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夫人借口怕他们吵了自己,单独乘坐马车,而他们三个自然是在一辆马车,从坐下便一直说笑着。
“今日还算凉爽的,但我已经出汗了。”颜玥有些不太高兴。
姑娘家家最是爱干净,恨不得一日三次的沐浴,这会却要忍着汗腻,实在有些不舒服。
“再忍忍,到了禅房还能沐浴更衣,你这娇气性子,真不知谁能受得了你。”颜理柔声嗔怪着,却是已经摇起团扇给他们两个扇风,“我听说怀着身孕会更易热,你们静下心,能凉快些。”
江以宁看着他湿濡的发根,他想,大概再不会有比颜理还要温和的小哥儿了。
出城去寺庙的路是府城特意出银子整修过的,自然这钱也并不是太守一人出的,而是几家有权势的共同修整,颜家自然也在其中,也算是为了方便自家人了。
因此道路格外好走,没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寺庙门前。
江以宁抬头,寺庙两侧还有古木参天,看着格外震撼。
门前的沙弥将她们带进去,不用多说便带他们去了内院的禅房处,分好房间,便快速离开了。
颜夫人叮嘱道:“焚香沐浴过后随我一同去前面敬香礼佛,万不能乱走动,结束后还要在前院听经,而后才能回禅房休息。”
“都记下了,母亲放心。”颜理立刻应声。
江以宁也跟着点头,而后便各自去焚香沐浴了,禅房内用的也是檀香,礼佛之人,用这香是最不会出错的。
这不免叫江以宁想到从前那个该死的神母庙,害了那么多的人。
他浸泡在沾染檀香的热水中,将思绪彻底放空,他是来敬香祈福的,若是有机会,还要拿到那位大师开光之物……
换好衣裳,三人便跟着颜夫人去了前面,他以为这些高门大户会给很多很多香油钱,至少会比他当初在陵阳县给的多,没想到也只有一荷包。
他敛起神色,将自己准备的银子递出去,不多不少八十八两。
给完香油钱,僧人便带着他们跪在蒲团上,正前面是一座庄严肃穆地佛像,江以宁不敢直视,闭上眼睛听从指挥跪拜磕头,心里念着自己的期盼。
能从万渔村走到盛原府城,他这一生已经极其了不起了,因此他并不贪心,只希望孩子平安出生,能和萧寒锦白头偕老,携手同心。
仅此而已。
若世间真有神明,就该听了他这微不足道地期盼,允了他。
“诸位贵客,我们大师想要见一见这位施主。”一位气质迥异地僧人走来,朝着他们一拜,视线就落在了江以宁身上。
这话说完,饶是颜夫人都又惊又喜:“可是元渺大师?”
僧人双手合于胸口前点头:“是。”
颜夫人赶紧示意江以宁跟过去,元渺大师可是甚少见香客的,几年也就会见一两个,但这不乏皇亲国戚,江以宁真是赶上好的了!
他懵懵跟着僧人走,越走越偏僻,但并没有让他生出半分不适,反而觉得自在静谧。
僧人将他带到一凉亭前,亭子里坐着一位身着普通僧袍的和尚,江以宁想那便是元渺大师了,他赶紧抬脚过去,小秋识趣留在原地了。
“施主来了。”元渺大师对他微微一拜,“唐突请施主过来,望谅解。”
“无妨,我也是有事要请求大师的帮助。”江以宁更是直白说道,他就不信,这府城没人不想请他开光祈福。
元渺大师看了一眼他的腹部,笑了起来:“您是贫僧的有缘人。”
江以宁便也笑了,他立刻从袖口中取出两枚玉佩来,他恭敬递上前:“既是有缘,还请大师成全。”
元渺大师笑着将玉佩接过,他只是轻轻摩挲片刻,原本普通的玉佩,便变得光洁明亮,像是真的神物一般。
江以宁欢喜不已,明亮圆润的眼睛看向元渺大师,满目都是感谢。
“贫僧苟活世间,只因还有几句话未带到。”他说着也从袖口拿出一枚黄色经文的香囊,“请务必将这枚香囊拿给施主夫君,叫他达成心中所想时打开,介时一切都会明了。”
“是。”江以宁点头,郑重接过。
元渺大师像是完成什么重任一般,松口气的同时,周身的气都好似发生了变化,但整个人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
他微微一笑便准备离开,圆寂前的最后一件事,他已经顺利完成了。
只是,刚抬脚几步,便被江以宁叫住了。
“大师。”
他轻声又小心地询问:“得您开光之物,真的会达成所愿吗?”
