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下来嘴顶着by葵与狼川
葵与狼川  发于:2024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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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还是要强调,这不是强制性的,”时含沙拎起黑板旁边的木椅子,搬到讲台正中间,而后一甩衣摆,坐了下来,说,“但这个实践活动是算在一学期的教学时间内的,不去的同学依旧要来学校上自习,不来学校的话,得走请假手续。”
秦淮从前座的手里接下传过来的回执单,而后随手将它夹进了手边的一本课本里。
接下来的两节班队课,时含沙有些潦草地讲了一遍学校统一下发的宣传PPT,便关上了教室的前后门,给学生们放起了电影。这电影是上个星期的班队课上学生们投票选出来的,是一部剧情逻辑不太顺畅、但音乐和特效妆容都非常有氛围的恐怖片。
秦淮在最后一排正襟危坐地看了十分钟,便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扣,双臂交叠着趴到桌面上,把脸埋进臂弯里闭目养神了。
说要睡着是不大可能的,毕竟教室里的音响左右两边都有,那些鬼吼鬼叫传到他的耳朵里就是身临其境般的立体声,更不用说班级里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学生们时不时要传来几声惊呼,完全没有办法完全静下心来。况且班队课放电影本就是不被德育处允许的,这会儿门窗都关得紧紧的,窗帘也拉得不留缝隙,整个教室昏暗得像随时都能闹鬼一样——这最后半句是由秦淮评价的。
于是没过一会儿他便重新坐直了身体,从挂在课桌旁的书包里摸索出一盒方形的彩纸,低着头叠起千纸鹤来。
期中考的卷子没过几天就都改出来了,甚至班里的老师还没来得及宣布这个消息,就有不少学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纷纷跑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去看成绩,时含沙的工位一到下课就被围得水泄不通。秦淮原先也是有些坐不住,想让心里的石头早一点落地,结果一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那一大片乌泱泱的人头给劝退了,最终还是决定等老师下发成绩条,自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块儿读书的料,因此高一一整年都没有多用功,对于课堂和作业的态度都是得过且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但秦淮又不是一个服输的人,到这个班级以后看到周围的人都越来越努力,他就也总想着要更使点劲儿才行。
“勤能补拙”这个词,秦淮起初是并不相信的,但这学期的那一次月考,他尝到了甜头,就越发不自觉地想要再多做一点题,想着也许再多弄清楚一个知识点,跟别人的差距就能更小一点。但这最新的一张成绩条拿在手里,秦淮却开始有些怀疑起来,自己的那些“努力”,到底有多少用处?
虽然排名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但每一科的分数和上一次考试比起来都下降了十来分,整张成绩条上的数字看起来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尽管时含沙说过:“这次的考试,排名的参考意义比分数要大。”但秦淮还是对此耿耿于怀。
尤其是在上化学课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了旁边枭遥放在笔袋里的成绩条——秦淮知道枭遥应该成绩不错,但没想到居然能到好几门单科都是年段前三的程度。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了,枭遥偷偷从眼角瞄了一眼秦淮,接着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把笔袋的拉链拉上了。做完这些,他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完完全全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秦淮把他这一连串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居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了想,最后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成绩条,放到了枭遥面前摊着的书页上。
枭遥看过来,表情有些意外,似乎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秦淮也不绕弯子,伸手把那张卷起来的纸条拿过来展开,再放回到枭遥的面前,接着朝对方摊开了手掌。
枭遥低头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成绩条,心下顿时了然,犹豫片刻,还是拉开了笔袋,取出自己的成绩条,放到了秦淮的手心。
该说不说,枭遥的优异成绩和他平时那副乖乖学生的模样简直是相当匹配,一眼扫过去,简直可以说是赏心悦目……除了语文。
秦淮在看到“语文”这两字下面的数字时,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要么就是打印错误了。他用手中的笔的尾端戳了戳枭遥的胳膊,而后疑惑地睁大眼睛,用手指指着那个分数,发出了无声的疑问。
面对他的问题,枭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接着便手足无措地抓着自己后脑勺的头发,垂着眼点了点头。
一百五十分的语文,他就拿了七十分。
知道有人偏科,但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偏科。在某一瞬间,秦淮甚至生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他轻轻“哇”了一声,以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讶异。
听到这声叹息,枭遥的脸颊憋得更红了,脑袋也埋得更低,像是要钻进书里去。
“我没别的意思,”看他那样,秦淮思索片刻,还是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太可惜了。”
枭遥用手指抓了抓脸,抬起眉毛侧过脸看他。
秦淮道:“你其他的学科都考得很好,只有这一门拖后腿。如果你把语文的成绩提上去,肯定还能超别人一大截。”
闻言,枭遥那些坐立不安的琐碎动作都停了下来。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紧接着轻轻拿起自己面前的秦淮的成绩条,指着上面的语文成绩小声说:“那你能不能帮我补习?”
