,到底是自己不够努力,让夫郎在集市上随便瞧见个娃娃就走不动道了。
宴清霜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拿着福袋,拉着溪哥儿到别处去了。
几人在镇上逛到了傍晚,见灯都点燃了才回家,哪知道回到村里也是热闹的不行,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现在居然多了个戏台子。
顾守礼眼尖,一眼就看到刚从镇上回来的顾庭风几人,连忙下去把人拉到台子上帮忙。
顾庭风都还来不及和夫郎交代两句就被他拉走了,宴清霜站在下面看他。
几个穿着长袖戏袍,画着花脸,看不清模样的人站在一旁准备登台唱戏。
这都是丰梨村的传统了,村长虽然看着沉稳严肃,但是那性子还是挺要强的,最先兴起来的是对面的落霞村,每年过年都要在村里热闹热闹。
村长自然不肯服输,第二年就请了个说书的过来,什么《张癞子夜里偷油》《土地飞升》《愚公移山》《五谷丰登》《年》的都来一遍。
说书先生在上面讲得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台下众人听得拍手叫好,从那以后村长每年都会请人到村上来,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一连好多年了,今年又请了个戏班子过来,虽然看着简陋,但那是村长的一片心意。
所以村长在村里很受村民敬重,不止平日里对村里的大小事尽职尽责,还有拿着微薄俸禄也想着让村里人在年节这天闹腾一下。
下雪就这点好处,无论多晚,到处都是明晃晃的,观看的村民还挺多,听到响声后,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了。
包括一些上了年纪的,听说今年是请了戏班子过来,也被自己儿媳妇扶着到村口来,脸上都兴高采烈的。
还有人带了些炒货过来,这戏还没开始,倒先在下面吃上了。
“小霜,过来。”
溪哥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家,拿了根长凳过来,正站在前面冲他招手大喊。
宴清霜怕他挡住后面的人,连忙过去和他一起坐下,一着急都没看清旁边的人是谁。
陈秋菊看着那身红色小袄,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和她坐在同一根凳子上的赵蓁也是如此,这人刚从外面回来他就瞧见了。
两人难得一条心,一唱一和的想要编排宴清霜,宴清霜又不傻,自己这刚坐下,就听这婆夫郎开始指桑骂槐。
正想怼回去,溪哥儿突然和他换了个位置,骂道:“杀猪的时候你家院里也没听见个响,这猪都杀完了倒开始叫唤起来了?”
宴清霜在旁边听着差点笑出声来,这摆明了是说陈秋菊家今年宰不起年猪,还好意思在这叫嚷。
陈秋菊和赵蓁脸色也不好看,可偏偏这人说的又是实话,不止年猪没杀,就连过年的新衣裳也没得一件。
所以看见宴清霜穿新袄子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见两人被溪哥儿堵得说不出话来,宴清霜才把目光放到台上,“咿咿呀呀”“蹬蹬蹬”的,他也听不太懂,倒是周围婶子们听看得津津有味的。
顾庭风在上面把台子支好以后就下来,见夫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前面去了,抱着个福袋,竖起耳朵听得认真,就是不知道听懂没有。
一台戏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等上半场结束的时候,顾庭风就过去叫人,“该回家了,一会脚受不住。”
“好,”宴清霜偏头见他过来了,弯起眉眼干脆的答应了。
他听了小半个时辰确实没听懂唱的是啥。
“溪哥儿,我要回家了,你要走吗?”
