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开始就胜券在握的项目,后来者居上的成功才会更有意思。
柏续默契领会,笑应,“嗯。”
两人旁若无人,自成一方结界。
电梯停在负一层,应声而开。
褚亚特将最后一口咖啡饮尽,试图打断,“两位,这都已经散会了,要不一起吃个晚餐?”
柏续刚准备应下,一旁的商延枭就先淡声拒绝了,“改天吧,今晚我们另外有约了,不方便。”
“……”
另外有约?他怎么不知道?
柏续一头雾水地看向商延枭,“嗯?”
商延枭起身示意,“要去机场接人,现在过去时间差不多。”
褚亚特没有多加怀疑,“行吧,那就下次再约,我先走了。”
“慢走。”
直到上了车、关了门,柏续才露出满脸狐疑,“我们去机场做什么?你不会是为了躲避吃饭而找借口吧?”
商延枭示意他系好安全带,答非所问,“你没发现,我让谢奇先打车回家了吗?”
柏续点头,“所以呢?”
商延枭看向后排空着的位置,“所以,我们是真的要去机场接人。”
柏续好奇心更重,“谁?”
商延枭打起哑谜,“到了你就知道了。”
柏续“咔嘭”一下将安全带卡住,吐槽,“怎么还弄得神神秘秘的?”
商延枭由着他数落,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一小时后,新市国际机场航站楼。
柏续端着一杯临时买来的气泡水,百无聊赖地靠在车门,“谁啊?怎么还没到?”
商延枭坐在车内确认信息,“马上。”
柏续吸了一口饮料,玩笑哼哼,“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牌,还要三少亲自来接?”
话音刚落,柏续就听见了极其兴奋且嘹亮的一句呼唤:
“——柏续!”
柏续惊讶地朝着声源看去,还没等看清人影,对方就热情飞奔着将他抱了个满怀。
“……”
柏续被“撞”得后抵在车门上,手里的饮料差点都没拿稳,熟悉的棕色卷毛映入视线,轻易表明了身份。
“长宁?你怎么来了?”
章长宁松开和他的拥抱,神色一如既往的傲娇,“没想到吧,我也来了。”
柏续追问,“你一个人来的?”
车内的商延枭跟着出声,“你哥呢?”
章长宁弯腰和车内的商延枭打了一声招呼,解释,“三哥,我二哥还在等行李呢,我怕你们等急了就先出来了。”
柏续从对话中反应过来,又问,“你们兄弟两人来玩的?打算待多久?”
“我朋友在新市举办了一个艺术展,明天开展第一天,我来捧捧场,我哥后天正好有个医术研讨会要参加,所以合计着一起来了。”
章长宁解释了来这儿的目的,“待三四天就回去。”
柏续瞥了一眼车内的商延枭,打趣,“怪不得要劳烦我们三少亲自来接,看来今晚要给你们两兄弟好好接风?”
章长宁根本不来假客气的那套,从小到大的骄纵劲说来就来,“三哥,我要吃海鲜。”
商延枭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应道,“你哥早就和我交代了,放心都准备好了,今晚在家里吃。”
“好!”
商延枭心系还在国内的亲弟弟,“确言还好吗?”
章长宁回答,“挺好的,复健很顺利,现在已经能正常走上一会儿了。”
柏续紧跟着追问,“工作室呢?”
章长宁又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邱姐盯着呢,一切正常。”
柏续笑了笑,“那就好。”
章长宁不急着上车,只说,“我哥应该快出来了。”
三人原地等待了一会儿,这才看见章长叙推着两个大行李箱走了出来。
章长宁眸色骤亮,“哥!这边!”
柏续看见行李箱的超大尺寸,一脸震惊,“你们两兄弟不是只来三四天?用得着带这么大的箱子?还两个?”
章长叙对上柏续的疑问眼神,是习以为常的淡定,“箱子里大部分都是小宁的东西,你问他。”
柏续看向章长宁,“你带什么了?”
