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的剧本不对劲by云初棠
云初棠  发于:2024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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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槿是他一个人的。
谢云槿警惕了一会,眼皮越来越重。
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搂住他。
谢云槿挣扎着想从睡意里清醒过来,被柔和的力道拍了拍,在熟悉气息的包裹中,沉沉睡去。
梁煊抱着人,面色不变,丝毫看不出,脑海里有另一道声音的冷嘲热讽。
“人都在怀里了,你还能做柳下惠,不会是不行吧?”
“你要是不行,让我来?”
不知从何时起,无需依靠外物,他能直接和身体里另一道意识对话,惊芜大师说,这代表两人的联系越发紧密。
他们本就是一体,不分你我。
梁煊始终不愿认可这一点。
困意席来,梁煊紧了紧怀里的人,合上眼。
脑海里,另一个自己还在喋喋不休。
除了经常被吵,联系紧密让梁煊在极高的自控力下,可以困住那道意识不出来。
小孩子长得飞快,两个月时间,足以长得白白胖胖。
皇后以培养兄弟之情为由,在小皇子满月后,隔三差五召太子去东宫。
十次里有八次谢云槿会跟去。
小皇子结合了帝后的优点,与梁煊这个亲哥哥长得非常像,皇后抱着孩子,笑着同谢云槿说:“你别看太子现在高大威严,小时候和曦哥儿一样,白白胖胖,可爱的紧。”
“殿下小时候也是这样吗?”谢云槿拿着布老虎逗小皇子。
小皇子咧着嘴伸手去够。
“可不是,小时候脾气就大,稍有不满就哭闹,也特别好逗,哪像现在,戳都戳不动。”
看出谢云槿感兴趣,皇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梁煊小时候的趣事。
谢云槿忍俊不禁。
回到东宫,没忍住戳戳梁煊:“殿下,你小时候好有趣。”
“阿槿的意思是,孤现在很乏味吗?”
“呃……”这话谢云槿没法答。
“阿槿似乎很喜欢曦哥儿,”梁煊顿了顿,转身,突然抱起谢云槿,放到桌上,“阿槿是喜欢曦哥儿多一点,还是喜欢孤多一点?”
谢云槿坐在桌上,脚勾了勾地:“殿下多大个人了,怎么跟小孩子计较?”
“其他可以不计较,但阿槿的喜欢,要计较,”梁煊往前一步,腿抵进谢云槿两腿间,“阿槿必须多喜欢我一点。”
危险气息袭来,谢云槿推了推梁煊,没推动。
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谢云槿力气用大了些:“殿下快放开我,有人来了!”
“阿槿先答应我。”
“好好好,最喜欢殿下行了吧,殿下快把我放开。”
高公公已经在外面禀报了,梁煊飞快在谢云槿脸侧亲了一口,把人抱下桌。
“进。”
推门声传来,谢云槿连忙整理自己的衣服,没忍住瞪了梁煊一眼。
来的是吏部尚书。
夏季来临前,一场突兀降温,击垮了皇帝身体。
皇帝卧床不起,太医说,只能静养,不能疲劳伤神,否则恐伤寿数。
皇帝是惜命的,即使再不愿,为了能活久点,只能将手中权利下放。
纵然有老皇帝默许,其他皇子皆斗不过太子,于情于理,监国重任都落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大权在握,连带的,谢云槿身份跟着水涨船高,不知有多少人送礼到长宁侯府。
求见的、想打好关系的更是不少。
每次回府,都要经历这么一遭,谢云槿烦不胜烦,干脆常住东宫。
其他皇子不成气候,收揽大权后,梁煊懒得遮掩,朝中不少大臣都猜到了,谢云槿与他的关系。
他们有试探过皇后母家,对方一个劲打哈哈,于是便知,他们不打算管。
有大臣觉得太子此举有违阴阳调和,可惜随着皇帝身体一天天变差,再也没有人可以阻碍太子什么。
想去找谢云槿吧,太子将人护得紧紧的,要是在太子面前直言还有活路,惹到谢云槿面前,就等着太子怒火吧。
