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会自我攻略by仰玩玄度
仰玩玄度  发于:2024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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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垂警惕地说:“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徐篱山双手合十,“请你以后每日都上门挑衅,拉着花哥大战三百招并且越打越远,你懂吗?”
柳垂说:“懂,你想通过这种方法让花谢在某个你希望的时辰不能守在殿下身边并且让他不会产生怀疑,为此你不惜贱卖了我。”
“只是作准备,我还没有下定决心呢。另外,绝对不是贱卖。”徐篱山语气虔诚,“是白送。”
“滚。”柳垂起身就走。

“山儿,你和殿下昨夜在外边做什么了!”
徐篱山正在埋头钻研一本小册子,被曲港一嗓子嚎得魂都吓飞了,从床上弹起来就骂:“有病就去治!大白天的瞎嚷嚷,缺不缺德啊?”
“大白天为什么不能瞎嚷嚷?”曲港不太明白,凑到床边往徐篱山床上挤,“偷偷摸摸地看什么呢?”
“谁偷偷摸摸了,我光明正大好吗?”徐篱山点点手中的册子,“早晨和嬷嬷们一道送来的,我正在学习。”
曲港伸手一番,眼睛一瞪,“这是春/宫么?他们竟然给你送这个,也太小瞧你了吧?”
婚嫁之前男女双方都会收到类似的“学习资料”或者由嬷嬷亲自指导,这本还是特意绘制的男男版,也不知道嬷嬷们敢不敢往京纾手上塞这个?徐篱山有些好笑,闻言忍不住纠正道:“你这么说,好像我经验颇丰?”
曲港笑得蔫儿坏,“你至少‘学识渊博’啊,哪里还需要这种书本子?真要学,不如上南风馆去现场学习学习。”
“行啊。”徐篱山挑眉,“你陪我一起去?”
曲港瞬间黑了脸,显然对当初被男人爬/床的这段往事心有余悸。他睨着笑眯眯的徐篱山,呵呵一笑,道:“哎呀,我也是糊涂,您二位都能在外野合了,还需要观摩学习么?”
“别胡说八道啊。”徐篱山警告,“我的名声不要紧,我家公主殿下可是冰清玉洁、端庄克己的,休想往他头上扣淫锅。”
“是我胡说吗,是大家都在传,说昨儿夜里您二位在揽月湖边交/欢,丝毫不顾及旁人!”曲港在徐篱山懵然的目光中拍拍巴掌,“揽月湖附近那么多客栈,我出钱给你们包圆了,以后请你们注意亲昵的场合和尺度,好吗?”
徐篱山举起四根手指,严肃地说:“第一,我们只是亲嘴,绝对没有到交/欢的地步。第二,为什么别人可以在那里亲嘴,我们不可以?第三,我们辛辛苦苦地拉动话本市场,娱乐兰京百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奉劝你说话尊重一点!”
曲港无言以对,想了想才问:“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去那里亲嘴?”
“亲嘴是一种具备临时性、随意性的不可控制的一种亲密行为。”徐篱山叹气,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港港,等你有了心上人,自然就明白了。”
“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心上人。”曲港惆怅地叹一声气,而后气势昂扬地说,“想当年,你向我介绍了何为‘单身主义’并且十分详细地描述了‘单身’的好处,将我拖下了水,如今你却毅然决然地背叛了我们单身教,选择成婚,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却要誓死捍卫单身教的尊严!”
“都小心些,别把少爷晒的画踩到了!”
猗猗在院子里嘱咐前来装饰汍澜院的小厮丫鬟们,徐篱山听着那热闹劲儿,说:“那会儿我是真不觉得往后会喜欢上谁,咱们天天凑在一起玩的时间都不够,哪有空闲谈情说爱?刚回兰京的时候,我心里忐忑极了,你不知道我初见京纾的时候有多害怕,在那样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人面前耍把戏和在脑袋上悬刀没差别,生或死都取决于他的一念之间……谁能想到我与他能有今日呢。”
“人海茫茫,能得一欢喜之人也是幸事。”曲港拍拍他的肩膀,“既然要成婚了,以后就好好过吧。”
院子里的几个小厮抖开了大红丝绦,徐篱山盯着那喜庆的颜色,说:“喜宴都是这般热闹,可热闹又能留几时呢?”
