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柏续暗松一口气,却不敢在商延枭的面前多待,“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有点累。”
商延枭侧过身,给他让出道路,“好。”
柏续抿唇,“晚安。”
说完,他就迅速溜回了房间。
关门声轻轻砸在了商延枭的耳畔,撞得他的心脏一紧。
待在楼下的谢奇延迟走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感冒药,“三少,你喝了药再睡觉吧,要请医生来看看吗?”
商延枭接过水杯,一口气将温度适中的药剂喝完,“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谢奇看了一眼柏续紧闭的房门,试图,“那要和小柏先生说一声吗?”
商延枭拒绝,“小感冒而已,告诉他干嘛?你也去休息吧,明天联系确言,让他和蓝姐那边进行项目对接。”
谢奇点头,“好的,三少,那你也早点休息。”
“嗯。”
柏续自然不知道一墙之外发生的对话,他快速地洗完澡、躺倒在床上。
夜一深,思绪就好像按下了暂停键。
昨晚发生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出现,怎么丢都丢不掉,怎么睡都睡不着。
柏续裹着被子,思绪百转千回——
商延枭刚才怎么不反驳他呢?是不是也觉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荒唐了,所以不想承认?
不对,商延枭昨晚根本没有喝酒,干嘛还要默许他做那种事情?甚至后面回吻得比他还要厉害!
“……”
柏续越想越乱,只能强制自己闭上眼睛,时间久了,偶尔会晃动出一丝睡意。
短暂的梦里却是抵死的缱绻,吓得他不敢再继续睡下去。
醒醒睡睡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天光泛白,被迫熬了半宿的柏续这才陷入了深度的睡眠模式,彻底放任了梦境的持续。
再醒来时,商延枭又一次不在家中,就连陈余飞和谢奇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柏续难得有种被丢下的失落感,他没什么胃口吃饭,只让佣人泡了杯燕麦牛奶就重新上了楼。
闲着无事,柏续干脆查起新市相关的地皮承包以及大型游乐设施的相关规定。
说实话,他对褚亚特提议的合作项目很感兴趣,有目的性地做起了前序调查,不知不觉就看了进去。
直到饿了一天肚子发出了强烈抗议,柏续才勉强从一堆的专业资料中挣脱出来。
与此同时,隔壁主卧响起了久违的动静,窸窸窣窣的,听不真切。
柏续没忍住起身,推门而出。
恰时,谢奇才带着医生从商延枭的主卧退了出来,“小柏先生。”
双方打了个照面。
柏续看见谢奇身边的陌生面孔,心中不安感渐升,“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商延枭怎么了?”
“……”
谢奇原本想说“没事”,但话到嘴边又紧急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难掩担忧的柏续,又想起了自家老板——
刹那间,多年身为助理累积下来的经验促使他加重了话术,“小柏先生,三少才挂了退烧针,他都快烧糊涂了!”
第040章
半睡半醒间, 商延枭察觉到了床边坐着的模糊身影,他的心底涌上一丝本能的警惕,但随之而来的呼唤又让他打消了防备。
“商延枭?醒了?”
“……”
商延枭费力地抬起眼皮, 对上柏续那双担忧的双眸,“你怎么在这儿?”
一开口,嗓音就冒了烟。
柏续细心感觉了他的不舒适, 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再回来, “喝点?润润嗓子。”
商延枭侧着撑起身子, 将大半杯的温水饮入。
他看着藏在纱窗后的浓郁夜色, “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柏续示意他重新躺下,“我还不困,你感觉好点了吗?我刚给你测了一下, 还有点低烧。”
商延枭忍着晕眩, “没事,本来就是小感冒。”
“小感冒能烧得昏昏沉沉?”
柏续完全不信他的逞强说辞, 冲他挑眉,“这么大高个, 体质还挺弱,这下不仅是‘睡’美人, 还真成病美人了。”
“咳。”
商延枭难得有些不自在, 不过想来也是——
车祸醒来后,他长期躺在床上缺乏运动,就连一日三餐也很少照常吃上,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身体素质和抵抗力。
“生病了就别逞能, 谢奇都和我说了——”
柏续想起谢奇的告状, 蹙眉数落,“你昨天晚上就已经不舒服了, 拖着没在意,今天才会加重的,几岁了还不让人省心?”
