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就算现实再怎么残酷,我照样还是想回到现实,人生也不要总是拘泥于虚幻嘛!我就担心我在这里待久了,我养的花有没有人照顾,枯萎了没,还有我的宠物。”
“幸好是乌龟。”
他一个劲儿的喋喋不休,傅进静静的听着。
张林发现了,他很喜欢听自己说话,于是说的更起劲儿了,“你都不出去,怎么知道站在外面的变化?你不知道现在人喜欢听什么音乐吧!那家伙,一个比一个上头好听。”
说着,张林嘴巴开始给他哼了两小段,自觉很不错,能把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实则坑坑洼洼,一句台词能有一个在调上的都没有。
傅进没阻止他,越唱越起劲儿的张林转而又唱了另一首。
整个宿舍中飘荡着他的歌声,实属扰民。
张林唱了会儿,傅进让他停下来,指了指门口:“有人敲门。”
“奥奥,”张林愣了下,穿上拖鞋去开门。
门口是傅莹莹那小妮子,她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脸上的笑容都快裂到后耳根了,笑得花枝乱颤,见到张林,给他竖起大拇指:“张林哥,唱的太好听了,下次继续哈,村里表演节目没你我直接把场子砸了。”
“不至于不至于,”张林面上谦虚,心中暗爽,“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傅莹莹凑过来道,“是这样的,想问你手臂咋样了。”
张林看看包扎着的手臂,“还好,咋了?”
“就是我爸,这不是村子里的那些领导要走了嘛,他原本是想自己去送的,但是突然身体不舒服,想让你帮忙走一趟。”傅莹莹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张林指了指自己,“可我不会开车啊。”
傅莹莹连忙解释:“不需要你开车,就是在车上陪陪人说说话,再加上你这不是手臂因为蛇受伤了嘛,也让那些领导看到我们的用心。”
“还有就是我爸说,你是从大城市来的,懂得多,也会说话,让你去最好。”
见张林面露犹豫,傅莹莹使出终极大招,“有钱拿!去的话,我爸给1000当做报酬,回来就让进财哥骑车接你。”
游戏里的钱和现实根本不是一个样儿,张林最终还是答应了,不是因为钱,主要人都这么说了,不答应不合适。
送走了傅莹莹,张林关上门返回床上。
这时候正好看见傅进将木盒子打开,里面确实没什么东西,好几个是很多年前的糖纸,还有一些硬币。
糖纸是张林小时候的款式,他最喜欢的糖果出产商,小时候的回忆袭击他的大脑。
那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款糖果,不像其他的糖,有种加了糖精的劣质甜味,这款糖果是沁人心脾的甜,外表包裹着点点酸。
张林发出感叹:“想不到你也喜欢吃这个糖,我记得当时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糖,现在商家倒闭了,都没再生产了。”
他哼哼两声,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我还记得我小学时候,遇见过两个小孩,当时看他们可怜还分给他们一些了,这糖老好吃了,当时人吃完糖,小点的都直接哭了,那个大一些没,不过我看着像快了,可见这糖有多好吃。”
能成为童年回忆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不过幸好没哭,不然我还得哄人。”张林道,“只是可惜了,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说是出来找妈妈的,也不知道最后找到了没。”
此话一出,傅进的手一顿。
他沉默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你告诉他们,你的名字了吗?”
张林摸摸鼻子:“那啥,当时不是年纪小,不爱读书吗,就把我名字写给他们了,本来是写的林字,最后把两个木字写分开了。”
“他们当时读出来是张木木,”张林手枕着脑袋,躺在床上,“不过我那时候心虚嘛,就没说什么,搞不好人家现在也以为我就叫这个名字呢!”
他说完,半天没听傅进说话,扭头看过去,就对上傅进一双漆黑的眸子。
怎么说呢,有时候他和傅进对视时,总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让人心里发怵,总有些害怕盯着他眼睛看,感觉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这次他看着这双眼睛,眼睛中蕴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只是静静的看着,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想一探究竟。
张林心中一动,“傅哥,咋了?”
