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赎—— by小吾君
小吾君  发于:2024年0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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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织没有开外放,但他并没有将电话紧贴在耳边接听,加上他和明遥的距离也比较近,因此明遥也将胡童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电话被挂断后,林织推开了门。
来为林织服务的是个年轻的男孩,长相阳光帅气,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是毛巾和精油,看见林织时他愣了一下,露出了有些局促的笑容。
这里藏了些青春期男孩的害羞,和对顾客的那种官方营业微笑不同。
明遥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又记了胡童一笔。
不仅邀林织来泡温泉,还安排这种男孩来给林织按摩?
明遥光是想想那个场面,神色都沉了下来。
明遥刚想说他们可以离开了,他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就听见林织拒绝了侍应生的服务。
林织关上了门,转身时手里拿着装有毛巾和精油的托盘。
明遥的心里一跳,林织该不会打算……可是他穿的西装裤,并不好处理。
“明先生,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林织走到了供客人休息的床上,将精油拿了出来。
恰好精油也是桂花味,淡金色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流动,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林织并没有解开浴衣,而是微微曲了曲腿。
精油顺着小腿缓慢地流到脚腕,被林织的手抹匀。
桂花的香味越发浓烈,像是一团化不开的雾。

第17章 霸总的虚荣男妻
明遥一向冷静的脑袋陷入了罕见的迟缓和混沌,林织的话语似乎都被柔化到听不清。
回忆起几分钟前他们的话题似乎变为了极为困难的事情,明遥的视线落在林织的手指上。
纤长细白的手指覆上了一层光,灵巧地顺着小腿线条按动。
明遥似乎看见了林织脸上的笑意,那种惯用的柔软无辜的却又意味深长的笑意,可又似乎是错觉,他正安静地看着他,在等着他的答案。
温暖的潮气入侵,混着花香摇曳舒展。
明遥的眼眸越发晦暗,驱使轮椅停在了床边。
他答:“那不重要了。”
轮椅与床等高,明遥握住了林织的脚腕。
掌心的滚烫将精油更好的揉开,甜腻的暖香弥漫。
林织怔了一瞬莞尔,手里摇晃着漂亮的玻璃瓶,手腕转动。
浅金色的精油从高处溅落,自然下淌。
明遥的手法很好,毕竟他曾经经历过专业的康复按摩,自然也学了一二。
手掌滑过腿弯,米色的浴衣微散。
林织闭着的眼并未睁开,姿态慵懒。
林织并不担心出差错,明遥的腿让他有许多限制,因此节奏可以被他握在手里。
不过很快林织就发现自己犯了大忌,他的身体忽地凌空,他只能下意识地抓住明遥的衣袖,从床上被明遥抱到了他的怀里。
青年漂亮的面庞上有着因变故而无措的茫然,松散的浴衣因为动作而下滑,露出了小片肩颈。
林织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好表情,便对上了明遥的眼。
明遥是个很有攻击性的人,尽管他看起来冰冷漠然,但他并非是高岭之花般的皎月,而是林海雪原的领主。
冰冷的掠夺性让他变得性感,双腿的缺陷在此刻不是他狼狈的弱点,反而是让他的气息越发可怖的尖刀。
桂花的香气浸染,林织的胸膛起伏。
雾雨蒙蒙般美丽的眼眸里带着纯然的笑意,即使这在林织的意料之外,但他喜欢这样的意外。
如果只是一个听他指挥随他摆弄的人,他不如去买个娃娃,真是比玩具有趣多了。
明遥手心的温度似乎已经穿过皮肤表层,拉着他一同陷落于潮湿的初秋。
“明先生……”
林织的声音柔软,可明遥不想听他这么称呼他。
脑海里短瞬地出现了曾经林织对他的称呼,那时的他听见心里全然是抗拒,可后面便再也没听过。
以吻封缄,明遥的西装领口被细长的手指揉皱,连第一颗纽扣都被拽下,滚落到无人注意的角落。
屋外的风将树木吹的沙沙作响,这个城市的初秋依旧炎热,在白日里仍然让人觉得身处夏季,但傍晚的温差便展现了季节的本来面目。
或许是温泉的缘故,又或许是明遥的缘故,林织并没有觉得冷。