曲港听出点意思,说:“你还没成婚呢,就想着要散伙了?”
“不是我想,是大多都会这样。”徐篱山说。
曲港就近择选例子,说:“你爹和他夫人过了大半辈子,不也没散伙吗?”
“不一样的,他们是家族联姻,相敬如宾便是最好了,只要互相尊重就不会出现太多摩擦,本就不存在的感情也不会在时间的锉磨之下逐渐消散甚至化为怨憎。”徐篱山说。
有道理,曲港说:“那我家老两口也没散伙啊。”
曲家夫妇少年夫妻,携手走到如今,平日里很是腻歪,每每吵架也必定是鸡犬不宁,逗得徐篱山发乐。可如今再想起,徐篱山忘不了两人吵架时曲夫人必说的那句:如果没有儿子,我早就让你滚蛋了。
这话不好同曲港说,可徐篱山发现自己记得很清楚。
曲家夫妇那般的感情都少不得儿子来维持,那他和京纾以后该用什么来维持?
曲港见徐篱山表情郁郁,不禁说:“山儿,我发现你在这件事上格外的不通透。要我说啊,聚散皆是缘,如今感情甚笃,那就好好珍惜,往后若真有感情破碎的一日,那你拍拍屁股就走人,还要为他伤心难过不成?”
“可我不想要破碎的那一天啊。”徐篱山叹气,“根据我的经验,好多恋人谈恋爱时很是甜蜜,一旦踏入婚姻的坟墓,这段感情还真的就离死不远了。事实证明有一句话还真是更古不变的真理。”
曲港好奇,“啥?”
徐篱山一字一顿地说:“距离产生美。”
很默契地不需要再多问,曲港揉了揉脑袋,说:“希望你不会被殿下扒掉一层皮吧。”
“少爷!”猗猗在外头传话,“二殿下和五殿下来了!”
屋内两人起身相迎。
徐篱山让猗猗奉茶,笑道:“贵客临门,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少来这套。”京澄翻个白眼,“你小子,还真让你给我当上皇婶了。”
“不好意思,就是这么厉害。”徐篱山语气谦卑,“以后殿下再打你时,我会替你说两句话的。”
京澄说:“滚蛋。”
“礼部筹办婚宴,我便过来瞧瞧。”京珉打量徐篱山,“昨儿你回来得晚,今早我也要入宫,方才来得及问你,在北郊那几日一切都好?”
“好着呢,一根头发丝都没少。”徐篱山扶着京珉落座,“倒是你,脸色瞧着好了不少。”
“那么多珍贵药材养着,自然好得快些,况且有句话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要同皇叔成婚,我自然高兴。”京珉说着看向曲港,“这位就是曲刺史家的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曲港行礼,“曲港见过二殿下、五殿下。”
京珉颔首,道:“不必多礼,对了,怎么不见小凤?”
“在屋里躲清闲呢。”徐篱山说,“离家出走中,都别去招惹他。”
京珉道:“今日在宫中碰见褚世子,他瞧着精神不佳,眼下都有乌青了。”
别是憋了一夜的怒气吧,徐篱山打了个哆嗦,说:“对了,宁妃和六皇子要怎么处置?”
“方有名与宁妃火烧清仪宫,意图双双自焚,火势被灭,宁妃如今被软禁在清仪宫,方有名则被付少将军当场降服,羁押在金昭卫狱中。此人由刑部、金昭卫共审,昨夜褚世子在狱中待了一夜,今早便将供状呈到了御前。”京珉缓缓道,“后妃与外人有染,此事到底不可广而告之,因此罪名便少了秽乱宫闱这一项。”
“仅仅是行刺陛下与殿下就够他们喝一壶了。”徐篱山不太关心这些个人,问,“宁远伯府会如何?”