元渺大师不答反问:“施主觉得呢?”
江以宁皱眉:“我觉得会。”
元渺大师:“那必然会。”
直到元渺大师走远,江以宁还在咧着嘴巴笑。
瞧,世间神明果然在怜悯众生。
第157章 甜品
他一回到禅房就被颜理和颜玥架住, 开始询问大师的模样气质,说了什么话,有没有求得开光庇护等等。
江以宁隐去大师让他交代的话, 只说他们是有缘人, 并且开光成功的事,他隐约能明白,那几句话不是能随便说给别人听的。
云渺大师这一辈子给人开光的次数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江以宁这个头次到的居然就能有这样的机遇,可不是叫他们艳羡坏了, 却也由此更加喜欢他。
闻名遐迩地大师都喜欢他,他们这些诚心礼佛信佛的人, 又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这事瞬间就传到了府城妇人们的耳朵里,便更让她们觉得萧家正君是个有福气的人, 刚到府城就有了身孕, 酒楼的生意亦是火爆,连初次去敬香祈福,都能被大师称为有缘人, 这得是什么样的福报?
傍晚时分,颜夫人将他安然送回萧宅, 便匆忙归家了。
萧寒锦牵起他的手:“斋饭清淡,厨房已经做好饭菜了, 先填饱肚子再跟我说说今天都做了什么。”
“是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江以宁点头。
斋饭清淡,若是油烟太重会污染檀香的清幽, 娇养这些年,他确实有些吃不惯, 但也全都吃了,不过很快就饿了。
晚饭便多吃了一些, 边吃边聊起了在寺庙里的事。
他将开光的玉佩拿出来给他一枚,笑道:“你一个我一个,我在神佛面前求过了,能保我们平安顺遂,而且我还遇到了大师。”
他说着将大师给的香囊递给他,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但那样德高望重地大师,或许能参透一些关于二寒的事。
不管是什么都不要紧,大师说了,他心中所愿的能达成的,所以二寒不会离开他的。
他很放心。
萧寒锦对这些并未尽信,却也不得不信。
“香囊内的东西已经是既定的东西,此时打开还会变不成?”萧寒锦挑眉,倒是有些忍不住想立刻打开。
“大师都那样说了,你就听吧!”江以宁赶紧制止他,“等你认为功成名……看我觉得你如今已经很厉害了,大师的意思,莫不是咱们来日会更上一层楼吗?”
他说着本就明亮的眼睛愈发闪亮:“哇!二寒你好厉害!”
萧寒锦捏住他脸蛋轻轻晃悠:“还不都是你在旺夫吗?人人都说我娶了你是好福气,有你在才厉害。”
“我觉得也是!”江以宁挺起胸膛,再不似从前那样胆小怯懦,他如今一切的底气,都来自面前这个男人。
也不知是不是颜家要在酒楼举办生辰宴的事传了出去,这几日酒楼的客人愈发多了,连先前那些只点菜送到家的夫人们,都开始屡次到酒楼了。
她们对江以宁格外亲近,每每在酒楼碰到他,都欢天喜地的,要拉着他说好久的话,不止一次,萧寒锦甚至还瞧见有些妇人轻轻摸他肚子。
起初他们还有些受宠若惊,直到后来寺庙传云渺大师圆寂了,江以宁就此便成了世间最后得大师开光庇佑之人了,想来与他相见相识之人便更多了。
酒楼的生意自然也越来越好,与县城更不同的是,这里一月所赚得的真金白银,足够县城人家用三五年。
也是此时,萧寒锦终于明白,他如今这一切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还要继续赚钱,要赚到一日所赚就是府城人家三五年!
随着生意兴隆,颜随恪的生辰也如期而至。
八月十二这日。
因着特意交代,“鲜满味”宾客反而没有平日里多,来的大都是府城有头有脸的公子千金贵君们,排面甚至要比当初酒楼初开业还要盛大些。
最重要的是,这些对萧寒锦来说都是人脉。
是颜家示好,给他送上门的人脉。
萧寒锦自然也不会叫他们失望,屋内的一切装扮都是精心安排的,连桌面上摆放的花束都是用小小嫩竹叶点缀的兰花。
虽不是亲自下厨,但是他却一直盯着厨房,菜色皆是他满意的味道才呈上桌,最值得思量的是,桌面上的菜都不是酒楼有的菜色,独一且特殊,整个府城再找不出相同的。
这便已经是殊荣了。
“萧东家当真用心,也是给我们开了眼,不曾想竟还有这些美食,也是沾了璟之的光,否则萧东家怕是还要藏着不给人吃呢!”