到这时林织才发现自己曾经称赞过的明遥的上肢力量并不是摆设,不仅可以将他抱起,甚至可以让他在怀中便更换坐姿。
只是成年人的相处仍然有着分寸和限度,尽管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也不会在这里继续,但并不妨碍将情迷延长。
当被林织推开时,明遥压抑住起伏的情绪,握着林织的手腕慢慢冷静。
他有些懊恼选择这个地方了,没有任何准备,他不想如此仓促又草率,显然林织也不想。
他用擦拭精油的毛巾随意地抹去痕迹,明遥则是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着手指。
“多谢明先生款待,那我先走了。”
林织抬起手指将褶皱抚平,眉眼里带着几分餍足的笑意。
明遥请他进来的理由是吃茶点,他这也算是首尾呼应。
明遥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眼角和唇都泛红的青年,找不到挽留的理由。
暧昧纠缠如同天亮便消失的露水,若不是有香味残余,便如同旖旎幻梦。
明遥的心不安定地跳,那是一种格外奇妙的感觉,仿佛拥有又失去,可以抓住又无法得到。
是他所求,又似乎不是。
桌上的茶已经冷了,明遥却不介意地饮尽。
他的表情极为凝重,像是在思考一桩十分棘手的生意。
但他此刻脑海里想的是林织的眼与林织唇,他的面庞他的腰腹他的腿,他手腕上的那颗痣,他的虚情假意与难辨的真心。
隔壁房间内,林织躺在榻榻米上打了个呵欠,有些倦怠。
他看着手腕中央的吻痕,发现明遥似乎对他手腕中央的这颗黑痣情有独钟。
这算不上胎记,林织也很喜欢这颗生长在脉搏旁的小痣,系统为了让他对身体更有代入感,将这一点复刻了过来。
独处的时候似乎就是01小系统的解惑时间,它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说:【宿主,刚刚那么好的机会,怎么就刹车了呢。】
不过林织还没说话,01又恍然大悟般地抢答:【我懂了,你们人类里有一句话叫做越容易得到的就越不珍惜,所以不能让他轻易得手,对不对?】
01觉得宿主真是有智慧,这样也很合理。
林织附和:【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并不是因为这个,林织没有多费口舌和AI解释。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可能会做到最后,因为明遥是个有强烈领域感的人,这种事情他只可能在自己的领域完成,温泉山庄这个地方并不属于他的私密地界。
简单来说,在办公室的几率都比在这里大。
与其让明遥先停手,不如他先喊停。
身为猎手,自然不能比猎物更沉浸。
他本来也只打算勾一勾明遥就算了,谁知道明遥给了他一个惊喜。
目标明确时毫不犹豫,确实是明遥的作风。
01说的其实也没错,越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越不会被珍惜,不过要是不在意沉没成本,厌倦来临时一切平等。
该进行下一步了,还好这个城市的秋季多雨,有利于他计划的施行。
比触碰躯体更难的是触碰明遥的心,但总归是循序渐进。
再下一步计划执行前,先冷着明遥几天好了。
林织脑内盘算着,身心愉悦地坠入香甜梦乡。
一墙之隔,明遥倒入睡的没那么顺畅。
梦境里他拿着那瓶精油为林织涂抹全身,林织撑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依偎在他身上时如同一朵柔软的花。
明遥醒来时屋外的天还没亮,他看着自己的腿,脸庞藏匿于阴影中。
在梦里,他的腿完好无损。
这天起,秘书处的人发现林织调岗了。
有人好奇地和高特助打听,只得到了高特助的官方微笑。
高特助也不知道老板在搞什么飞机,太太不在外面坐着了,老板脸阴了一天,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战战兢兢。
即使是他这么聪明的打工人也没看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干脆不猜了。
林织到新项目组报道后,底下的人还算客气。
虽然他们对林织很陌生,也不知道林织有什么履历,但他们知道林织应当和老板的关系匪浅,毕竟高特助都亲自下来拿了几次文件。
林织的新办公室在二十二楼,明遥的办公室在顶楼,之间有些距离,没什么重要的事基本见不到面。
林织游刃有余,明遥的心情倒是一天比一天差。
因为不光在公司见不到林织,他在家里也见不到林织。
可从监控来看,林织每天都回家了,也照常用餐遛狗,只是没有来见他。
又是一个雨夜,林织依旧没来看他。
现在是连任务也不愿意敷衍了吗,他那个雪糕厂的营收不错,已经不需要赚爷爷的钱了?
