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会自我攻略by仰玩玄度
仰玩玄度  发于:2024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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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下失踪,肃王自会设法寻找,至于肃王,他身边有莫莺随行,若莫莺都没办法,你去了又能如何?”柳垂说,“你冷静点儿,你身边没什么人,若那边真有什么情况,去了只会自身难保。”
“不,就是要人少才安全,何况有你们两人保护,我不怕。”徐篱山说。
柳垂纳闷,“两人?”
“对啊,你,还有……”徐篱山往窗外的一棵大树上一指,“他。”
他话音刚落,窗前掠过一道暗影,旋即鹊十二出现在房中,他还很年轻,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黝黑平静的眼睛。
又是个闷葫芦,徐篱山腹诽,说:“喂,你得跟我走吧。”
“自然,主子的命令是让在下随时看着公子。”鹊十二说。
徐篱山听出言外之意,笑道:“我是殿下的人,你得保护我。”
鹊十二说:“主子没有说过这话。”
“但你得意会啊。”徐篱山说,“殿下让你看着我,你把人看没了,怎么交代?”
鹊十二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徐篱山便当他是默认了,说:“准备一下,我们傍晚时出发。”
鹊十二消失,徐篱山叫来猗猗,说:“我有事要出一趟远门,但此事不得声张,懂吗?”
猗猗没有多问不该问的,只说:“少爷何时回?”
“估计得两三个月。”徐篱山见猗猗面上失落,便看了眼她手中的布料,笑道,“慢慢绣吧,等我回来再给我。”
猗猗不好意思地把还没绣好的酒壶袋子藏到身后,说:“旁人那里奴婢尽力帮少爷遮掩,可是侯爷那里怎么交代得过去啊?”
“无妨,侯爷那里我自会去说。”徐篱山说。
猗猗点头称好,说:“那少爷一路顺风,早些回来。”
徐篱山转身去书桌写了封信交代她送去长宁侯府褚二公子那里,让柳垂去收拾包袱再牵三匹快马,自己则先去了文定侯那里。
文定侯正在琢磨一件新得的玉瓶,听人说徐篱山来了,便率先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气的准备。徐篱山进屋时瞧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笑了,“爹,您这样搞得儿子很忐忑啊。”
“忐忑的是我。”文定侯轻哼一声,“说吧,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还没搞呢,儿子是来跟您辞行的。”徐篱山说,“我要出一趟门。”
文定侯撩起眼皮看了他两眼,“你别是要去邕州。”
徐篱山惊喜万分,“爹,您真懂我。”
“邕州如今是什么情形,你我都不清楚,还是别去为好。”文定侯说,“我知道你担心二殿下,但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陛下自有安排。”
徐篱山摇头,说:“有二殿下这块砝码在,朝廷的人派兵围剿也处处受制,所以这事儿还是得走野路子。如今二殿下下落不明——”
“什么?”文定侯猛地起身,“二殿下失踪了?”
徐篱山点头,“不错。”
文定侯负手思索片刻,说:“你有何打算?”
“我得先去邕州。”徐篱山上前一步,“爹放心,我在那边有些朋友,还有柳垂跟着我,不会出事的。”
“出不出事不是你能预料的……罢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便是难以更改。”文定侯摆手,“去吧。”
徐篱山行礼,“爹保重身体,儿子去去就回。”
“等等。”文定侯绕到书桌后打开架子上的一只长箱,握住里头的刀转身扔给徐篱山,“这是你娘留下的,本来打算给你当生辰礼,一并带上防个身吧。”
一柄素面横刀,刀柄没打珠子,也没裹金线,徐篱山拔刀出鞘三寸,刀身刻的是芍药一枝。他笑道:“‘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1】可是,这刀怎么看都是新的啊。”
“旧的在你娘坟里!”文定侯横他一眼,“这一柄是我请大师仿制的,但用料都十足的好,不比王孙公子的差。”
“谢谢爹,我很喜欢。”徐篱山收刀,好奇道,“娘还习过武么?”
文定侯摇头,说:“但她刀舞倾城……去吧。”
“儿子告退。”徐篱山出了书房,突然想起原著中写京纾练刀的那一段,文定侯见过徵音舞刀,所以半生难忘,可他未曾亲眼见过京纾舞刀,为何也能记忆犹新,时而遐想?