溪哥儿摇摇头,“不走,你先回去吧,我再听会。”
外面燃放了一整天的爆竹,小黑小黄心都听花了,若不是院门被关着,早就到外面玩去了。
两人一开门就摇着尾巴跑了上来,顾庭风到灶房里烧水,宴清霜留在外面和它们玩了一会就进去了。
“饿不饿?我把饭菜给你热一下,你先吃饭。”
“还不饿,”顾庭风把热水舀进盆里,“你先过来泡一下脚,待会我把饭菜放灶上蒸一下,咱俩一起吃些。”

第107章 初春三月
年初一过了就是年初二走亲戚,想到年夜饭那老母鸡炖出来的鸡汤,黄生生的,还没煮开就香气扑鼻。
于是宴清霜让顾庭风把剩下的那只一起带上了,给哥么一家补补身体。
原本他是觉着不妥的,自家也是从村里搬到镇上来的,怎么都是个庄稼人,不必学镇上那副做派,开两桌酒席,请亲戚来吃个饭,庆祝一下就行。
可架不住公公高兴,要不是他和相公拦着,他还想大摆一场呢。
宴清霜也笑,“师傅高兴就行。”
一段时间不见,刚进门就瞧见师傅更加精神了,想必是期盼已久了。
今天的饭是琛哥做的,宴清霜想起相公以前说的话,说琛哥特地找镇上的婶子嬷嬷们学了一手,现在一尝,这味道果然不错。
陆师傅喝了一杯,说:“今儿晚上小霜和庭风就不回去了,留在这过初二,屋子我都收拾好了。”
宴清霜抬眼望向顾庭风,他们来的时候家里没交代妥当,牲畜都没人管,还有小黑小黄也没人照料,恐怕是不能留在这的。
顾庭风了然,赶在夫郎开口前说:“师傅,这今年就算了,估计晚点我和小霜就得回去了。
出来的时候家里没安置好,后院的牲畜也没人喂,还有小黑小黄,饿了估计得叫唤。”
陆师傅听后不高兴的看着顾庭风,瞪眼道:“饿一两顿怎么了?还怕饿死了不成?
你看看你们琛哥,小时候我到山上打猎去了,还不是给他饿着,现在不照样又高又壮的吗?”
陆琛抬眼,幽幽的说:“都给我饿的啃甑子了,后面还是到隔壁婶子家要了些吃的,还敢说我又高又壮。”
他那时候年纪小,不会做饭,陆师傅一个大老爷们儿糙惯了,带孩子也没那么细心,早上吃完早饭就上山去了。
也没想到给孩子留些吃的,陆琛硬是被他饿了好几顿,等长大后会做饭了才好些。
陆师傅有些讪讪,底气不怎么足的反驳道:“反正现在不照样好好的吗,看着壮实就成。”
大家在饭桌上听着两人的谈话,差点笑出来,最后还是宴清霜说了一句:
“五月我们再来,到时候把家里托付好,就在这里住几天。”
陆师傅妥协道:“那也行,到时候我叫个人去村里喊你们。”
初春三月,天气乍暖还寒,淅淅沥沥的落了几场春雨,含苞欲放的梨树上吐着露珠,摇摇欲坠。
热闹的年节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家家户户忙着把农具拾掇出来,准备开始新一年的耕耘。
今年家里有了耕牛,田地里的活忙起来就快了许多,顾庭风赶着牛没几天就把地里都犁完了。
回来的时候还早,夫郎没在灶房里,但锅里给他留了饭,顾庭风想着定是又到山上去了,这天一暖和点净往上面跑。
往年的野菜都是自己一个人打,今年多了个伴,宴清霜和溪哥儿背着竹筐,整整爬了两个山头才到地方。
听村里婶子们说,这片地方的地木耳和春芽都是最多最嫩的,就是路不太好走。
两人顺着小路一路爬上来,途中还看见一个大山洞。
洞口被许多藤蔓覆盖住,但还是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寒气,站在边上都感觉到寒冷,偏头瞧了一眼,里面黑黢黢的,一丝光亮也无。
溪哥儿站在上面,往里面扔了几块石头下去,听见清脆的“咚咚”声,吓得两人连忙背起竹筐走了。
等到地方两人坐下来,拿出竹筒喝了口水,顺便歇会儿。
溪哥儿想起刚才那个洞,便说:“以前我听村里的人说的,说是七月半的时候。
村里有户人家家里忘记给某位老人烧包了,夜里他托梦过来,问为什么不给他烧包。
还说他在下面没银钱花,让家里后辈赶紧把包添上,再放几个金银元宝。
但是这都往上走十几代了,后辈哪还记得祖辈上有这么一位老人的,添包的时候包单上面也没名字。