商延枭瞧出他眼底的细碎担忧,笑了声,“不知道是谁,三更半夜非要追求情调、跑到海边去喝酒?”
“……”
“我还怕你感冒,外套裹你身上,毛毯盖你身上,前前后后忙着照顾了一个晚上,确实没想到自己先中招了。”
好不容易“忽略”的记忆再度袭来,没有一点掺谎的可能性。
柏续心虚,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你饿吗?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商延枭看破不戳破,“不吃了,我头确实晕得厉害,待会儿再睡过去就算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柏续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打算,反而凑近,“哪里疼?太阳穴吗?”
商延枭呼吸微凝,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
下一秒,柏续的双手就覆了上来,“合眼。”
商延枭一愣,“什么?”
“你,合眼休息。”柏续重复示意,“我以前学过一点儿推拿手法,给你按按会不会好点?”
指尖轻柔地贴在了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开始了缓慢的揉压,略带薄茧的指腹像是施展了法术,每一下都使得猛烈的痛感降低。
“……”
商延枭顺势合上眼,任由积压的疲惫侵袭。
可是越看不见,他就越能清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柏续指腹摩挲的力度,贴近时与之萦绕的呼吸,恍惚间像极了那晚冲动亲吻时的缠绵。
商延枭听见自己的逐渐沉沦的心跳,一下强过一下。
时间缓慢而缱绻地流逝,偌大的主卧静悄悄的。
柏续暗暗观察着商延枭的神色,就在他以为对方陷入昏睡、而选择撤手的那一刻——
商延枭却突然“醒”了过来,猛地欺身将他锁在了身下。
“……”
“……”
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击,柏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商延枭!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别动。”
商延枭垮下掌控的姿态,缓缓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语气里带着真实的虚弱,“我头很晕。”
话虽如此,锢在腕上和腰上的力道却不见得变小。
两个人贴得密不可分。
商延枭过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温热的呼吸浅浅扫过颈窝,异样感骤升。
柏续不敢动弹,“商延枭,我、我呼吸不过来了。”
大约有了两三秒的延迟,商延枭才偏身侧躺着,他落在柏续后背的掌心拍了拍,轻轻施力就将对方重新圈在了怀中。
“……”
柏续似有若无地抵着商延枭的胸膛,心慌促使着他不敢抬眼,“商延枭,你、你到底是清醒着,还是病糊涂了?”
商延枭将问题推了回去,“那你是真喝到断片了,还是假装不记得?”
柏续哽了哽呼吸,没接话。
“醉了酒就敢胡来,醒了之后就翻脸不认人?”
商延枭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沙哑的嗓音里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埋怨,“小柏总,你真是好本事。”
柏续深呼一口气,嗡声反驳,“到底是谁不理谁?三少这两天的邀约那么多,还顾得上我呢?”
因为生病,商延枭的反应慢了些,“你在意这个?”
柏续矢口否认,“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商延枭低下头,唇角堪堪扫过柏续的碎发,“昨晚约了见面的是我大学时期的学姐。”
“她原本在美国工作,负责的就是和医疗相关的项目开发和运营,在圈内的名气和自身经验都不小。”
“确言在国内抽不开身,我又不方便出面,更不想要一直麻烦你,所以重金聘请她来协助三房和决胜对接。”
既然开始了合作项目,总得要有可靠的人负责监督。
“昨晚见面就是为了讲这事,今天出门也是为了对接项目,没别的。”
哪怕柏续没有多问,商延枭还是一五一十地如实告知。
柏续内心深处那点不着调的酸味骤然消散,随口一问,“我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商延枭回答,“原本想要那晚想和你说的,但你喝醉了,我就没来得及提。”
柏续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
商延枭接过话题权,“现在该轮到你回答我了。”
“什么?”