京珉说:“六弟与宁妃的罪名是谋逆作乱,宁远伯府本该举家流放,但父皇仁慈,只下令剥夺伯爵、两日内迁出兰京。”
“……”徐篱山叹了口气。
“宁远伯府今日已经被贴条了,仆役纷纷遣散。”京澄拍拍徐篱山的肩膀,“想去就去吧,晚了就来不及道别了。”
徐篱山起身,说:“那我们晚些时候逢君欢见吧,今晚我请客。现下,我先行一步。”
出门正撞上褚凤,徐篱山便道:“一道走吧。”
一箱一箱的东西从宁远伯府搬出来,引得周遭百姓唏嘘不已。
“往日高门煊赫,如今却门庭冷落,真叫人始料不及啊。”
“好歹保全了一家子的性命,总比那些被抄家灭族的好。”
“……”
“哭什么哭?”一家子从大门走出,师夫人转身训斥身后三两个落泪的儿女,“又不是让你们上断头台,哭成这样做什么?都给我挺起腰、抬起头来,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娘,别人都在看我——”
师夫人冷眼,“眼睛长在人家身上,管人家怎么看?往日一个个出门像斗鸡,脖子快要抬到天上去,如今落魄了,这般模样反而更叫人笑话!”
“娘。”师流萤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别生气,我们先走吧。”
师夫人见她面色如常,半点不怯,不禁笑了笑,说:“走吧……鸣儿,你在那里望什么呢!”
师鸣攥紧手中的小匣子,闻言收回看向大道首端的目光,摇头道:“没什么,走吧。”
他转身扶住师夫人的手臂,一行人下了阶梯,正要上马车,突然几个人撞开看热闹的人群,大步走了过来。
“诸位,我们还没来得及送别呢。”为首之人走到师家夫妇面前,草草一拜,笑道,“伯爷……哦不,我忘记伯爷被剥夺爵位了,这般称呼着实不妥,那就唤您伯父吧!伯父,伯母,我等以往和贵府少爷们常在一起玩,是个朋友,今日特来相送。”
这幅轻浮姿态哪有半点相送的模样,来趁机踩一脚还差不多,师家人皆变了脸色。
“富渑,你说什么屁话呢。”师鸣抢在父亲前面说,“往日你就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耀武扬威的一条狗罢了,算我哪门子朋友?”
富渑扯了扯嘴角,笑道:“师小公子以往赏的骨头,让我这条狗感激涕零,是以特来报恩啊。小公子,您说句话,我就想法子让您留在兰京,跟在我身后做条狗,怎么样?”
“你想法子让我留在兰京?”师鸣琢磨着这句话,惊讶道,“难不成是我眼拙,您何时成了皇亲国戚,有这样的脸面?”
“阿弟慎言。圣命如山,哪怕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多言。”师流萤看向富渑,“富公子,我好言相劝,切莫为了充脸面不忌口舌,你方才那句话若是传到御前,令尊好不容易得来的五品官职也要丢了。”
“没想到五姑娘这般担心我……”富渑上前一步,师夫人立刻将师流萤往后拽了拽,师鸣上前挡在师流萤面前,目光警惕。他看着这一群人,突然生了主意,“五姑娘如今也到了代嫁的年纪,你若愿意给我当妾,自然能留在兰京,皆是你的弟——”
他话音未落,被一拳砸在脸上!
“富渑,我操/你祖宗!”师鸣拽着富渑的衣领把他往后推,“你算哪根葱,敢肖想我姐?”
富渑反手挣脱他的手,一拳砸了回去,冷笑道:“一介庶民,能给我做妾是她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当你们师家还是宁远伯府,你师鸣还是以前那个耀武扬威、朋友遍地的师小公子?出事这两日,你看谁敢来你们师府门前被染得一身脏?我仁慈地来给你们脸面,你还敢动手,我看你是不识好歹,来啊,把他给我打——”
马蹄声直逼身后,打断了富渑,他下意识转身,被一鞭子抽在胸前,鞭子擦过脖颈,疼得他当即惨叫摔地,“啊!”