秦淮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就见那个格子里印着“127”。
他差点忘了,要说偏科,自己也是没什么资格在旁边说风凉话的——他那亲爱的妹妹秦漾曾对此发出过一句锐评:别人的偏科叫做“木桶的一块短板”,而秦淮的偏科,唯有“瘸子的一条好腿”足以形容。
秦淮从小就只有语文拿得出手,各种阅读理解和文言文鉴赏,他那叫一个无师自通啊!可偏偏这种天赋只在这一门学科上,其他的那些,他一个知识点就得学个五六七八遍,还不一定能消化明白。
想到这里,秦淮看了一眼手里枭遥的成绩条。他思忖了一会儿,对枭遥说:“帮你补习可以,但你也得教我其他学科。”
枭遥点了点头,小声答应道:“可以。”
“而且,不可以嫌我学得慢。”
枭遥又点点头,说:“好。”

在把“之”的各种含义讲了第六遍之后,秦淮崩溃了。
他原本以为他和枭遥之间更学不进去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可万万没有想到,枭遥在文科方面的记忆力简直连单细胞生物都比不上,有时秦淮甚至会有些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他叹出一口长气,抬起眼望了望面前宽阔的河面,接着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感觉要折寿了。
“对不起,”枭遥大概是察觉到他的情绪了,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不太能记得清楚。”
秦淮瞥他一眼,而后愤愤地把石桌上摊着的教辅资料翻到文言文虚词专题的那一页,而后大手一拍,道:“这一个专题,你必须今天这最后一节活动课把它拿下!”
闻言,枭遥像是有些泄气了,放下笔往桌上一趴,一副“要命就拿去吧”的消极模样。秦淮看到他的脸就眼睛疼,最后干脆别开脸去,眼不见心不烦。
半晌,枭遥的声音弱弱地从他后脑勺传过来:“要不还是先教你做题?”
“你今天给我讲的我都明白了,就目前来说,你的问题更大!”秦淮头也不回,说着,还伸出手点了点桌面上的书,“快背!”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枭遥挣扎了两下,还是乖乖拿着书开始背。
虽然平时上课很少见面,但最近这段日子,只要活动课有空,枭遥就会抱着书跑到楼下来找秦淮。两节课的自由时间,两个人互相补习,效率也不算差。好几次枭遥提出想加个联系方式,有问题可以随时问,都被秦淮一口回绝,并总是十分无情地翻着白眼道:“你先把书背完再说。”
/////
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学生们期待许久的军旅实践活动就要开始了。
根据回执单上的说明,这次实践活动的地点定在一个军旅文化园,还要在那里住个四五天。秦淮还没有住过宿舍,因此在收拾行李时总担心自己会不会忘了什么东西,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才终于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接送学生的大巴八点半准时到达学校,学生们大包小包往身上一挂,排着队把行李箱放进行李舱里,三两个结伴地爬上车。为了抢到后排靠窗的位置,秦淮的动作十分迅速,眼疾手快地把行李箱放好,便就近从大巴的后门上了车。
如他所愿,大巴的后半部分还有些位置空着。秦淮想了想,走到了最后一排的最右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待学生们都在车上落了座,班长丁斯润便站起来按照老师的指示清点人数。时含沙站在一旁提醒道:“去的车程大约要一两个小时,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休息,晕车的可以跟老师讲啊,前面有空位。”
学生们应答的声音铿锵有力:“是!”