“真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
柏续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去休息了。”
商延枭溢出一声肯定的气笑,越发贴近他的耳垂,“小柏总,你有一喝醉酒就有强吻别人的爱好?”
柏续耳根子发热,下意识地驳回,“商延枭!我什么时候强吻你了,我们分明……”
“分明什么?”
商延枭抓住他的漏洞不放,直攻自己想要的答案,“你分明都记得,还记得一清二楚,是不是?”
柏续抬头和他对视,破罐子破摔,“是又怎么样?我、我都说了,我喝醉了。”
“喝醉了?”
商延枭落在后背的掌心缓缓向上,穿过柏续柔软的发丝摩挲,“所以,是男是女是谁都无所谓?趁着醉意怎么放肆怎么来。”
“酒醒后一想到是我,对着我这张脸就没感觉了?就假装什么都记不得了?”
“……”
柏续自知理亏,小幅度地滚了一下喉结,“你别在这儿强词夺理、咄咄逼人,我们两个男人,那个一下,又、又不吃亏。”
商延枭“哦”了一声,“小柏总,还挺渣。”
柏续哑然,试图挣扎了两下,“你松开。”
“我说了,我头晕,你别动。”
商延枭借着生病的理由不依不饶,竟是漏出了孩子气的刁钻一面,“别忘了,我这感冒是因为你引起的,你狠心丢下我不管?”
柏续欲言又止,“你想怎么样?”
商延枭又忍过一阵晕眩,声音低了些,“再陪我待一会儿,至少得等到我睡着。”
两人的距离挨得太近了。
只要柏续稍稍抬头,他们的视线就会不可避免地交错。
商延枭的眸潭一如既往的深邃,因为生病而泛红的眼眶有种莫名的野性,好像只要对视的时间一长就会被对方伺机吃拆入腹。
柏续想到这种可能性,眼睫微垂。
商延枭的睡意领口敞开着,脖颈隐隐浮动着性感的青筋,一条特别细微的抓痕从颈侧蔓延到右肩——
柏续突然间就有了不可言说的画面。
那晚的醉意太过浓烈,难舍难分的亲吻里夹杂着他们对彼此的掌控权。
吻至最激烈时,他的指尖就失了分寸,抓挠着给商延枭留下了这么一条暧昧痕迹。
“……”
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游来荡去,体温不知不觉地上升。
不可言说的情愫悄然涌现,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将两人彻底缠绕在一块儿。
记忆里,那被挑逗的酥麻感觉卷土重来,竟意外地有些食髓知味。
柏续只觉得大脑乱糟糟的,抑制不住地喊了声,“商延枭。”
商延枭清晰意识到了什么,烧哑了声线,“又醉了,是不是?”
理智瞬间崩断,成倍的欲念作祟。
坚守了二十多年的克制界限逐渐变得模糊,两人几乎是同时间有了动作,吻意纠缠,拥抱紧收。
他们进攻着、挑动着彼此的神经。
好像在这种场合下也要分出个胜负,谁都不甘心落了下风。
是好胜心切,是情/欲自由,是致命勾引,一吻就放纵得没有边际。
空气里的焦灼感一点一点延伸到了五脏六腑,最终还是柏续先败下阵来,他趁着商延枭没有防备,逃避似地转过身去。
只是下一秒,就被对方强制捞回到了怀中。
柏续试图悬崖勒马,“够、够了。”
“……”
商延枭的眼色已经完全烧红了,他没有回答,而是锁定怀中人后颈的那颗褐色小痣,用力地、野蛮地咬了上去。
“唔。”
柏续吃痛,但很快地,呼痛声又变了调。
商延枭将他拿捏彻底,手里的动作过分而直接,“转过来。”
怀抱带着惊人的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他们彼此烧尽。
柏续意识混乱,任由他肆意妄为,“商延枭,你混账。”
商延枭应得干脆,“嗯,我是。”
再醒来时,窗外雨声滴答。
柏续困意未消地缩进柔软的被窝里,懒洋洋地转了个身,额头忽地触及到一片温热,鼻尖萦绕的气息凛冽而清爽。
耳畔有人轻笑低哄,“醒了?”