徐篱山叹了口气,算了,先不想了。

西城门,澄光漫天。
徐篱山打马出了城门,顺着大道跑了一段距离,看见了牵马站在路边的褚凤。他勒马缓步过去,俯身说:“怎么还跑到这儿来了?”
“我收到你写的信了,来送你。”褚凤扫一眼和柳垂并行的鹊十二,纳闷道,“到底什么事儿啊要这会儿出门,生辰都得错过了,前不久港儿还偷摸给我传信,说要来兰京给你庆生。”
“生辰每年都有,你给港儿传个信吧。”徐篱山见他把脸皱着,不禁笑道,“这回真是不凑巧,别郁闷了,大不了等我回来你们再给我补过?”
“我能不郁闷吗?我还打算在城郊的庄子宴请个百来桌给你撑场面呢,都在着人打扫了。”褚凤翻个白眼,转而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徐篱山举手投降,“别闹了少爷。”
“我怎么就闹了?”褚凤伸出指头戳他的腿,“你不敢带我,是不是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说!”
这个时间道上少有人来往,徐篱山便说:“行吧,我也不瞒你,我要去邕州。”
“我知道那儿在闹土匪,但我听说陛下派二殿下过去了啊,你去凑什么热闹?”褚凤反应过来,“是不是二殿下出什么事了?”
徐篱山点头,“二殿下失踪了,情况不明,我留在京里也坐不住,不如过去看看。”
“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褚凤说着就翻身上马。
“不是,少爷。”徐篱山好言相劝,“我这一路可不是去写游记的,必定是星夜兼程,水路并行,你受得了吗?再说邕州什么情况咱现在都不知道,你这一去要是出点什么岔子,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我好歹也算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至于水路,咱以前在常州经常坐船出去玩,怎么就受不了呢?再说了,我年轻,能抗。”褚凤态度坚决,“放你去我也不放心啊,就一起去嘛,多个人多份力量。何况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真要出事了也轮不着你跟谁交代。”
徐篱山摇头,“不行,你现在跟我走了,你哥得找不到人了。”
“我院里的人知道我出来找你玩了,我哥找不到我就会去找你,找不到你就会去找你爹,你这次出门应该跟你爹交代过了吧?”不等徐篱山回答,褚凤自顾自地说,“偷溜出来的也不要紧,去邕州途中会经过常州吧,到时候我寄封信给我哥就好了。”
徐篱山竭力阻拦,“擅自跑到邕州去,你想过你哥的鞭子吗?”
褚凤打了个寒颤,“想过,应该挺饥/渴难耐、虎虎生风的……但我真不放心你去啊。”
“有柳垂和十二随行,能出什么岔子?”徐篱山见褚凤坐在马背上岿然不动,一副跟定了的姿态,索性转换方向再劝道,“而且我不带着你,是因为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这件事先前都是柳垂做,现在交给别人办我不放心,我就信你。”
一句话说得褚凤心花怒放,稍微动摇了,“什么事?”
“帮我盯三个人,徐松均、三皇子还有贤妃,他们若有什么动静,你就多注意些。”徐篱山说。
褚凤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才迟疑地点了下脑袋,“好吧。”
徐篱山没有再说什么,骑马先行冲了出去,其余两人立马跟上。
邕州,刺史府。
是夜烛灯通明,京纾站在地形图前,突然肩颈颤抖,垂头咳了一声。莫莺从榻上坐起来,走过去替他顺气,说:“活爹,我真想把你毒死算了,咳咳咳得人心烦!”
辛年又去倒了温水递给京纾,担忧道:“主子,先休息吧。”
京纾喝水润喉,说:“二殿下的行踪找到了吗?”
“去探查的金昭卫还没回来。”辛年看向地图,“此地本就多山,山峦叠嶂,悬崖峭壁,最适合隐匿行踪,那些匪患也常年混迹山林,熟悉各条山路暗道,想找到他们绝非易事。”
京纾握着茶杯,抬手点向地图某处,“四处搜寻耗时耗力,就算找到他们,碍于险峻山势也只能先和他们打游击周旋,山下有村庄,烧山逼人亦不可取。现下土匪知道朝廷来了人,必会更加小心谨慎地藏匿行踪,减少外出,我们要和他们比谁更坐得住。”
“可若他们储够了粮,藏小半年都不成问题。”辛年说。
京纾拿笔在地图上圈画了几处,“粮可以存,水呢?派人守住这几处水源地。”
辛年记下位置,说:“有人守着,山匪必定不会自投罗网,不如派人暗中布网,守株待兔?”