然而真要这些青春期的孩子们安安静静地坐着是不大可能的,车厢里时不时就会响起窃窃私语和压抑的笑声,还有零食塑料袋被拆开的动静,以及很轻很轻的询问——“你要吃吗?”
不过大巴摇摇晃晃,一路颠簸,饶是精力十足,到后半程也难免犯困。不少坐得相邻的人都相互枕着小睡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少了。秦淮不太习惯肢体接触,尽管身旁的人是他在班里还能聊上几句话的同学,他也只管自己靠在车窗玻璃上。
车外的阳光从遮光帘上的镂空花纹里透进来,形成零星的光斑,颤悠悠地投在校服的袖口。秦淮按了按戴在耳朵上的有线耳机,免得它因为颠簸而滑出来,接着便把手机从校服下摆的遮掩下拿了出来,垂着眼在歌单里翻找了一会儿,半天拿不定主意,干脆点进“我的喜欢”,按下了随机播放。
虽然其他班的老师是明令禁止学生们携带通讯设备的,但时含沙在这方面却管得并没有那么严,只模棱两可地说:“你们自己保管好,藏好了就行,不要告诉别的班的同学,也不要给别人看见,自己偷偷留着拍几张照片,给家人报报平安,老师还是不会阻止你们的。”
时含沙总是个特别通情达理的老师。
秦淮迷迷糊糊地靠着窗,听着耳机里的音乐,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
军旅实践活动的第一个环节就是开营仪式,所有学生聚在一个大草坪上,坐了又站站了又坐,一起身屁股上全扎着碎草,再加上天气冷,草地上结了露水,潮哒哒的,把裤子都沾湿一片。几个教官在草地前的台子上表演了一场“我飞我自己”的近身搏击,又徒手劈了几块砖头。听动静还是挺热血的,就是站在队伍后头看不清楚,视觉效果不太好。
最后分配到四班的教官是名男性Beta,个子不算高,但说话很有意思,模样也长得十分有正义感,很快就和学生们打成了一片。按照流程计划,开营仪式的后半部分是“站军姿”,说白了就是跟高中入学时的军训差不多,只不过时间缩短成了一小时而已。
这种环节要是放在烈日炎炎的夏天,不用想都知道有多折磨,但好巧不巧,今年还就把这活动排在冬天了。学生们在寒风里穿得鼓鼓囊囊的,说冷也不冷,裹得最暖和的几个还有些犯困,眼睛闭上又睁开,好不滑稽。
秦淮起初也有些犯瞌睡,可他没当回事儿,只是把脖子缩进围巾里,昂首挺胸地跟着教官的指令左转又右转,立正又稍息,精神头十足,谁都看不出来他脑袋里其实早就放空了——身体还醒着,意识却入了眠。
“什么味道……”
“啊?我没闻到啊?”
“信息素!是Alpha的信息素!”
周围突然响起议论声,把秦淮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甩了甩头,一抬眼,却发现众人的视线都朝他这里看来,心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他的感知神经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般,平日里那些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其他人的信息素,此刻就像是一张织得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笼罩在其中,惹得他太阳穴一阵钝痛,好半天缓不过劲来。
头也昏昏沉沉的……
这令人不快的感觉实在是让他印象深刻——易感期。
秦淮明明记得这个月初他吃过抑制剂了,也经历过易感期了,此时此刻的这个状况,实在是个意外。
“秦淮,你先就近找辆学校的大巴上去等着,”罗京小跑过来,跟一旁的老师和教官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便推着秦淮往人群外走,低声说道,“你的书包长什么样,我一会儿找个Beta给你送过去,包里有准备抑制剂吧?”