几个自认清流的大臣谏言不成,反被揪出自家一堆错处后,没人再敢触太子眉头。
“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茶楼里,顾承泽感慨。
权势最容易改变一个人,现在的谢云槿身上,基本看不到当初那个青涩伴读的影子了。
“别说了,”谢云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们为了见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侯府也是,每日拜帖络绎不绝,两位夫人合计了一下,同谢云槿商量后,直接闭门谢客。
“你现在可是大红人。”冯修竹笑道。
虽然没人明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以太子对谢云槿的宠爱,只要太子登基,谢云槿便能一飞冲天。
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存的皇子没一个能斗过太子的,太子监国,他们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太子已掌握了朝中大半力量,实权在握,就算老皇帝没病这一场,这个位置也迟早是太子的。
更不用说,太子对谢云槿,不是把玩的心态,而是真的在培养他,大有将人培养成国之栋梁的意思。
不管未来如何,这个时间与之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九月,老皇帝被宫人行刺,危在旦夕,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却因为剧毒影响昏迷不醒。
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安国公等几位重臣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请太子登基。
至此,梁煊的一应谋划大半收了尾。
朝臣也终于看出,太子早已是大梁的无冕之王。
他们没有反对的理由,也没有反对的力量。
谢云槿忙得连轴转,连续办了几件大事后,短短一年时间,升到正三品。
所有人都能看出,太子在给他铺路。
谢云槿也知道。
梁煊心疼问他:“累不累?”
谢云槿摇头:“不累,殿下,我喜欢这种感觉。”
梁煊注定会是那个坐在高位的人,比起成为被豢养在后宫的金丝雀,他更想做一只翱翔天际的鹰,与梁煊一起治理这天下。

第59章
正如谢云槿了解梁煊,梁煊亦了解他,从谢云槿主动前往水患之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谢云槿不会是只能依附他生活的存在。
即使心中百般想将阿槿藏起来,只有自己一人可以看到阿槿的好,梁煊也不会做出违背谢云槿心愿的事来。
当然,前提是,阿槿不想逃离他身边。
只要阿槿愿意好好待在他身边,阿槿想要的,他都会给。
小皇子快一岁了,身体很健康,每天咿咿呀呀学说话,谢云槿同梁煊一去,就扑腾着要抱。
梁煊轻车熟路从奶娘手中接过小皇子,逗了逗,抱着小皇子和谢云槿一起往里走。
边走,谢云槿边逗趴在梁煊肩头的小皇子,把小皇子逗得咯咯直笑。
皇后见了,打趣:“曦哥儿喜欢你们都快超过我这个娘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小殿下是因为见到我们的次数少,才会这般激动。”谢云槿笑道。
皇后但笑不语,让两个孩子坐下说话。
梁煊抱了一会孩子,小皇子看中了谢云槿头上垂下的流苏,“啊啊”要凑过去。
为了方便他动作,梁煊往谢云槿身边靠了靠。
皇后说起搬宫殿的事:“我这边要收拾的东西可能有点多。”
多了个孩子,东西多了不少。
梁煊闻言,皱眉:“母后住习惯了这里,不必再搬。”
“这哪行?日后,这里总要住新人的。”皇后意有所指。
谢云槿看向梁煊。
心有灵犀般,梁煊转头与他对视,笑了一下。
“不会有新人,母后安心住着便是。”
怎么突然说这些?
