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瞎子抿唇应了一声,偏头就无声干呕了一下。
萧寒锦赶紧撇开头,蹲下去旁边洗手了,幸好小瞎子还摘了几把澡豆子,他将手仔仔细细搓了一遍,仗着小瞎子看不到,自己快速又心虚的轻舔了一下指尖。
做完这些,他不由得失笑,怕自己手咸被嫌弃……什么时候胆小到这种程度了。
溪水清凉,小瞎子漱过口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还咕噜咕噜灌了两口溪水,方才的热气儿瞬间就消散了许多。
他偷偷摸了摸嘴唇,又快速将手撤开了。
萧寒锦没发现这些小动作,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小山坡上的一棵树,因为季节缘故,叶子虽然没有掉落,但果子倒是已经长出来了。
“你在这歇着,我去转转,不许乱跑。”萧寒锦叮嘱着,得到小瞎子准确回应,这才背着背篓朝小山坡走去。
萧寒锦在远处看着,以为那是株苹果树,但细看却发现还是有些不同,这树上的果子不管是形状气味都和苹果大同小异,但也绝不是苹果。
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若真是苹果就好了,还能做饮品,只是不知这东西吃着和苹果是不是也一样。
他摘了一颗,在身上略擦了擦便咬了一口,只一口,便令他五官全部皱在一起。
“这么酸?”他惊诧,这都赶上柠檬了!
“二寒?”
小瞎子略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
萧寒锦顾不上惊喜,连忙应了一声:“我在,我还在,我马上过去,你别乱动。”
那边的石块常年被溪流冲洗,小瞎子看不到上面的青苔,就算能看到,一不小心都能摔倒。
萧寒锦赶紧将草药倒出来,快速摘了一些果子放进背篓,再将草药放上去,做完这些赶紧去扶小瞎子。
“不休息了?”萧寒锦轻声问。
“你去做什么?我好像闻到酸果儿的味道了。”小瞎子冲着他嗅了嗅,像是小狗儿。
萧寒锦挑眉,将背篓里的果子拿出来一枚给他:“它就叫酸果吗?”
小瞎子略有些嫌弃的点点头:“是的,连鸟雀都不吃的果子,滋味肯定不好。”
怪不得。
萧寒锦看果树时总觉得有些地方奇怪,原来是没看到鸟雀啃咬的痕迹,越是味道好的果子,越是会被鸟物叼啄啃食,怪不得这酸果长得还圆澄漂亮。
不过没关系,这东西滋味既然和柠檬差不多,那所幸就当柠檬来用,不管如何说,今日这一遭都是赚的。
“这酸果对我大有用处,若不是你,还真不会走到这里。”萧寒锦轻轻拍拍他后脑,拇指轻轻蹭了蹭,这是鼓励赞扬的意思,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动作。
“多亏了我吗?”小瞎子抿着唇笑了起来。
有了这东西,萧寒锦就能做更多饮品,且因为果子酸涩,鸟类不食,果实完整,没有破损不说,还能存放很久,萧寒锦只是想想都觉得赚到了。
去得早,回来得早,萧寒锦将小瞎子送回家里,便驾着马车只身去山上摘那些酸果了,虽说不会有人摘,但保不齐就有人好这个味儿,得先摘回来才安心。
他将酸果放进地窖里,小瞎子已经给额头敷好草药,用布包着,在额头缠着,看着多了几分虚弱。
小瞎子默默额头,歪头看他:“是在看我吗?”
萧寒锦一听他说话便不自觉扬唇:“你怎知我在看你?小瞎子一个,看得倒是挺实在。”
“心呀,我有心呀。”小瞎子连连拍着胸口,说到心时,下巴都抬起来了。
“知道你有,好好揣着。”萧寒锦忍不住笑出声,“行了,我去厨房想想,你就在檐下晒草药,有事便喊我。”
小瞎子点点头,将洗好的草药全都倒在圆匾里,细心将每一株都分开,每弄好一匾就放到架子上,来回好几趟,才将这些草药全都晒上去。
他也没闲着,如今八月,王秀莲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他总要缝制些小衣裳给小侄儿,聊表心意。
他针线活不太好,但林林总总到生,总能缝好几件儿!
