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明遥所料,天空逐渐落下雨水。
林织用手掌挡着,加快了步伐。
明遥按下了车窗,却见前面停着的那辆车驾驶位上下来一个男人,快步向前去给林织撑伞。
即使有些距离,明遥也看清了他的脸,和上次在家里看见的不是同一个人。
林织似乎在笑着和那个人道谢,两个人撑着伞朝着车走去。
腿部的疼痛似乎猛地变得剧烈,让人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令人厌恶的雨天,明遥沉着脸升起了车窗。
人家有车坐,哪里还需要搭便车。
林织坐上了副驾驶,对着驾驶位上的男人道谢。
“不客气,胡童让我来接贵客,我怎么也不能让贵客淋了雨。”
男人调侃地说,将雨伞收好。
“他一向爱开玩笑,我叫林织,你好。”
“季双成。”
在去目的地的路上,林织和季双成浅聊了一番。
季双成不是本市人,父辈就已经移民,往上三代是晋商,他对国内一直有向往,曾经回来旅居过一段时间,现在是来内地进行合作。
他本人修过艺术史,和胡童成了朋友。
到目的地时,胡童正撑着伞站在门口等他们。
林织先下车,季双成去停车。
胡童努嘴:“聊的怎么样,他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新朋友,我哥那边的人牵的线,让我带着玩几天,你喜欢做生意,应该有的聊。”
不得不说胡童身为朋友还是很仗义,商界这个圈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时候谈生意要约见一面,九转十八弯还真的有用,人脉都是资源,虽然不知道林织能不能用得上,但胡童介绍了就是有心。
“还可以,不过在你这儿我可不谈生意,俗气。”
林织戏谑道,逗得胡童噗嗤一笑,连说:“我可没不许。”
等季双成来了,三人才一块进去。
沙龙里都是些艺术家,聊的自然也都是艺术的事儿,林织没谈生意,季双成也没谈,毕竟没完全搭上边。
季双成对林织的态度很好,甚至有些笼络的亲热在其中。
林织不知道他是因为他是胡童的朋友,还是因为他从明家的公司出来,也不太重要。
“外边的雨还没停,一会儿我送林先生回家?”
聚会已经走到尾声,大家都准备离场,季双成看着窗外的雨,对林织提议道。
林织点头,笑着道谢。
对于这种未越线的热情林织向来不推拒,也许他们能成为利用彼此的朋友。
林织这边在谈笑风生,明家却在人犬对峙。
雨天让明遥的腿十分不适,为了压住这种感觉又或者为了驱散有些混乱的思绪,明遥到了二楼健身房锻炼。
不久之后就和一颗狗脑袋对上,蹲坐在门口的白团子有一张天生的微笑脸,黑亮的眼睛盯着明遥。
“出去。”
明遥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织的狗,对它下达了驱逐的命令。
但这狗似乎听不懂人话,不仅没有出去,反而迈着小短腿朝着明遥这边兴奋地跑,在明遥的身边打转,热情地摇尾巴。
明遥拧眉,萨摩耶的样子看起来越发可爱无邪。
糯糯闻到了喜欢的味道,每次闻到这种味道,主人就会给它好吃的。
明遥看着在自己面前趴下好像等待什么的小狗,决定自己先离开。
糯糯不明就里地盯着眼前人,跟在他轮椅后面跑,小声地呜汪了两下。
“找我干什么,找你的主人去,”明遥自言自语道,“也对,他根本就没回来,也许今晚都不回来了,你对他而言说不定也只是一时兴起。”
糯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活泼地在明遥的腿边跑来跑去,一会儿又朝着楼梯下跑去。
狗狗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
明遥冷哼,果然物肖其主。
锻炼后汗水打湿衣衫黏附在身上,加上潮湿的空气和泛疼的腿,让明遥的情绪继续变差,他垂下眼眸按下了电梯。
夜渐渐深了,雨水不断冲刷着世界,发出碰撞的声响。
上一个雨夜,有人不顾他的驱逐躺上了他的床,说是为了赚钱任务交差,今天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和别人见面,钱也顾不上赚了,一点也不敬业。
明遥点开了家里的监控,只有客厅还有一盏灯,其他的地方都暗了。
那只狗正睡在客厅的软窝里,看起来格外安逸。
明遥知道林织还没回来,否则佣人会把这盏灯熄了。
他看着监控的画面,有些出神。
几分钟后,趴在窝里的小狗忽然竖起了耳朵,从窝里跑了出来,在门口打转。
明遥若有所感,下意识拉近了画面。
“宝贝在等我回家吗?”