不知梁煊早已和皇后坦白的谢云槿心中一急,顾不得在场还有许多人,戳戳梁煊胳膊。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放在平时,梁煊多半顺从他的心意偏过头靠近,听他说悄悄话。
只这次,等了许久,谢云槿都没等到梁煊靠过来,他不由加大了点力道。
梁煊置若罔闻。
幸好,皇后没有深究,换个话题。
老皇帝卧床不起后,太子大权在握,皇后眼看着精神头越来越好,小皇子顺利出生,心中没了负担,身体也越来越健康。
不管多忙,每隔几天,梁煊都会来坤宁宫坐坐,要不是谢云槿竭力阻止,他还想去侯府两位夫人面前尽孝。
谢云槿心道,你真去了,恐怕不是尽孝,而是让他们惶恐。
谢云槿坚持,梁煊只得作罢。
发间一痛。
谢云槿回神,小皇子手里拽着他发饰上的流苏,“啊啊”往嘴里送。
谢云槿忙按住他的手:“小殿下,这个不能吃。”
谢云槿从小没接触过什么小孩子,小皇子又与梁煊长得很像,见的次数多了,谢云槿难免爱屋及乌,对小皇子的喜爱一日超过一日。
梁煊掰开小皇子的手,轻斥:“不可以欺负哥哥,知道吗?”
“啊啊。”小皇子不知道听懂没有,朝谢云槿笑得没心没肺。
“他又听不懂,殿下说他做什么?”白白嫩嫩的乖巧小孩,让人不忍责怪。
谢云槿这话里的亲昵与大不敬太过明显,伺候在周围的宫人听了,头越发垂得低。
太子无心隐瞒,加上朝中动向,轻易便能看出,他对谢云槿是什么心态。
坤宁宫的宫人见两人次数多了,一开始没听到传言的,见多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也能猜到一点。
皇后与梁煊谈过话后,让身边的得力宫女敲打过宫里的人。
确保宫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绝对不会出去乱说。
皇后坐在上方,看几个孩子打闹,脸上浮现轻松的笑。
至于一个人冷冰冰躺在宫里的老皇帝,谁管他。
用膳时,小皇子不肯走,小孩子都嘴馋,他现在能吃一些软口的辅食,谢云槿看到喂小皇子但小皇子不配合别过脸有些无措的宫人,开口:“给我吧。”
宫人茫然。
谢云槿指指她手里的小碗:“我来试试。”
碗到了谢云槿手中。
谢云槿基本没喂过小孩子,一开始动作很生疏,好在换了个人,小皇子特别配合,一口接一口,给了投喂人很大成就感。
皇后看了一会,与身边的宫女说:“你看他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宫女看过去。
小皇子在太子腿上蹬来蹬去,谢小公子边逗小皇子边给小皇子喂糊糊,像极了普通的一家三口。
谢云槿和梁煊在坤宁宫待了好一会儿,小皇子睡了才离开。
他们走后,皇后看着睡熟的小儿子,开口:“等曦哥儿再大点,就送去太子那边养。”
太子铁了心只有谢云槿一人,皇后吃够了后宫的苦,自然不想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也经历这一遭,若太子没有保证过,东宫有了其他女子,她说什么也不会支持太子和谢云槿在一起。
而且,以她对谢云槿的了解,若太子身边真有了旁人,两人之间也无法发展出超出君臣、朋友的感情。
等小皇子再大些,可以离开母亲了,就让他跟着哥哥们一起生活,有两个哥哥的耳濡目染,想来不会有老皇帝那些不好的毛病。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是皇后从家里带进宫的,很得皇后信任,她也是少数知道,太子与谢云槿在皇后这边过了明路的人之一。
“娘娘考虑的是,让小殿下与兄长多培养感情,对小殿下也好。”
“本宫倒是不求其他,只希望这个孩子,性格像太子多一点,靠谱一点,将来如何,是他自己的造化。”
虽然占尽身份便宜,皇后也不会理所当然认为,大儿子的一切都该是小儿子的,若不能成器,她不会勉强。
至少,有这层血缘关系在,当个富贵闲人不是问题。
“伺候曦哥儿的人,你仔细把关,别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到他身边。”小孩子容易受人教唆,皇后打定主意,好好教导小皇子,不能让小皇子因为外人,与亲兄长生出隔阂。
当然,这个时候的她不会知道,小皇子的性子和太子如出一辙,对兄长敬重有加,唯一的矛盾便是,他搬去和成为皇帝的兄长生活后,很黏谢云槿,以至亲兄长怨念颇多。
回了自己的地方,谢云槿下意识放松下来,抱怨道:“殿下在皇后娘娘宫里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什么太明显?”梁煊牵着人,拉到身边坐下。
老皇帝重病后,在别的地方梁煊稍微收敛一点,在自己地盘,是完全不遮掩了。
走路牵着、搂着是常有的事,两人讨论什么事,说着说着,就把人抱到了腿上。
一开始,谢云槿还会反抗一二,但反抗无效,梁煊该怎样还是怎样,谢云槿只能无奈由他去。
次数多了,都习惯了梁煊时不时的黏人行为,导致在皇后宫里失了警惕,不经意间表露出许多两人的亲密。
不说之前去坤宁宫是怎么和梁煊相处的,只回想今天,谢云槿越想越头大。
梁煊待他,只差没明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你别当不知道我说的什么,”谢云槿有些生气,“皇后娘娘知道了怎么办?”
