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做饭,早上直接就上班去了。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这小没良心的。
秦朔川无奈,他今天早上甚至特意煎了两个“完美的鸡蛋”,也不知道是吃进哪个小狗的肚子里了,这就不作数了。
“哦,”北山淡淡道,似乎很遗憾,“他没做饭么,看来是我赌输了……江江哥哥?”
段江言:!!
他开着车,那声音从车载音响中传来,登时如三百六十度完全包裹住他!
麻酥酥的像是瞬间被电了似的,段江言攥着方向盘的手指都倏忽一缩,甚至连脚趾都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北山你……你……你学坏了!”
一个人在上网的时候,往往最暴露他的真实内核,无论他看起来多么正直。
他一开始就知道北山虽然话少温柔,但却绝不是个木讷的人,比如他讲述傻逼一号的替身情人“撞鸟自鲨”时,字眼让人想歪,北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他就知道。
不过巧了,段江言就是喜欢这样的,看起来温和正直而绅士,实际上懂得一点都不少还会逗人开心。
“好好好,我承认他其实做饭了,看来你还挺有托梦水准的。”段江言举手投降。
半小时后,段江言把车停在田莹莹学校的外侧停车场。
大概因为有活动,年轻的学生们穿着中世纪风格的复古华丽礼服裙,亦或是极具舞台风格的欧洲贵族风西装,有的戴了面具,有的还拿在手里。
人群中,远远就能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烫金暗纹燕尾服的男人器宇不凡,身姿挺拔站在那里。
肩宽腿长又极高,这样的身高和优美身材在人群中很显眼。
即使脸上戴的不是半脸面具而是严严实实遮住整张脸的纯黑色装饰着羽毛的面具,却也无端让人觉得这绝对是个帅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去看他。
背后是皑皑白雪的银装盛景,男人左手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发消息,右手垂落在身侧,白色的绷带缠绕着手掌,修长的手指自然放松,已然说明了他是谁。
段江言顿时瞪大眼睛,天啊,这也实在是太好看了吧,有这样的气质和身材,北山竟敢颜值焦虑到不肯露脸?这不得掀开面具狠狠亲死?
“北山!”段江言朗声道,随即被地上没清理干净的积雪滑地几步一趔趄,如一枚摇摇晃晃加速的保龄球般冲了过来!
秦朔川嘴角上扬,见江小狗真如小狗似的跑过来,已然失去重心,立即张开双臂直接捡漏,让段江言冲进了他的怀里。
其实他不想用这个身份和段江言太暧昧,免得自己吃自己的醋,但每当看到他却又实在是忍不住。
这大概就是人类无法隐藏的三样东西“贫穷喷嚏和爱情”吧。
段江言整个人被直接抱住。
两人还没确定情侣关系,这样的亲密接触难免格外心跳怦然,段江言连忙推开他:“你你你应该扶住我,不是搂住我!”
北山温和一笑。
他越是这样态度含混,段江言就越脸红:“你……你今天这一身,好帅。”
说罢,凑到北山耳边小声说:“哥哥,北山哥哥。”
于是脸红传染了。
北山唯一露在外面的五官就是耳朵,耳朵倏忽通红。
扯平。段江言露出得意微笑。
他清了清嗓子,总算态度正经了一点:“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嘿嘿嘿……”
秦朔川打开包装精美系着蝴蝶结的食品纸盒,里面是排列工整而漂亮的曲奇饼干。
但是——
为什么给“北山”的饼干上面还有巧克力碎和果仁!