家里的监控可收音,林织的声音便清楚地从明遥的笔记本电脑里传了出来。
林织在笑着的时候,声音会变得轻一些,他喝了酒后,声音会放的更软,让人的感官都能尝到那种甜意。
“好乖啊,亲亲。”
林织将糯糯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头顶和脸庞。
虽然才两个多月,但狗崽已经有九斤重,林织抱了一会儿就放了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
灯光下林织微红的面庞像是染了胭脂,嘴角带着的笑意柔和,明遥猛地关闭了画面。
和狗狗亲昵完后,林织回了房间。
洗了澡后,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了手机上的软件。
视频里画面视角很低,因为摄像头在狗狗的项圈里。
贴紧的布料勾勒出了男人背部的肌肉线条,林织低喃了一句‘乖宝贝’,只是夸的是糯糯还是别的,就有待分说了。
听到了明遥自言自语的声音,林织笑着点了点手机屏幕。
“怎么这么幼稚,还和狗狗说坏话。”
面对心仪的猎物,以及需要救赎的任务对象,林织的耐心和包容度很高,想到明遥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矜傲模样,私底下却和小狗说坏话,十分可爱。
这辈子都没被用‘可爱’形容过的明遥正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文件,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当门把手传来扭动的声音时,明遥的眼眸微亮,随即又惯性地冷下脸。
“我来看看你。”
林织依旧是和上次差不多的开场白,视线从明遥的面上滑过。
明遥有一张好的皮囊,是哪怕他冷着脸也叫人觉得俊秀的模样,恰因为他身上的强势,让他哪怕不良于行,也叫人觉得不一般。
他的强大掩盖了他的脆弱,恰如坚冰雕就的鹰隼,在他的领域留下永恒的刻印。
当然,他干净的不含有一丝杂质的躯体,也让他变得分外迷人。
明遥知道他这是来完成任务打卡,做的那么敷衍,抱完狗狗洗了澡才来,不紧不慢,也不怕太晚了他睡了。
他看着手里的文件,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出去。”
只是这一声既不冷厉,也不大声。
“看来明先生的状态不错,那我今天就不打扰了。”
林织闻言退出门外,对着明遥拍了张照片,笑盈盈地挥手。
明遥猛地抬头,门已经被关上了,只来得及从收窄缝隙里看见林织的模样。
一切归于安静,甚至有些死寂。
黑色的床单被抓出褶皱,文件散落在地上,明遥按着过分疼痛的腿,眼眸晦暗冷沉。
早知道林织是什么样的人,也是他提的让林织不许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做那些越界的事,明明符合他的心意了,为什么这么烦闷难忍。
明遥皱着眉,想不出所以然。
还是尽快把林织外派,离开他的身边。
反正林织说的一桩桩一件件也根本没有发生,他有车坐不用搭便车,公司也没有人刁难他,他也根本不需要去摆明太太的谱,对,他现在在家里都是林先生,已经不需要佣人叫他太太了。
只要离远些,看不见了,自然也就彻底清静了吧。
林织下了楼梯,关了墙上的夜灯。
想到明遥的反应,眼里笑意加深。
01有些担心:【宿主,我们就这么走了吗,怎么感觉任务对象好像有点生气?】
【我们01真是善于察言观色,不用担心他生气,这说明我们的任务进展的不错。】
连01都能看出来明遥生气,那看来他的确气的很明显。
救赎系统01纠结:【生气反而进展的不错吗?】
【人是很复杂的,愤怒有时候不仅仅是因为愤怒,排斥也往往不总是厌恶。】
【这世上有许多人都是一边渴望一边拒绝,因为被爱与实力无关,谁都有可能成为弃子。】
林织捧着杯子喝了口水,幽幽轻叹。
01:【宿主也是这样吗?】
“不,我不是,”林织弯眸,“我生来被爱意浇灌。”
从他出生起,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日后会成为怎样成功的人。
一朝天翻地覆,尚且年幼的他跟着被驱赶出利益圈的家人从名利场到偏远之地,他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承载了所有人的期望,看着他们死去或癫狂,被催促着向上,永远不能停歇。
他若是受伤了,他们比自己受伤还要痛苦百倍。
01感叹:【难怪宿主这么善良。】
01觉得它真是撞大运了,这次是前所未有的顺利!