明遥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腿。
当初不应该开价一百万,应该开一千万。
一千万一次,林织应该不至于看不上了。
明遥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开着家里的公用监控已经是他的惯性动作。
外面的雷雨声似乎让糯糯有些害怕,小狗从窝里钻了出来,嘴里叼着它的小布娃娃,朝着楼上跑去。
小狗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跑到了四楼,两个爪爪刨门,白色的尾巴拼命摇晃。
它的身高还不够,没办法够到门把手。
门里的青年应该是听见了异动,打开了门。
林织穿了身淡蓝色的长袖睡衣,在看到糯糯时笑着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
“宝宝带着娃娃来找我睡觉吗?”
糯糯将娃娃放在了主人的手里,汪了一声当做回应,尾巴摇的更欢了。
“是不是打雷害怕了,还是窝窝里太冷了?”
林织抱起了萨摩耶,它已经有些肉墩墩,估计再大一些就没这么好抱了,但是狗狗总是心里没有数,不管什么年纪都以为自己是主人的小乖宝,喜欢往主人身上扑。
监控画面里,小狗开开心心地进了主人的卧房。
明遥关掉了监控画面,打开了空调。
他想,今年秋季的气温大概比往年低。

林织第二天是被热醒的,一般在天冷的时候会有些冰的脚现在暖烘烘。
林织掀开了被子,纯白小狗趴在他的脚边,一双黑溜溜的纯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昨晚林织并没有让糯糯上床,糯糯是抱着布娃娃在床边睡的,显然过分活泼的小狗并没有听主人的话,偷偷地钻了被窝睡在了主人的脚底。
“坏小孩。”
林织用脚踩了踩狗狗软软的肚子,声音里却带着笑意。
这狗本来是养着给明遥看的,但犬类真诚执着的热爱极容易让他这类人喜爱。
因此他倒也没有介意糯糯上床,一会儿让佣人把床被都更换就好。
狗子感觉到主人没有生气,在床上开心地蹦跶。
01默默地看着,酸里酸气地在心里哼了一声。
洗漱后林织换好了衣服,给金叔发了消息。
老爷子那边在他忙起来后不能经常去看,但是气温骤升骤降时还是会给老爷子发去消息,嘱咐他几句,老爷子总是说身子骨好着,不用唠叨,林织就改问金叔了。
金叔是老爷子的左右手,有时候天天把老爷子挂在嘴边反而有些作秀,他问不为邀功,这点点滴滴的事总有人会记在心里。
到老爷子这个年纪,什么奇珍其实都不如落到实处的关心。
【金叔】:这几天变冷了,总是下雨,老爷子有点咳嗽,他不想喝药,就炖了些驱寒的姜汤和清肺止咳的梨汤。
【林织】:那金叔你注意些,要是得喝药了你就逼着他喝,就说是明遥说的,我今天下班去看他。
林织退出了消息界面,吃完早餐后坐车去了公司。
这几天他离开的都比较早,和明遥错开了。
距离上次温泉亲密完,到现在已经有四天左右。
林织并没有把老爷子生病的消息告诉明遥,邀他一起去看老爷子。
他在等,等明遥邀请他。
连带他一起出席活动都需要高特助转告他的明总,这一次还需要用传声筒吗?
林织清楚金叔会把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告诉明遥,明遥大概率也会知道他要去看望老爷子。
到底是让人转告他,还是亲自通知,还是独自前去在老爷子那里和他碰面……明遥会选哪一种呢?