徐篱山勒转马头,将马鞭绕了两圈,居高临下地把人盯着,“你是什么东西?”
褚凤下马,上前握住师鸣的胳膊,凑近了把人瞧了瞧,蹙眉道:“没事儿吧?”
“没事儿。”师鸣咧嘴,“就挨了一拳。”
师流萤看着从褚凤马上下来的付清漪,不禁红了眼眶,“清漪……”
“我在路上看见他们,想他们骑马跑得快,就跟着一道来了。”付清漪上前握住她的手,“不必把不好听的话放在心上,拜高踩低是旁人的不是,你别放在心上。”
师流萤摇头,笑道:“我知道。”
富渑被扶起来,方才的嚣张瞬间散了,颤巍巍地拱手道:“回王妃,家父——”
“打你的是徐篱山,不是肃王妃。”徐篱山打断,“我也不想知道到底是哪家养出你这么条登门狂吠的狗,立马给我滚蛋。”
师家落魄,往日同师鸣一起玩的公子哥哪怕想也不敢、或是家中不许来送行,否则难免招人口舌,往后家中但凡有犯事的,恐怕还会因此招惹猜忌。富渑没想到师家都落魄了,攀上肃王府的徐篱山还肯为师鸣出头,只是徐篱山万万不能招惹,闻言行了一礼,灰溜溜地走了。
徐篱山翻身下马,走到师家夫妇面前行了一礼,“伯父伯母受委屈了。”
“不碍事的。”师夫人看着他,转身叫管家递来一只匣子,“这是你先前送我的那只金镶玉手镯,如今我们师家落魄了,我再戴着它不合时宜,也怕给你招惹上什么不吉利,还是还给你,拿去丢了也好。”
“伯母说的什么话?”徐篱山伸手打开匣子,取出那只手镯替师夫人戴上,“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况且当初我这贺礼是送给师鸣的娘亲,而非宁远伯夫人,您如何戴不得?”
“……那我就不说什么了。”师夫人拍拍徐篱山的手,偏头抹了下眼眶。
徐篱山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说:“不知你们要去哪里?”
“回荆州祖宅,家里还有些许祖产,做门生意也能活。”师老爷不太好意思地说,“日子虽然到底不比从前了,可远离了兰京,这心里头也松快许多。”
“荆州是个好地方。”徐篱山也笑,“待我空闲时上门叨扰,伯父伯母可不要嫌我烦。”
夫妇俩不约而同地摇头,师夫人说:“哪里嫌你烦?你,还有凤儿,你们若肯来,我们必定扫榻相迎!”
徐篱山点头,伸手扶着夫妇俩前后上了马车,随后转身走到师鸣跟前,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说:“别哭兮兮的,赶紧上车滚蛋吧。”
“我还以为这玩意儿送不出去了呢,”师鸣拿出先前那只小匣子塞进徐篱山怀里,“给你的新婚贺礼,别嫌弃。”
徐篱山打开,匣子里赫然是一只春/宫秘戏样式的厌/胜瓷品,正在“脐橙”的俩男子简直活灵活现。他“啪”地盖上匣子,抬腿踹上师鸣的屁/股,“你他娘送的什么不正经的玩意儿!”
师鸣吸吸鼻子,很委屈地说:“质地上乘,画样也是我请大家作的,可值钱了!”
“我倒觉得这贺礼很合时宜。”褚凤嘿嘿笑。
徐篱山翻个白眼,“我收了。”而后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师鸣胸口,“师家落魄,你们回了荆州也会有人上门犯贱,不必害怕,我与荆州白家庄的家主夫人有些交情,若有需要,你拿我的玉佩上门,请她照拂一二。”
师鸣摸了下胸口的玉佩,突然嚎啕大哭,一手抱住一个,“呜呜呜我舍不得你们……哇!”