嗯?它为什么要说前所未有,应该是开天辟地!
林织毫不心虚地接受了系统的夸赞,关了灯休息。
外边的雨仍然在下,好似没有停歇的时候。
林织晨起时感觉到有些昏沉无力,可能是昨天吹风受凉,洗漱后情况还不见好,他便吃了两片药又躺回了床上,给明遥发了消息。
01提醒:【宿主,你没发完。】
【为什么要发完。】
林织强撑着回了它一句,又睡了过去。
正抵达地下室的明遥,看见了手机里的讯息。
——明先生,我今天
便没下文了。
明遥回了回去,一分钟左右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他看向身旁的管家:“林织出去了吗?”
管家回道:“今天并没有看见林先生出门。”
明遥本想让管家去看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看看,以免还要等答案。
林织是给他发消息,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爷爷那边也会担心,而且他打算外派林织,现在去看看也没什么。
想了好几个合理的借口后,明遥按下了去往四楼的电梯。
明遥敲响了林织的门,内里没有回应,他便打开了门。
这几天降水多,清晨的天也有些阴云,显得光线有些暗。
林织的窗帘拉开了一半,被子盖在脖颈下,因为是侧躺,半边面颊陷于柔软的枕头中,头发微乱。
看起来小小的一个,这是明遥的直观想法,但林织和娇小扯不上关系,毕竟也是成年男人,清瘦高挑,但在这种情况下,在宽大的被子里,让人有一种可以在掌心种把玩的爱怜脆弱感。
带着这种莫名的观感,明遥到了林织的床边,低声叫了他的名字。
林织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是要睁开眼,但始终没能睁开,只是用浓重的鼻音应了一声。
“我帮你叫医生。”
明遥将手背放在林织的额头上感受温度,感受到滚烫热意后微微皱眉。
他准备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可手还未离开林织的面庞,就被林织的手握住了。
高热中的青年似乎是贪图他手心的凉意,将他的手心贴在了面庞上,还颇感舒适地轻蹭。
明遥的动作僵住,麻痹感从指尖上涌到手臂,在这一瞬间肢体有种不属于他的陌生感。
明遥动作僵硬地用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联系了医生,盯着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往回收。
这一次却没被挽留,但明遥听见了林织似乎在呢喃着什么,由于声音太小让他听不清,只能低头靠近。
在他靠近的一瞬,林织翻了个身,从侧躺变成正躺,因为发烧而变得有些干涸的唇擦过了他的面颊及唇角。
有些刺刺的触感过分鲜明,在瞬间头皮发麻致使大脑一片嗡鸣,连时间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明遥没能听清林织说什么,他直勾勾地盯着林织的唇,眼里充满了探究。
竟然并不厌恶,也不排斥?
因为身体残缺和心理问题,明遥一向厌恶被人触碰,在林织第一次躺上他的床时,尽管没有碰到他,但他也足够抗拒,可为什么现在不会?