顶楼办公室内,结束了跨洋会议的明遥才有时间去看手机里的消息,看见了几个小时前金叔的留言。
明遥点开了置顶的林织的对话框,那里空荡荡,什么消息也没有。
短信栏也没有来自林织的消息,他似乎并没有告知他的打算。
明遥的眉微微皱起,反思起是不是他前几天没有控制好力道在林织的身上留下了指痕。
可林织离开前并没有生气,明遥没有头绪,眉间褶皱加深。
他曾经觉得林织是个很好看穿的人,做什么事都带着目的性,但现在却好像让人有些猜不透。
既然林织下班后要去老爷子那里,不如他便等着,让林织坐顺风车。
可林织只说了下班后会去,又没说下班后立刻去,万一他又要去赴约,那么不就错开了?
明遥想了想还是给林织发了消息,这次他没让特助转告,特助把话都和林织说了,他说什么。
【明遥】:爷爷病了,晚点一起去看他?
在电脑前的林织弯唇,回了个‘好’。
傍晚,秘书处的人集体震惊。
今天的明总居然准时下班?
不是去参加饭局不是开会不是出差,就是下班?
高特助始终带着让秘书处的同事们觉得高深莫测的笑容,在老板身后目送他离开。
身为特助,老板的行程他当然知道,他又联想到老板今天一天都不错的心情,在他的心里,林先生的形象又高大了些。
今天没下雨,可天一直阴着。
老爷子庭院里的老青砖还有些湿润的痕迹,屋檐下的笼子空着,石池里养的两条鱼依旧在游动,廊道里的花无精打采,只有一盆喜湿的花抬着头。
林织和明遥来的时候,老爷子正穿着唐装坐在走廊的躺椅上,闭着眼睛的模样有些暮气沉沉。
衰老是人类无可避免的事,老爷子向来清瘦,如今面上有着病气,越发叫人看的心惊。
“爷爷。”
这一声林织和明遥是一块叫的,明遥操控着轮椅进院子里,林织已经跨过台阶快步走到了老爷子身边。
“你们怎么一块来了?”
老爷子睁眼,面上多了些喜色,倒是显得气色好了些。
明遥满脸不赞同地看着老爷子说:“金叔说你有些咳嗽,病了也不肯喝药?”
“你又多嘴,这点事跟他们说什么?”老爷子埋怨地看了眼旁边的金叔,对上明遥时摆了摆手说,“就晚上咳了两声,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老爷子忽地猛烈咳了几声,林织连忙给他顺气,缓过气儿来老爷子的神色有些尴尬。
林织看向一旁站着的金叔道:“金叔去煎药吧,一会儿我们看着爷爷喝。”
金叔是中医,一直负责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家里也有常备的药材,和西药相比中药性温更适合国人,老爷子这咳嗽的毛病可能是比较小,但他年纪大了,加上小病会拖成大病,还是尽早根治比较好。
金叔飞快地走了,身上早已不见当初防备警惕林织的样子。
“合着你们俩一块来收拾我?”
老爷子看看明遥又看看林织,一副无奈的模样。
“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明遥关心的话都说的冷硬,配上他的神情,瞧着很严肃。
“知道爷爷生病我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爷爷哪怕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我们想想,可别让我们太担心了。”
林织的话本就软,有了明遥的做对比,在老爷子那儿就更中听了。
老爷子一副没办法的样子,连连道:“好好好,等会就喝药,真是瞎操心,我身体好着呢。”
林织笑着应,给老爷子倒了杯热茶递到老爷子的手边。
明遥知道林织一向在老爷子这里装的很乖,先前他嗤之以鼻,但是今天瞧着倒是觉得老爷子被哄住也情有可原。
要是他病了要坚持工作,林织在他旁边这么说……明遥想了想,他有可能也会动摇一下。
老爷子喝药时,林织去看了他那几盆花。
明遥坐在老爷子旁边,爷孙俩除了工作很少有话聊,没了林织在其中调和,他们谁也没话讲。
明老爷子有些无奈,问起了明遥的腿。
这个季节一定是明遥最不舒服的季节,阴湿多雨,明遥的腿会很不好受。
明遥寥寥几句带过,只说还是老样子。
“明遥,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一定要这么一成不变吗,你就当他死了,不要在意那些事了,如果能站起来对你而言会更好。”
老爷子咽下最后一口药说,嗓子眼到心都是苦的。
“爷爷,我当年试过……”
“你没有下定决心,”老爷子难得打断他的话,浑浊的眼睛带着洞穿事实的锐利,他说,“你不够坚定。”
老爷子放下了碗,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边的林织,低声说:“这是个不错的孩子,特别会讨人欢心,我带他和老朋友们见过几次,已经有人想给他作媒。”
“你的能力在我之上,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如果不作为,机遇也会易主,何况是一个活人。”
“早点走出来吧。”
老爷子捏不准明遥的想法,因此也没法大方地跟自己那些老友说这是他的孙媳。
明遥并未接话,只是给老爷子倒了杯茶。他想到了几天在温泉山庄做的那个梦,也想着老爷子的话,眸色深深。
老爷子喝了口茶,手里打着拍子,哼唱着晏殊的浣溪沙。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因为老爷子生病,今晚的饭菜都是淡口。
秋季正是蟹肥时,只是蟹性凉,有道蟹黄豆腐老爷子不能多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林织和明遥吃,吃完饭就气呼呼地把两人赶走了。
“他年纪越大,反而越有些孩子气了,他年轻时可不是这样。”
林织偏头,看着难得主动开口聊天的明遥,好奇接话道:“爷爷以前是什么样?”