颜随恪的友人们纷纷打趣着,他们并未因为萧寒锦只是酒楼东家就轻看他,反观同样年岁他们怕是还不及对方。
先前便因为颜随州的缘故对他有好印象,如今便知晓此人是能深交的了。
再者近日江以宁也是无数夫人贵君愿意亲近之人,他们或多或少都被家中长辈叮嘱过,可不能与他们交恶的。
萧寒锦笑笑:“颜公子的生辰宴选在这里开,那自然要给主人公无与伦比的体验,否则岂非就要和其他酒楼没有什么不同了?不过餐后还会有甜点,希望诸位能稍微留些肚子。”
“什么样的甜品都不许我们敞开肚子吃,可真是要好奇了,璟之你知不知道?”
颜随恪笑着摇头:“我也不知,萧东家主意最多,怕也是惊喜来的,咱们只管等着便是了。”
颜随州看向萧寒锦对他谢意点头,他也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愿意费心思研制这些新菜单,这对酒楼东家来说是很难得的。
萧寒锦安抚笑笑便退了出去,这里面是私人领地,他得给这些人留足空间,再者他好歹是个东家,总不能在这里陪酒吧?
甜品是萧寒锦请了好几个师傅才做出来的蛋糕,他只能在原理上提供一些方法,具体如何做他还是差点意思的,有他们费心研制,竟还真是做出了。
没有前世的打发器,奶油便有些费力气,但也不算什么要紧事,最后的装扮环节也是他回忆着前世那些蛋糕点缀了一番,弄完这些,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碰蛋糕了。
眼看着雅间内的人吃的差不多,他便将蛋糕推了进去。
“这是什么?”
“上面还缀着花朵果子,这就是甜品吗?”
“瞧着倒是好看,我已经闻到些香甜气了。”
萧寒锦笑着解释:“这是蛋糕,找了几个点心师傅特意研制的,就请寿星为大家切开分食吧?”
“这要如何切?”颜随恪有些为难,但眼底却带着笑意,“直接用刀切块就可以吗?”
“这自然随寿星的意思来,想如何切就如何切。”萧寒锦笑着将干净的刀递给他,“小心些。”
蛋糕是四方儿的,颜随恪看了一眼,便迅速将蛋糕在心里分成等分,然后稳稳当当地开始切了,装在盘子里分给别人吃。
切开的时候便能看到里面的夹心水果,这种样式很稀奇,水果他们不是没吃过,软绵的点心也吃过很多,但这样混在一起却不混乱的模样,却是第一次吃。
尤其是奶油。
“好吃!”有人一声惊呼。
连颜随州都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甜品,上面白白的东西一含即化,香甜细腻,夹心的水果也很清口。
蒋亦疏撇撇嘴,这小子真会藏,这好东西他都没见过呢!
他轻哼一声,面上堆起笑:“萧东家好手艺,这是什么甜品,也介绍给我们听听?”