傅进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啪”的一下将木盒子关上。
张林看出他心情正在一点点变好。
“咋了?”他更好奇了。
傅进轻轻将木盒子收起来,“没什么,只是有种感觉。”
张林不解:“什么感觉?”
傅进道:“被上天眷顾的感觉。”
或者说,原来自己也被上天眷顾过的感觉。
张林一时无语:“……”
不过看他心情确实很好,张林没说什么打击人的话。
其实所谓的送人不是什么难活儿,就是往车上一坐,然后跟着人走,没有多少技术活儿,张林就当免费看看大山的风景。
只是没想到,等他到村口时才发现出了茬子。
送领导的车因为有事儿,提前走了,留下一辆车在这儿,偏东西忘记拿,司机又不认识路。
没办法,张林坐在副驾驶上,一边看路,一边指挥着司机。
也幸亏有路出去,七拐八拐的,司机好像也认得路了,不需要张林一点点的指挥。
路开到一半,张林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他方向感很好,村子的路虽然只走过一次,但也记得很清楚。
这好像不是出去的路吧?
张林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司机,很有可能走错路了。
但看司机的模样,不像是不认识路的样子,他默默闭上嘴,心脏却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莫名的,他想起了昨天所长对他说的话,那很可能就是警告或者说机会了,他总以为自己在村子的调查鲜为人知,但没想到的是聪明人往往是被自己的聪慧害死的。
md,早知道叫上傅进了!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余光一扫,更是让张林浑身僵住。
只短短一瞥,一抹寒光从司机驾驶座下闪过,那是一柄藏着的刀。
张林的心脏跳的更快了,开始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要怎么逃出去。
不管这条路的终点是哪儿,在车上行驶的路上是最容易逃走的,要真跟着司机到目的地下车,谁知道有多少人在那儿等着!
越想,张林越是慌张。
他悄悄将右手往车门边靠,这时候他无比庆幸自己被包扎的事左手。
让张林失望的是,车门被反锁了,他这边根本不可能打开车门。
司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淡淡扫了他一眼,张林老实了,讪讪给自己的行为找补:“师傅,那啥,这车窗能打开不?这车里有点闷啊!”
司机或许知道自己的职责,对张林的话充耳不闻。
张林不放弃求生的机会,“那啥,哥,师傅,咱有话能好好说不,再怎么也不能干违法的事儿啊,您要钱的话我那儿有,您要多少都可以!”
“我发誓,我的钱全是你的,你放了我,我也保证绝对不会出卖你!”
司机冷哼一声,对张林这种讲条件的人,他不知道见过多少了,一只手直接从底下掏出刀子横在张林脖子处。
“你老实点,不然现在就让你好看!”司机不装了,一只手开车一边看着路一边道。
张林呼吸都快停止了,他脖子向后缩,不敢说话了,生怕这刀子不稳,一下给他脖子来一下。
md,这游戏痛感那么高,他是真不想来一下!
好在司机也个老实人,见张林乖乖不说话了,扫了眼他包扎的左手,刀子横着,开始专心的开车。
突然车子驶过一个坑,颠簸了两下车身。
司机拿着刀的手一个不稳差点直接在张林脖子上滑过,差点没给他吓得魂飞魄散,张林欲哭无泪。
“哥,我的大哥,你,你开车能不能——”
“闭嘴!”司机凶狠啐了一句。
张林闭嘴了。
张林此刻就是这种状态。
包扎的左手,不敢动作的右手,僵直的身体,生怕这大哥突然刹车我脑袋往前撞过去。
就连自杀也只想过买安眠药的张林真心承受不住,冷汗在他后背点点冒出,脖子上轻微的刺痛感告诉他,很可能已经被刀磨出小口子。
张林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车外的树木晃晃悠悠向后跑,层层叠叠的树木看得人心肌梗塞,好在可能快要到了,司机皱着的眉头松缓了些,他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张林。
眼中不屑之意更甚,这种“身娇体弱”的小白脸他能一个打十个。
距离目的地越近,司机越是放松,料想这个小白脸是不敢反抗了,他收回刀子,“也别怪我,谁叫你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
没了刀口的威胁,张林松了口气,“大哥啊!我是真不知道我知道什么了!我是真冤枉啊,你行行好,告诉我,能改的我一定改!”