章长宁一脸无辜,“没什么,都是必需品。”
章长叙只有对上自家弟弟,才会多说几句,“他睡觉认床,每次外出都要带上睡觉用的抱枕、床单、被套,就连习惯用的香薰机也不放过,从小到大就是个麻烦精。”
柏续闻言,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果然是原书里被家里人从小宠到大的宁三少爷,这精致程度绝了。
章长宁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转头就对章长叙嘟囔,“二哥,这俩行李箱分明都是你收的,你少当着柏续的面嘲笑我。”
章长叙一击命中,“谁指挥的?”
“……”
章长宁傲娇扭过头,不接话了。
柏续忍笑,不自觉地看向下了车的商延枭,“走吗?”
“嗯,马上。”
商延枭绕到后备车厢,示意好友,“装箱子吧。”
章长叙点头,“好。”
天色将晚,复式小别墅里。
管家和佣人早已经在商延枭的提前交代下备好了丰盛的晚宴,海鲜的香气溢满了整栋屋子。
“我天,看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章长宁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还不忘将章长叙拉坐到自己的身边,“哥,你快坐下!”
柏续见自己平日里的固定座位被好友占去,步伐微顿。
商延枭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干脆将餐桌主位的椅子挪到了兄弟两人的对面,“过来,坐我边上。”
柏续没有别的更好选择,走了过去。
管家主动询问,“商先生,需要开一瓶红酒吗?”
章长宁迅速响应,“要!”
章长叙无奈,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是客人,别没大没小。”
章长宁超小声反驳,“三哥又不是外人。”
“没事,是该开一瓶给你们接风。”商延枭嘴角弧度上扬,第一时间询问柏续的意见,“你来挑?”
柏续也不推拒,“上次的白葡萄酒,还有吗?”
商延枭眸中的笑意浓了点,“还想要喝那酒?”
“……”
柏续骤然浮现了一些画面,连忙驳回,“我觉得那酒味道不错,不行吗?”
“行,你说了算。”
商延枭吩咐管家去取酒冰镇,旋即对着桌上众人说,“先吃点吧。”
“等等!”
章长宁突然喊停,突发奇想地拿出手机,“我给确言拍个视频嘚瑟一下。”
柏续被他的行为逗笑,“明知道他一个人在国内,还非得惹他干嘛?”
章长宁笑回,“逗他当然是因为好玩。”
说着,他就用手机录了一段特别“欠揍”的嘚瑟视频——
不仅带上了整桌的美食,而且将餐桌上的其余三人都拍了进去,结尾是章长宁特别炫耀的笑声。
视频成功发送给了远在华国的商确言。
章长宁心满意足,“好了,可以开动了!”
章长叙由着自家弟弟大快朵颐,看向对面的好友,“我这次出门前,老爷子特意交代我来‘看看’你。”
“商家那边暂时还没发现什么端倪,不过为了真实性,你明天和我去趟医院再演个戏?我给老爷子拍个视频佐证一下?”
商延枭不紧不慢地戴上手套,“行。”
章长宁吞下一口香煎花蛤肉,趁着在场都是熟人才问,“三哥,我一直没弄明白,你为什么要伪装自己没醒啊?是车祸有什么蹊跷吗?”
“……”
商延枭剥虾的动作一顿,眉心久违地晃过一丝戾气。
柏续和章长叙同步感知了出来,视线分开落在两人身上。
章长续轻声制止,“小宁。”
柏续看着沉默中的商延枭,代替回答,“商家那边的情况太乱了,大房和二房整天争个没完没了。”
“延枭不想把精力浪费在那种地方,借着‘昏迷’的名义在新国重新开始了。”
这是真话,却不是真正的理由。
章长宁大概意识到自己嘴快问错了话,连忙找补,“也是,以三哥的能力在哪里都行!”
商延枭将剥好的虾仁小碟递到柏续的面前,转移饭桌上的话题,“吃吧,给你剥好了。”
柏续心绪晃了晃,“你半天不吃东西就是为了给我剥这个?”