“要的就是他们知道有人守着,时间稍长便会人心惶惶,一支队伍若是人心不稳,便也不足为惧了,在此期间,哪怕上头的人坐得住,下头的土匪们也会露出马脚。”京纾喝了口水,继续说,“传令邕州营,每日三班人马轮流驻守,围死这片山。另外,唤苏昌过来。”
辛年应声退下。
俄顷,苏昌进了书房,拱手问礼:“殿下,莫先生。”
莫莺回礼,“苏副使。”
京纾走到小榻上落座,说:“城中可有异动?”
“并无异动。百姓们知道土匪闹得凶,都尽量避免出城,近来入城的人也少得很。”苏昌说,“另外,被土匪戕害的百姓和官员已经全部抚恤好了,下官已经拟好了文书,不知何时传回兰京?”
“现下就传吧,府衙空缺不能太久。”京纾说,“敏福何在?”
“在到处寻找二殿下的踪迹。”苏昌说,“我们的人跟了他几天,没发现任何异样。”
京纾淡声说:“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不得不防。”
“是,还有一件事,方才我们的人在城中拦截了一只飞鹰,是来送信的。”苏昌从袖中摸出信筒,取出里头的飞书,“下官看了信,觉得上头的内容没头没尾的,还请殿下瞧瞧。”
京纾接过纸条,莫莺凑过去看了一眼,念道:“‘春晴,桃靥’,什么意思?”
“不知。”京纾稍顿,“但这是徐篱山的字迹。”
莫莺“喔唷”一声,“他往这儿送什么信?别是要千里会哪个旧情人吧?”
“他以前在安平城的时候也常常到处玩,结交些朋友也不奇怪。”京纾看着纸条上的字,“只是送信的鹰都是受过训练的,再让它飞,它也不会去原本该去的地方,不会为我们带路。”
苏昌告罪,“是属下失策。”
“你奉命巡视全城,拦截飞书也是谨慎处事,何错之有?”京纾说,“把鹰放了,你先下去休息。”
苏昌应声告退。
莫莺提醒道:“该休息了吧?”
京纾没理他,唤了鹊一,说:“此前让你们去查徐篱山,可查到邕州?”
“据鹊部探查,徐六公子并未来过邕州。”鹊一说。
京纾点头,鹊一便消失在房中。莫莺看了眼他手中的飞书,揶揄道:“哟,还拿着呢,舍不得扔啊?”
京纾面色如常,“未解其意,不忙扔。”
“你就装吧。”莫莺撇嘴,“徐六此时传信……你是不是怀疑他跑过来了?”
京纾说:“不无可能,毕竟他很关心他的表哥。”
“你也知道人家是表兄弟啊。”莫莺说罢被京纾瞥了一眼,连忙投降,转而说,“而且他过来干什么?二殿下失踪的事情我们瞒得死死的,连给陛下的都是密信,徐六怎会知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京纾盯着纸条上的字,没由来地眼皮一跳。
徐篱山一行人一路换了三次快马,途中又借朋友家的商船走了水路,终于在四月中旬到达邕州城外。
近来城门戒严,城外的过路饭馆也生意惨淡,偶尔坐一两桌客人,每天准时光顾的只有混迹林中的野狗。店小二没活干,坐在门槛上叼着草晒太阳,等马蹄声靠近才睁开眼睛,见来的是三个面容普通、穿着朴素的年轻男人,也没多欣喜,起身迎道:“几位爷好,要用些什么?”
柳垂拴了缰绳,扔给他碎银子,说:“上点清淡小菜和茶水。”
“好嘞,您几位先找位置坐,菜随后就上来。”小二引着几人进了店里,提了茶水过来,就去后厨帮忙了。
等柳垂用银针试过茶水后,徐篱山才仰头灌了,随后往桌上一趴,连嫌弃桌上不干净的功夫都没了。
此时,后厨。
店小二向掌勺的报了菜,低声说:“来的不是那人。”
掌勺起身干活,说:“咱们在这儿守了好几天了,那人还没来,别是兰京的情报有误。”
“盯梢的亲眼看见他出了城,往邕州来了。”店小二说。
“毕竟是纨绔公子哥儿,玩心大着呢,他以前又在常州生活,可别是故地重游一时迈不开脚,就地耽搁了。你去写一封信,就说徐……”掌勺陡然止住,转身喝道,“谁在偷听!”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柄匕首贴上了他的脖颈,来人声音平静,“别动。”
变故突然,小二袖中短刀还未出鞘,已经被刀柄抵住心口顶上后头的墙面,拿刀的正是方才给他银子的客人。随后,一道清越的男声传了进来。
“打扰了。”徐篱山掀开帘子走进后厨,左看看右看看,好像下来视察的,而且很不满意,“后厨不太干净啊,搞餐饮的不注重卫生,真是缺德。”
小二佯装惊慌,“几位爷,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小本生意,身上没钱的,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这话怎么说的?”徐篱山纳闷,“我好心好意成全你们,你们怎么还不领情呢?那我走?”