萧寒锦则是直接将酸果当柠檬用,切好片的酸果放进竹筒里,用小木锤捣稀碎,再放上先前别人送的蜂蜜,以及之前随手摘的薄荷叶片,搅和均匀,再撒上水果碎,一杯饮品就做好了。
他立刻拿去给小瞎子尝,虽然不是透明杯,但只是从开口处看,也很漂亮。
小瞎子看不到,小心翼翼的小啜一口,酸果的酸和蜂蜜的甜融合在一起,很是爽口,又因为薄荷叶而多了一重清凉,果肉碎更是丰富了饮品的味道。
他又连连喝了两口,惬意从眉眼发散,整张脸都挂着笑,显然很喜欢。
“在福锦串里卖这个可好?”萧寒锦知道他味觉异于常人,若他都觉得好,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喜欢。
“很好喝的,只是……蜂蜜的味道会不会有些浓?”小瞎子小声询问,生怕被对方斥责,又赶紧找补,“是我的问题,我的舌头不太灵光,我我胡说的……”
萧寒锦微微皱眉,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确实如小瞎子所说,蜂蜜味儿很浓烈。
大概是因为野生蜂蜜的缘故,这蜂蜜是先前来家里串串儿的妇人汉子送的,说是在山里摘是蜂巢,给家里送了一块,味道确实不错。
不过这也是噱头,野生蜂蜜多难得,只是采摘都不容易,价贵些也合理。
“多亏你,我们的饮品能再卖贵些。”萧寒锦捏着他脸蛋晃了晃,只是这饮品就不能单放在福锦串卖了。
第二日,萧寒锦去酒楼做事时,还不忘将自己提前做好的几杯拿去给蒋亦疏尝,倒不是他不相信小瞎子的味觉,只是他也相信吃遍美食的舌头。
蒋亦疏喝过果然赞不绝口,连较浓的蜂蜜味道都被他称为“实诚”和“独特”,他喜欢,那县令一定也喜欢。
“当真要与我合作?”蒋亦疏诧异打趣,“这东西若做起来,那自然是能引人常来常往的,赚头不小,但一定有难处,你说来听听。”
难处自然在原料上,不管是蜂蜜还是酸果,都不是萧寒锦如今的身价能大批购买到的,他自然需要蒋亦疏的帮助。
而且他并不打算将这饮品只和吃食同卖,也可做起单独的饮品店来,只是目前他要做这些事,就都需要合作,而能与他合作的,便只有蒋亦疏了。
听他说完这些,蒋亦疏都久违的来了精神,只是他更谨慎,思索片刻后说道:“提议不错,只是我们都不能保证味道是否能满足所有人,我需要一些在酒楼先试卖。”
“这是自然。”萧寒锦一口答应。
谈完正事,蒋亦疏身形松散些,他撑着下巴看向萧寒锦:“二弟,你若不做账房,与我合伙开酒楼也是不错的,你如今都快成挂牌账房了。”
“得,我这便赶紧去账房做事,免得东家哪日瞧我不顺眼,立时将我赶出去,连月银都不给我发。”萧寒锦说着真站了起来。
蒋亦疏赶紧拦他:“你可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快些再与我多说说那饮品之事,要取何名,又如何卖?”
原本萧寒锦是想把饮品取与“福锦串”同系列的名字,但到底是要和蒋亦疏合作,他便不好那样做,便用里面放置的东西糅杂起来取了个“蜜果浆”。
蒋亦疏对此没有疑问,这些点子想法又无需他动脑,动脑的人如何说,他如何出钱就是了。
萧寒锦点子多,现在这些都是九牛一毛,往后总还有更多赚钱的法子,两人先将眼下顾好,就决定先试卖“蜜果浆”了。
“对了,你可知前面有条街,也在卖串儿了?”蒋亦疏突然说道,言语间带着些意味深长,似是故意气他。
“这东西凡是长了唇舌的都能做,会切会串都不要紧,这些串儿能卖,靠的可不仅仅是新鲜食材。”萧寒锦神态自若,并没有半分恼怒。
无非就是也想赚些顺风钱罢了,只是能不能做长做久,还是另一回事,他实在犯不着因此而气愤。
蒋亦疏早就知晓他会是这般,便又故弄玄虚道:“那你可知,是哪家在卖?”
