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汉花式养瞎夫郎by不早夭
不早夭  发于:2024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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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青白衣衫的书生们趁着未上学的间隙匆匆来这里买,先前那些早就吃腻味了,有眼尖的瞧见新铺子,立刻就过来排队了。
“这饼子是怎么卖的?”
“这是卷饼,十七文一套,面糊摊出老大一张,上面这些菜都能卷里头,还能煎鸡蛋和肉!”阿瑞说着给他看,“这都是自家吃的面,里面还搅着鸡蛋和蔬菜叶,鸡蛋也是挑着个头大的买,这是鸡肉,厚厚一片切成碎,用火一煎都冒油花儿!那叫一个香!”
书生本就是空腹来的,听他这番解释,再加上时不时往鼻子里窜的香味,肚子都快咕咕叫了。
“倒是不便宜,给我来两套!”
“我要一套!那料给我多放些!”
阿瑞一边应着一边做,可不就是说书生是最有钱的,只要是在书院的花销,要多少都不觉得多,再加上镇上读书的多是有钱人,可不是要使劲买新鲜了?
“我瞧你眼熟,你是‘奇异宝斋’的吧?”一书生拿着卷饼突然问道。
“‘奇异宝斋’不是开锅子那家吗?我就去过一次,后来每次休息去时人都很多,我便没再等过,实在可惜。”
“是,还是我们东家说书院这边的小郎君们可能会喜欢,就特意做了推车让我来叫卖呢!”阿瑞大大方方的承认,还不忘说好听的话哄着他们。
书生们一听这些,叫买声更多了。
阿瑞美滋滋地给他们摊饼子卷肉蔬,分明是秋日的清晨,却热出了一身汗来。
本就是赚他们的银子,书院一上课便再没有书生来买了。
也是卖得差不多,阿瑞就收拾推车回去了,抬头挺胸的,全然没将身后那些嫉妒的眼神放在眼里。
这可都是他们东家的功劳!
“东家!”
阿瑞一进后院就喊人,小夏和江以宁立刻去迎他,小夏忙问:“怎么样怎么样?都卖掉了吗?”
阿瑞摇头:“没有,没有都卖掉——”
“怎么能呢?二寒明明做的很好吃,怎么会没有卖掉呢?”江以宁急得眉毛都皱起来了,“那么那么好吃的东西!”
“正君正君,是没有卖完,因为那些书生都上学去了,小的想着若是等,得等到晌午他们放学,不能白耽误功夫,就赶紧回来了!”阿瑞赶紧解释,不好在那白耽误功夫的。
江以宁瞬间扬起笑:“我就说呢,明明很好吃。”
阿瑞笑:“所得都在推车的抽屉内,小的现在就去前院做事了。”
萧寒锦从厨房出来,他轻啧一声:“江以宁,今日想喝西北风是不是?还不快来帮忙!”
“来了来了!”江以宁转身朝他走去,如今能略微瞧见些,不至于再被绊倒了,他三两步扑进萧寒锦怀里,轻声道,“我刚刚偷偷看了,好多铜板啊!”
“都给你留着。”萧寒锦也学着他的样子,气声说着。
吃过饭,两人在屋内清算着卖卷饼所赚的铜板,竟是赚了五百多文,虽说听着不多,但仔细算算赚了不少。
且今日开张开的突然,并没有多少书生知晓,想来明日生意会很好,那些书生们定会与自己的同窗分享,或是得意的显摆,都是在为他做宣传。
“真好听!”江以宁摸索着捧起一捧,听着那个声响都觉得心情愉悦。
“都给你收起来,藏进柜子里。”萧寒锦说。
江以宁疑惑:“生小铜板吗?”

江以宁还未睁眼便伸手去摸身侧, 已然一片冰凉不说,隐约能察觉到屋内都变冷了很多,他拢着被子坐起来, 摸到了旁边叠好的衣裳。
已经该穿带毛领子的衣裳了吗?
“小夏?”
“正君, 可是要起床?”小夏端着水盆进来,清丽的脸上带着笑,“主子让奴婢告诉您,他去购碳了,今日便要将火墙火炕炭盆都烧上, 不叫您冻着呢!”