由于感冒发烧,林织的鼻腔应该被阻塞,所以不得不用口呼吸,艰难地将空气从唇部纳入,顺着气管流入肺部。
他的唇微张着,总是带着无辜笑意的面庞充斥着病弱,唇色也因为失去活力而显得黯淡,看起来格外可怜。
或许并不排斥只是错觉,可能还需要再验证一次。
只是验证而已,明遥脑海里的声音呢喃。
林织睡的离床边很近,离他的位置也很近。
01忍不住兴奋尖叫:【宿主!他好像要亲你!你太厉害了!】
01觉得这就是完全拿捏,难怪消息不发完,宿主就算是生病了也仍然这么敬业!01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叽叽喳喳完却发现宿主已经彻底地陷入了昏睡,在此刻为无意识状态。
只是简单地相碰,好像试探不出什么,既然是要实验,那就要拿到更准确的实验数据。
明遥垂眸,自顾自地深入。
本就稀薄的空气被阻隔挤压,下意识排斥顶出的动作却被迫进行纠缠。
喉间呜咽源于求生的本能,需要喘息空间的信号迫使青年睁开眼,被烧红的眼眸充斥着水雾,一片迷茫。
这让明遥从某种偏执的状态中惊醒,用力地捏了捏指尖。
空气重新流入肺部,林织的眼眸闭上,又陷入了昏沉的状态中。
他干涸的唇瓣被润湿,甚至呈现了过度的殷红。
明遥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忽地移开视线。
情况的发展已经偏离了明遥预计的轨道,朝着他不可控的方向而去。
他不仅卑劣的趁人之危,违反他亲自制订的约定阴暗越界,而且想要再看一次林织因无法承受而双眼盈雾的模样。
念头不断朝着危险的深渊滑入,近乎于毁灭与爱怜的占据边缘,让大脑充斥着不知名的快意。
明遥目光沉沉,陷入了本能和理智的交锋。
思绪在脑海中来回拉扯,在靠近与后退之间徘徊。
想法催促着他前进,理智却让他维持现状,断绝一切干扰。
敲门声响起,是家庭医生来了。
明遥敛了思绪,恢复了人前的模样。
因为打了退烧针,林织的烧很快就退了。
他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外边的天空还有些阴沉,像是才下完雨。
林织按了按太阳穴,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十二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到身体还有些酸软,这是病后的常见状态。
林织摸了摸唇,询问01明遥被他碰到后的反应。
在明遥进他房间喊他名字时,林织还有几分清醒,想着借机试探一下明遥,再探探他的底线。
明遥大概率会无法接受,心理活动林织都觉得自己能揣摩一二。
01近乎眉飞色舞地还原了那个场面,声音格外兴奋。
【他开始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亲你了!把你亲的都喘不过气!宿主你睁眼了但是没有印象吗?】
林织确实没有印象,心下有些可惜,这毕竟算是他的初吻,唔……也是明遥的,竟然一点滋味也没尝到。
不过明遥的举动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按理来说进度应该没有这么快。
林织:【你再和我说说他的厌世倾向具体是怎么回事。】
林织记得01说过,任务虽然没有时限,但任务对象会因为厌世而走向自我终结,目前来看他并没有发现明遥有什么厌世倾向,但有些人的心理疾病并不外显,尤其是明遥这种性格的人。
如果老爷子在某一日辞世,明遥觉得再无牵挂而自杀,也不是不可能。
01:【简单来说,任务对象们都有着严重的心理疾病,自毁的念头始终存于他们的心中,他们想要活下来但却难抵病理性的思绪压迫,救赎系统感觉到了他们心中生的渴望,所以和宿主一起来救赎他们!】
林织了然,明遥本来就在他的网中,他这次的试探可能恰好撞到了明遥的点上,无论是明遥对于生的渴望还是欲的渴望,总之,这下明遥不会轻易把他推开了,他也可以更好地进入明遥的领域。
不过考虑到对方的病况,林织觉得自己可以适当调整一下计划,以免玩脱了。
偏执的人就足够棘手,偏执的处男肯定会更难缠,还是他主动招惹的人,可能这就是狩猎美味猎物附带的甜蜜负担吧。
林织在心里轻叹,眉眼弯弯,发了消息给厨娘,让她准备食物。
明遥得知林织醒了,将手机放回了桌面。
他难得在工作中走神,思索着晚上回去后给林织带些什么东西作为安抚病人的礼物。
明遥想了想,发现竟然不知道送些什么。
林织喜欢昂贵的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可若是因为林织病愈就送他奢侈品,别说林织觉得奇怪,明遥自己都觉得他这么做太古怪。
脑海里前进和后退的博弈仍在进行,明遥将它们暂且搁置,专心想礼物的事情。
半小时后,高特助进来送文件,告诉明遥林织来公司了。
明遥微微皱眉:“他不是生病了吗?”