傍晚回家。
萧寒锦破天荒发现萧永福竟是比他还先回来, 就知道想来是福锦串卖得不算好,否则都是要天擦黑才会回,再加上萧永福那满脸愁容, 就更明白了。
“大哥。”他轻喊一声, 没说其他的话。
萧永福却是直接站起来,硬朗的面容上带着苦涩和难过,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失落,像是受了严重打击。
他满脸愁苦的看着萧寒锦:“二弟,有人偷了咱们的本事, 也正卖这串儿了,都怪我不好!”
“大哥, 这事我已经知晓,这串虽说是咱们研制出来的, 但并不难做, 我早想到会有人卖的,也谈不上偷师,不值当为这事糟心。”萧寒锦劝说着。
本就是将东西串起来, 煮熟,再蘸料。
别说酒楼的厨子, 就是各家府上的私厨都能随便做出来,只不过是味道不同罢了。
何况他也知晓是谁在卖, 蒋亦疏同他说之前,他就大致猜到, 毕竟先前县令因他而斥责钟家,后又有衙役时常来照看铺子, 按理说是没人敢明目张胆这样做的。
除了本就与他们不和睦的钟家。
萧永福却是心有郁气,他颓丧道:“好不容易要做出些名堂来, 赚点银子,又遇到这种事,他们卖得十分便宜,一文两素,一肉一文,咱们这边的食客今天少了很多。”
要不是有位常客要招待客人,将剩下的串儿全都买了,他怕是天擦黑都回不来,东西都得糟蹋了。
“这些我都知道,大哥照旧卖就是了,我会想办法的。”萧寒锦拍拍他肩膀,“这样的事我早就想到了,不要为此心烦,且看他们降价能到何时。”
“我这心里实在没底。”萧永福叹气。
“大哥,生意本就是谁想做都能做,年底还要交税,咱们多赚些,交税的时候才不心疼,过几月大嫂就要生,万事都要做足准备,不要因为这些乱了心神。”萧寒锦只恨不能将话揉碎告诉他。
但幸好萧永福也就是一时气不过,听萧寒锦说了这些,也确实觉得是自己气性太高了,沉默了片刻,没再多说什么。
一个人心情总能影响一群人,没道理让家里人都跟着烦心。
正说着,王秀莲也是满脸着急的出来,她是怕萧永福想不开再使性子,见她这样,萧永福就更内疚了。
“没事,二弟都有打算。”萧永福说。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王秀莲说着快步走开,撑着墙干呕两声,眼看着还有几个月就生了,她反而开始害喜了。
萧寒锦盯着她背影,突然想到什么:“大嫂最近什么口味?”
王秀莲有些不好意思:“有点馋酸口的。”
“那正好,之前新做的饮品就是酸甜的,一会做来给大嫂尝尝,也好问问大嫂的意见。”萧寒锦说。
他得多方询问,才能知道到底是哪些受众多。
饮品不需要太多东西,只要比例兑好,滋味也总是好的,只是对王秀莲这个近日爱吃酸的孕妇来说,蜜果浆的酸还是不够,但萧家其他人都尝着不错,李桂兰甚至觉得有些酸。
可见百人百胃口。
他干脆直接做了些,封在竹筒里,让萧永福放到“福锦串”里去卖,爱喝的总会想喝,也好询问顾客的意见。
虽说卖串儿的是钟家的,但恐是怕人发现,因此卖串儿的是两个面生的,别说萧寒锦没见过他们,他们也没见过萧寒锦。
“你要多少?”揽客的眼都不抬,随口问着。
“肉素各来五串。”萧寒锦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更重要的是味道。
有些人好这口,若是真好吃,店家态度差些,也有能接受的,但若是两两都不可,那不必他出手,这小摊就开不下去了。
“就要这么点……”
萧寒锦似乎是觉得有趣,他轻笑:“要的少,便不能买了吗?”
揽客的抬头看他一眼,言语间有些不耐:“都是赚辛苦钱的,你买这些都不够我们辛苦的,老四快点给弄十串!”
叫老四的立刻随意给他涮了十串,别说竹筒,连油纸都没有,直接就递给他了。
萧寒锦看着还在滴汤儿的串儿陷入沉思,之前买的人大概都是因为这里便宜才来的,但应该都不会来第二次,否则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他强忍着不适,从袖口掏出手帕,包住竹签接过,只是闻味道就知道不好吃,没有烧出辣油独特的香味来,反倒是一股放久的味道,不新鲜。
他将买来的串儿拿到荷叶轩给蒋亦疏看了一眼,不由得嗤笑出声:“这摊子能开,绝是因为便宜。”
蒋亦疏只瞥了一眼便哈哈大笑:“二弟你还亲自去买,这东西我是瞧都不愿瞧一眼的!”