江以宁往被子里躲了躲,将唇边的笑意遮掩起来, 即便如此,眼底的笑意依旧明显。
小夏见他高兴, 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主家这样恩爱,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日子也能过的安稳。
江以宁穿好鞋袜下地,小夏立刻端着水盆让他擦洗, 他将萧寒锦拿出来的衣裳穿上,身子瞬间就不觉得冷了。
他推门出去, 冷风时不时往脸上刮,还想透过衣裳往皮肉里钻, 他忍不住瑟缩一下,突然就不想出去了。
还不等他抬脚下台阶, 后院的门便被打开了,萧寒锦带着几个体健的工人进来了, 离得太远,江以宁看不到, 还是小夏跟他说是送碳的来了。
“怎么出来了?”萧寒锦扬声询问,又转身看向那几位工人,“放到里面的棚子就好,可否帮忙烧起来?我另外多给些辛苦钱。”
几位工人连连答应,凡是有点钱能拿,他们都愿意做的。
萧寒锦快步走到小瞎子面前,拢住他的手摸了摸,不由得蹙起眉:“在这站多久了?是我不好,去年这时候早就烧火墙了,这阵子一直忙着生意上的事,竟是把这事给忘了。”
“我身体很好,特别特别抗冻,一床被子都能过冬的。”小瞎子弯起眉眼笑应着,全然没有方才的娇气。
“现在日子好过,我自然不能叫你再过那种生活。”萧寒锦捏捏他脸颊,想到先前小瞎子住山坡时那里的东西,他眸色渐渐暗沉,潮得能滴水的被褥,他们江以宁生生盖了六七年。
小瞎子听不出他话里的心疼,却知道他略有些不高兴,他也学着对方的举动捏捏他脸蛋,似是轻哄他。
片刻后,工人们将碳放好,火炕火墙也都烧了起来,临近年底,知晓他们赚钱不易,萧寒锦也没吝啬,给了工费不说,还特意给了些赏钱。
工人们感恩戴德地离开,萧寒锦牵着他进去,许是心理作怪,分明还没彻底烧起来,就已经感觉到暖意了。
先前彭家的香料铺子也已经得了货源,和香料商已经洽谈好,几人商量一番,将那铺子改头换面,重新开了起来。
原先彭家香料铺子的地方,全都变成了“奇味堡”,不知内情的只当县城又开了新的香料铺,而知道内情的孔家和魏家,几乎牙齿都快咬碎了。
可如今,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好香啊!”江以宁在香炉前闻来闻去,随后指着一个香炉说道,“我以后拿这个给你熏衣裳,这个最好闻了,还有一股草药香。”
萧寒锦自是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由着他作怪似的捧起一捧飘出来的烟香,然后像模像样地丢在自己身上,见他笑的开心,萧寒锦也高兴。
屋内封闭,香炉里的香迟迟散不出去,渐渐就有些呛人了,萧寒锦便只将他最喜欢的留下,其余的都灭掉了。
这里的年味很浓,分明还不到十二月,县城就已经热闹起来,卖对子的早早就摆摊,街道上挎篮子背竹篓的也更多了,都是要买年货回去。
一如往常,萧寒锦只吩咐他们买了漂亮红纸,对子是能自己写的,挑些有祝福意味的诗句就好,其余的都是不着急买的。
他将煮好的奶茶摆在桌上,扬声喊道:“江以宁!”
“我在呢!”
屋外响起清朗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就进了屋内,许是骤然被热气腾眼,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挪步到萧寒锦面前。
“这就是奶茶吗?”小瞎子捧起一杯细细嗅着,“好香,我要喝了?”
萧寒锦笑着抬手示意:“喝吧,里面还搓了些珍珠圆子,很有嚼劲。”
江以宁闻言立刻拿勺子去舀,恨不得把嘴巴都塞满,嚼的满口喷香,他将口里的东西咽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方才忘记告诉你,外面下雪啦!”
萧寒锦视线始终在他身上,雪不雪的于他而言只是时间季节的更替罢了,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所看重的,只有眼前这个塞满嘴珍珠的蠢蛋。
“主子,蒋东家来了。”
“请进来!”
蒋亦疏大步跨进来,屋内的热浪扑在他脸上,还带着一股馋人的香,若是平时他定然要好好戏弄一番的,只是此时他实在没有心情。
萧寒锦偏头看向来人,瞧见他神色时,眼神一凛:“兄长出何事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我得回府城过年,今岁要早回去些,少不了又要被嘟囔婚事,想起便觉得厌烦的很,今岁铺子的账要麻烦你盯着些,我让他们尽早清算,年前便将分红给你。”蒋亦疏絮叨说着。
言罢,他眉宇间带上惆怅,眼底是化不开的浓墨。
“去岁回去,父亲的身体已经不大好,我虽非嫡长子,但也担了个嫡子,他盼着我成婚生子,今岁不知要如何拒绝了。”蒋亦疏苦笑,“可我如今,又如何能耽误好人家的姑娘?”