昨天给他本体的饼干虽然味道也很好,但却都是中规中矩的普通圆形,素面的没有任何装饰。
而现在给“北山”的每一枚饼干都被精心捏出爱心形亦或是星星的形状,更不必说上面撒着均匀的巧克力碎亦或是榛果。
如果不是看到了“高配”版本,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昨天心情愉悦吃到的竟只是最低配版本,同一烤箱一锅出来的饼干,竟然被区别对待。
江小狗爱与不爱竟然真的这么明显。
偏偏得到偏爱的是他,被区别对待的还是他,一时间自己对自己的嫉妒顿时达到了顶峰。
秦朔川顿时如吃了一万个柠檬:……
段江言凑了过来:“好看吗?专门给你做的哦。”
说罢主动坦白:“狗都嫌他家的烤箱太大了没填满,但是巧克力碎和榛果都没有了,只剩下曲奇饼干底,我就把剩下的素面曲奇烤给他了。”
“不过比你这份差远啦,也没有捏花型。首富先生想吃什么高级甜品都轻而易举,估计也看不上我这业余手艺,咱们不给他吃。”
秦朔川:……
他不想吃什么高级甜品,他就是想吃段医生烤的这份。
所幸戴的是全脸面具,挡住秦朔川当场碎开的神色。
所以给“北山”的才是正餐,昨天他喜滋滋吃的曲奇只不过是烤箱没装满、而且原料都不够了,顺手烤出来的陪衬……
江小狗他怎么能这么双标……
名为“双标”的回旋镖被秦朔川亲手扔出去,区别对待了“段医生”和“江江”之后,现在终于旋转着飞了回来,扎在他的膝盖上,被偏心的明明白白。
秦朔川深吸一口气:“很好看。”
“没找到模具,我一个个徒手捏的呢,”段江言道,“嘿嘿嘿,你喜欢就好。”
秦朔川默默低头,心想原料不够是吧,一会让管家到岗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一车榛果一车巧克力碎,再把模具也买上。
这样“秦朔川”总归可以也尝尝江小狗做的高配饼干了吧?
段江言小心翼翼掀开北山的面具一角,见他只是下意识略一侧头躲避,但是并没有制止,于是捏起一块曲奇饼干仰头投喂他。
“你尝尝,好吃——啊!”段江言尾巴尖都要炸起来了,“你居然咬我!”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北山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谨慎叼起食物边缘接受投喂,而是在他伸手的一瞬间,直接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尖!
有点像泄愤,但是并没舍得用力。
从生物学严谨考究,人类的基因本能对被咬的动作会下意识紧张,而在现代化社会,这猝不及防一咬则会让人陡然心跳加速。
指尖仿佛仍旧残存着他唇齿指尖的温度,段江言心脏狂跳后退一步,瞪大眼睛看着北山。
“不好意思,刚刚没看清。”北山语气温和绅士。
“你看我信吗?”段江言瞪大眼睛,在咬他的那一瞬间,可能是怕他跑了,北山甚至抬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禁锢着。
“那你咬回来?”语气如此认真坦诚,仿佛只是你吃了我一根薯条,我要吃回来似的。
段江言嘴角抽了抽,自然知道他是在装正直逗他,于是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敢?先欠着。”
北山于是笑起来。
即使不看脸,单看身材气质也实在是显眼极了,他们这样站在这里校门口一侧,人来人往忍不住都要多看好几眼。
段江言于是清了清嗓子:“伸手,我看看你的伤好点了没有?”
北山乖乖伸出右手,隔着纱布其实什么都看不到,而段江言也不是现在就想在雪地里检查,他只不过是想找个牵手理由而已。
两人心照不宣,默默勾住指尖,和盛装参加舞会的学生们一样往学校里面走。
其中不乏许多一对一对的小情侣,段江言心跳愈发快,心里还是惦记着对北山表白。
这样暧昧固然让人兴奋,但确立关系就能做更多事情。
看不见脸就看不见,先确立个网恋关系也行……他到底为什么不让我表白呢?