“知己知彼……不过我看他们蔬菜不甚新鲜,肉也有蝇虫,怕是卖不了多久。”萧寒锦嗤笑,他倒是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他们自取灭亡了。
“所以你实在无需着急,只等就是了。”蒋亦疏轻摇折扇,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今日我瞧你铺子客人又多了,饮品开始卖了?”
萧寒锦点头:“只稍做了十几筒,原想着卖不出去就拿到酒楼来喝掉算,想来卖得不错。”
“那酒楼这边也就开始做了。”
“也好。”
因为“蜜果浆”的缘故,铺子生意又好了起来,虽说从未过分差,但见过好的时候,哪里还能忍受差?
萧永福心情好,便给眼熟的常客便宜了几文,里面也有人坐,买好的也没走,一群人便聊起来了。
“哎哟可别提那家了,属实难吃!”
“我只当只有我买了,可见都是被价格给骗去的,那蔬菜不新鲜,吃着也不是这味儿,我是不想贪便宜了!”
“实在不干净,那日去平白弄了一手,连竹筒都没有不说,还瞧不起人,简直花钱买罪!”
萧永福听到他们说这些,心里舒服了,就愈发相信二弟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会做很久,毕竟没有哪家铺子开张是鼻孔朝天的!
另一边。
钟守期得意的与胡巧云说起这些:“虽然没有方子,但我可是特意买了好些让厨子尝试,他们自然也能做出来!第一日便赚了几十两,你的老相好,还真是会赚钱!”
“我与他只是曾相识,哪里像你说的那般难听?”胡巧云听到那种话也不恼,娇娇柔柔的靠着他,言语间尽是讨好,“他就是个略有小聪明的穷书生,怎么能和你相比?”
钟守期嗤笑:“是啊,他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我定要让他的铺子开不下去!”
胡巧云攀着他脖子媚眼如丝:“你想怎么做?”
“你等着瞧就是了。”钟守期一把将她抱起来,转身回了屋。
因为有饮品加成,“福锦串”的生意比之前还要好,且因为有限数,每日还没开门,就有人等着了。
得知荷叶轩也卖,还是同样的价格,也有不少人去,但也同样限数,简直将所有人的心都勾的痒痒的,但也因此知晓,萧家和荷叶轩的东家关系匪浅,否则怎会连这样的好东西都舍得共享?
镇上的富户们只恨不能将这些全都买回去,可上一个试图强买配方的钟家已经得到教训了,短时日内自然无人敢这样做。
钟家的小摊也是越来越差,毕竟食材用料都不新鲜,味道更是差出“福锦串”一大截,久而久之,因为便宜而去买的,也都不去了。
蒋亦疏和萧寒锦算着账,浑身舒服透顶,他长舒一口气,美滋滋道:“二弟,多亏了你,来日你若是去府城,一切事宜都由我来安排!”
“话已至此,那我自是不会与你客气的。”萧寒锦摆摆手,“我亦是想过,若是在镇上无法医治好,就带他去外面瞧瞧。”
但总要等他赚够银子才行。
只是在镇上,每月都要花出最少五两银子,更别提府城,但只要能治好,那自然是多少银子都没问题。
“他既不是生来如此,那便是有治愈可能,希望总是有的。”蒋亦疏说着,眼神骤然暗了暗,再抬眸便恢复如常了。
两人一边看着账目,一边时不时交谈两句,萧寒锦知道他有难以启齿的秘密,这样心性的人,断然不会因为爱而不得就躲到这种偏远村镇来,定还有其他内情,但他此时无心得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还不等蒋亦疏说话,外面就传来小五焦急的声音:“萧先生,东家,福锦串出事了!”
萧寒锦立刻快速起身,衣摆在空中划过,三两步走到门口,抓住小五询问:“怎么回事?我夫郎呢?”
“在下面,萧夫郎说方才有人去闹事,非要说串里有毒,吃坏了人,这会正吵闹着要去见官!”