萧寒锦抿唇,真说起来蒋亦疏才情样貌家世样样出众,人品亦是一等一的好,只是他和那位心悦的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倒不是他思想顽固,只是这样,确实不适宜再和其他姑娘小哥儿成婚的。
他心里也是很清楚这一点,分明拒绝不了,却也无法和其他人在一起,应该是十分痛苦的。
萧寒锦皱眉:“可你与他的事,为何没有说清楚?”
蒋亦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偏头问他:“自然是因为,逃跑的那人并非是我,我醒来时他早就不见踪影了。”
萧寒锦彻底愣住,那时蒋亦疏骂骂咧咧而归,他还以为做完那事,是他先落跑,因此才叫对方寻无可寻,那时他已然觉得奇怪,觉得再如何,发生这样的事,都不该轻轻带过,总要来寻一寻,解释一番。
却不曾想,竟是对方先离开,蒋亦疏又不是会死缠烂打的性子,便拖到今时今日了。
“蒋兄,再遇着吧,总能遇到更合适的。”萧寒锦言尽于此,他知晓的内情不多,也不知晓其中的纠葛,不好深谈这些,只能给对方一些基本的安慰。
“瞧我跟你说这些,倒是叫你跟我一同苦恼了,此次我会看着办的,若实在不成,我便瞧瞧能否找到合适的。”蒋亦疏站起身,“我得走了,酒楼那边便劳烦你了。”
萧寒锦轻笑:“应该的,奶茶香甜,我已经将方子写好,你拿去煮着喝吧。”
蒋亦疏这才稍微轻快些,带着方子离开了。
这两日天气阴沉,时不时就要飘雪花,萧寒锦却不能不出门,铺子抛开不提,荷叶轩多少得照顾着,还有新开起来的香料铺子,蒋亦疏一走,就落到了他和严鸣身上。
他倒是不觉得麻烦,能赚钱的事,再麻烦都不麻烦。
到了年根底下,县城的集市和庙会也多了起来,都是要买年货的,连街道上的货郎和摊贩都多了。
书院放假,萧寒锦干脆就放阿瑞去集市上了卖饼子了,刚做出来的热乎乎烫手,只是拿着都缓和,卖的也好。
江以宁穿着红色夹袄,带着绒毛帽子,在街道走着异常显眼,他自己不觉,一手牵着萧寒锦,一手拿着卷饼吃,若是闻到其他好吃的,也得尝上一尝。
萧寒锦纵着他,一路走来,手里的篮子都要装不下了。
“回万渔村过年,得多带些东西才行,你可要给陈生送礼物?”萧寒锦问他,他有时也会拿不准江以宁的想法,还是问他的好。
“我们多买些东西回去就行,不用特意给他带,不过上次回去发现木哥儿好似长高不少,给他扯几匹布做衣裳,也得多吃肉补补!”小瞎子说,吃肉是必须的!
萧寒锦点头:“已经和屠户商定好买一整只猪,他们会给送到家里去,到时候够吃的。”
小瞎子连连点头,再就没有其他的了。
他若是特意买的东西多了,生哥儿会不好意思收,也会不高兴的。
从街头走到巷尾,两人在数不清的小摊面前停留,还买了已经记不清几样的东西,直到从后门进去,才发现院里堆满了东西。
寒冬腊月,阿祥硬是热出了一身汗,一样样清算着银钱儿结账。
“萧东家,承蒙萧东家关照。”
管事们纷纷道谢,恨不得把他当做财神爷,所到之处必撒钱。
萧寒锦笑笑:“小事,日后若是还需要这些,我便只管找你们了。”
“是是是!”
清算结束,将这些管事们送走,萧寒锦和阿祥一起将东西规整起来,该放地窖的放地窖,该放小屋的放小屋。
萧寒锦看着堆满的小屋,无奈笑:“原本说今年就搬到大宅子里,谁知事情一茬接一茬就耽搁了,过完年咱们就搬。”
小瞎子点头,似是想到什么,急急问道:“那那时候请了客人,我生辰的时候还要请吗?”
萧寒锦眨眨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沉思片刻后说道:“应该是要……”
“不行不行不行!”小瞎子皱眉,气鼓鼓地看着他,“生辰不能请人了!不能请人的二寒!”
