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续视线局促地躲了躲,嗓子莫名其妙地发紧,“你怎么才洗完澡?我还以为你睡了呢?”
商延枭瞥见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眉心忽地一蹙,“你怎么来了?”
柏续一时会错了意,“没什么,这就走。”
说话间,商延枭迅速上前,将他锁在怀中。
强有力的手臂锢在腰间,轻巧地将眼前人抱离地面。
柏续紧张,“商延枭,你干嘛!”
——砰。
身后的房门用力关上,霎时,悬空的重心又落了下来。
但这一回,脚底接触到的不再是冰凉的木地板,柏续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踩在了商延枭的拖鞋上。
柏续明白了商延枭的关心意图,心绪微缓,“我不冷,你放我下来。”
商延枭不理会他的请求,呼吸间带着明显的一丝起伏,“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房间里做什么?”
“……”
柏续被迫困在商延枭的怀中,进退两难的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及到商延枭的皮肤,带着一丝湿润的凉意。
柏续一愣,“你洗的冷水澡?”
“别转移话题,我问你话呢!”商延枭不理会他的询问,强势掌控了话语权。
“是你说的,那些事情要翻篇,哪怕亲都亲过了,在你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还要我们以后照常相处。“
他又逼近了一点,气息温热,“小柏总,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我房间,算哪门子的照常相处?嗯?”
商延枭自觉已经足够冷静和克制了。
因为没有合适的关系,他不想将自己上不了台面的负面情绪带到柏续的面前,所以才选择独自回到房间消化醋意。
结果对方倒好,居然还敢大半夜跑来招惹他?
“……”
柏续自知理亏,但嘴上逞强,“原来你那么听我的话啊?那我还说过我们之间可以当炮/友、相互解决需求呢,你不是也没同意?”
商延枭不接话,胸口起伏着的情绪更明显了。
“既然你不愿意这做事,那我今天和安德鲁聊得正盛的时候,你出来甩什么脸色?”
柏续有心激他,添油加醋地说,“三少,你在坏我好事呢~”
“坏你好事?”
商延枭明知道他有故意的成分,但压制已久的醋意还是疯狂爆发出来,“你只是需要一个炮/友,我不愿意答应就可以随时找别人?”
柏续如愿瞧见他失控的酸意,最初的那点局促感消失得干干净净,“嗯,你情我愿的事计较那么多干嘛?”
他朝着商延枭挑了挑眉,还演上瘾了,“我以前是觉得宁缺毋滥,但现在觉得人就活一辈子,与其被感情和关系束缚,不如~爽了就行。”
“……”
商延枭瞳孔深处酝酿着风暴,猛地扣住柏续的下颚,“如果小柏总真是这么想,那找我就够了。”
猛烈的吻骤然落了下来。
夹带着才爆发的醋意,也掺着连日来累积的欲/望。
柏续当即意识到自己玩脱了,趁着意识被搅乱前,他的落在商延枭肩上的手用力一推,“商延枭,你……”
商延枭又追了上来,语气低哑,“小柏总不是需要炮/友吗?我现在觉得你的提议不错,你说得对——”
“爽、了、就、行。”
“唔。”
柏续的唇被商延枭用力吸吮着,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唇齿相接,熟悉的酥麻感卷土重来,鼻尖萦绕着商延枭身上独有的沐浴露香气。
呼吸之间的灼烧感渐渐浓烈。
柏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整个人晕头转向的,他原本推拒的手不由自主地勾上了商延枭的臂膀,顺从本能回应起来。
两人贴得密不可分,哪怕隔着浴巾,柏续都能够感知到眼前人的强烈冲动。
下一秒,他的睡衣就被眼前人凶横地扯开,纽扣崩裂,凉意袭来。
柏续后背抵在柔软的被子上,呼吸一颤,“商延枭?”