商延枭低回,“你上次说喜欢吃但怕麻烦,不想要弄脏手?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剥。”
柏续勾了勾唇,“谢谢。”
章长叙感受到对面两人更进一步的亲密氛围,瞳孔深处晃过一丝了然。
又过了一会儿,管家带着冰镇桶里的白葡萄酒走了回来,挨个给餐桌上的四人倒上。
章长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确言怎么一直没我回消息?”
他拿起手机,随手点开微信发去消息。
眨眼间,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红圈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
章长宁懵逼了几秒,当场嚷嚷着展示起手机界面,“我去,居然把我拉黑了!商确言他是不是玩不起?”
柏续瞧见这一情况,顿时笑得噎了噎。
商延枭关切,“慢点,没事吧?”
“没事。”柏续喝了一口酒顺顺喉,依旧觉得对面的小学鸡掐架有意思,“他真拉黑你了啊?”
章长叙看着气鼓鼓的章长宁,无奈,“让你闲着没事招惹他?”
章长宁不服气,“等我回国他完蛋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欢乐。
管家见着饭局差不多到了尾声,才适时追问,“两位章先生今晚是要住在这里吗?”
章长叙说,“我们订了酒店,在市区。”
柏续确认了一下时间,“这都快九点了,要不你们今晚别折腾了,就住在这里?”
商延枭也觉得没问题,吩咐佣人去收拾客卧。
佣人点头,“家里就剩下一间客卧了,两位先生住在一起可以吗?”
章长宁忙着喝完最后一口酒,脸颊红扑扑的,他闻言看向边上的章长叙,突发奇想地将目光对准柏续。
“柏续,要不我们俩今晚挤挤一块睡!我也没那么认床!”
话音刚落,商延枭和章长叙就异口同声,“不行。”
“……”
“……”
柏续微妙眯眼,章长宁更是吓得打了一个酒嗝。
章长叙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今晚就跟我睡,别瞎折腾。”
章长宁乖乖应话,“哦。”
商延枭接话,“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两兄弟今晚住这儿,明天正好方便一块去医院。”
“好。”
一夜安稳。
柏续睡到自然醒,简单吃了点午餐就回到了房间,开始对着电脑着手起“雏鹰影城”项目的前期筹备。
窗外的阳光缓慢而匀速地偏移,直到敲门声响起。
章长宁在门外问道,“柏续,我可以进来吗?”
柏续从专心致志的工作状态中抽离出来,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脖子,“门没锁,进吧。”
章长宁走了进来。
柏续连人带椅转过身,“睡醒了?你昨晚没喝醉头晕吧?”
“还好,昨晚睡前我二哥就给我吃了解酒药,就是睡迟了,醒来也晚了。”
这不,睁眼就是下午一点半。
章长宁看见他电脑桌前成堆的项目资料,“你在忙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柏续摇头,“没有,我这边差不多了,正打算休息。”
章长宁听见这话,发出邀约,“那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去看看我朋友的艺术展?”
“我?”
“嗯。”
章长宁肯定点头,“我哥给我发了消息,他和三哥刚到医院了,等他们忙完再碰面,我朋友的行为艺术展还挺有意思,你跟我一起吧?”
柏续很久没出去好好逛过了,一拍即合,“行,你等我稍微换身衣服再去?”
章长宁笑开,“好!”
这场行为艺术展的举办地点就在市中心,工作日还是头一天,展厅的客流量不算多。
章长宁带着柏续完成了签名打卡,这才一个展厅接着一个展厅地逛着。
等到看见最后一个展厅的出口标识,章长宁才追问,“怎么样?还不错吧?”