高特助接话说:“是的,他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特助在心中腹诽,老板娘生病的事情他也是从老板这里知道,他怎么知道老板娘为什么来上班啊。
明遥将文件浏览后在上面签名,这下倒是不再想礼物的事情,而是想着要不要叫林织进来谈话。
他做的事情……林织知道吗?现在来公司,是想问这件事吗?
明遥倒有些期待林织知道他做了什么,这样脑海里的两种想法就不用再争论了,会讥讽指责他,又或者是其他?
明遥盯着门口,十分钟过去,依旧没有动静,内线电话也十分安静,林织没有来找他。
明遥打电话给了高特助,让他通知目前他最关注的那个项目组做个临时进度汇报。
在工作上老板向来不喜欢人懈怠,公司上下早就习惯了,因此接到通知后就可以做了会议准备。
明遥离开了办公室,看向了工位上的林织,点了他一起去开会。
虽然这个项目和自己无关,但林织依旧欣然前往。
他感觉到了明遥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身上,却故作不觉的模样。
气色的确有些差,应该休息好了再来,明遥心里思忖,没有丝毫异样,看来是不记得了。
明遥脑海里浮现林织空茫的眼,泛红的眼尾和微张的唇,他放置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
直到会议结束,四周无人了,明遥才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不等病好了再来?”
林织笑盈盈地说:“爱岗敬业嘛,以及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明遥的心跳骤然加速,面上却冷静道:“去我办公室谈。”
会议室不是什么好场所,这里有监控。
这是林织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踏入明遥的办公室,黑灰为主色调的办公室给人的感觉如同明遥本身给人的感觉一般冷硬,背后有一面书柜,书柜旁有一个沙发床。
“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坐在那里。”
林织指了指明显是空间主人专属的沙发,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这已经有些越界,但林织向来如此。
明遥默许,等着林织开口和他商谈事情。
“你这沙发很不错,比家里的舒服,”林织用手掌向下按了按,看向了明遥,“看起来就很好睡。”
在这一瞬间,明遥脑海里的争论戛然而止。
不过是林织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胜负便分明。
第13章 霸总的虚荣男妻
这是明遥第一次感觉到何为言语的遐想,横生的妄想缠绕,让他对自己都皱眉。
“那就让人把家里沙发换了。”
明遥下意识道,说完便感觉到不妥,这是一个过于明显的妥协信号,和他以往的态度不同。
不过明遥并没有收回这句话的打算,看着林织的反应。
既然决定了向前,那么怎么做能够让事情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就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明遥现在也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对林织没有任何身体接触上的排斥,甚至有所诉求。
或许是第一次太过新奇也太过好奇,导致了目前这种想法的不可控。
明遥有考虑过要不要换一个接触对象,以保证可控制性,可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出现便遭到了他的剧烈排斥,那是一种生理性和心理性的双重抗拒,证明他从未更改过,只有林织是情况中的变数。
听见他回答的林织表情果然有些惊讶,明遥并没有等他开口,直接切入了主题:“你想和我说什么?”
林织的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望向了明遥。
这是一个过分放松的姿势,似乎要谈论很不正式的问题。
明遥听见他说:“想谈谈更换工作岗位的事情。”
明遥抬眼,没想到林织会先提出这件事。
这本来是他的打算,但是在刚刚他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
林织到底知不知道今早的事情,这个举动是不是为了避开他?