段江言换了一侧,原本与北山指尖勾着指尖的动作改换为拉住他的整只左手,顺便帮他暖着手。
两人的手指登时相扣,秦朔川僵硬了几秒。在这样的寒冬中,段江言的手仍旧十分温暖柔和,仿佛有一股暖流直接从掌心流淌向上,最终直接包裹住砰砰跳动的心脏似的。
秦朔川下意识紧了紧手上的力道,不想放开,但曲奇事件的余威仍在,心间隐约泛起一丝对自己“北山”身份的醋意。
明明自己本体才是和江小狗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自己却和他一点交集都没有,段江言基本不和他说话,只把他当成一个不那么喜欢的客户。
好处是马甲保护的很好,他右手的伤口完全没有被江小狗发现的风险,但转念一想,那么大的伤口,段江言却连看都没怎么看过他。
甚至有时候段江言还会特意避嫌,穿的稍微少一点都不在客厅坐着……在自己房间裸睡另算。
被雇佣的劳动人民和支付薪水的资本家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如此纯粹。
——好想把手抽出来,不许“北山”和他亲爱的江小狗拉着手。
秦朔川抿唇,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纠结了。
想参观恋爱脑,倒是也不必看段江言了,直接照照镜子看自己也差不多了。
雪天路滑,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各自戴着面具慢慢在学校里走。
距离舞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因为都不约而同想延长与彼此相处的时间,所以他俩竟然心有灵犀的都比越好的时间提前了不少。
这大学的占地面积实在是有些大,看本校学生们都是骑着单车和电动车来回,已然证明路程不近。
田莹莹此时还没下课,发消息哀嚎:“好想翘课!但这老师是课中不定时点名签到,走不了呜呜,表哥你俩到得好早,等等我带你们去礼堂,南门往前走有个咖啡厅,情侣八折套餐!”
段江言回了个表情包让她不着急,心想晚点下课也好,他现在要二人世界了,随即把北山带去了咖啡店。
这家店最近搞活动,情侣套餐不仅八折,还有两支玫瑰花赠送。
段江言喜滋滋拿着玫瑰花,得了便宜还卖乖,装傻道:“点情侣套餐是为了八折,你别多想哈……喝咖啡,要不要先摘一下面具?”
人家都是半脸面具,半遮半露显得更帅,而只有北山整张脸和面具焊死了似的,严严实实的遮挡着,十分小气,一点都不让段江言看。
曲奇饼干可以顺着面具下面掀开的缝隙塞进去,咖啡杯总不能端着杯子往面具里倒。
段江言清清嗓子,心想一会不管北山长什么样子,他都一定要双手双脚如鼓掌的海豹拼命夸他帅。
如果真的只能算差强人意的话,就夸他身材好、皮肤白这些已知优点,免得他更加容貌焦虑。
北山温和一笑,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直接变出一个吸管优雅放进咖啡杯里。
段江言:?
“不是,你……”段江言绷不住了,“我的好哥哥,以后大街上咱俩遇到,我都认不出你!这不行!”
想做春天的梦都没有素材,不是驯鹿脑袋就是黑羽面具,到底长得多么见不得人,难道是额头上有第三只眼睛是二郎神吗?
北山不为所动,默默用吸管继续喝咖啡——我要是摘了面具,这一杯咖啡恐怕就不是用吸管喝进去了。
而是被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的江小狗狠狠泼过来、然后自己用脸接住。
其实有那么几个瞬间,吃醋吃上了头的秦朔川也想坦白从宽,但想到那个可怕的梦,想到段江言对“秦朔川”的讨厌,如果一切败露了,那这点偷来骗来的幸福就彻底没了。
越是视若珍宝,他越不敢去赌失去之后的代价。
段江言垂头丧气喝着面前的热可可,想了想,直接抢过吸管猛吸了一口他的咖啡。
秦朔川一愣:“等等,那是我——”那不就间接接吻了吗?
气氛陷入沉默,两人谁也不吭声。
旁边四人桌上凑在一起的女生忽然站起来凑到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前:“哇?快给我看看!哪来的照片啊,他的图片不是全网都露头就钞能力下架吗?”
片刻后齐声赞叹:“妈啊,这也太帅了吧!这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这是谁把他从漫画里抠出来的吧,那么有钱还那么帅,呜呜呜这种十边形战士是真实存在的吗?而且他好像还单身诶!”
“快快快保存,给我airdrop一份,据说和大佬有关的照片视频半小时内就会被下架了。”
段江言歪头,某几个字眼有点熟悉,这描述,该不会是在看秦朔川吧?