萧寒锦一听他这酸酸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笑道:“这是生辰蛋糕,上面白色的是奶油,里面软软的是蛋糕胚子,至于里面的夹心的果肉和果肉熬成的果酱,这东西做起来费事,一日的功夫也就做这一个。”
众人一听又是震惊,居然这样费时费力,若非是颜随恪要过生辰,这吃食怕是绝对不会摆到明面的。
索性还剩一半,颜随恪便立刻让萧寒锦送到旁边的雅间了,那是小姐贵君们的所在,今日的生辰宴是给他们这些年轻人举办的。
虽说被切了一半的东西看着有些失礼,但东西入口后那点怪异心思便瞬间消失了,颜理就知道这甜品能剩一半,还是哥哥惦记他们呢。
因着萧寒锦没藏私,这次的宴会也叫他们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颜蒋两家,他们是吃不到这些的,再者萧东家能有这番本事,任谁都会愿意亲近。
双赢之事,彼此都满意了。
这次的生辰宴,更是叫“鲜满味”名气更盛,不曾参与宴会的也多少听他们说了情况,都想尝尝那新菜色,只是问了几次都得不到准确回复,吊得人心里痒痒的。
求路无门,便干脆找上了江以宁。
江以宁也很为难,这事二寒还没有和他商量,只是看对方的意思,蛋糕是绝对不会放出去售卖的,那东西好吃归好吃,但做起来不方便,如果不是因为颜随恪是朋友的哥哥,绝对不会这样为他费心。
他委婉道:“蛋糕不易制作也不便存放,一时片刻是不会售卖的,若是其他菜色,酒楼会逐渐推出的。”
“那是真的可惜,若是售卖蛋糕,怕是满城的人都得排着队买。”这话显然是在说他们有银子都不知道赚了。
“倒是没什么可惜的,我夫君说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事,能力之内我们会做到最好的。”江以宁微笑说着,声音又轻又柔,偶尔会摸上自己的肚子,几分慈性便显露出来了。
这便是在明着告诉她们,蛋糕卖不卖全看心情了。
几位夫人们被哽了两句便不再多问了,扯着不真实的笑便匆匆离开了。
颜夫人听闻这事便有些不太高兴,萧家刚给了她家儿子这样的脸面,转身就有人逼迫,这不是明着要比着她们颜家的例想得好处吗?
她不悦叮嘱身边的人:“去知会一声,过几日赏菊,将她们都请到。”
她倒是要瞧瞧府城哪家的夫人敢这样大胆。
第158章 毒嘴
萧寒锦并非是真的不做蛋糕生意, 只是得有门槛,东西本就不易制作,自然得控制住产量, 若是来人就能给做, 那蛋糕的价值就得大打折扣了。
“你的意思是,根据身份和在酒楼内的消费情况进行,那这种会算在会员里吗?”蒋亦疏询问。
“自然是要在会员中选取会员。”萧寒锦弯起眉眼,“若是普通会员都能有,那就不是稀罕东西了, 得是会员中的会员。”
若先前成为普通会员只需要消费一千两,那现在要成为会员中的会员就需要三千到五千两, 银子自然也就花进了酒楼里,或者预存这些银两成为顶级会员, 也是能预定蛋糕的。
蒋亦疏听到他这番解释言论, 真是大吃一惊,但他相信,即便是这样“狡黠”的赚钱方式, 府城那些好脸面的人也都得捧着银子去。
此时的蛋糕已经成为一种身份象征,这是只有颜家大公子吃得上的东西, 若他们也能吃到,岂非也能逼近一步两步?
蒋亦疏仰头叹息:“你真是天生的生意人, 来日你就是做到皇商我都不觉得奇怪,你可要加把劲, 我只等着抱你大腿了。”
萧寒锦闻言倒是来了些兴趣:“这皇商要如何成为?考核吗?比拼些什么?”
“天圣皇商也是分类别等级的,日穿便是最要紧的, 也是级别最高的,别看我们颜蒋两家在府城呼风唤雨, 但都不是皇商,这生意都被圣京给垄断了。”
“就拿茶叶来说,这是陛下必然要喝的东西,这是每三年就要比一次的,要看茶叶的产量品相滋味,还要查祖宗八代有没有犯过大事,别听我说得工序简单,你怕是不知每每比拼,茶叶都要受损严重。”
萧寒锦大概能明白其中的缘由,想来若是能破坏别人家的茶叶,那自家就能多一重胜利的保障。
至于寻常的酒楼铺子,也是要做招牌菜给陛下品尝,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都得做出来比试,叫陛下亲自尝过才能决定。
只是每家酒楼都会隐瞒起来,否则若是参赛的厨子出了事,那也得不偿失。
“皇商下次比试在后年,你若是想参与,就得准备起来了,我会让兄长帮你打探着点。”蒋亦疏说。
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他这么多年才有如今的本事,但萧寒锦三五年就追上来了,若非他家世摆在眼前,怕还不如二弟。
萧寒锦微微点头:“多谢兄长,来日生辰我也给你做蛋糕。”
蒋亦疏撇撇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询问:“说起这事,竟还和哥哥藏着掖着,真是叫人生气,我宁弟不会也是头次知晓吧?他没骂你吗?”