“要不,你们还差同伙不!别看我长得帅,我打架也还可以的!以后要绑人也能有个帮手不是!”
司机可不听他的鬼话,人在死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司机长的很祥和,刚开始见到人的时候,张林只觉得人像个老实巴交种地的老实人,说话也带着乡土气息,没怎么怀疑就上车了。
现在他的模样离老实人差的太多了,主要是那双目露凶光的眼睛,反差感一下上来,任谁看见不得说一句杀人凶手就是他!
手扒在方向盘上,用力时鼓起的肌肉块状分明,青筋在手臂上盘根错节,手掌上是厚厚的茧子。
张林眼见他手臂一用力,青筋暴起,又闭嘴了。
不过,这次司机的注意不在前面的路上,也不在张林身上了,他忍不住朝后视镜频频看过去。
脸上的汗水滑落,滴落在衣领,满是暴躁:“艹,后面的人是谁!”
张林一呆,随后也朝后视镜看过去,只见一个骑着摩托车的人跟在车后,头盔将人的面容遮得死死的。
只见来人上半身附身半趴在车上,高大的身形几乎和车身融为一体,摩托车在崎岖的山路宛若如履平地。
这简直就是男神啊,救世主!
张林心中狂喜,来人是谁不言而喻。
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司机沉下脸,一脚油门登到底,这车质量忒好,剧烈颠簸之下没出现意外。
张林头都快撞到车窗上了,就算是这样,车还是甩不掉身后跟着的人。
司机面沉如水,恶狠狠的看向张林:“你认识这个人?”
张林头摇得跟小鸡仔似的,“没没没,我不认识他!”
司机:“你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跟过来!”
面对表情越加凶狠的司机,张林更不敢说实话了,坚持说自己不认识这人,或许就是哪儿不知道的人来了,看到车子颠簸得厉害才跟过来怕出事。
他的鬼话连篇,司机压根一个字都不信,原本只是带张林一个人,行动危险接近于零,没想到现在不知道哪儿冒出个人,这下直接危险程度拉到百分百。
这人不能留。
司机在心中快速得出结论,他在心底快速评估了利害,心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一样冷硬。
就在他晃神时,摩托车开到了车子右手边,张林转头就能看见趴在车上的傅进,对方好像也在看他,黑漆漆的头盔转过来面对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张林朝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朝他做着嘴型:“救我!”
刚做完,司机转盘一个右打,要将摩托车逼到一旁的树林里,摩托车速度快,要真撞到树上,不死也残。
张林心惊肉跳,好在摩托车先一步察觉到危险,减速后躲过了车子的右逼。
这样也不是办法,迟早会开到目的地,到时候要对面人多,他们在劫难逃,路上是唯一逃走的机会。
司机显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最好的做法就是安稳的开到目的地。
多个人又怎么样,人多才是硬道理。
张林心中慌张,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进眼睛,浸得眼睛酸涩,很快,他下定了决心。
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张林轻巧解开安全带,猛然扑向正专心开车的司机,左手整个手臂被他物尽其用的压在司机身上,随后用尽全力抢夺着方向盘。
车身因为两人的争夺摇摇晃晃,在路上开出夸张的S型。
司机勃然大怒:“你干什么!你快放手!”