商延枭又一次欺身压了下来,“别说话。”
密密麻麻的吻不再是单独的落在唇上,而是烙印在每一处,猛烈的侵略性似乎有所缓和,但这样缓慢的架势更叫人无从招架。
柏续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敏感程度,泛红的眼眶激得泛红,带着点服软,“商延枭,你别。”
无论是原主还是他,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柏续平日里嘴上再逞能,面对这种即将发生的情况还是有点慌乱。
“……”
今晚没准备东西,有些事情是不方便做到底。
商延枭重新回吻上了他的唇,手中的动作却没停,“柏续,我们换种方式。”
“嗯?”
“你帮我。”
简单三个字,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
一切换了种方式乱了套。
半睡半醒间,他又一次被商延枭捞进了怀中,“累了?”
柏续只觉得累得灵魂都快要升天,转过身去当没听见。
商延枭又一次咬上他的后颈,哪怕延迟也要问个清楚, “柏续,如果不是我,安德鲁或者其他人也可以?”
“……”
柏续躲不开他的咬势,张嘴阻止的一瞬间,他就蹙起了眉头。
虽然秉持着“互帮互助”的名义,但嘴里的异物感还没有消退,腮帮子也酸胀得厉害。
一想到罪魁祸首还在背后问东问西,柏续原本被压制的那缕傲气又涌了上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转身抬手“打”在了商延枭的嘴巴上,“别问了,我要睡觉。”
商延枭由着他使小性子,不依不饶地追问,“柏续,说清楚。”
“没。”
柏续哼唧,“我对他不感兴趣,你比他强多了行不行?”
商延枭被他敷衍得无语,捡重点问,“还只是炮/友?”
柏续累到脑子转不动了,随口扯,“嗯,下次还找你。”
“……”
真在这里点菜呢?
商延枭被柏续的随心所欲磨得没了脾气,半晌后才纵着他,“好,有了我,就别想找别人。”
炮/友也好,恋人也罢,无非就是一种关系说辞。
他要的是柏续这个人,只要对方留在他的身边,未来相处的时间久了,还怕没有“正式名义”的时候?
四天后,章家兄弟结束了在这边的工作和邀约,商延枭和柏续亲自将两人送到了机场,确认他们顺利入关后才驱车离开。
柏续看了一眼时间,问向正在开车的商延枭,“要不我们今晚出去吃?”
商延枭问,“你想去哪里?”
柏续对新市的了解并不多,想了想,“褚二上次请我去的那家餐厅还不错,有单独的包厢,就是需要会员名额,但我可以找褚二要。”
他搜了一下导航定位,“开车过去半个多小时,去吗?”
商延枭顺着他的想法,“可以。”
迪盛私家餐厅。
现场悠扬的小提琴演奏通过音响,流淌在包厢内。
柏续看着桌上剩余不多的食物,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声,“这家厨师做菜水平是真不错,环境也好。”
商延枭同时停下了用餐,“吃饱了吗?”
柏续饮了一口温水,“嗯,差不多了,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到车里等我?”
“好。”
柏续走出独立包间,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水龙头自动感应出水。
柏续低头认真冲刷着手中的泡沫,脚步声响起,又有人走了进来。
柏续闻声抬眼,意外对上了镜中那道还算熟悉的身影。
“……”
时隔近一个月,褚允程脸上的高傲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
他看见柏续这张熟面孔后,没好气地先发了难,“挺巧啊小柏总,这家店不会也是褚二带你来的吧?”
柏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故意戳他的雷区,“褚总和褚二先生果然兄弟情深,连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都知道?”
果不其然,褚允程听见后瞬间黑脸,“兄弟情深?你少在这里恶心我!”
柏续轻飘飘地反问,“难道不是褚总先提及这事的吗?”
褚允程不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柏续,听说你的昼夜投资也要去争雏鹰影城的项目?”
柏续抽起一旁的擦手纸,没否认,“褚总的消息倒是灵通。”
褚允程不屑一顾,“小柏总,你是以为拿下决胜医疗那种小合作,就什么热闹都敢凑上一凑了?”
“不巧,我最擅长的就是凑热闹,不过褚总——”
柏续转身将揉成一团的纸巾丢进垃圾桶,“专注自家,很难吗?你怎么什么事都要问上一嘴啊?”