“……”
柏续后知后觉地找回清醒,一睁眼就对上了商延枭。
昨晚睡前的画面骤然浮现,柏续极速臊红了一张脸,“商延枭!你!”
商延枭看穿他的尴尬又害羞的情绪,应了声,“嗯,早上好。”
“……”
好个屁。
柏续涌出少有的粗俗想法,眼刀犀利。
商延枭轻松应对,“你说的,两个大男人,互帮互助一下,不吃亏。”
柏续情绪复杂,偏偏找不出反驳的话。
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计较昨晚谁先主动、谁先越界已经没了意义,好在两人确实只做到了“互帮互助”这一步。
其余的,暂时还没发生。
即便如此,柏续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还是觉得自己落了下风,莫名有些不痛快。
商延枭将他的神色反应尽收眼底,“你昨晚睡得倒是挺快的,我只好带你简单冲洗了一下,你……”
柏续制止,“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说着,他就流畅地卷过了被子,背对着商延枭,“你先出去。”
商延枭没想到还能在自己的卧室被人赶出去,无奈了几秒却也配合照做,“好,你收拾一下,下楼吃饭。”
“……”
柏续没说话,只给商延枭留了一个郁闷的后脑勺。
商延枭忍笑起身,迅速走出了卧室,“别躲太久,记得下楼吃饭。”
关门声响起,柏续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嘶。”
过大的动作牵扯到了脖子,后颈传来一阵意料之外的酸痛。
柏续小心翼翼地伸手摸索,指腹隐约感知到了一轮肿胀的、凸起的牙痕,他回想起了什么,顿时憋不住暗骂:
平日里装得像个正经人家的贵公子?
到了床上还不是照样连啃带咬?简直混蛋!
——唰啦!
温水冲刷而下。
柏续闭着眼睛任由思绪泛滥,这两三天内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想、也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柏续承认自己欣赏商延枭的颜值、认同他的能力,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商延枭”也从最初的书中角色逐渐变得立体而鲜活。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柏续大概率任由两人的关系由心发生,只可惜,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他还无法在这里找到真正的归属感。
因为提前预知了书中大多数角色的结局,所以柏续一开始就坚定地告诉自己:
要旁观者清、要远离漠视。
就像他从一开始就决定会离开商家,就像他和商延枭注定成为不了恋人。
欲望也好,好感也罢。
既然已经冲动行事了,那就享受当下的快感。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就只能停在最表面的阶段,绝对不能再更进一步了。
水流声停下。
柏续勉强完成了自我说服、稳住了心神,他换上一套宽松的T恤,稳步下了楼。
餐桌前,早午餐合并得很丰盛。
管家代替佣人将最后一蛊汤端到了柏续的面前,视线又移向了主位的商延枭,“商先生,你的身体怎么样?退烧了吗?”
商延枭看了一眼柏续,话里有话,“昨晚多亏了柏续照顾,出了不少汗,已经退烧了。”
“……”
柏续才稳住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又有了崩裂的痕迹,他偏头看去,用目光无声威胁。
商延枭扯了扯嘴角,支开管家,“去厨房给我弄点蔬菜粥吧。”
管家领意,退了下去。
商延枭想起昨晚来不及问的事,“柏续,你那晚和褚二聊了什么?他找你只是单纯的吃饭?”
“还真不是。”
柏续舀了一口浓汤,巴不得话题转移,“他找我聊了两个项目。”
商延枭追问,“什么项目?”