徐篱山发誓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过这种堪称“声波攻击”的哭声了,耳朵嗡嗡可以强忍,但被糊上一脸眼泪鼻涕不行。一会儿,他忍无可忍地伸手推开师鸣,言简意赅:“滚。”
偏头看,褚凤脸上挂着一串鼻涕,目光麻木。
“好嘞。”师鸣随手扯住两人的衣袖擦掉左右脸的泪痕,在徐篱山抖开马鞭、“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时转头滚上了马车。
付清漪和师流萤依依惜别,将人送上了马车。
师家的车马缓缓前行,徐篱山和褚凤牵着马目送,带着一身的眼泪鼻涕。
“走吧。”片刻后,徐篱山收回目光,“干饭。”

第94章 婚宴
立秋后,汍澜院中的木芙蓉隐约露出开花的迹象。这天清晨,徐篱山一大早就被人从凉室抓出来,按在妆台前洗漱打扮,他不用开面和上妆,但梳发穿衣也不能马虎。
曲港和褚凤穿梭在汍澜院中,替徐篱山招待前来贺喜的公子小姐们,时不时进屋投喂徐篱山点心糖果,看起来比徐篱山这位当事人还要忙上许多倍。
头发梳得整齐服帖,用一串十八颗云凤金玉珠子制成的发链装扮上,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篱山被嬷嬷们提溜起来,穿上兰京绣坊送来的喜服,仔细配着玉带,像尊玉娃娃似的终于被打扮点缀妥当。
院外陡然响起炮仗的声音,徐篱山刚出口的呵欠猛地被吓了回去,差点没被自己呛死。
“喜轿到了!”
花轿临门,汍澜院大门虚掩,曲港和褚凤带着院子里的一群人伸出双手,齐声索要红封。徐篱山刚想伸手开窗瞧一眼,被嬷嬷伸手挡了回去。他撇了撇嘴,继续老实坐着。
京纾大红着身,云凤高冠,修长笔挺地立在门外,一张脸隐约从缝隙中露出一半来,已然让院子里的贵妇小姐们掩袖赞叹。那张冷白的脸上虽说仍然没有太多表情,却显然不如平日冷淡,被喜色润出来几分人气。
闻言,他示意身后,“辛年。”
辛年今日穿半红,附玄铁薄甲,看着分外俊朗有精神气。他示意身后两个近卫抬着匣子上前、打开,露出一箱子沉甸甸的红封。
褚凤率先拿到红封,掂了掂份量,说:“这是石头吗,这么重!”
“应该的。”辛年笑着说,“讨个吉利,还请诸位行个方便,让路请我家殿下入内迎亲。”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拿个石头重的红封,还有谁好意思为难京纾?曲港当即挥手示意将远门全部打开,侧身道:“殿下,请!”
京纾颔首,进入院中。
花轿轿门朝外着停放下来,廊下走出一个嬷嬷,一手持镜、一手握烛,上前搜轿。完毕,主屋门打开,徐篱山缓步走了出来,他今日没上妆,却是白里透红,担得上一句人比花艳。
院子里的宾客皆感叹好相配,京纾轻轻缓了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稳步向前,走到阶下,伸出左手。他说:“留青,来。”
徐篱山藏在宽袖中的手指轻轻蜷缩,静了两息才伸出右手搭了上去,被牵着下了阶梯,走到轿子前。他向京纾抱怨,“不想坐轿子,晃。”
“只坐到侯府门口。”京纾抬手抚摸他的鬓角,克制出吻上去的冲动,又说,“或者我背你出门?”
徐篱山看了眼京纾的右肩,说:“伤患请有伤患的自觉,我进去了。”
他说罢转头,向着轿子走了两步,俯身入轿。
“起轿——”
辛年扬声,炮仗再响,茶叶等撒上轿顶,褚凤曲港等随行送轿。
途中,京纾忍不住掀起轿帘,发现徐篱山坐姿端正,颇为老实乖巧,看过来时眼睛鼓得圆圆的,很可爱。他笑了笑,被辛年凑近了说:“主子,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成亲呢!”