褚允程脸色一变,“你!”
柏续无所谓他的情绪反应,自顾自地演上了,“哎哟,本来觉得还好,现在总感觉这厕所来了一股臭味,不好意思,待不了,我先走了。”
“……”
褚允程反应过来,咬牙切齿,“柏续!”
柏续只当没听见,背影潇洒,任由他在原地气急败坏。
褚允程的怒火在胸口燃烧,一脚踹翻了边上的垃圾桶,“走着瞧!”
还想要参加雏鹰影城的项目竞争?也不看看这到底是在谁的地盘上!
——砰!
车门合上。
柏续利索系上安全带,“等久了吧?刚在洗手间遇到了褚允程了,得亏你先回车上了。”
商延枭蹙眉,“他有没有为难你?”
柏续回得轻松,“没有。”
他想起褚允程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甚至有点想笑,“我现在觉得,褚老董事长如果不傻的话,就应该把交给彻底褚二,否则就褚允程那眼高手低的狂妄姿态——”
“任何集团交到他的手上都要完蛋。”
这种人哪怕混的风生水起,那也全都依仗着家世,而非自己真正的实力。
商延枭认同柏续的观点,“嗯。”
柏续收回对褚允程的讨论,示意,“走吧,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得继续开项目会议呢,好好搞事业。”
商延枭轻笑一声,“好。”
抵达别墅时,已经过九点了。
靠在副驾的柏续睡意朦胧地被商延枭喊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下了车,“好困。”
商延枭温声回应,“等上楼就洗漱睡觉。”
两人并肩朝着别墅大门走去,才发现一楼的外围窗户不似往常的黑黢黢,反而透着屋内过分明亮的光。
柏续有些意外,“谢奇他们这个点还没回房间?怎么开了这么多盏灯?”
商延枭摇头,伸手去够门上的指纹锁。
——滋滋。
电子锁应声而开。
与此同时,守在内侧的谢奇听见开锁动静,第一时间就凑了上来,“三少,小柏先生,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的脸上难掩急切,却莫名地将声音压得极其低。
柏续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道久违的、暗含怒意的声线就从客厅那边传了过来,“谢奇,你还替他们遮掩什么?让他们滚进来!”
“……”
“……”
商延枭和柏续同时神色一变。
商延枭几乎是瞬间绕开谢奇,走了进去——
原本应该在国内的商老爷子,此刻居然就正坐在沙发上!
他如鹰般的冷厉视线定格在商延枭的神色,平生第一次对这位最宠爱的孙子露出毫不掩饰的怒容。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商延枭的心一瞬间降至冰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直面事实,“爷爷。”
客厅里的气氛越发凝重。
商老爷子撑着拐杖缓缓起身, 眼里的怒容和失望却没有消退,“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商延枭啊商延枭,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
面对着商老爷子的问责, 商延枭心里纵有千般想法,但一时也无从开口辩解。
柏续明白到商延枭的难处,走上前试图帮忙解释, “老爷子, 三少他……”
“你给我住嘴!”
商老爷子猛地震了一下手里的拐杖, 对待柏续没了以往的纵容, “我在和我孙子说话,你一个外人没有插嘴的份!”
柏续无奈卡壳,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惹他老人家生气。
商延枭递给柏续一道“没事我来”的眼色, 又才斜上前了半步, 替对方挡住了商老爷子的视线注视。
“爷爷,这事和柏续他们都没关系, 是我自己拿的主意。您先消消气,别伤着身子, 你有任何想问的,我会和你解释清楚。”
语气不亢不卑, 以往该有的尊重也是一分没少。
商老爷子知晓商延枭的脾性, 沉声,“书房在哪里?”
“楼上。”
商延枭示意,“我带您上去。”
爷孙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梯。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二楼拐角,一楼客厅里面的紧张氛围才有所缓和。
谢奇推了推下滑的眼镜, “吓死我了。”
陈余飞和他对上视线, 神色紧绷,“三少不会有事吧?”