柏续如实告知,“一个是他朋友的影视公司,打算邀请我入股,股份划分简单,每年等着盈利分红就行。”
这个投资条件不苛刻,主要靠得是人脉关系。
柏续结合了一下自己的实际情况,打算入股当个副业。
商延枭没有干涉他的决定,“另外一个呢?褚二的手里应该不会只有这些小项目吧。”
“当然,另外一个项目可就大太了。”
柏续也不卖关子,将“雏鹰影城”相关的内容和商延枭全盘托出。
最后,他还不忘总结,“对了,你不是有打算让‘三房’再另立门户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商延枭明白这个项目的含金量,但也猜到这个项目的竞争压力和困难程度。
他没有即刻回答,而是改问柏续,“你呢?你怎么想?”
柏续一愣,“什么?”
商延枭对上他的视线,“褚二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放在一块询问意见,但我知道你不愿意和商氏绑定在一块。”
“你就是你,和商氏、和三房都不需要有任何牵扯,决胜的事情你能出面帮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
柏续心头蓦然一暖。
商延枭认真的神色里不掺和一丝玩笑,而是完全尊重了他的意愿,“柏续,就你个人而言,想不想要尝试这个项目?”
柏续回过神,无奈告知,“我光想有什么用?资本不够啊。”
项目再合适、再想要去争取,那也得有足够的资本去支撑、去运转啊。
商延枭像是早就考虑到了这个层面,“如果你想,那我们合作?”
柏续怔然,“什么?”
商延枭很果断地表态,“昼夜投资可以给你的原始股,要是未来能拿下这个项目,我们按照投资回报率进一步划分。”
都说天上会掉馅饼,商延枭这是直接把“馅饼”送到了他的眼前。
柏续不可置信,“你就这么确定我可以……”
商延枭抢答,“对,我信你有能力,也愿意进行预设的人才和股份双投资,小柏总,就看你敢不敢接了?”
柏续强压下心里的动荡,试图去拆析商延枭这么做的动机,“商延枭,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才、才这样的?”
商延枭反问,“你觉得我是会感情用事的人吗?为了一时的冲动情爱就上头到拿公司的利益开玩笑?”
很显然,并不是。
柏续知道这个答案,但还是有些迟疑。
天下没有白得的馅饼,何况是这种香饽饽。
商延枭看出他的犹豫,近一步说明,“柏续,抛开我们的联姻关系,现在的我确实需要一位能够同频共振的事业合伙人,我的直觉告诉我——”
“你可以。”
“……”
“我愿意为了这份直觉买单,但我不是非要勉强你的意思,选择权在你的手里。雏鹰这个项目,哪怕没有你,我也会找褚二进行合作。”
柏续眸底泛起波澜,才下定的决心又有了松动的迹象。
一时间说不清是因为商延枭的信任,还是这个项目本身的挑战性太过诱人。
柏续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再三追问,“商延枭,你不是在感情用事,对吧?这个合作不掺杂私人感情,对吧?”
商延枭选择性回答,“一码归一码。”
柏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我再想想。”
“好。”
正事暂告一个段落,柏续终于专心致志地吃起了眼前的美食。
脚步声重新响起,管家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粥送了上来,“商先生,请慢用。”
商延枭微微颔首,没急着动勺子。
柏续察觉到他的视线,“怎么了?”
商延枭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吃。
柏续也没继续理他,自顾自地一整盘的意面,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筷子。
商延枭问,“吃饱了?”
柏续拿起一旁的湿巾,“嗯,今天这个意面口味不错。”
商延枭搅动着还过烫的蔬菜粥,重新开启话题,“既然吃饱了,我们就再来聊聊私事?”
“……”
柏续秒懂,借着喝水的姿态含糊,“有什么好聊的?不是都说了,彼此不吃亏吗?”
商延枭没有纵着他的逃避,“你的意思是,还是想要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直接翻篇?”
柏续确实有这个想法,“不可以吗?”
商延枭眯了眯眼,“当然不可以,你昨晚可没醉酒。”
柏续被堵了话,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绝不是遇事扭捏的性子,在明确了这个问题逃脱不掉后,干脆深呼一口气,强行掌握了主动权。
“商延枭,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
“如果你打算跟我合作,那我们就更不可能成为恋人,否则万一分手了,双方更扯不清楚。”
“……”
“我承认,你的存在对我很有吸引力。”
否则,他不可能醉酒时想着亲吻,清醒时还被蛊惑着相互泄火解决。
商延枭追问,“所以?”