秦淮紧紧拧着眉心,不安地动了动肩膀,试图甩开罗京搭在他身上的手。他加快了脚步,回答道:“白色,右边小口袋的拉链是断的,有抑制剂。”
“行。”
交代完这些,罗京便没有再跟上去,目送秦淮走远了,这才回过身来,走到时含沙身边解释情况。
时含沙是Beta,有些Alpha和Omega的特殊状况她没办法第一时间发现,所以一般有这种事发生,罗京和丁斯润这两个班干部就该派上用场了——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对于异常的信息素都比较敏感,能比较及时地发现问题,再加上这两人聪明又有组织能力,一般都能处理好。
/////
秦淮这次的异常易感期来势汹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紧了紧缠在脖子上的围巾,尽管快要闷出汗,也不愿意将它解下来把脖颈暴露在空气中。身体上的不适让他的脚步都变得十分虚浮,跑得踉踉跄跄。秦淮没有精力多想,直接上了离他最近的一辆大巴车。
“轰!”
走进车厢的一瞬间,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经被另一种强势的信息素轰得刺痛不已,脑袋像是快要被什么东西胀开,疼得他头晕目眩,几乎快要耳鸣。秦淮扶住手边的把手,缓缓抬起头看向坐在车厢末端的那个人,一双眼红得可怕。
像是不甘示弱一般,秦淮的信息素突然浓郁了数倍,直冲那人而去。
本如雨后青草那样清新柔和的信息素气味在这一刻似一柄锋利的长矛,穿透空间内的另一股信息素,生生将对方枯木般的气味压过一头。
坐在车厢末端的那人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枭遥……”
【作者有话说】
靠在车窗上打瞌睡的秦淮:
(闭上眼)(略有困意)(颠簸)(脑门重重磕到玻璃上)(醒来)(闭上眼)(略有困意)(颠簸)(脑门重重磕到玻璃上)(醒来)……
网页端发布更新的时候总是不小心把作话写在动态里,看也不看就发出去了,粗心大意得不行…
大家七夕快乐!!

第22章 咬
和平日里看到的枭遥的模样并不大相同。此时的他,衣衫并不穿得那么一丝不苟,连头发看起来也有些乱糟糟的,其中一撮甚至竖着翘了起来——不过即使如此,看上去也只能算慌乱,说不上狼狈。
见到来人是秦淮,枭遥微微睁大了眼睛,先前紧绷着身体的攻击性瞬间便消失不见了。他没有戴那副看起来颇有些装腔作势的眼镜,神态少了几分呆板的味道。
“你……”他本是想问秦淮怎么会来这里,下一秒便反应过来这空气中的另一种Alpha信息素来自何人,一开口,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是Beta吗!”
秦淮烦得不行,语气也好不到哪去:“关你毛事。”
他转身想下车,但一抬头见有一队人正往这里来,便只好停住脚步,跟站在车边抽烟的司机大叔说:“不好意思,有些特殊情况,还麻烦您把车门关上,不然可能影响到别人,谢谢,麻烦了。”
车门一关,整个车厢内的空间就变得更加密闭,信息素气味的存在感愈发强烈起来。秦淮坐在车头最前端的位置,抱着胳膊不睁眼也不说话,打算就这么熬到有人把抑制剂送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枭遥在得知自己是Alpha的那一刻,脸色由灰变绿,又由绿变紫,总之十分精彩,非常难看。但转念一想,枭遥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写着“莫名其妙”四个大字,这个表现,也就显得没那么奇怪了。
“你……”
车厢后头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轻得听都听不清楚。秦淮翻了个身,面对窗外,没搭理。
过了一会儿,这幽幽的声音响了一些,但还是听不大清楚:“你是……感……”
秦淮粗暴地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缠到了脑袋上,只在口鼻附近留了条缝,试图以此来屏蔽外界的噪音。
枭遥还在说话:“你还好……”
“我不好!”秦淮忍无可忍,头也不回地开口道,“你要是不想被揍就别跟老子说话!我现在很烦!”
话音落下,枭遥居然就真的没有再出声了。只是秦淮能感受到,那令人讨厌的信息素味道正在一点一点靠近他,最终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秦淮不愿多说什么,只是紧咬着牙关忍耐着不适,不知不觉,已经满头大汗。
明明是十一月的天气,车内却又闷又热。
秦淮难受地褪下身上厚厚的外套和围巾,拽着打底衫的领子扇了两下风,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还将他惹得更加不耐烦。动作之间,独属于秦淮的那种青草香气又浓几分,狭小的空间里的温度似乎也因此上升了些许。
身后,枭遥的声音响起,相比之前,这次的距离听起来近了不少,他说:“你是不是很难受?”