两人皆惊疑不定,店小二说:“这位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听不懂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篱山反手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肩膀,比他们还不解,“难道我搞错了,你们两个西贝货守在这里,不是在等我吗?”
掌勺视线凝滞,“你是徐篱山!”
“正是。不才不才,”徐篱山抬手搭上柳垂的肩膀,“我们家垂会点小手艺,比如人/皮面/具什么的。”他叹了口气,“毕竟我们几个帅哥走在一起真的很招摇,为了便宜行事,不得不改头换面,请你们理解一下哈。”
掌勺说:“你早知我们在这里?”
“我又不是神仙,不会算卦的。但是要论敏锐嘛,”徐篱山用另一只手揽住鹊十二,笑道,“这两位小哥都是顶尖的。”
柳垂说:“你步伐稳健,声音极小,不似寻常店小二,虎口和掌心有茧,是常年握武器留下的。”
“所以我方才过来偷听了一下,果然有鬼。”鹊十二面无表情地接茬,“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俩没耐心。”徐篱山笑着提醒,“不说就杀了你们哦。”

后厨沉默一瞬,两人都没有回答,鹊十二手腕往前,瞬间割出一道血痕。
掌勺仰头求饶,说:“是郁世子派我们来的!”
徐篱山眯眼,“哦?”
“郁世子一直派人盯着您,得知您出京后就派了人跟出来,我二人守在这里,也是想确认您是否入城,而后回禀世子。”掌勺咽了咽口水,“郁世子此举一是为了了解您的行踪,二是为了保护您,我等更是奉命行事,还请公子见谅。”
“是么?”徐篱山轻笑,“我出城的时候可是特意甩开了郁世子的人。”
掌勺赔笑道:“世子知道公子聪慧,怎会小瞧公子?”
“你还别说,他就是小瞧我,所以一直只让那一个人跟着我。”徐篱山打量着两人,“我是突然出城的,走的是通向四方猎场的西城门,还特意配了弓箭,就是要打出城跑马打猎的幌子,我常常这样,所以一般人不会从一开始就发现不对劲,可是打我一出城门就有人跟上了我,还跟了一路,是不是说明这些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出城不是为了玩儿,是往邕州去的啊?”
他说着叹了口气,颇为苦恼地用折扇点了点脑袋,“你们两个骗子不是郁玦的人,而是敏福的人,或者说,你们和敏福有同一个主子。”
鹊十二稍稍侧目,柳垂也诧异道:“他不是二皇子的近卫统领吗?”
“对啊,二皇子的近卫统领在二皇子失踪后没有飞书向陛下求救,却飞书给了我。”徐篱山稍顿,“我真是受宠若惊。”
柳垂不太明白,“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给陛下传书?”
徐篱山用扇头点了点鹊十二的肩,说:“你爹自有人脉。”
鹊十二瞥他一眼,然后就被推开了,手里的匕首换了个主人。徐篱山用匕首抵着掌勺脖颈上的血口,“谁让你们引我过来的?”
没有听到回答,徐篱山手起刀落,一刀扎进掌勺肩膀,血滋了出来,点星溅在他脸上和胸前。他厌恶地皱了下眉,催促道:“说说嘛。”
掌勺凄声惨叫,肩上的匕首猛地抽出,又是一刀毫不留情地扎进手臂!太疼了,他忍无可忍,颤声道:“是贤妃娘娘!”
“贤妃?”徐篱山挑眉,“这个答案我倒是没想过。”
“是真的!贤妃娘娘让敏福统领将你引到此处,让我等杀你!”
“骗人。”徐篱山说,“她想杀我,何必让我死这么远?”