“板正严肃,不苟言笑,要求严苛。”
林织上下打量了一下明遥,明遥抿唇,明白他的意思。
确实这些话也有点像是在形容他自己,但其实并不一样。
林织玩笑道:“那看来你从小肯定被管的很严。”
明遥闻言有些出神,像是陷入了过往的碎片中。
今天的天气不好,外面也黑的早,车外一片暗色。
并不算十足明亮的车灯照着明遥的侧脸,为他覆上了一层柔光。
“是的,他一向严格,我奶奶也常抱怨这一点。”
明遥应声,将话题又带到了老爷子身上。
林织感觉到明遥在有意回避他的问题,显然他现在还无法触碰明遥的过去。
这也很正常,你对一个人感兴趣,并不代表你要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一并告知,尤其是那些藏在心底不为人知无法提起的心结。
不过从明遥的态度来看,林织觉得自己离触碰的那一天也不远,林织心里早有了计划,只需要等待。
车子平稳地在路上行驶,到家时司机为明遥打开了车门。
在上电梯前,明遥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后天有个宴会,你陪我出席,衣服我会帮你准备好。”
林织点头,和他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屏幕上数字不断上升,很快到了四楼。
林织像是忽然想起一般询问:“不用我亲自挑选吗,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尺码。”
“我知道,我亲手测量过。”
明遥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话语却出现了绝对的反差。
冷色调的情色,像是风暴肆虐的冰川。
明遥平静地看着林织,询问道:“需要验证吗?”
时间到了,电梯门缓慢闭合。
数字朝着五楼跳跃。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却无人在意。
逐渐闭合的缝隙中,青年低着头,腰线被衬衫勾勒,贴合在男人的掌心里。
密闭的电梯空间给人逼仄的感觉,无机质感的银色似乎将一切压缩。
“明先生,你弄疼我了。”
林织有一双好看的唇,在没有表情时也像是小弧度的上扬,时常给人一种他在笑着的感觉。
当这双唇吐出委屈的话语时,每一个字的语调都像是藏匿着毒素的花粉,如雾一般进入人的身体,迷乱神经。
明遥并没有放手,他近乎严苛地执行着自己的话语,从测量腰围向下一个目的地转移。
被充斥膨胀又像是被无限挤压近乎要坍缩的心脏仿佛被带刺的藤蔓收紧,在产生类似与疼痛的感觉时又感觉到莫大的欢愉。
电梯的墙面清晰地映照着他们的影,青年的黑发乖顺地垂落在额间,如春花般的面庞上带着鲜明的笑。
感觉是种很奇妙的东西,难以清晰描述,无法定向狙击。
林织在前一世乃至这个世界不是没有遇见过向他表示好感并且符合他标准的男人,可都差了些感觉。
看见明遥的第一眼林织就觉得他合眼缘,但那只是有些意动,并没有让林织产生急迫的感觉,因此他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地和明遥玩着这场亲密游戏。
偏偏在刚刚,明遥的表情语气声音确实挑动了他,从未有过的意动感让人颤栗,那是别于生理性的快意,脑海里只被一种不夹杂任何其他考虑的想法占据。
可惜……可惜这在林织的计划之外,他要谋划的那一天极具意义,是一场近乎献礼般的攻破。
所以不能是现在,不能在这里,而且也并不方便。
明遥在林织的耳畔报出了他的尺码,青年的衬衫和西裤早就被揉皱。
林织轻喘着气笑道:“果然很准。”
他的眼眸明亮,明遥亲了亲他的眼角,又为自己的行为微微出神。