秦淮早已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注意到枭遥语气的异常。他用力撞了一下椅背,以此表达内心的不爽快,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竟然没能一下说出话来。
“你要不要跟我聊一会儿,转移一下注意力?”
听这话,好像枭遥真的很挂心他似的。秦淮清了一下嗓子,愤愤地同他讲道:“你闭嘴!我最讨厌听到Alpha说话!”
“你……”
听得枭遥还欲再说,秦淮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回过头去,一抬眼,视线便猝不及防地撞进枭遥的眼睛里。
两人对视上那一瞬间,秦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枭遥的眼神不正常得吓人,像是要把面前的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不是什么修辞手法,就是像要吃人那般,看得人毛骨悚然。可偏偏枭遥的表情还是一脸无辜的模样,两厢对比,反差强烈得令人不适。秦淮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不料对方突然伸手擒住自己的胳膊,将自己拉了过去。
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突然被人用力一拽,秦淮一下子居然没能稳住重心,直挺挺向前倒去。幸好就在这时,枭遥偏身一挡,用自己的肩膀打断秦淮跌倒的动势,堪堪将对方接住。
秦淮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后颈处就传来让人难以忽略的刺痛,激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灼烫感自颈后蔓延,剧烈的疼痛在某个瞬间变得麻木,他能感受到有两股力量正在他的腺体内相互抗衡争夺主导权,搅得他几近无法思考——他的腺体被面前这个人强行注入了信息素。
几乎是本能反应,秦淮推开来人,抬起手就是一拳,正正好捶在枭遥的额角。他的手劲没收着,因此这一击的威力不小,枭遥的脑袋直接往旁一偏,磕在了椅背上,所幸大巴上的座椅都比较柔软,这才不至于又添一个包。
“你他妈疯了?”秦淮冲他喊,一时控制不好音量,其中的几个字都有些破了音,“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老子是谁!”
他其实现在也清醒不到哪里去,不过是硬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这才勉强忍住没继续动手。枭遥的状态比他更糟糕,目光都有些虚焦了,大概也是在尽力克制,脖颈上的青筋都有些微微突起。
秦淮转身要走,袖口又被人拉住。他甩了两下没甩开,一扭头,就见枭遥又要向他扑来。
脑海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突然崩了。秦淮干脆利落地伸手一抓一控,像是为了宣誓自己的地位,恶狠狠地朝着枭遥的后颈咬了下去。
他齿上使的力气毫不留情,直接刺破枭遥的皮肤,以牙还牙般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向内侵略。
枭遥闷哼一声,一时间居然没有挣扎。
同种类信息素之间的博弈并非什么好事。痛感愈演愈烈,枭遥的手臂已经基本麻木,理智却在疼痛中逐渐清明起来。他大口呼吸着,伸手推开按住自己的秦淮。
对方及时一退一让,避开了他的触碰,紧接着右臂一挥,在他的脸上落下一拳。
劲儿很大,依旧是没收着。
枭遥只觉得口腔内一阵腥甜,大概率是咬破了。几乎是下意识,他抓住秦淮刚放下的手,使劲向右一拧。对方对这招始料未及,毫无防备地被扣倒在座椅上,却还依旧不服输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出来再打枭遥一拳。
“有本事你放开我!再打过!”秦淮开口骂道。
枭遥充耳不闻:“对不起!”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叫你松开!没长耳朵啊!”
片刻,枭遥居然真的把手松开了。
得了自由,秦淮立刻调整姿势,二话不说,抬起腿就朝枭遥踹去……
/////
等罗京带着人赶到的时候,车上的两人已经筋疲力尽,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脸上都挂着彩,坐得倒是远远的,两条腿却还伸长着在那里较劲。
她把手里的包交给跟在她身边的那名Beta,示意他把东西送进车里去。这Beta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半天没敢上车,还是罗京在后头推了他一把,他才把包丢了进去。
车里传来秦淮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多谢。”
罗京嘴角抽了抽,让那Beta回了一句“不客气”,便带着人离开了。
车里,秦淮还在骂:“我告诉你,你就是神经病你就是……”
枭遥迟钝地回嘴道:“我……我怎么了我?”