掌勺的被这一双眼看得心惊,哑声道:“娘娘知道京中有人护着您,不便动手。”
徐篱山笑道:“这话说的,怎么个事儿啊?”
“有人曾试图截杀您,但派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而且死状极其惨烈。”
这事儿徐篱山还真不知道,“那她怎么知道我看到飞书就一定会过来?”
掌勺因为失血过多,语气愈发虚弱,有气无力地说:“公子曾为二皇子挡刀,又除了方修,是重情重义的人。况且此次不行,娘娘也会寻别的机会。”
“就是一定要杀我的意思咯。”徐篱山“诶”了一声,“你们还能告诉我一点别的吗?”
掌勺摇头,“我们只知道这么多了!”
“好吧。”徐篱山可惜地收回匕首,退了几步。
柳垂掏出帕子给他擦脸,说:“怎么处置他们?”
徐篱山用食指点着折扇,犹豫了两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柳垂挡住了视线,然后他听见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鹊十二用帕子擦了匕首上的血,率先走了出去。徐篱山垂着眼静了静,说:“走吧。”
出了饭馆,柳垂转头发现徐篱山一脸沉郁,便说:“别想了,他们本来就不怀好意,留着后患无穷。”
“我知道……”徐篱山抬头朝他笑笑,“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不大合理。”
“的确,贤妃杀你做什么?你们俩好歹都姓徐,你也没碍着她什么。”柳垂说,“还有,既然敏福是故意引你前来,那二殿下失踪这件事是不是假的?”
徐篱山有些头疼,叹气道:“罢了,先入城吧。”
“等等。”柳垂提醒,“血。”
徐篱山反应过来,伸手解腰带脱了外袍,换了身干净的,等他收拾好,几人各自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在天将要暗下时赶到了目的地。特殊时候,城门只开半扇,驻守官兵比寻常时候翻了一番。
要到门前,几人纷纷翻身下马,徐篱山从袖袋中摸出府牌,率先上前说:“我们是常州陆氏商行的人,过来跟城北的魏氏宝器行谈生意。”
陆氏商行是常州最大的水运商行,每年都会派人去往各州谈生意买卖,邕州也不例外。守城官认得府牌,确认无误,抬眼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面容平平无奇的年轻人,说:“以前没见过你啊。”
徐篱山笑道:“官爷记性真好,我的确是头一次出远门。”
官吏随口道:“近来城里不安稳,陆氏怎么敢派你们这样年轻的过来?”
徐篱山“嗐”道:“就是得年轻,遇见事情才跑得快啊,这要是还让去年的李管事过来,他那腿脚倒腾得动吗?况且咱们几个就是来谈事的,身上没二两肉,也没带值钱的玩意,打劫也应该打不到我们身上来吧?”
官吏闻言笑了一声,把府牌还给他,说:“得了,进去吧。”
徐篱山道谢,率先牵马入城,待进了城,他一边走一边回头说:“我们先去找住的地儿。”
“为何不直接去和主子汇合?”鹊十二问。
“正事要紧,”徐篱山佯装难过地叹了口气,“情情爱爱的只能先搁在一旁了。”
鹊十二无言以对。
街上好些铺子都关了门,显得冷清,柳垂收回视线,说:“天要黑了,我们先在附近找找有没有客栈吧。”
“谁要住客栈啦?”徐篱山挥手,气势凛然,“我们住花楼!”
鹊十二拍手称好,淡声说:“公子此时此刻还有闲心逛花楼,淡定冷静至极,颇有大将之风。”
徐篱山也不介意他的阴阳怪气,只是笑了笑,旋即带路往花楼去,只是这路没带好,走错了好几次。
鹊十二说:“这花楼是非逛不可?”
“是的。”徐篱山挠了挠头,觉得靠自己不靠谱,只好找到一家正准备打烊的酒肆铺子询问,“店家,请问桃花楼往哪儿走啊?”
“退回路口,往西走一里,过了桥就能看见门脸了。”店家打量这几人,“你们也是慕名而来的外乡人吧,但来的不巧,劝你们换家花楼吧。”
徐篱山疑惑:“为何?”