可按照林织的性格,面对这种情况应该不会选择避开。
明遥无法断定,心乱如麻。
“在这段时间里,我跟着明先生学了很多,爷爷也和我提过调岗的事情。”
林织简单总结了这些天对于公司结构的观察和前景的观望方向,言外之意是他在明遥身边待着已经没有太大的价值可以发挥,既然明遥已经考察完毕,应该放他去施展一下了。
明遥听完了他的话,沉默了一瞬。
他的确无法拒绝,林织的想法和他之前的想法也不谋而合。
人才有很多种,应该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才能够发挥他们的作用,这一点明遥也心知肚明。
他对林织的考察期早就已经结束,也早就计划好了应该把林织放在什么位置。
可因为早上才短暂地贪恋过,因此难免有些……最终理智还是做出了决断,明遥开口道:“明天会安排你到新岗位报到。”
“谢谢明总。”
林织起身,对着明遥道谢。
明遥听着他的称呼以及打算离开的动作,知道他没有什么事情要和他继续谈。
“等等,”明遥叫住了林织,望向他的眼,“你之前说的事还作数吗?”
明遥是个行动力和执行力很强的人,他已经抵达了如今的高度,想要得到什么不需要太拐弯抹角。
林织挑眉:“什么事?”
林织心里当然清楚,有些玩味地等着明遥的下文。
这人别扭起来是真别扭,端着是真端着,但明确的时候也很明确。
“你让我有想法就优先考虑你的事。”
明明是风月香艳之事,从明遥的口中说出,倒有点商业洽谈的意味。
“当然……不作数了,我记得明先生先前明确说过不考虑,后面又用养狗作为交换让我不再说起,这种事强求也不好,当然就作罢。”
林织的第一句应答间微顿,看着明遥眼里的光微微亮起又暗下。
明遥眼也不眨地说:“一百万。”
林织给他开价十万,他开十倍。
“这就是明先生的诚意吗,还真是大手笔,用一百万买我一晚?”
林织有些惊讶,不过他倒也没生气,毕竟按照自己这个虚荣人设,明遥花钱才是投其所好。
“并不是购买,我的意思是我们试一次我会给你一百万,当然,我们都拥有拒绝彼此的权利。”
明遥目前并不想和林织发展包养式的关系,尽管他们是有着婚姻契约关系的夫妻。
他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时兴起,有可能他不用和林织做到最后一步他的排斥又会重新出现,也有可能他们做了一次后他便没了兴趣,总之还是实验,要得到更多的实验数据得出答案。
明遥话语中的含义让林织明了,这种主体转换和不设限的条件真是很有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他睡明遥一次,不用给钱还能倒拿一百万,他不想睡就不睡,都随他。
当然相对而言,明遥也可以因为不想睡而拒绝,不过因为这个提议是明遥提出的,所以明遥拒绝的可能性不大,起码在第一次时拒绝的可能性不大。
“明先生当时说不考虑的样子我还记得,现在是忽然对我有兴趣了吗?”
林织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或拒绝,而是提起了旧事。
林织要让明遥清楚认知到是他亲自将他纳入了安全区,是他允许纵容甚至主动尝试这一切。
“目前是,对于我当初说的话,我后悔了。”
明遥承认得十分顺畅,自若的模样仿佛是理应如此。
林织有些被逗笑,但并不是出于得意,而是明遥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
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脸皮算什么,有时候该反悔就要反悔,哪怕是走到再高位置的资本家,都只会选择性地说自己一诺千金。
成功的商人总是要不畏拒绝,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有时候脸面算什么。
林织走到了明遥的面前,俯身看着他。
“明总的条件真是让人无法拒绝,不过我还是要问清楚些,是一次一百万,还是一晚?”
林织虚荣人设不倒,爱钱爱的肤浅。
“一次。”
明遥现在倒不觉得林织贪财,他喜欢任何事清楚明了,若是能够用金钱衡量,那会更清晰。
他的视线从林织被西装勾勒的腰身上看过,捏了捏指尖。
“真是阔绰,可惜我现在没什么想法。”
林织的神色有些惋惜,不只是惋惜目前没想法,还是惋惜不能很快拿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