“难道母后不同意,阿槿就要与我分开吗?”梁煊抓住谢云槿的手,捏捏手指。
“阿槿什么时候这么容易退缩了?”
“她是殿下的母亲,我不想殿下……”
“好了,别说,”梁煊食指抵住谢云槿的唇,“阿槿不用担心这些,母后早就知道了,她不会反对的。”
谢云槿:!!!
谢云槿整个惊住了。
若不是梁煊按着,怕是会直接从梁煊腿上跳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太大,谢云槿压低了一些声音:“殿下怎么做什么事都不与我商量?万一皇后不同意呢?万一她生气了呢?”
向祖母和母亲坦白是这样,向皇后坦白又是这样。
梁煊就不会设想,万一他们不同意该怎么办吗?
谢云槿气得脸都白了。
梁煊忙拍拍他后背安抚:“别气,别气,母后那边不是我主动说的,知子莫若母,是她自己看出来的,很久之前就看出来了。”
“阿槿你想,她要是真反对,对你的态度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皇后可能拿已经是太子的儿子没办法,却绝对不会拿一个还只是伴读的少年没办法。
若真想阻止,不说明面上的态度,暗地里能做的事简直不要太多。
“阿槿你想想,母后是不是经常给你送东西?阿槿这般讨人喜欢,实在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母后很喜欢你,若是有可能,我想母后可能更希望你是她的儿子。”
梁煊这话说的不假,年少的时候,皇后就开玩笑般和他说过这些,还要收谢云槿为干儿子。
谢云槿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梁煊所说,这几年,皇后大大小小的赏赐多了不少,总不能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狐疑着说出自己的猜想,梁煊点了点他的鼻子:“可不是,母后担心我惹你不快,在提前赔罪呢。”
谢云槿总算彻底放心了。
确定皇后娘娘不会反对,谢云槿还是有些别扭,不为别的,只要一想到,皇后娘娘对自己和梁煊的关系心知肚明,自己在坤宁宫还和梁煊表现的那么亲密,好难为情。
他往旁边蹭了蹭,靠在梁煊肩膀上,同他商量:“殿下,我们日后还是收敛一点吧。”
“为何?”
听出他的不情愿,谢云槿直起身子:“你不想?”
“当然。”梁煊可不想收敛,最好能让全天下都能知道阿槿是他的,不过这点就不需要阿槿知晓了。
有把人吓跑的风险。

新帝即将登基,受到太子暗示的人将这件事透露给远在外地的长宁侯。
长宁侯出京后才知道,太子给自己寻的差事不是那么好办的。
办好了确实是大功一件,有望重新回到京城,可要想办好,得罪的人太多了。
一个两个不可怕,所有人拧成一股绳,能把他活活撕了。
办的事没有进展,眼看回京无望,一日傍晚,新结交的友人悄悄敲开他的家门,还带来了一壶好酒。
“好大哥,你儿子同那位关系这么好,你怎么不早说啊,有这层关系在,谁敢为难你?”带着醉意,友人一把揽住长宁侯肩膀。
“怎么说?”长宁侯一怔,来这边后,他对京城动向不如从前了解的清楚,并不知道,太子已经大权在握,在太子的有意隐瞒下,更不会知道,他所不喜的儿子,早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在太子的保驾护航下,顺利进入大梁权力中心,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友人瞅瞅他,目光带着疑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长宁侯意识到,有什么自己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定定看了人一会,仿佛在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醉意迷惑了感知,他嘟囔道:“不应该啊,你可是小谢大人的亲生父亲,他有那样的造化,你怎会不知道?”