萧寒锦一听就知道有问题,他快速下楼,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门口位置的小瞎子,许是争执时被误伤到,他走近就发现小瞎子浑身灰扑扑的,手上还有些小伤口。
“二寒……”小瞎子察觉到他靠近,张口眼里就蓄着泪,但他还是将来龙去脉讲清楚了,“我说先去医馆,他们非要先去见官,人要是真的没了,我们说不清的……”
对,萧寒锦也是觉得这里有问题。
他抱抱小瞎子,轻声安抚:“无事,兄嫂爱干净,蔬菜都是顶新鲜的,绝对不会有问题,现在我去处理,你在这里等我?”
“一起。”小瞎子面向他,神情严肃。
两人便快速去了善德医馆,随机抓了一位老大夫就急匆匆朝“福锦串”走去,过去时那些人还在那里闹事,只是因为有衙役镇压,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地上还躺着一个用担架抬着的男人,衣衫有些破损。
萧寒锦定睛一瞧,那衙役正是先前相熟的,他赶紧走过去,扬声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们铺子如何,大家来往都能瞧见,我已经带了大夫来,眼下人命要紧,若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会推脱。”
老大夫从人群中挤进来,他扒拉着病人的眼皮,又给他把把脉,最后说道:“是□□,食用的不多,吐出来就好了。”
这话宛若惊雷劈在人群中,吃食铺子里居然有□□,这不是明摆要害人命吗?!
“赔钱!居然有毒,谁敢来你们这种地方吃东西!”
“抓起来,把他们抓起来!”
一个个喊的义愤填膺,萧寒锦微笑:“诸位来这里吃东西也不是一两次,我若放□□,该放在何处?”
“自然是涮菜和汤料咯!”
萧寒锦看向躲在人群中说话的人:“若是放在串菜中,在汤料里一涮,□□就会进入汤底,那其他吃了涮菜的人怎会无事?为何只有他一人中毒,且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费这些力气害一个从不相识之人?”
“也是啊……”
“那咱们吃了都没事,咋就他有事?”
“这都是一锅涮料呢,你我都没事,偏他有事,别不是有人故意来污蔑萧老板呢!”
“可这串儿到底是从他们店里买的……”
明白人还是有很多的,略一思索就知道其中的问题,萧寒锦也将他们的交谈和疑问都听在耳朵里。
可串儿是不是真的在他们店里买的,这还真有待商榷。
他扬声问:“烦请诸位想想,除了我家铺子,还有何处卖串儿?自然,也不一定就是吃了串儿才中毒。”
他这么一说,像是唤醒了所有人记忆一般,立刻开始说起另一家卖串儿的,言语间的鄙夷和嫌恶更是直接,就差直接说恶心了。
“他醒了!”
第41章 无关
毒药已经被老大夫用法子催吐出来, 又灌了好些,将肠胃清洗干净,这才悠悠转醒, 醒来时对自己的处境还不甚清楚, 虚弱的四处张望。
越看越心惊,居然有这么多人围着他?
“你现下可清醒了?”
他正看着,就听到一道清朗的声音,立刻偏头看去,就见一风度翩翩的郎君正淡淡看着他。
他微微点头, 声音虚飘:“出什么事了?”
萧寒锦立刻将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他,视线始终盯着他的表情, 他总要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和那些人串通起来害他们的。
但对方身上的衣裳又让他觉得不应该, 若真是钟家派来的, 恐怕不会穿着衣衫褴褛才是。
“不是,我没来买过,我在城外破庙住着, 有人找到我,让我吃的……”他就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不认识什么镇上人,一日三餐都是问题, 怎么可能还会使银子买这么贵的东西!
白日里他正在破庙里躺着,突然就来了俩人, 说是见他可怜,所以才将这串儿给他吃, 他见那串儿不新鲜,只当是这俩人不想吃的, 再加上他有一日没找到东西吃,就感激涕零的接过了,谁知刚吃了两串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睁眼,就躺这了。
事已至此,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两名衙役更是当场就将带乞丐来的男子给扣下了,势必要从他们口中问出幕后主使来。
只是除了这里卖串儿,便只有另一家卖,萧寒锦不用再多想,就知道是钟家搞的鬼了。
这得是瞧他多不顺眼,即便是用这么肮脏残忍的手段,都要给他泼脏水!