柏续赞同,“挺有意思的。”
不得不说,章长宁的这位艺术朋友是有些奇思妙想在身上的。
说是行为艺术展览,但不低俗、不诡诞、不离奇,每个场景的布置都带着新颖的雅意,让人还挺沉浸其中。
“我听我朋友说,这次展演安排了五个国家,十一座城市,新国是这次的第一站。”
章长宁低声透露,“对了,他是德国人,比我大上一轮呢,还是个不婚主义者,平日的口头就是享受当下、及时行乐。”
章长宁后知后觉地停顿,“奇了怪了,我刚在展馆里面怎么没看见他?”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呼喊,“Ning~”
说曹操曹操就到,柏续和章长宁偏过视线——
一名长相俊逸的外国男人正朝着他们快步走来,对方身上穿了一件白T,上面是用水彩笔写满的格式手写签名,很多签名都已经叠在一块、看不清了。
章长宁冲着他挥了挥手,旋即当起中间人介绍,“柏续,这位就是安德鲁,主展人。”
“安德鲁,这位是我在华国的好朋友,柏续。”
“……”
两人在章长宁的介绍下对上目光。
安德鲁瞧清柏续的样貌,琥珀色的瞳孔溢出明显的兴趣,甚至开口就用上了中文,“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章长宁一惊。
平常两人都是用英语交流的,没想到对方的中文居然说得还不错。
柏续回以同样的礼节,开口说出流利的德语,“谢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展览很棒。”
这下子,章长宁的圆眼更是睁大,“柏续,你怎么还会德语?”
柏续自谦,“一点点皮毛,不算精通。”
安德鲁夸他,“已经说得很好了。”
章长宁问,“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安德鲁指了指天花板,“楼上的酒吧,我包了一整天当成庆功、会客的场所,很多朋友和宾客都在。”
他笑着发出邀约,“你们俩要不要也上去喝一杯?”
一听说喝酒,章长宁瞬间来了劲,“柏续,要去吗?”
柏续没立刻答应,“你哥他们还要多久?”
“还没吱声呢,估计是有事耽搁了。”
“不过他们结束了肯定会来找我们,我把具体地址发给我二哥了。”
章长宁在聊天界面补充了内容,干脆拽上柏续的手腕,“走吧,我们上去坐坐,浅喝一两杯就好。”
安德鲁顺势做出一个邀请手势,“请吧,两位贵客。”
夜色降临,酒吧里的热闹随着夜幕来得更加强劲。
章长宁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身边的朋友们玩成一团,反倒是柏续待久了觉得有些吵耳朵。
他拍了拍章长宁的肩膀,“长宁,我去露天阳台吹吹风。”
章长宁应了声,“好,三哥他们马上就到了,我待会儿去喊你!”
柏续拿起桌上还剩的半杯威士忌,快步远离了这份喧闹。
露天阳台的夜风一吹,人心就静了下来。
柏续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可算是清静了。”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看来柏先生是不喜欢酒吧这样的环境?是我招待不周了。”
柏续转身看着迎面走来的安德鲁,礼貌而生疏地笑了笑,“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的安排没有关系。”
“没让宾客有好的体验,那就是我的不到位。”安德鲁将自己带来的酒杯轻撞了上去,“赔罪。”
说完,他就一饮而尽。
柏续眉梢微挑,魄力十足地跟着喝尽,“我陪半杯。”
安德鲁瞧见他的举动,兴致更高,“怪不得柏先生能和Ning成为朋友,你们两人一样可爱。”
“可爱?”
柏续并不觉得这种形容词能放在自己的身上,“那还是长宁比较可爱。”
安德鲁没反驳,甚至直白说道,“Ning是很可爱,但不好泡。”
“……”
柏续一愣,“你在追求他?”
“追求?”安德鲁耸了耸肩,胆大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这个人从不追求稳定的伴侣关系。”
“刚认识Ning的时候,我确实很想要和他亲密的深入接触,但很可惜,被他跳起来拒绝了。”
柏续知道外国人的表达向来赤/裸,表情平静。
但听见“好友跳起来拒绝”的这一形容后,这才笑出声,“长宁更适合做朋友。”
安德鲁回答,“我想也是,毕竟他拒绝我的时候,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
长宁有喜欢的人了?
柏续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惊讶转瞬而逝,反倒觉得是好友推辞安德鲁的胡乱借口。
安德鲁注视着柏续的脸,轻松突破了两人间的安全距离,“那么柏先生,你呢?”
柏续眸底压制着一丝排斥,却因为倚靠在栏杆上退无可退,“什么?”