长宁侯有心探知,不动声色问了几句,问出京中近况,心中大骇。
他离开京城后,一心在这边做出事绩,难免疏忽京中情况,没想到,短短一年多时间,京城势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连几天,长宁侯魂不守舍。
那位友人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心翼翼赔了几句不是,被长宁侯打发了。
长宁侯满心都是: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也终于意识到,谢云槿不再是任由他随意拿捏的小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方迅速丰满了羽翼。
长宁侯开始有意无意打听京中的事。
各种消息如雪花般飞来。
但他不知道,以各种方式传入他耳中的消息,都是太子有意透露给他的。
登基在即,梁煊很忙,谢云槿也很忙,大半时间宿在东宫,这日,他忙完手中事,终于得到一丝空闲,准备回府陪陪两位夫人。
府里气氛有些不对。
谢云槿不动声色与两位夫人说了会话,回到自己院子,叫来知书。
“府中这两日可有发生什么?”
太子即将继位,谢云槿身份水涨船高,无法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许多人把目光放在侯府两位夫人身上。
谢云槿第一时间发现并提高了府中警戒,府中女眷都被老夫人告诫过,安安分分待在自己院子里,轻易不出门。
知书回忆了一下,确定道:“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谢云槿过问一番,没问出什么,几日后,从梁煊口中知道了答案。
长宁侯要回京了。
“阿槿想他回来吗?”梁煊把玩谢云槿手指,语气轻飘飘的,“不如让他永远不回来了吧。”
“殿下!”谢云槿抽回自己的手,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随着这段时间的忙碌,长宁侯在谢云槿心中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
谢云槿已经很久没想起过这位父亲了。
“难怪……”
“什么?”梁煊重新捉住谢云槿的手。
“前几天我回府,祖母态度有些不对,我还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是长宁侯要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以后还会走吗?”
不走也没事。
谢云槿想。
他如今手中已经有了足够的权利,不用再在意长宁侯对他的态度如何。
“阿槿,他不会烦你很久的。”梁煊握住谢云槿的手,往上,移到唇边,亲了亲。
近日来,类似的小动作梁煊经常做,谢云槿已经习惯了,他抬眸,直视梁煊的眼:“殿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阿槿会怪孤越俎代庖吗?”
“嗯?”
谢云槿想深问,梁煊却转移了话题:“阿槿想当什么官?”
“啊?”他的话题太跳跃,谢云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做户部尚书如何?全天下的钱财都由阿槿管。”
“……”
谢云槿缓慢眨了眨眼:“殿下,你认真的吗?”
这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现在的户部尚书做的很好啊。”
最重要的是。
“我现在身上的职务已经很多了!”谢云槿抱怨,“我已经连续五天只睡三个时辰了!”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工作,就连做梦都是在处理工作。
“这样啊,”梁煊慢吞吞道,“是孤的不是,阿槿现在就去休息吧。”
谢云槿:“???”
“把阿槿累坏就不好了。”
谢云槿忽然伸手,捧起梁煊的脸:“殿下,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做什么事?”
每天忙不完的工作,空闲时间也在宫里,接触到的,都是围绕登基的事。
好似用这些将他与什么隔离开。
越想越觉得不对,谢云槿眯了眯眼:“你做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
“没有。”梁煊斩钉截铁。
“我不信。”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会,谢云槿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
他直觉梁煊做了什么。
梁煊不说,他可以自己去查。
这一查还真让他查出了点东西。
关于长宁侯的。
谢云槿看着下面呈上来的密函,皱眉。
如果信上所说为真……
最快速了解真相的办法就是直接去问祖母,可他实在无法相信,祖母会是做出那种事的人。
“再去查查,里面是不是有别的隐情。”
“是。”
梁煊瞒着自己的,会是这件事吗?