“哦?为什么?”他明知故问。
“我们要做羞羞的事,跟我亲亲到嘴巴肿,还要把我翻来覆去,让我合不拢腿,欲罢不能!”

第102章 除夕
许是仗着自己眼睛已经多多少少能视物, 小瞎子说话愈发大胆起来,偶尔要被教训的时候就会抬脚跑,但总会因为慌不择路摔倒, 从而被教训的更厉害。
教训着教训着就到了二十五, 萧寒锦拿到酒楼的分红后又叮嘱了管事一番,酒楼的生意要做到二十八,知道他们心中有数,萧寒锦便没再多说什么。
和严鸣聊过后,又给铺子里做事的四人发了东西和商银, 便关了铺子回万渔村过年了。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的分红要比去年多的多。
这次回村带的东西比较多, 一辆马车内也坐不下五个人,便又租用了一辆, 等年后再赶到县城退掉就是了。
村里鲜少有马车, 有且仅有的就只是萧寒锦这辆,只是这次却有两辆,当他们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阿祥阿瑞这两个下人时就更震惊了, 纷纷感慨萧家真是不得了,连下人都能坐马车了。
马车稳稳当当驶进院子, 王秀莲忙带着两个孩子出来迎接:“回来了?你大哥他们还没有回来,我猜着你们要今天回来, 叫他不要去,他不听, 非要去看看生意。”
萧寒锦失笑:“没关系,大哥愿意做生意是好事。”
“宁叔叔, 有糕糕吗?”小舒禾抱着江以宁大腿,“糕糕呀?”
“有的有的, 我们去屋里吃吧?”江以宁伸手将她抱起来,迈着缓慢的步伐小心朝屋内走去。
王秀莲看着他的背影,随后想起什么似的震惊得看向萧寒锦,她哑声:“他……能看到了?”
萧寒锦弯起眉眼,轻轻点头:“能看到一点近距离的东西,若是离得远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已经很好了。”王秀莲轻声说着擦了把眼泪。
萧寒锦痛快地应了一声,和阿祥阿瑞一起将东西全都搬进了屋里,一进屋,周身的寒意瞬间消散,整个人都好似活过来了。
王秀莲还欲再和他们说什么,却骤然听到外面传来李桂兰的喊声,她赶紧出去看是怎么回事:“娘,咋啦?”
“什么咋啦,你说咋啦!你成天在别人家干啥!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媳妇是吧?都快过年了,家里的对子都没买,大郎到底怎么回事?赚了那么多银子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啊?”李桂兰喋喋不休的扯着嗓子说着,恨不得让全村的人都听到。
王秀莲一听就明白了,这是眼红二弟带回来的东西,想要却又不好意思、也没有身份能直接开口,就只能在这指桑骂槐。
若是换做从前,王秀莲肯定会觉得委屈,现在却只觉得好笑,她阴阳怪气的笑道:“大郎赚的银子也没少给娘,娘也不能总从大郎手里抠吧?”
李桂兰眼睛瞬间瞪老大,她面无表情道:“王秀莲,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贱蹄子,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她本就因为身体原因变消瘦,这一年虽然一直在吃好东西补,却依旧于事无补,皮包骨的外形再加上诡异阴冷的表情,看得王秀莲心里发毛。
这一年,她也能看出来,公婆已经不如之前冷静了。
眼看见就要过年,她也不好把家里闹的乱七八糟,扯着嘴角息事宁人道:“娘,大郎说今天会买年货回来,您就不要操心这些了。”
“呸!”李桂兰愤愤不平地吐了一嘴才离开,嘴里还叨叨个不停。
江以宁捂着小舒禾耳朵的手松开,他低声道:“我听着她似乎不如之前威风了?”
萧寒锦剥了枚饴糖塞进他嘴里,笑道:“正常,人吃五谷杂粮,总有头疼脑热,她也不会身强体健一辈子。”
老天爷没那么不长眼。
小瞎子点点头,将饴糖滚来滚去的,甜滋滋的让人心情好,他已经不是很怕李桂兰了,真好。
午后,萧永福就带着人回来了。
还有三两日就过年,镇上人多,有些人家平时舍不得买串串儿和炸鸡,但这时候都是可着劲儿买,因此很快就将准备的东西卖光了。
萧永福也是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李桂兰要的对子,以及家里需要放的点心、干果、饴糖,万一回头家里来人,连这些招待的东西都没有,那不是叫人看笑话吗?