他们跟在商延枭的身边已经挺长时间了, 还是第一次看见老爷子对自家老板露出这样的神态。
柏续知道爷孙两人需要一个安静谈话的空间,没有跟着上楼。
他勉强将视线从二楼挪了回来,“好端端的,老爷子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你们俩怎么不提早和我们说?”
陈余飞解释,“小柏先生,不是我们不想,是老爷子发话不让。”
谢奇作为助理,一直盯着更多事情的走向,可他这回也是一头雾水,“我们都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发现真相的。”
国内那边的商确言没有提前预告,商延枭安排的人也没发现商老爷子悄悄出了国。
今天下午,同为保镖的小邓一如往常地守在医院,只身前来的商老爷子就像一位不速之客,打得他措手不及。
“小邓哪里敢拦老爷子?一放人进去就露馅了。”
商老爷子清楚知道谢奇等人都是商延枭的心腹下属,得知他来新市的消息后一定会通风报信,所以先严厉要求小邓进行隐瞒。
“小邓不敢忤逆老爷子的意思,等老爷子到了这儿,同样扼令我和老陈不准给你们提前打招呼,还就坐在客厅盯着我们、等着你们。”
商老爷子的威压实在太强了,谁都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地下乱来,生怕触及他的雷点、引得他动更大的怒。
至于管家和佣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外人,无论是商老爷子还是谢奇,都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情况,于是寻了个理由就将其支开了。
柏续听完过程,有些忐忑,“老爷子等了多久?”
陈余飞说,“五点的时候来的。”
“……”
四个多小时了?完了!
今晚他和商延枭临时起意的这顿饭太耽误要紧事了!
柏续懊悔蹙眉,越发心系商延枭的情况。
谢奇问,“小柏先生,现在怎么办?老爷子生怕最讨厌被人欺骗。”
如今,和“欺骗”挂钩的人还是他最器重的商延枭,只怕这份怒意和失望会来得更加猛烈。
谢奇预估着事态的严重性,“老夫人不在这儿,这次连总管家都没有跟过来,万一楼上吵起来了,谁还能劝得住?”
柏续眸光晃了晃,略作思考后问道,“谢奇,我记得老爷子爱喝养生茶,家里有吗?给我泡一杯,我待会儿就上去。”
谢奇和陈余飞对视一眼,迈开步子,“应该有,我找找。”
话音刚落,二楼就陡然传来了商老爷子怒不可遏的一句——
“商延枭,你给我跪下!”
“……”
书房里的气压骤降。
商延枭没有发出一声不愿意的辩驳,他的膝盖没有丝毫的缓冲,就这么硬生生地嗑撞在地上,听着都疼。
男儿膝下有黄金,要不是气狠了,不至于一上来就是罚跪。
商老爷子冷哼,“你倒是硬气!”
商延枭板着身子,视线却垂着,“爷爷,对不起,我不应该瞒你和奶奶,害你们担心那么长时间。”
商老爷子开门见山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醒的?”
商延枭迟疑两秒,如实告知,“车祸后没多久就醒了。”
商老爷子听见这个意料之外的答复,拄着拐杖的力道又加重了——
他原以为,商延枭是在新国治疗后得到了好转苏醒,只是出于何种不知情的缘故,刻意隐瞒了这个消息。
可万万没想到的事,对方居然已经伪装了大半年?将他们全家人都当成傻子耍得团团转?
明明是自己最信任也最器重的孙子,到头来干出令他完全不理解的、甚至是最痛恨的欺骗行为!
商老爷子气得连呼吸都哆嗦了一下,严厉的质问卷土重来,“商延枭,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把家里人对你的担心当成什么了?”
“我问你,你联合章二那小子大费周折跑到新国来,到底图什么?确言这段时间在集团拼成了什么样?”
“你这个当兄长的,居然反过来在这里躲清闲?你要是被车祸撞坏了脑子,现在就给我滚回医院去治!”