安德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我第一眼就很喜欢柏先生,你比这新市的夜色要更吸引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觉得……”
柏续不为所动,“觉得什么?”
安德鲁持续进攻,“我们可以不谈其他,一起只渡过这个很美好的夜晚?”
每个人对待生活以及情爱的态度不同,萍水相逢也可以一/夜/情,确实符合安德鲁口中“及时行乐”、“享受当下”的标准。
只是,对方的这套标准并不适合柏续。
柏续抬手将喝空的酒杯抵在安德鲁的胸口,两人没有直接的肢体接触,但他的拒绝已经悄然浮现。
安德鲁垂眸,“柏先生?”
柏续正准备开口直面拒绝,阳台入口就响起了一道又沉又冷的熟悉声线。
“不好意思,打扰了?”
柏续一怔, 视线越过安德鲁定格在了阳台入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商延枭就已经站在了那里。
浓重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眉眼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明显寒意, 分分钟就能将人冻伤。
柏续没由来地一慌。
原本用来抵拒安德鲁的酒杯失手砸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惊的碎裂声。
安德鲁感受到商延枭散发出来的气势,好奇探究, “这位先生, 请问你是?”
商延枭完全无视了安德鲁的询问, 他目光随着步伐逼近柏续, “小柏总,要不你来介绍一下我是谁?顺便再和我介绍一下——”
他看向安德鲁,声线紧了些, “他又是谁?”
“……”
柏续哽了哽, 欲言又止。
完了,这下子误会莫名其妙的大了。
安德鲁从商延枭的架势上瞧出了端倪, 猜测,“柏先生, 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柏续听见“男朋友”这个称呼,心慌驳回, “不是。”
话刚落地, 商延枭就破天荒地挤出一声冷笑。
“……”
柏续瞬间觉得更吓人了,偏偏安德鲁还“火上添油”地开起玩笑,“那就是柏先生的追求者?不过是样子是还没追到手?”
“……”
商延枭眼色沉到最深,仿佛下一秒就能冷酷转身走人。
柏续预感到大事不妙, 当机立断地抓住他的手腕, “欸,商延枭!”
他看向边上还赖着不走的安德鲁, 拿出和商延枭名义上的那层关系,“安德鲁先生,你的有些玩笑话不仅不适合长宁,同样不适合用在我身上。”
“这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是比男朋友更亲密的称呼。
商延枭眉心的厉色稍缓。
反倒是安德鲁露出了“天塌了”似的表情,遗憾满满,“柏先生,你年纪看着不大,居然已经订婚了?”
“……”
倒也没到那份上。
柏续心想却不吱声,没打算和一个陌生朋友解释太多。
安德鲁虽然放纵自己的私生活,但还算有道德底线,从不会介入任何一对情侣的感情,“柏先生,刚才是冒犯了,我为我的言行向你以及这位先生道歉——”
“很抱歉,祝你们生活愉快。”
说着,他就敲了敲自己的空酒杯,潇洒离开。
柏续见他回到酒吧内部,暗松一口气,“总算走了。”
商延枭故意说,“你很失望?”
柏续压下那点莫名其妙的心虚,反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很失望的?商延枭,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别误会,我……”
商延枭抢断,“我没误会,你想要和谁交朋友都是你的权利。”
“……”
你最好是。
柏续被噎了好几秒,好胜心才重整旗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不回家了,我再进去喝几杯?”
余音未落,商延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反握住了柏续的手腕。
“不早了,回家。”
“欸!”
柏续压根来不及说出拒绝,身体意识就比大脑更快地顺从了商延枭的行动,“你走慢点!”
章长宁一脸认怂地跟着自家兄长走回停车场时,正好瞧见了被商延枭强制带走的好友,他当即就想要凑上去。
“柏续,欸——”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章长叙就揪住了他命运的后脖颈,“回来。”
章长宁重心不稳地跌进自家兄长的怀里,抬头懵逼地眨了眨眼,“二哥,你干嘛?”
章长叙反问,“是你要干嘛?”
章长宁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车子扬长而去,站稳后才不确定地说,“你不觉得三哥的脸色有点奇怪吗?”