就有些不当回事没在意,可后面那家人就接连出了事,先是家里小孩出去玩,摔断了腿回来。
说是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所以他才摔跤的,后面大人带着孩子挨个去问,那群小伙伴纷纷摇头,都说自己没推。
大人们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也不好以大欺小,就算了。
可后面又出了事,家里的汉子上山干活,天色晚了都不见归家,家里人等得焦急,连忙请了人上山帮忙找,可怎么都没找到。
还以为是路上遭遇不测,被豺狼拖了去,家里人哭了一场后都准备设灵堂了。
可那汉子突然又回来了,任凭大家怎么问,他就是不说话。
去镇上买了包袱,回来就忙着花钱纸添包,等把包烧了后整个人才像活过来一样。”
宴清霜连忙搓了一下自己手臂,他被溪哥儿说的这个故事,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连寒毛都竖起来了。
溪哥儿见他脸色发白,连忙问:“你害怕吗?那我不说了,不过这都是村里的老辈人说的,当不得真。”
宴清霜缓了一下,抬头望了一眼,这青天白日的,发现自己属实有些胆小了,而且这种事听一半才最让人害怕。
于是他鼓起勇气问:“后面呢?后面那大叔有说怎么回事吗?”
溪哥儿瞧他脸色好些了才继续说:“那大叔过了大半年才说的,说是他回来的路上隐约瞧见了一个人。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天上只有稀疏的几颗星宿,在夜里本就看不真切。
他还以为是同样在山上干活的人,晚了时辰,就想着过去搭个话,一起下山也好有个伴。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喊了两声,那人还都没应他,也不说话,就引着他往一处走。
他腿脚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迷迷糊糊的跟着那人到了一个洞里面。
那里一片漆黑寒冷,闻着还有烧过纸钱,点过香的味道。

那大叔顿时反应过来,想着应该是撞见鬼了,正逢月半过去不久。
他心里一紧,赶忙就想出去,可就像遇见鬼打墙一样,怎么都转悠回来。
他放声大喊也没人应,那人早就不在了,就这样,等到夜深的时候烧钱纸的味道越发愈发浓重,好像墙壁上还透了火光出来。
他这才惊觉,不久前有人托梦过来,叫他烧包,可他没当回事,当即就对着洞里大喊说,回去就给他把包袱烧到地府去。
那味道才散了些,后面他不知道在洞里待了多久,等出去就吓得把包烧了。
还有从那以后大叔看见洞口就怕,可这些山头上,多少都有些洞穴,只能尽量避开了”
这下宴清霜是真害怕了,连忙背着竹筐站起身,结巴道:“我、我们快走吧,待…待会…天晚了。”
瞧他吓得脸色发白,溪哥儿连忙拉住他手安抚着:“小霜,别怕,我说着玩的,那都好多年了,也许是人家故意说出来吓人的也说不定。”
宴清霜强装镇定:“我不怕,不怕,没事,就是刚看见那个洞有些吓着了而已。”
两人到底没多待,甚至野菜都还没摘就下山了。
下山的路上溪哥儿瞧着他脸色好些了才放下心,暗骂自己憋不住事,明知道对方胆子小还吓他。
晚上自己走到哪夫郎都要跟着,顾庭风有些奇怪,还以为是夫郎又开始黏他了,就没当回事。
可后面自己去个茅房,对方也要叫上小黑小黄在外面等着。
尤其是睡觉的时候,一上床就躲在自己怀里不出来,颤着身子一个劲的往里钻,他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顾庭风顺势把人搂紧,柔声询问:“这是怎么了,今晚这么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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