劈头盖脸的问责砸了下来。
是商延枭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
商延枭喉结微滚,任由商老爷子发泄不满和怒火。
商老爷子手里的拐杖狠狠敲击着地板,怒喝,“我让你说话!你苦心伪装这么长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爷爷。”
商延枭重新抬了头,直视着商老爷子的视线里夹杂着积压已久的痛苦,“你就没有怀疑过,三房的车祸是人为故意的吗?”
商老爷子神色骤然一僵,“你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我爸妈或许命不该绝?还有确言——”
“他本来前途大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赛车事业,可就这么没了双腿!爷爷,你不可能没有听过,当初那些闲言碎语有多难听。”
“确言骨子里有韧性,他逼着自己走出来了,可这些痛苦,我这个当哥哥替他记着、替我们三房记着!”
商老爷子试图平复呼吸,声线中藏了一丝无力,“那场车祸,海外警方都已经出了鉴定通知了,你还在怀疑什么?”
商延枭瞳孔深处的恨意一闪而过,“我怀疑大房或者二房买凶制造车祸杀人,我还怀疑——”
他不着痕迹地哽咽了一声,硬生生地逼红了眼眶,“爷爷你知道这场车祸有蹊跷,却没要求警方再彻查下去!”
心底最深处的猜测终究是抛了出来。
掷地有声,根本不是怀疑语气。
商老爷子当场被这句话气狠了,用尽全力将拐杖砸在了商延枭的右肩,“混账东西!”
——砰!
商延枭不闪不躲地受下了这一击,咬紧牙关愣是没溢出半个声调的痛苦。
下一秒,柏续就按耐不住地冲了进来,“老爷子!”
他刚端着热茶、悄咪咪地待在书房外侧,原本还想着要抽什么合适的时间进来,结果听见这不对劲的敲打声后,霎时一个没忍住。
商老爷子拿起拐杖指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柏续看出商延枭明显耷拉的右肩膀,心绪一紧,“老爷子,你喝杯养生茶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商老爷子看着递到跟前的热茶,没心情理会,“好好说?你看他像是要好好说话的态度吗?”
他重新对准了还跪在地上的商延枭,眼里多了一丝难以隐藏的复杂,“你怀疑我包庇大房、二房,所以哪怕醒了也故意瞒着我们,是吗?”
“……”
商延枭抿唇没回答,只是默默挺起了被打歪的身形。
商老爷子被气得心脏发疼,拿起拐杖又是要落下去,“商延枭,你、你好得很!”
柏续眼见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劲,连忙放下茶杯,冲护在了商延枭的身前,“老爷子,延枭失去父母的痛,和你失去儿子媳妇的痛是一样的。”
“帝京圈都说三少的脾性最像你,延枭对你到底是什么态度、他心里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你老人家还能不知道吗?”
“……”
商老爷子胸膛起伏得厉害,高举着的拐杖却迟迟没舍得落下,只能忿忿砸在了商延枭的身侧。
他后退两步,泄力似地跌坐在椅子上,“好啊,我商鸿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孙子!”
柏续回身去看商延枭,担忧和提醒并存,“延枭?你没事吧?”
“……”
商延枭听见这声称呼,紧绷的思绪微松。
柏续干脆半跪着和他平视,低声劝告,“你好好和老爷子说话?行不行?”
之前在家中,对方还告知商确言应该怎么和老爷子相处呢,怎么轮到现在自己就不会了?
商延枭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再出口的声线缓和了很多,“爷爷,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需要一个真相。”
他跪在地上没起来。
“真相?”
商老爷子的语气依旧生硬,“你查出什么了吗?你现在无凭无据!你怀疑你的亲姑姑、你的亲伯伯,怀疑他们残害手足!”
说到最后几个字,商老爷子的声线也哽了哽。
柏续连忙起身,将刚才就放好的热茶又往商老爷子的边上推了推,“老爷子,您说得对,凡事都讲究证据。”
“延枭他心里有数呢,从来都没有拿出去乱说。”
柏续刻意温软了语气,代替商延枭向商老爷子认错,“装病隐瞒、害得你和老夫人长期担心,这点确实是他的不对,可他心里一直有你这位爷爷呢。”
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作证,“对了,三房前阵子帮着集团拿下的那个AI医疗器械合作,您知道吗?”