他将给中院的东西全都拿过去,无端又听了几声骂,全当耳旁风给放了,这才又去萧寒锦的院子里。
他沉声道:“我已经和老朱商量好了,家里就要一扇猪,让他挑着肥的给咱们,过年就更不能少油荤了。”
萧寒锦猜到了,他轻笑:“我也已经和县城屠户说好,他们明日就会送一整只猪来,今年也是能好好吃肉了。”
“干啥买整只啊?这都够吃的!”萧永福微微拧着眉,只是到底也没说重话,“这一年过完,膘都得贴不少。”
“知道大哥得顾着家里,所以我顾着大哥,多吃油水才有力气做活。”萧寒锦说,那一扇猪肉确实够吃,但大哥肯定要分给中院更多,自己留不了多少,一炼油就更没有东西了。
萧永福便没再多说,总归都是好意,不好叫二弟不高兴的。
除夕这日。
家家户户都开始张贴对子,火红的对子几乎是严冬里唯一的亮色,凡是看到的人都要盯着仔细瞧瞧,即便看不懂,也知道其中的寓意定然是好的。
年夜饭一直都是萧寒锦在做,傍晚时分,外面开始飘雪,屋内却是一片祥和安静,他在厨房忙活着,小瞎子就和陈生一起在外面清洗菜或肉,时不时将做好的饭菜端出去。
餐桌被摆的满满当当,放着麻辣鲜香的麻辣鱼,酸甜口的鱼香肉丝,水煮肉片,清蒸人参鸡,还在滋滋冒油的烧鸭,醋溜肉段,清口的清炒各种蔬菜,以及水果盘。
鸡鸭鱼这些都是做的两份,其余的烧菜则是做多,萧永福不会和他们一起吃,做多的是要给对方留的。
“还差个汤就好了,我把饭菜端过去。”萧寒锦说着将长托盘端起来,“去帮我开门。”
“好!”
萧寒锦迎着雪花缓步去,急匆匆回来,饭菜他已经送去,若是大哥想和中院一起吃,他也是没意见的,左右他给的是萧永福。
夜幕降临,屋内温暖如春,四人守着桌子吃着年夜饭,每一道菜都美味,恨不得香掉舌头。
萧寒锦端起瓷碗,他像去年那样笑道:“以奶茶代酒,希望我们新的一年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这是最简单朴素的心愿,也是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愿望。
他希望眼前人都能平安健康。
瓷碗轻碰,发出的都是祈愿来年的声响。
茶足饭饱,洗锅刷碗这事就落在了江以宁和陈生身上,木哥儿则是帮着把湿碗擦干,出力最多的萧寒锦则在桌前歇息,各有各的事做,即便一句话都不说,也叫人觉得温馨。
村里是没有烟花放的,府城和圣京又太远,那边的烟花到不了万渔村。
江以宁托着下巴昏昏欲睡:“等我眼睛好了,咱们也买烟花放,我给你买……”
萧寒锦翻看着书本轻笑:“这东西贵得很,你准备买多少讨我欢心?”
“自然是放满圣京!”小瞎子瞬间来了精神,“红红绿绿的烟花在天空里,炫彩夺目,我都要让你看到!”
“那我可就等着了。”萧寒锦轻笑。
烟花价贵,他们江以宁却要给他放满整个盛京,便是做不到,单是听着这样的话,都觉得开心。
小瞎子也跟着傻笑,略笑笑,困劲儿便又上来了,他稍微用力拍着下巴,今晚可是要守岁呢,不能就这么睡了!
萧寒锦轻笑,捏起一粒花生米朝他丢去,准确无误的砸在他脑门儿,小瞎子瞬间猛的惊醒,茫然无措地摸摸脑袋:“什么东西咬我一口?”
“去屋里睡。”萧寒锦咧着嘴角忍不住笑。
“不行,得守岁,万一年兽来把你叼走,我们那么那么好的二寒不就丢了吗?”小瞎子煞有其事地说着,挺胸抬头,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萧寒锦没忍住嗤笑出声:“眼皮都要粘住了,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被年兽叼走你恐怕都发觉不了,不想睡就练字。”
小瞎子撇撇嘴去书房内拿了笔墨纸砚,摆桌上开始起范,活像是要写符咒的。
萧寒锦由着他玩,反正不会看到他在眼前打瞌睡了。
他将令人头疼的账本放下,去厨房做了三碗冰酪来,特意叫了陈生来吃,至于木哥儿,早就睡着了。
“宁哥儿这字越来越好看了。”陈生会认字,自己也有小沙盘,只是叫他买笔墨练字,他是舍不得的。
但他会看,看得出白纸上的字端正漂亮,没有白瞎了这样昂贵的纸张。
小瞎子闻言微微挺起胸膛,他认真道:“等我写得更好看,就有资格教你了,你就能木哥儿,等他以后上学堂,能领先好多孩子呢!”