京纾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在徐篱山笑盈盈的目光注视下颇为不舍地放下了轿帘。
花轿缓缓行出侯府,在门前大道上落轿,京纾挤开辛年,亲自掀开轿门,请徐篱山下来。徐篱山下地,偏头瞧见侯府门前这一路都被迎亲队伍占满了,往后瞧不见终点,他面前停着一辆豪华马车,四周大红帷幔封窗,四角悬挂的长金铃被风吹得泠泠作响,驾车的四匹皆是高头大马、皮毛发亮,脖颈悬挂红球,看着威风又喜庆。
徐篱山认出其中一匹,乐道:“你怎么还把苍尘拉过来做苦力?”
京纾瞥了一眼,说:“它自己乐意来。”
徐篱山小声骂他“剥/削”,寻思细数兰京的马儿,五殿下的这匹苍尘绝对是马中顶级帅哥,被京纾拉过来充场面也可以理解。
文定侯站在门前,身旁站着文定侯夫人。徐篱山还是头一次见这位夫人,规矩地行了个礼,而后辛年在他面前放下一只软垫,他跪下,双手交叠抬至额前,向文定侯磕了个头。
“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规矩呢。”文定侯笑着,又叹了声气,俯身双手抬起徐篱山的胳膊,“起来。”
父子俩往日常常坐在一起聊天聊地,没个规矩,说个不停,此时四目相对,倒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文定侯撇开眼神,看向后面一步的京纾,说:“我家小六就劳烦殿下多照顾、多担待了。”
“岳父宽心。”京纾在文定侯受宠若惊的目光中沉声道,“对留青,我必定视若珍宝。”
“诶,”文定侯将徐篱山的手放在京纾掌心,笑道,“殿下金口玉言,我万分笃信。”
京纾颔首,牵着徐篱山转身走到马车前,让他先行踩着脚蹬上车,自己随后也坐上马车。曲港和褚凤也相继上马,与迎亲仪仗一道缓缓离开文定侯府,游街讨彩头。
今日肃王府大喜,兰京各大道都热闹极了,百姓们早就聚集在各大道两侧,等仪仗队伍游过便高声恭贺,仪仗队伍中的簪花礼官都捧着篮子,走过一处就会洒下无数红纸包裹的四色喜糖、精致小巧的软装玩饰物器等,其中也包括数量不等的红封,全当讨个吉利。
“贺肃王殿下与徐六公子大婚,肃王府宴请全城,凡兰京食楼、茶肆、酒坊等悬挂红绸喜联之地皆筹办喜宴,三日不断!”辛年骑马走在马车前,扬声道,“诸位,且赴宴吧!”
“多谢殿下,多谢王妃!”有人举臂高喝,“祝两位良缘永结,白头偕老!”
满街两侧的百姓纷纷七嘴八舌地说起祝福,直到那游龙般的仪仗队伍消失在大道之上,百姓们才纷纷伴着亲友去近处赴宴。
仪仗讨完“千岁”彩头,待到肃王府,正好黄昏。肃王府正门敞开,炮仗、礼乐奏响,京纾先行下车,挡开前来接人的,伸手递给徐篱山,将人扶了下来。
红毡从肃王府门前的阶梯下往上延伸,京纾牵着徐篱山走上阶梯,踏入正门,一路往喜堂去。
喜堂之上,帝后坐主位,各位皇子坐下首,文武百官、世家高门皆坐院中和四方廊下,乌泱泱的全是人。徐篱山指尖蜷缩,反被京纾握住,京纾轻声安抚道:“莫怕。”
“不怕。”徐篱山莞尔,“就是冷不丁瞧见这么多人,一时惊到了。”
赞礼者站在堂前,扬声道:“起乐——”
乐起,读祝章的人就位,两人被引到香案前面,在赞礼者的赞唱中三跪三拜,奉了三炷香。
乐毕,两人进入喜堂,赞礼者唱道:“一拜天地——”
两人齐齐转身,对天地躬腰一拜。
赞礼者唱:“二拜高堂——”
两人复又转身,对坐在主位的帝后二拜。
皇后颔首,偏头看向雍帝,发觉雍帝早已红了双眼,不禁伸手轻轻拍了下雍帝的胳膊。雍帝反手拍拍她的手背,笑而不语。
赞礼者唱:“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面向彼此,徐篱山机灵地率先抢拜,引得满堂喝彩。京澄笑道:“不得了了,皇叔,您以后就是被管的命了!”