在他看来,萧寒锦那是将江以宁放在心尖尖的,看的比自己的眼珠子都要重要,从前江以宁生辰都没见他这样!
这事确实是萧寒锦做得不够好,但那次时候在镇上县城可用的人和资源都有限,平时顾着铺子酒楼的事也实在忙不过来,就一直没做。
这回来府城环境发生了变化,能用的人也变多了,有了更多的选择,若是能做自然要试着做一做的。
“阿宁不会像兄长这样跟我计较这些。”萧寒锦忍不住笑。
“呸!”蒋亦疏翻他一眼,“有宁弟这样的夫郎就偷着笑吧,我可是听说了那魏子谦的事,可需帮忙?”
萧寒锦摇头,眉宇间带上轻蔑:“只是个胆小废物罢了,被阿宁两句挑拨的就对县城魏家动手了,蠢货一个而已。”
蒋亦疏似笑非笑,唇边也是带着些嘲讽:“他倒是自诩情深,不过蠢也有蠢的好事,他到底有功名在身,别被他咬住了。”
“兄长放心。”萧寒锦说,他突然看向蒋亦疏,“话说回来,你们何时结契?”
他也是来府城才知晓,这时候也是有男子与男子在一起的例子,只是他们不能被称为“成婚”,而是“兄弟结契”,只当两家都多了个儿子,也无甚损失。
而且大多数结契的男子们,偶尔也会找个妾室,至于孩子,若妾室能生便生,若室不能,便从旁支抱孩子收养,这都是心照不宣地事。
当然,萧寒锦并不认为这事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蒋亦疏却是突然皱眉:“我还真没想过这事,摊开后便没再聊过这些,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左右不着急,回头我与他商量商量。”
“那可要紧着些,否则子淮怕是要等着急了。”萧寒锦轻笑,他们是一样的人,自然能察觉到彼此的占有欲。
“有道理,他若是疯起来,我是真没有办法。”蒋亦疏光是想想都觉得腰疼,这后果可不是他轻易能承担的。
这边两人正说着,那头颜随州已经找到江以宁了。
随着月份见长,江以宁的肚皮也渐渐鼓起来了,胃口也较大些,但大夫也没说不好,他们也就没在意。
他今日没去酒楼,正在屋里吃着点心看着话本,就听门房说颜家公子来了,他便赶紧叫人请进来。
颜随州轻咳一声:“宁弟,没有打扰你吧?我闲来无事,特意过来瞧瞧你。”
江以宁不动声色挑眉,毫不掩饰地狐疑视线打量着他,纵使知晓这般有些失礼,他还是没忍住。
颜随州和他是能在二寒和蒋兄都不在时能随便探望的关系吗?
“你们都出去。”待小秋上过茶,江以宁便示意屋内伺候的都出去,他微笑道,“子淮哥有话不妨直说?”
他可要听听是什么不得了的事,都得背着二寒和蒋兄说。
“也没有……就是你可知晓‘结契’?”颜随州继续说道,“男子间被成为结契,家中已经同意我们的事,但我和他提过这事,他始终没有直面回应过。”
“我不信。”江以宁直接摇头。
蒋亦疏当初都因为他抛开了府城的一切,虽说也不全都是因为他,但他也是导火索,有要结契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因此,他怀疑颜随州口中的“直面”,是一种不太直面的,类似不起眼的旁敲侧击。
颜随州一梗,他沉吟片刻说道:“大概和他提过律法之类的,里面有结契的事,而再者我们已经在一起,思考这些就该水到渠成……”
江以宁听得拧起眉心:“你是不是还有孪生兄弟,我怀疑当初为了蒋兄被打断腿的不是你。”
“这话什么意思!那必然是我!”
“既然是你,既然喜欢,那便赶紧直接提及结契的事,否则来日蒋兄后悔,你另一条腿被打断他怕是都不会愿意了,你竟还有闲心旁敲侧击,提什么天圣律法……好笑。”江以宁嘴巴毒起来是能刺死人的,此时半点掩饰都没有,恨不得把颜随州给骂醒。
提天圣律法,还能更委婉点吗?
怎么不说天圣还有活人呢?
颜随州长叹一声:“他半分都不提,我也是怕他被吓到,说要考虑推脱……”
他怎会不喜欢那人呢?