章长叙看破不说破,“人家夫夫的事情,你一小孩子少管。”
“……”
章长宁卡壳,圆滚滚的眼珠子转溜了好几圈,半晌后才恍然大悟地追问,“我天哪,柏续和三哥真成那种关系啦?”
章长叙假意严肃的神色瞬间没绷住,无奈捏了捏他的脸颊肉,“你有这个功夫不如管管你自己,谁让你带柏续去这种酒吧的?一天看不住你就乱野?”
“你少在这里污蔑我!我哪里乱野了?”
章长宁扬声辩解,“这是我朋友的庆功局!我和柏续没地方去才来楼上坐着等你们的,我还没怪你们来得太迟了呢!”
“我和延枭忙完就回去拿行李箱了,你早上睡得熟,我没办法收拾。”
别墅和市中心隔着不少距离,两人又遇到了下班点,一来一回确实比预计得更费功夫。
章长叙见他气鼓鼓的,反过来哄,“上车吧,我带你去吃饭。”
章长宁哼了一声,假装生气地自顾自地往前走,他出去两三米远后才回头问,“哪辆车啊?”
“错了,这边。”
章长叙拿捏他的小性子,朝着反方向迈快步子。
章长宁顿时急得撒脚跑,边跟边喊,“哥,你等等我!”
车子平稳停在了别墅车库。
商延枭一言不发地熄了火,难得没有知会柏续就先下了车。
柏续想起这一路的沉默,眼见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劲,连忙跟上,“商延枭?商延枭,你等等我!”
商延枭没理他,大长腿走得飞快。
柏续跟着上了二楼,还试图解释,“商延枭,我都说了那是误会,我和……”
商延枭在主卧前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去看柏续,“你不用解释,不早了,洗洗睡吧。”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啪嗒。
房门关上,上锁,一气呵成。
被拒之门外的柏续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一时间滋味复杂。
原本书房料理工作的谢奇听见动静,小心翼翼推门走了出来,“小柏先生,你和三少没出什么事吧?”
柏续心里正郁闷着呢,他看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谢奇,想起对方是商延枭的助理,于是无差别攻击——
“洗洗睡吧,工作做完了吗?问那么多干嘛?”
“……”
谢奇无辜躺枪,抱着电脑和文件溜得飞快。
挪回视线的柏续对着主卧紧闭的房门,隔空“拳打脚踢”了几下,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故意重重关上了门——
搞什么?
还说自己没有少爷脾气?
现在关门不愿意听,那他还不解释了呢!
夜色渐深。
洗漱过后的柏续躺在床上,没有半分睡意。
他翻身盯着角落里的那扇互通小门,脑海中满是一墙之隔的商延枭,越想就觉得越郁闷——
自从那天胡诌了“炮/友”言论又落荒而逃后,商延枭就没在他的面前再提过两人的私事,应该是默拒了他的提议。
柏续暗自庆幸,自己和商延枭的关系没有因为那番失控的亲密而变得生疏。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他会在恍惚想起商延枭亲吻的力度、怀抱的温度,甚至还会有些不可言喻的、令他懊恼的冲动。
反观商延枭的表现一切如常。
尊重了他的翻篇决定,和他成为了可以项目共事的盟友,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将一切都轻描淡写地翻了篇。
也就是今晚撞见他和安德鲁的接触,商延枭的脸上才有了短暂的情绪失控。
只是,这份“失态”很快就被他藏在了面具下。
“不用解释。”
“……”
柏续想起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就闷得慌。
他实在忍受不住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靠近了房间角落的那扇小门,然后偏头贴上了耳朵——
隔壁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睡没睡啊?”
柏续不太确定地将手落在门把手上,还是没抵过内心的冲动。
连同卧室的小门打开。
房间内只开了两盏昏暗的小灯,只有浴室里响着点小动静,就在柏续迟疑着要不要靠近时,商延枭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只在腰胯处裹了一条浴巾,上半身还残留着未擦干的水珠,顺着流畅的胸肌线条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