谁管谁都是看实力,京纾不信“谁先拜谁就在家中当老大”的说法,不失风度地拜了下去,被徐篱山趁机撞了下头上的发冠。
赞礼者在唱:“送入洞房——”
褚凤与曲港按理来说应该在文定侯府吃酒席,却偏要跟着徐篱山跑,此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底下化身猴儿,“哦哦哦”一阵狂叫,引得不少人跟着笑起来,年轻的公子小姐们都爱热闹地凑上去,跟着后面走。前头,由两人捧着龙凤烛灯,引着京纾与徐篱山进入洞房。
徐篱山是男子,没有盖头,便免去了“传宗接代”“称心如意”等仪式,屋中的嬷嬷上前为两人更衣,再出门行“拜见礼”。
京纾的长辈只剩下雍帝,帝后仍坐主位。京纾牵着徐篱山上前跪拜见礼,拿了见面钱,随后各位皇子依次上前见礼,由徐篱山一一给见面钱。
繁缛的礼节走遍,已然夜幕低垂。辛年唱饮“开宴”,由各礼官指引宾客们到桌席落座,膳房依次呈上鸳鸯菜谱,乐官坐在假山四周,奏龙凤呈祥。
“累不累?”趁着众人挪位的时机,徐篱山问京纾。
“不累。”京纾扶着他的腰走到一边,“你呢?”
徐篱山摇头,笑着说:“我也不累。”
“走吧,去敬酒。”京纾说。
“你喝个屁。”徐篱山戳他心口,“待会儿站我边上,不许说话。”
说罢,徐篱山牵着京纾先到主桌,主桌坐的是帝后和各位皇子。徐篱山倒了一杯酒,举杯道:“各位,逾川伤势未愈,不宜饮酒,我替他喝一杯,一共两杯,先干为敬!”
雍帝见他无比爽快利落地喝了两杯酒,也满饮一杯,道:“今日这么多宾客,你这么喝,迟早要躺到地上去,还是悠着点,去别桌就喝一杯,让人给逾川上壶清水来。你们招待年轻孩子们,至于那些老东西们,就由我来替你们敬酒。”
“您也还没停药呢,少喝些吧。”徐篱山伸手按住雍帝,伸手挑了两个,“三殿下,五殿下,这桌上就您二位身子骨最健壮,帮皇叔皇婶去敬敬酒呗。”
京澄笑道:“你少占我便宜,我……”话音被京纾一眼扫了回去,他抿抿嘴巴,敢怒不敢言地拿着杯子起身,在徐篱山仗势欺人、作威作福的嚣张眼神下转身去敬酒了。
京宣比京澄老实、聪明些,不必皇叔拿目光恐吓威胁,乖觉地拿着酒杯起身走了。
徐篱山笑了一声,对帝后说:“那您二位慢吃,我们先去敬酒了。”
他说罢牵着京纾到了第二桌,桌上皆是公侯伯爵府的年轻一辈,还有硬生生挤进来的“娘家人”褚凤和曲港。
褚和也在桌上,褚凤却拽着曲港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还一直偏着头不肯和褚和视线交接。徐篱山见状微微挑眉,从一旁侍从端着的托盘上拿起酒杯倒满一杯,说:“我与逾川敬各位一杯。”
褚和和莫莺率先举杯和两位新人碰了一下,道了声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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