柏续对上他逼迫感十足的目光,硬着头皮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所以,我们不要去追求什么关系了,同住一个屋檐下,有需求的时候就像昨晚那样……”
商延枭不着痕迹地咬紧后槽牙,替他挤出直白词汇,“炮/友?”
“嗯、吧?”
柏续应答的气息有些虚,旋即补充,“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还是照常相处,我保证以后不在你跟前喝酒了,绝不犯浑。”
商延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锁着柏续的视线逐渐变得幽深危险。
柏续意识到不对劲,撤开椅子准备开溜,“我吃饱先上楼了,你随意!”
说完,上楼的脚步就迈得飞快,甚至称得上无情。
“……”
管家目睹了餐桌上逐渐变得诡异的气氛,可惜他听不懂中文,没办法了解两位先生之间到底交谈了什么。
管家看着一直没动过的蔬菜粥,不确定地问,“商先生?粥还喝吗?”
商延枭将勺子丢回到碗中,这辈子头一次被气得咬牙切齿,“还吃什么?已经被气饱了。”
炮/友?
亏这祖宗想得出来!
两人默契地搁置了那份越了界的亲密, 闭口不谈。
兴许是“咸鱼”久了,柏续潜藏的工作狂属性又有些蠢蠢欲动,他思来想去, 还是答应了商延枭的合作要求——
一来是因为“雏鹰影城”的项目确实完美戳中了他的兴趣点。
二来是因为没有人能和钱过不去,柏续也不例外,既然商延枭愿意在他的身上下这个“赌注”, 他自然有勇气和自信照盘全收。
两人在这方面的沟通很顺利, 还正儿八经地签署了明面上的合作协议, 那叫一个公事公办。
消息传到褚亚特那边, 对方还贴心地给“昼夜投资”临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办公点。
电梯门应声而开。
柏续看着映入眼帘的“昼夜投资”四个大字,挑眉夸赞,“哟, 这排面看上去挺不错的。”
商延枭也算满意, “嗯。”
话音刚落,褚亚特的身影就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他倚靠在门边打招呼, “两位老总,你们可算是舍得来了?哪有让我这个盟友带着组员等你们的道理?”
跟在边上的谢奇代替解释, “褚总,不好意思, 必经的那条道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所以有点堵车了。”
褚亚特笑笑,没有怪罪的意思。
柏续和商延枭对上一眼,走了上去,“行了, 也不废话了, 我们直接开始吧。”
这是项目组人员的第一次汇合,是最必要的一次会议。
褚亚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开门见山,“由褚允程带领的褚氏集投会参与这次竞争,我的身份不方便和自家人对着干,所以未来的项目都以‘昼夜投资’的名义。”
“这四位都是我精心挑选后的项目组员,能力不错。”褚亚特扫了一圈,着重补充,“嘴巴严实,不会出去乱说。”
四名员工保持着一致的礼貌,“商总好,小柏总好。”
哪怕他们不清楚商延枭和柏续的真实来历,但是“打工人”嘛,谁给工资谁就是老板,没必要事事问清楚,大嘴巴更是职场禁忌。
商延枭微微颔首,给谢奇递去一道眼神。
作为项目老手的谢奇领意,和褚亚特带来的组员相互认识了一番,主动cue起流程,“那我们先简单对一下这次全部竞争对手的消息?”
“好,我先来说吧——”
有员工积极响应,放出前调资料,“目前可以确定参与竞标的公司有八家……”
项目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宣告了结束。
柏续没有露出半点疲惫,反倒隐约有种开启“困难模式”的兴奋感,“难度不小。”
除了褚氏集团的项目投资部,还有两家海外注资的公司也来势汹汹,和这些公司比起来,昼夜投资就像是大海里的小鱼虾,很容易被当成陪跑对象而忽略。
商延枭察觉出他难以掩饰的兴奋,“有难度才好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