秦淮从包里翻找出一个药盒,从中拿了一片抑制剂微针贴——这还是上回秦漾给他买的那盒,没有用完——他大手大脚地就要往后颈贴,结果一巴掌下去,疼得他打了个激灵。他拧着眉用手抹了一把后颈处的皮肤,再一瞧,发现手上沾了些细碎的血痂。
他把手里的药盒朝枭遥的门面丢去,恨道:“你这种Alpha就是神经病……咬人咬这么重……你咬我干什么!”
面对这个问题,枭遥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能说出口的理由。他揉了揉被药盒砸到的脑门,闷声道:“你也把我咬出血了啊……就光说我……这个是给我用的意思吗?”
“不然你要吃也行,”秦淮给自己系好围巾,翻着白眼说,“吃死了我不负责送你去医院。”
枭遥撅着嘴嘟囔:“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管你,神经病。”
【作者有话说】
事后,我们对枭遥同学进行了采访——
“你好,请问你脸上被打的地方还疼吗?”
枭遥:(皱眉)哼。
“一般来说,两名易感期的Alpha没把对方掐晕就不错了,你为什么会将秦淮作为……”
枭遥:我,我,我忘记了……我一直以为他是Beta……
路过的秦淮翻起白眼:鸟人就是不长脑子。
枭遥:不是…不是我……我……
因秦淮挑衅,枭遥辩解失败,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准确来说,是枭遥正在被单方面殴打。(这句划掉)
“他居然咬我!!这是对我的尊严的侮辱!!!”秦淮这样大吼道。

第23章 刺痛
虽然打架受的伤并不是特别严重,顶多就是留点淤青擦破点皮,但时含沙还是让秦淮跟她一起坐在亭子里休息,在旁边看其他同学训练。
“来!口号!一!二!三——”在这大冷天还穿着短袖的总教官站在广场正中央,拿着个话筒大声喊道。他脚边的音箱还播放着斗志昂扬的红色军歌。
各个班的学生们围着圈坐在地上,手里抓着同一根粗麻绳,正前后左右地跟着节奏用力摆着。听见总教官的话,他们抬起头,扯着嗓子喊出自己班的专属口号。
总教官一跺脚,又道:“不够!不够!!中午没吃饱吗!大声喊出来!你们的朝气呢!你们的青春呢!喊出来!喊出来!让我听见!”
罗京坐在人群里,嗓子都快要冒烟,本想着张张嘴应付应付就算了,可没想到身旁那隔壁班的人一提气喊了个直冲云霄,她顿时就很不服气,咽了口唾沫,闭着眼喊得更大声,誓要把对方压过一头。
时含沙举起手机对着现场录了一个片段发在家长群里,低声道:“哦哟,这么喊嗓子坏掉了怎么办哦……”
闻言,秦淮偷偷瞄了一眼时含沙,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时含沙突然站起身,转头对秦淮说道:“秦淮,陪老师去买点水!”
“啊?哦!”
秦淮虽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站起来跟了上去。
园区里的超市在一条小步行街上,有点远, 走过去大概要十来分钟。到店里之后,秦淮跟着时含沙走到货架最里面,搬了一箱常温的矿泉水,又拿了些可以充饥的小面包,这便往收银台走去。
时含沙已经提着一篮筐小面包走了出去,秦淮在后头扛了一箱水,一转头,就和一个人迎面碰上。
想到上午发生的事情,秦淮显然是不想搭理这个人,一个眼神都没多分给他,直接无视,绕了开来,径直朝收银台的方向走过去。枭遥却还是紧紧抿着唇,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时含沙一扭头,就看见这幅场景。
她感觉那个走在秦淮后面的学生有些眼熟,一想,便回忆起来这是上午和秦淮发生矛盾了的那个学生。不过她那时并没有看仔细,只大概有些印象,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抬手招呼秦淮赶紧过来,接着便横走一步插在二人中间,免得这两人又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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