自记事起就一起陪伴玩乐的人,时间太久,他都差点要分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了,好在他明白并追了过去,却变得小心翼翼了。
江以宁当即有些忍不住,面露嫌弃:“那你再等两年,等他成婚的请柬送到颜府。”
颜随州:“……”
弟夫郎嘴巴越来越毒了,听得他心里凉凉的。
他轻咳一声快速起身:“我给你带了些补品,你记得让寒锦给你做来吃,我就先走了。”
“这就走了?”江以宁微笑,“再与我说说话,我们一起等蒋兄的婚柬呀!”
“别说了小祖宗!走了!”颜随州就如火烧屁股一般急匆匆离开了。
他也是犯了傻,这种事居然还要来问别人。
得赶紧回去和家中商量一番把这事彻底定下,否则真是要出事了。
江以宁撇撇嘴,都差最后步骤了,不赶紧把这事给定了,还怕……两情相悦地人怕什么怕啊!
笨死了!
他长舒口气,东西也没心情吃了。
“小秋,陪我出去走走。”
“是。”
云层遮挡着太阳,虽没有多晒,但还是热,小秋帮他撑着伞,两人在外面散着步,他现在的身子越来越重,明明才五个多月,就感觉有些笨重地走不动路了。
小秋也觉得有些吓人:“等奴婢回去叫大夫来瞧瞧,感觉您这肚子大了不少。”
江以宁随意点头,视线落在不远处卖糖饼的摊贩身上,嘴里的唾液都变多了,他抿了抿唇:“你去买两个过来,我随便吃两口。”
“您在这边等着,奴婢这就去买,您别和陌生人说话,注意安全。”小秋将伞给他,便赶紧跑到对面去买了。
不下雨不下雪的就没有撑伞的,因此漂亮的油纸伞吸引了别人的视线,伞的花儿也将吵人的蜂给吸引来了。
有阵子不见魏子谦,江以宁还以为他学乖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蠢,不过看着倒是比之前憔悴不少。
“宁哥儿,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你……他已经这样大了吗?”魏子谦盯着他的肚子有些出神。
“不然呢?像魏公子这样只长岁数不长脑子吗?”江以宁挑眉,似乎是觉得说得有些过分,他抱歉道,“我倒是忘记了,魏公子不需要这些。”
魏子谦有些急:“我都为了你处置旁支了,你还不肯与我好好说话吗?我没有要你选择我,我只是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这样也不行吗?”
江以宁一时有些恍惚,从没有这样坚定选择他的人,卑微又可怜。
但是——
“魏公子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为了我?我何时叫你处置旁支了?魏公子是要将不仁不义地罪名推到我身上吗?”江以宁怒意腾升,“你若是再这样,我就报官!”
“就是他!一直缠着我们正君说话,若是我们正君有个好歹怎么办!”
正想着如何摆脱他,小秋就带着巡视的护卫急匆匆过来了。
她赶紧上前将红了眼眶的江以宁挡在身后,还不忘催促旁边的护卫将魏子谦带走。
护卫是认得魏子谦的,一时犯了难:“魏公子……”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可我与魏公子不相识,不是能将我拦在街上随便说话的关系。”江以宁微微哽咽着,“我身体有些不适,小秋咱们走吧。”
小秋立即瞪红双眼:“我们正君要是有个好歹,我们东家不会放过你的!”
小秋将热乎的糖饼塞进他手里,撑起伞就扶着他往回走,将后面的人甩开。
她笑道:“正君快吃,奴婢给你撑着伞,摊主说这糖饼里的糖放得足,您小心些,别烫着。”
“聪明!”江以宁心情大好地分了半块糖饼给他。
第159章 双胎
魏子谦当街拦萧东家夫郎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许是没有想到他会做这种事,一时间好没人敢说什么,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作证, 这事就成了板上钉钉。
自然也不算冤枉他, 毕竟凡是常去“鲜满味”的顾客,大概总有瞧见魏子谦和萧家正君说话的场景,次次都拦在萧正君要离开的必经之路,这若不是骚扰,那什么是?
再加上这次, 竟是沿街就要拉扯,还盯着人家的肚子怪异的看, 怕不是要动什么歪心思,不报官抓他都是给他留着面子!
这事说说大不大, 毕竟魏子谦没有真做什么, 可说小也不小,毕竟于名声有碍,若是性格烈些的, 怕是要一头碰死以证清白了。
萧寒锦自然不能由着魏子谦再继续发疯,便直接告到了太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