陈生被他说的也好似充满希望,他点点头:“好好,那你快好好练,回头教我。”
两人说话间,并未发现萧寒锦一直在打量他们。
他之所以愿意帮陈生,不仅仅是因为在江以宁眼里那是曾经的自己,还因为陈生本身就是极尽善良知足常乐的人,日子过得再不好,他也从未怨恨过别人,别人过得再好,他也不曾生出嫉恨。
这样的人,是世间难得的好人。
“外面好像一直在下雪,映得屋里都亮堂堂的。”小瞎子突然说道,“我前阵子还听县城的人说诗,‘两处相思同淋雪,也算此生共白头’,倒也应景。”
萧寒锦轻笑:“这怎么能叫应景,你我不曾分居两地,不需要以雪作白头的假象,今时今日,我们不是正在一同赏雪吗?”
这样遗憾的诗句,怎能用在他和江以宁身上?

年初一。
家家户户都开始走动, 虽说昨夜有雪,地上积雪未消,但丝毫不影响村民们的兴致, 他们尤其爱来萧家, 总有些好事的要去李桂兰面前说三道四,隔一会就能听到争吵声。
自然,来萧寒锦家的也不在少数。
萧永福如今全权管着铺子,但谁都知道这铺子原本是萧寒锦的,他说话自然是管用的, 甚至比萧永福管用,若是能从他这讨个活计做, 那以后就不愁没银子赚了。
没见村头刘家的刘武和村长家的二小子有盛穿衣打扮都不像之前了,那举手投足都带着镇上人的气质, 荷包都鼓起来了, 听说都要说媳妇儿了,有十几两的底儿呢!
这谁听说谁羡慕啊,要是也能跟着萧家兄弟做事, 肯定也能赚这么多!
她们全然忘记,之前也是这样带着东西上门, 是如何被萧寒锦打发走的了,或者说, 即便知道也要来试试。
萧寒锦微笑:“铺子用人的时候自然会找,不找就是不用, 婶子们急也急不来,何况就算用人, 也得挑着机灵能干的用。”
这话无疑是在往这些婶子脸上甩巴掌,偏她们还无力反驳。
现在的汉子小子, 凡是勤快能干的,都不至于找不到活计等着家里帮忙说道,越是极力要推荐的,越是懒散不受用的,挑人都挑不到他们身上。
这话难听归难听,她们却不敢说什么,这萧家现在比村长家都厉害,都去县城开铺子了,甚至听说和县令老爷关系很好,她们也只能再次灰溜溜离开。
“总盯着咱们家的营生,白石镇这样大,我就不信连个扛大包凿冰的活都没有,他们分明就是懒!”小瞎子愤愤说着,从前大哥盛夏扛大包中暑都不愿意休息,冬日还给镇上富户们凿冰,别人能干的,这些人却不愿意做,活该赚不到钱!
“不用管她们,自家愿意护着,那便瞧瞧能护到何时吧。”萧寒锦嗤笑一声,左右是别想在他这里讨到好处。
添堵的人离开,村长万德禄也带着万有盛上门了,和其他人一样也带着些东西,只是明显更用心些。
萧永福和萧寒锦对视一眼,迎他坐下:“万叔您咋亲自来了?”
万德禄笑道:“有盛这一年想必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我也过来看看,以后他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们就尽管说他!”
“有盛听话,做事很勤快。”萧永福说,否则也不会一直用他了。
“那就好,这混小子不知道感恩,明知道你们这里客人多,还非要嚷着过来添麻烦,真是不懂事!”万德禄笑骂着。
“爹,我都说了自己来,您非要跟着,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万有盛也有些不满地说着。
萧寒锦掀掀眼皮就知道这是演的哪一出,他笑道:“村长放心,铺子里这些事虽然都是我大哥负责,但他看人很准,绝对不会用偷奸耍滑的人,否则便是给自家添麻烦了,大哥都说有盛勤快,可见是很满意他,您也该对他放心些。”
万德禄对上他的视线,似乎是确认什么,这才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略坐片刻,万德禄便借口家中还有事,抬脚离开了,万有盛还想多留会说说话,也被他拽着走了。
他们一走,萧永福便问:“这是干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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