张林用尽全力,脸红脖子粗。
眼见车子即将撞上一旁的树干,没办法,司机只能踩下刹车。
但惯性还是让车茨出去一段距离,左边的后视镜因树干的撞击四分五裂,好歹是没撞到树上。
司机怒目而视,抄起刀子就要给张林来上一下,了结他的生命。
有心眼子的张林早在抢夺过程中,打开了门锁,心中的危机感促使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跌跌撞撞的离开车子。
尽管他已经够快,但后背的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呲牙咧嘴冷汗直冒,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衣服,在他的背部自左上角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傅进此时已经下了车,头盔被他扔在地上,跑过来刚接住要跌倒的张林,另一边司机已然下车。
这是标准的亡命之徒,手上的刀具沾染着鲜血,滴滴血红落在路面,砸出一朵朵血花。
刚才他动刀速度太快,不小心在自己胳膊上划出道口子,但对此张林背上的口子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傅进气压低的吓人,他很清楚,这种伤口要是不及时就医,很容易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张林此时的脸已经惨白。
司机倒是又冷静了许多,手上举起刀,做出标准的攻击姿势,这还是个有格斗经验的亡命之徒。
只能是速战速决,张林的手死死抓着傅进的胳膊,指甲嵌进肉里也没发觉,傅进一声不吭,目光放在司机身上。
像是在找什么一招制敌办法。
就在两人战斗一触即发时,司机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下,张林眼神很好,看得分明。
一股不详的预感自心底升起,来不及多思考,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一把拉住傅进,闪身挡在他面前。
只听一声“砰”。
震得树林鸟雀飞散。
怪不得这家伙这么肆无忌惮,md,有木仓。
张林倒在傅进怀里,之前只是背痛,现在整个身体内部像是被火烧了似的,疼得他头皮发麻。
那边的司机眼见没打中人,还想再来一枪。
但反应过来的傅进速度比他更快,一脚踹到他胸口,愣是将人踹到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木仓到了傅进手里。
司机脸色一变,知道害怕了,腿抖得跪倒在地,双手合十,正要求饶。
又是“砰”的一声。
一个血洞在他脑门炸开花。
司机瞪着老大的眼睛,直挺挺栽倒在地。
傅进连忙抱起张林,他没说话,抿紧的唇白成一条线。
张林模糊的感觉他的手好像都在抖,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害怕,不知怎么,张林有些想笑。
还没笑出声,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呛了他一嘴,血从他的喉咙涌出,张林笑得想哭了。
他的手掐在傅进的胳膊上,对方毫无所觉,只一心将他放在摩托车前,好尽快带他去医院。
张林却知道,自己肯定是到不了医院了。
他还想着自己的任务。
于是苦中作乐:“哥,哥……”
傅进的声音气急,不管身上染了多少血“你别说话!”
“你、你别去了,你是、知道、的,没用。”
“如果你,真的想、再见到、我,出来吧,你不是、想睡我、吗,到时候、我让你……”
他心神恍惚,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他的眼中,面前的人脸渐渐模糊,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的面容,傅进的脸却是模糊。
像是他的脸,又像是年轻了些,又像是老了些。
真真假假,像是死前的记忆回光,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自己都摸不清的酸楚,张林想再说什么,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他看不见的是,傅进此时的脸阴沉如水,豆大的汗从额头冒出,见张林又要说话,他忍不住低吼:“你别说话了!”
张林却不管这么多,他不说出来,心中不甘,死之前至少要死完整吧!
含糊的声音再度从他的口中溢出。
“还有就是,我忘、了说,我是、有那么点、喜欢、你。”
说完最后一句,张林仿佛说了最后的遗言,他的呼吸渐弱,慢慢归于平静。
本就由数据构成的躯体,没了意识的载体,连带着血液,像是电视出现的白屏,点点消失在空气中。
数据的构成一切,唯一真实的仿佛只有那满手的温热,以及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影。
几个月后,当地新闻发出重磅消息,引起一片哗然,一名警官在与人贩子的斗智斗勇中最终突破重围,成功上报警察局。
并带着警察抓获了人贩子的窝点。
据说人贩子所在的村子并不是人贩子的出货地点,当地人民都不知道一直以来的对村子贡献极大的人就是臭名昭著的人贩子。
最终在事实面前才终于相信。
傅莹莹满脸茫然,语气中竟是不可置信:“进财哥,你说的全是假的吧,我爸爸啊!那怎么可能是人贩子?”