“烦请两位告知县令,若需要我们协助,定不推脱。”萧寒锦对两名衙役说着。
“萧秀才放心。”两名衙役都是人精,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县令严查此事。
萧寒锦对县令的脾性多少有点了解,亲疏有别是常事,但县令也是真的爱护陵阳县的百姓们,居然发生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事,他定然不会松怠。
先前不能让钟家真正吃到苦头,但这次下毒外加污蔑,总该让他受教训了。
衙役带着抓到的两名男子离开,但人群始终没有散去,他们还是有些后怕,入口的东西,本就该小心再小心的。
萧寒锦无奈:“此事已经查证,与我们福锦串没有任何关系,但此事到底因我们而起,铺子今日便暂停开门,诸位且先散去吧!”
“那啥时候开门?我们还没买上呢!”
“是啊,又不是这里吃出问题,我们还等着买呢!”
“那明日可开张?我们府上可都等着吃这口呢,这早早就打发我过来排着了,蜜果浆我还没喝够呢!”
倒是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说,萧寒锦心中略有些安慰,他笑道:“明日会照常开门,各位准时来就是,今日繁忙,不能再招待各位了。”
客人们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便没有再坚持,纷纷散去了。
几人这才稍微放松些,只是这一放松,就发现各自的身上都有些尘土和伤口,小瞎子暂且不提,一直在护着王秀莲和江以宁的萧永福才是最惨的,甚至还有些烂菜叶挂在身上。
小瞎子默默揉着手腕,萧寒锦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站起身说道:“先关门,我们去医馆瞧瞧,大嫂方才定然受到惊吓,过去让大夫把把脉。”
“好好!”萧永福这才回过神,赶紧扶起王秀莲。
四人一路朝善德医馆走去,方才还没有给老大夫看诊的银子,待县令那边查明真相,定会让钟家将银子还给医馆。
把脉结束,老大夫捋着胡须沉声说道:“只是受到些惊吓,养养便无事,若不放心,我便开帖药方喝着,小夫郎手上的擦伤,抹点药膏就没事了。”
“如此便有劳大夫了。”萧寒锦点头。
这事弄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在医馆略坐了会,萧寒锦就让大哥带他们都回去了,自己则是准备回酒楼。
临走时小瞎子有些不愿不舍,迟迟拽着萧寒锦的衣袖不肯松,萧永福又不能强行带他走,便僵持着没动。
王秀莲轻咳一声:“二弟不妨就带着宁哥儿?回去我和大郎还得忙活,宁哥儿手有伤,还是不累着好。”
衣袖随着这句话又被轻轻晃动,萧寒锦无奈,攥住他的手:“也好,那兄嫂路上注意安全,晚些我会带他回去。”
小瞎子闻言轻轻动了动手指,嘴角也偷偷上扬着,满脸都写着欢喜。
萧寒锦将他带到酒楼,只是现下自然是没有太多精力看顾他,就让他坐在角落的小桌里,人来人往的,小二们都能看着他些。
他则是回到账房继续做事,见他回来,温中忙小声询问:“寒锦兄,可还好?”
“只是些小误会而已,无事。”萧寒锦说,“酒楼无事吧?”
“也无事,生意甚是好,我们在这里做事一年多,生意从未像如今这样好过。”张元突然笑了起来,对萧寒锦拱手,“这其中也有寒锦兄的功劳,东家都给我们涨银钱儿了!”
萧寒锦轻笑:“别贫嘴了,哪日有机会请你们去家中做客,快些做事吧。”
涨月银这事萧寒锦早就听说了,不过他涨得早,也比他们多,所以没声张,这会知道他们也要涨,也实在替他们高兴。
毕竟每日都在一起做事,他们两个踏实也心善,平时言谈也有趣,能说到一起去,称得上是朋友了。
萧寒锦平时虽也和他们闲谈,但总让人觉得无法真正接近,但今日听他说这番话,张元和温中两人可真是欣喜坏了,请他们到家中,那是真将他们看做朋友了!
“那你到时给我们多做些好吃的。”温中眼睛都亮了,若是在酒楼吃,那可是贵着呢,可萧寒锦做的就另当别论了!
“这个自然。”萧寒锦也没想让他们和自己客气。
傍晚回家,因着萧永福和王秀莲早回,村里只当他们生意好,早早就回,李桂兰和萧大山知道内情,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乡下人总是喜欢安安稳稳的生活,有田地有粮食,就觉得满足。
从没有见过村里哪家是像他们这样做生意的,做的好也就算了,还隔三差五的总有各种各样的事,这次更是不得了,居然还有中毒的,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天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