谢云槿不确定。
但他确定,梁煊不想让他知道他做的事。
要直接去问吗?
还是先试探一下?
不得不说,梁煊的法子很凑效,一件接一件的事忙碌起来,谢云槿不得不将心中的怀疑放到一边,先完成正事。
梁煊给了谢云槿极大权利,加上不吝啬的教导,谢云槿飞速成长,从一开始的处理小事都磕磕绊绊到现在可以得心应手处理国事,不过短短一年时间。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想象,一年多前,他仅仅只是一个未入朝堂的伴读。
长宁侯再见到谢云槿时,几乎快认不出这个儿子。
变化太大了。
一样的面貌,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对上那双沉静的眼,长宁侯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若不是他清晰记得时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离开的不是一年,而是十年。
十年都不见得有这样大的变化。
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云槿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长宁侯一边心惊,一边不自觉放低了态度。
他无法再如一位父亲那样,在谢云槿面前高高在上了。
谢云槿的一言一行,无一不透露出,他才是长宁侯府的主人。
意识到这点,长宁侯不悦皱了皱眉。
他不想落了威风,可他没有办法再在谢云槿面前摆父亲架子。
谢云槿真的成长了。
他对他的态度,挑不出一丝错误,他的心情也不会再因为他的几句话起伏。
面面俱到,不管他怎么触碰,都看不到变化。
只有彻底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会对他的一切无动于衷。
长宁侯一颗心沉到谷底。
谢云槿才不管他怎么想。
就算那件事是真的,长宁侯有憎恨老夫人的理由,也不是他冷落母亲、迁怒母亲和他的理由。
随着长宁侯的归来,长宁侯府平静的表面下,有什么蠢蠢欲动。
长宁侯回府,谢云槿今日没在东宫留宿。
送人出门的时候,梁煊万分不舍。
“一定要回去吗?”
早知道,不让长宁侯回来了。
“只是回去一天,明天就能见到了。”谢云槿被人抱在怀里,声音闷闷的。
梁煊飞快抓住重点:“只在侯府住一天?住一天也不是不行啦,阿槿明天一定要回来住。”
“不是,”谢云槿无力解释,“我回去住,第二天也能见到。”
“阿槿要为了长宁侯抛弃我吗?”梁煊语气低落。
谢云槿被恶心到了:“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
“长宁侯不是什么好东西,阿槿要是不想见他,不如直接住在宫里不回去了吧?”
谢云槿非常怀疑这才是梁煊把长宁侯弄回京城的真正原因,奈何他没有证据。
“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容易安抚好黏人的太子殿下,谢云槿得以脱身。
目送谢云槿离开,梁煊转身回宫。
暗卫悄无声息出现在大殿:“主子,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好了。”
“嗯。”
暗卫汇报完,无声离开,屋里只剩下梁煊一人。
不知过去多久,屋里传来梁煊的声音:“为什么一定要阿槿自己处理这件事?”
从查到那些东西开始,梁煊就打算不脏了谢云槿的手,处理掉长宁侯。
这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不论是让人悄无声息死在任上,还是在无尽苦楚中去世,他都可以安排上百种路给长宁侯选择。
可他被另一个自己阻止了。
那人打乱了他的计划,给了长宁侯回京的机会。
“直接处理不好么?何必让阿槿为了他伤神?”梁煊不明白。
“因为阿槿是个小笨蛋。”
即使嘴上说着恨、不在意,还是会为了所谓的亲情付出一切。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戾气自心间蔓延,梁煊感知到了,至今为止,关于未来的记忆他仍是断断续续的,但不难从另一个自己的态度中,窥探一二真相。
“他做了什么?”
“不重要了,”男人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这一次,他会在无尽的悔恨中,永不瞑目。”
他的阿槿,也不会再遭受曾经的一切。
他会在阳光中,抛开所有黑暗,自由生长。

“云槿,许久未见了,小酌一杯?”
路上,谢云槿遇到冯修竹,对方邀请,谢云槿想着自己确实有一段时间没与友人见面了,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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