傅进只看了她一眼,“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事实。”
“骗人的吧,”傅莹莹茫然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脸涨红:“进财哥,你一定是骗人的,张林哥就算跌下山,成了植物人,你也不能污蔑我爸爸啊!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之前不管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傅进,此时终于出现了变化,他声音冷冷,眼里是化不开的冰:“不要再说他,那只是一具躯壳。”
“我不管你相不相信,证据摆在这里,你觉得不是,想过没有,”他冷笑一声,“事实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傅莹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不相信自己成为人贩子的女儿的事实,这对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至于她之后是选择接受并弥补受害者的家庭带着负罪感活下去,还是坚决不接受一心认为父亲的清白,都不在傅进的关注范围。
打从一开始,他们的交集接近于无。
傅进看着病床上沉睡的躯体,若不是醒不过来,任谁看着都只像是做梦一般。
他伸手轻轻触碰着人洁白的脸颊。
许久后,他抬头看向虚空,那是一个面板。
【叮——请问您确认要脱离虚拟世界吗?】
一只手稳稳的按在确认按键上。
【检测到其他时空的“您”皆选择确认按钮,即将为您连接脱离程序,请稍后,十、九、八、七……】
这是张林的第七次发呆了。
从所谓的测试结束后,早在许久之前,有关虚拟仓应用的前因后果被公布于众,他所参加的测试仓是最新科技研究,拥有最新的人工智能和最真实的环境模拟。
可以说在之前宣布完后,就造成了轩然大波,各路兴奋的人群不断加入购买的行列。
张林没得到最后测试到底成功了与否的通知。
钱打到了他的卡上。
就算没得到全部测试费用,也足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拿出一半用作母亲医院的预存费用。
说实在的,作为人子的义务,他已经履行完了。
张林从碗中挑起一根面条,味同嚼蜡。
与测试费用一同而来的,还有涌入他脑海中的记忆,从第一个世界,到最后,他的经历像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海浪。
几个世界的人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真真实实的人。
所以,他最后回来了吗?
这个问题从他出来后一直困扰着他。
有心询问相关人员,却没有门道。
手机传来震动感,张林掏出来,是方南云那家伙。
方南云:你至少不是参加了那个最新的虚拟仓的测试了吗!!结果怎么样!和网上宣传的一样吗?!
张林回了个嗯字。
方南云:嗯是什么意思?!到底咋样啊你快说!!别逼我跪下来见你爸爸!!
张林笑了,随后将自己的真实感受告诉了他。
森林:宣传是真的,虚拟仓确实比其他的公司做的好,不管是五感还是什么,人工智能也很智能,可爱,就是有点喜欢看狗血剧。
此话一出,方南云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卧槽!!要真这样那我就冲了!!!
张林见这话心中一动,他翻出虚拟仓在官网的售价,小一万元。
而且还是限量购买,就算是这样,预约人数已经是售价的几百倍了。
就这短短的几分钟,人数还在疯狂增长。
张林顺势点下预约按钮。
门被人哐哐敲响,张林一阵懵逼,他看了眼时间,到中午了。
方南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卧槽,张林!哥们!你快开门啊!”
张林揉着眼睛把人放了进来,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行李?”
方南云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将行李箱放一边径直瘫倒在沙发上,“快快快!给我倒杯水,外面太热了卧槽!”
张林:“……”
等喝完张林倒给他的水后,方南云长叹一口气,嘴里喷出个惊天大雷:“我辞职了。”
“嗯,”张林点点头,瞪大眼睛看向他:“嗯??!”
方南云笑笑:“咋了,你能辞职,我就不能了?”
张林对此十分无奈,“那你打算做什么?”