“延枭想着您对集团有这方面的扩张需求,那项目其实是他亲自去和决胜的张董谈下来的。”
“……”
商老爷子半信半疑,看向打圆场的柏续,“你少在这里替他说好话求情,他瞒着我,你就没有帮他瞒着我?”
“你前阵子不是还硬气,不想和我们商家扯上任何关系吗?这才多久?你还真成了他商延枭的人?”
柏续被最后一句话呛得卡壳,顿时不好意思再接话了。
商延枭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将原本藏起的调查线索说出,“我花钱找海外的私家侦探调查过——”
“肇事死去的车祸司机查立,他生前还有一个搭档共事的仓管同事,叫切尔金。”
柏续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神色瞬间认真。
“出事前,切尔金因病告假,出事后又因病辞职,但私家侦探通过医院关系网,根本没有找到对方在那段时间的就诊记录。”
“反倒是在出事后的半个月内,切尔金频繁进入高消费的场所、购买消费了上万美金的奢侈品。”
柏续看了一眼商老爷子,明知故问地替商延枭总结疑点,“他一个普通仓管,哪里来得这么多钱?”
商延枭也将目光对准了商老爷子,继续提及重点,“他刷卡的交易账户,是我们商氏在海外的银行户头。”
商老爷子内心有了波澜,面上却不泄露半分。
商延枭继续陈述事实,“后来,我让谢奇动用海外的银行人脉去查过——”
“切尔金用的卡是以他自己的身份信息注册的,但账户内的大笔金额是通过线下银行存入的。”
监控里面拍到,存下这笔钱的人穿戴得很严实,墨镜口罩鸭舌帽全副武装。
“目前只能判断出,对方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身形和切尔金对不上,猜测可能是幕后的联系人。”
一个普通的仓库管理突然暴富?给他汇钱的人还一身伪装,这事不可能没有蹊跷的!
要是能找到这两个人,或许能成为车祸事件的突破口,只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眨眼又是三个月过去了,他们既还没有找到切尔金,也没有找到代替汇款的这个神秘人。
“爷爷,我知道我还缺乏实质性的证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车祸的事情不简单,我必须要找到这个真相!”
商老爷子瞳孔深处满是复杂,反问的语气僵硬,“如果查到最后还是一场空呢?”
商延枭难得固执己见,“不可能是一场空。”
“你已经预设了立场,我说再多也是没用。”
为了暗中调查清楚事件真相,也为了不走漏风声,他甘愿放弃集团、藏匿于此,甚至连上了年纪的亲奶奶都可以不顾!
商老爷失望起身,“商延枭,我管不了你了,从今天起,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既然你能将集团事务全部丢给你弟,那就别想着回来了!”
柏续一惊。
商老爷子起身,绕开他往外走。
柏续连忙捡起拐杖跟上,“老爷子,你今晚要在哪里休息?要不我给你安排……”
“不用,我定了酒店。”
商老爷子打断了柏续的询问,“我要是和你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今晚就要被气死!”
“……”
柏续连忙说着好话,“老爷子,您身体好着呢,爷孙俩哪有隔夜仇?今晚好好休息,那我们明天去看你?”
商老爷子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往楼下走。
柏续给待在客厅的陈余飞和谢奇使眼色,“你们俩负责好好将老爷子送回酒店,知道没?”
“好的,小柏先生。”
商老爷子从柏续的手里夺回拐杖,像是不满控诉,也像是刻意告知,“刚才要不是你突然冲进来,我非得把那混账东西两只手都打残!”
说完,他就率先出了别墅。
三分钟后,车子扬长而去,柏续紧绷的心弦这才松开,迅速返身回到了二楼。
主卧的门敞开着,柏续走近一看——
商延枭已经从书房起身回房了,对方正静静地站在窗前,从他那个视角往下看,正好可以目送商老爷子等人的离开。
柏续明白商延枭的心思,敲了敲房门后才走近,“你放心吧,有谢奇他们在,肯定能将老爷子平安送回酒店、照顾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