林织并没有介意,甚至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过分乖顺的举动,甚至有些予取予求之感。
可林织的手却抵着他的胸膛,在他又落下一吻时按下停止键。
“晚安,明先生。”
林织睁开了眼,满眼柔情地道别。
电梯在静止了许久后,门又一次被按开。
明遥操控着轮椅偏移,看向了站在电梯里整理衣物的林织。
林织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对着如同镜子般的电梯墙面看着锁骨上的吻痕,用衣物将它们遮挡住,体面的再去参加一场商业会谈都不是问题。
电梯门逐渐闭合,隔绝了明遥的视线,也将他从梦幻迷离的世界丢离。
心脏还在疯狂跳动,贪恋着上一刻的欢愉。
林织像是一颗过分甜蜜的爆珠糖果,牙齿上下一碰就能轻易地咬破那层表皮品尝到内里的甜,这种甜有着叠加性和时效性,让人迫切地想要朝内探索到最终的来源,探究到甜度的极限,可还未抵达不知何处的终点,香甜的幻境便消散。
明遥努力平复着呼吸,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腿。
如果他能行动如常,他会抓住的。
林织回到房间后意动还没散,带着小玩具去了浴室。
虽然是有些遗憾无法随心所欲,不过想到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他的情绪会更高昂一些。
林织从没有忘记过任务,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在为任务而铺垫,甚至优先级高于自己的喜好,毕竟这和他是否还能继续活着有关。
他不会太紧张,但也不会不重视。
只是他习惯了不会把重视表现在面上,因为那太容易被人抓住弱点。
逐渐被体温同化的东西分割了身体与意识,在某一瞬又迷蒙交错。
淋浴间的水被打开,热水致使雾气缭绕,让镜面变得模糊。
林织抬手在镜子上写下一个日期,眼眸变得湿软空茫。
最后一刻来临时,林织的手指握紧了盥洗台的边缘,纤细的脖颈微扬。
遥控关闭,林织将散乱在额前的头发用手梳到脑后,只是发丝柔软,不一会儿又散落了下来。
林织的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镜子上的数字。
——9.23
他写出来的痕迹又被雾气补上,变得有些模糊,水珠顺着镜面下淌。
这是明遥的生日,根据他的调查,十一年前的这一天,明遥出了车祸,他的腿受伤,他妈妈因此死亡。
母亲的忌日和他的生日在同一天,这一天于明遥而言,一定意义非凡。
林织抬手将镜子上的日期擦掉,将东西顺着线扯落,消毒洗好后才开始洗澡。
还要去爷爷那里一趟,得到更多的信息。
次日,林织去别的公司谈完工作后,去了一趟爷爷那里。
今天天气比较好,不冷不热,温度适宜。
老爷子喝了药后咳嗽显然好了不少,只是偶尔还会咳两声,并不频繁。
“怎么又来了?”
老爷子倒不是嫌弃,就是有些好奇。
放在桌子上的广播在放着越剧《梁祝》,曲调凄美,让这秋日平添几分凉意。
“来看爷爷有没有好好喝药。”
林织在他旁边坐下,听着老爷子开心又别扭的嘟囔,弯了弯眼。
“爷爷,我给你寻只新鸟儿来,怎么样?”
林织望向不远处空荡的鸟笼,昨日他便注意到了,但昨天不宜谈到有可能感伤的事。
“不了,开春再说吧,否则养着也是受难。”
老爷子轻叹,打着拍子闭着眼跟着哼唱:“英台不是无情人……一片真心如碧玉……眼前就是上马台……今日别后何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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