方南云说还没想好,他实际上早就猜出来公司有辞退员工的打算了,“你也知道,咱们这儿行业现在也不好做了,这种虚拟仓一出来,那就是对行业的降维打击,咱公司要跟不上时代潮流,铁定得破产。”
“与其被他们辞退,不如我自己走,早点想想后面的退路。”
“不说这个了!”方南云满脸龌龊的笑意:“义父,咱这儿来投奔你了,晚餐不得吃顿好的啊!”
张林这几天都挺郁闷的,方南云来了,有个人一起吃饭,或许心情能好些,他点头,豪放的大手一挥:“放心!今天我请客。”
“卧槽,”方南云两眼放光,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兄弟啊!大气!”
知道这逼嘴上恭维着,到时候不把他吃吐血不会善罢甘休。
张林淡定的听他说完,露出礼貌而不失逼格的笑容:“老规矩,不超过500。”
方南云:“……”
吃饭的地儿是方南云找的,两人照着地图转了大半天终于是找到了门户。
一家火锅店。
人异常多,他们排队排了一个小时才进去,火爆的生意让人难免期待起来。
方南云开始给他介绍这店儿的来历,听说是一家老店了,后来拆迁搬到这边来了,“你是不知道,这栋商场,听说以前是会所,专门干些不正当的生意!”
他小声道,“什么赌博啊、毒|品在这边应有尽有!帮派之间的冲突也挺多的。”
张林想起了第一个世界的夜色,他好奇问:“后来呢?怎么倒闭了?”
方南云也不卖关子,跟说故事似的:“这当然是不行的啊,听说当时政府那边要对这一个片区进行开发,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会所了,还有就是帮派□□。”
“本来政府那边就打算是和谈不了,就武力解决的,没想到那边的一个大佬最后带头从了你知道吧!”
张林心中唏嘘:“幸好是从了,不然肯定得死人。”
两人说话间,点的菜一一上齐,这家火锅店确实不错,两人吃的赞不绝口,更别提张林了,之前在测试时候,除了第一个世界基本没怎么吃过火锅烧烤。
后来出来了,也没人去,一个人去吃像什么样子,当然是有人陪更好。
到了最后,两人吃得撑肠拄腹,连口水都塞不下。
为了消化掉肚子里满满的货,决定在附近逛一逛。
此时太阳快下班了,昏黄余晖撒在地面上也阻挡不了夜风吹席,温度好歹是渐渐降下来了。
百无聊赖,张林又问起了方南云说的故事:“唉!你之前说带头的那个大佬,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这方南云还真不知道,他挠了挠脑袋:“只听说好像是被其他不甘心的帮派报复了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许是死了。”
张林心头没来由的一悸,“不可能吧,再怎么说也是带头的大佬,不保他一下?”
方南云:“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没死,在什么地方待着吧。”
张林两手放在脑后,面无表情的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南云自顾自的刷着手机,时不时发出点猥琐的笑声,不知道在看什么段子。
就在两人随便逛着时,张林的脚步一顿,他的目光停留在斜前方,一眨不眨,心中卷起滔天巨浪。
方南云此时已经走出十几米远,等后知后觉发现张林不见回头看时,已经看到人正要不怕死的横穿马路。
方南云急忙上前,好在路上车辆不多,他焦急拉住张林,“我靠,你是活够了!”
此时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的张林根本听不见方南云的话,他的目光死死定在一个人身上。
这是一家烧烤店,一家他兼职过的烧烤店。
老板的模样还没过去多久,只比测试中要老上些,许是长期日夜颠倒的工作,他头上的白发多了些。
有没有种可能,他在测试世界时,遇到的人在现实也有对应呢?
他只知道傅进是活人,从没想过其他人的真假。
张林眼神恍惚,方南云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也没见人有清醒的迹象,顿时慌了:“我靠!兄弟,你别吓我啊!不就是让你请吃了顿饭吗?怎么还报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