“那桃花楼确实是我们城里最好的花楼之一,只是前几日突然被官兵给围了,许是犯什么事儿了。虽说客人还是能进去,但在有官兵把守的地方嫖/妓,这心里头……”店家露出个“你懂的”笑。
“原来如此,多谢提醒。”徐篱山看了眼店内,“今儿太晚了,等哪日有空我再来光顾您的生意。”
店家笑道:“好说,好说。”
徐篱山牵马往回走,按照指路找到了桃花楼,果然看见楼前有带刀的守着,楼上虽说仍旧华灯璀璨,但已没了丝竹声。
两个堂倌出来牵马,几人入了楼中,发现大堂空泛,只有几小桌客人。二楼虽说门窗紧闭,但并不是没有客人,几人路过时听了一耳朵的声音。
楼里的管事没想到这会儿还有人来,笑着上前问:“几位爷想找哪位姑娘啊?”
徐篱山笑一笑,说:“你啊。”
这男子虽说面容再普通不过,但那一双眼却是美极,管事被看得心花怒放,娇声道:“爷说笑了,奴家老了,不接客。”
“无事。我们初来此地,你陪我们喝一杯,讲讲风土人情,如何?”徐篱山说。
“那几位爷这边请。”管事转身引路,将几人带到一间空房,不一会儿,堂倌端来点心瓜果和酒水,又退了出去。
管事坐在软垫上,手里的团扇轻轻摇着,说:“这是楼中的桃花酒,几位爷尝尝。”
“我想喝点别的,”徐篱山说,“比如‘八二年的拉菲’。”
管事摇扇的手一顿,“您是?”
“我找你们家七爷,”徐篱山给自己倒了杯酒,抬手敬她,“请他麻溜地过来。”
魏七爷绝不是好请的人物,可管事的一听这话,立马起身出去了。
房门关上,柳垂用银针试过酒水,确认没毒,徐篱山这才喝了一口,说:“还是以前他寄给咱们那桃花酒的老味道……对了。”
他看向坐着也要抱臂耍帅的鹊十二,“你给殿下递消息了没?”
鹊十二说:“公子出城当日在下便已传信给主子。”
“我确实无官无职,无权插手,但我这次来也不是为着查办谁,我就是来找我表哥的。”徐篱山试探道,“殿下应该不会怪罪的哦?”
“不知,”鹊十二稍顿,“但在下以为公子无所畏惧。”
徐篱山闻言笑笑,突然有点好奇了,“诶,你们是不是都很看不惯我啊?”
鹊十二说:“并未。”
“是吗?”徐篱山撑着下巴看他,“我三番五次对殿下不敬,你们不生气?殿下并不因此责怪我,你们不担心?”
“主子的事情不是我等能置喙的,公子好与不好,主子最清楚。”
徐篱山说:“那万一我不好,他也知道我不好,可是他还是要容忍我呢?”
鹊十二抬眼对上徐篱山的视线,“对于无伤大雅的过错,主子可以为着喜爱多加宽宥,但绝不会到昏聩无智的地步,若有谁践踏底线,主子自不会轻饶。”他稍顿,又说,“其中分寸,公子聪慧明理,必定知晓。”
徐篱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侧脸,他说:“诶,我对你们主子来说是不是特别的?”
自然算是,但如果实话实说,岂不是要让徐篱山更加得意?于是鹊十二说:“这个问题,公子该去问主子。”
徐篱山叹气,“我想问啊,但你们主子嘴硬,万一他诓我,我可是要伤心死的。”
鹊十二正欲说话,突然耳朵一动,听见了什么,便不再说了。随后房门被人撞开,来人衣冠不整地闯进来,腰上还别着一根桃色肚兜。
徐篱山啧了一声,说:“你倒是来得快。”
“我这几天都睡在楼里。”魏七朝他笑笑,“既是你找我,我自然得麻溜的来啊。”

第49章 线索
魏七走到徐篱山身边坐下,跟柳垂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眼鹊十二,啧啧道,“这位小哥,不简单呐……你养暗卫了?”
鹊十二抬眼,很冷地看了他一眼。
魏七投降般的笑笑,转而问徐篱山,“无事不登三宝殿,还隔着千山万水,说吧,找我做什么?”
“我之前给你传信了,你都不来迎接我。”徐篱山说完见魏七一脸诧异,就知道信没送到,他啧了一声,转而问,“你这楼犯什么事儿了?”
“不是犯事,是遇上事了。”魏七倒了杯酒,“前段时间有人来了桃花楼,当日便失踪了,至今没找到,后来有官兵上门找人,那人估计是位贵人,我这桃花楼不就倒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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