于是伸头去看,见她们好像在看一段不太长的视频,内容看不清。
“感觉他往那里一站,就直接小说男主感拉满,”其中一人边吃蛋糕边评价,“要是咱毕业也去秦氏集团上班就好了,工资待遇特别好,还能天天看帅哥。”
果然是说秦朔川。
段江言心里摇头,心想等你们被这个严厉董事长批评的时候就不这么说了,他发火的时候超级凶。
正想着,就见隔壁班几个男生嗤笑道:“切,又不是玛丽苏小说,你们就只会被外表蒙蔽,你们懂什么?”
几人似乎是同学,相互认识,但显然关系并不算太好。
其中一女生顿时不乐意了:“再有不到半年毕业,你要是有骨气就别往秦氏集团投简历啊。你不被外表蒙蔽,那你说说京城还有哪个大集团会更好。”
那男生哑火几秒,撇撇嘴道:“你们只是肤浅看秦朔川长得好罢了——你们那是不知道他私生活有多乱!还一门心思想花痴。”
同伴立刻赞同:“我姐姐同学的朋友以前就是秦氏集团的,听说秦朔川喜欢挑着长得好的员工和秘书睡,睡完还不负责。”
段江言:?
段江言转头面无表情问:“你们认识他吗?造黄谣不用上税是吧。”
男生不乐意了:“我怎么就造谣了?你该不会还幻想他纯情专一吧?你懂豪门圈那些事吗?真是天真。你哪个专业的啊,找茬?”
段江言翻了个白眼:“睡员工?你以为他和你一样闲吗,除了翘课打游戏就是嫉妒意淫编排‘有钱人’。就你这仇富的嘴脸,就算想去人家集团扫地,那都得污染地面。”
“这种有钱人都脚踏n条船的,他私生活肯定很乱啊,你是什么资本主义的舔狗,你也不认识不了解他,还替他说话?”
最初那个女生道:“哎呦,刘原,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咱班统计的时候,你是给秦氏集团投过简历的啊,你这么仇富还想去工作啊?”
男生立即辩解:“我投简历是为了事业!想去大企业不是很正常吗?再说反正所有有钱人都这样烂,我从烂人手里赚钱怎么了?”
眼看着再有不到半年毕业,人人都知道秦氏集团的入职门槛有多高,要是一毕业就能进这种国际大公司,那实在是扬眉吐气。
女生中一人忽然一拍脑袋:“你就是刘原?上次在校园墙上给我舍友造黄谣的也是你吧?你他妈真是个烂人!人家家里有钱,你就说她是坐台的?!”
段江言不紧不慢露出微笑:“刘原是吧?我遗憾通知你,别想入职了。作为‘资本的舔狗’,我回去就和老板告状——你刚刚不是问我哪个专业吗?我是秦朔川的专业私人医生。”
“什么?你、你没有这个权利,我简历都通过初试了!我的专业成绩可是第一,这是他们的损失!”
“我当然有,”段江言坐回去,不紧不慢喝了一口热可可,“我看你改行学造黄谣专业吧,还挺有天赋,绝对能成才。”
作为狗都嫌完全不在乎的私人医生,我的确没有决定谁去留的权利,但某人心眼小脾气又差,你这样大放厥词,谁告诉他效果都一样好用。
秦朔川正在非常捧场的吃段江言烤的高配版曲奇,完全没想到他会给“万恶的有钱人”说话,受宠若惊的心情顿时拉满,清清嗓子聊天似的不经意问道:
“江江不是不喜欢有钱人、要给他们吊路灯上吗?怎么突然替……替狗都嫌说话了。”
段江言道:“不喜欢也不能诬陷。那种无差别讨厌‘有钱人’的烂人是嫉妒了,我只讨厌仗着有钱就拽得二五八万的神经病……小时候在孤儿院没少被万恶资本家欺负。”
其实段江言是被领养过几次。他长得水灵乖巧,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讨人喜欢,为人安静学习又好,那些有钱人想给自己儿子找个懂事的“侍读”。
那些人高马大的小太子们营养很好,一个个长得犹如一堵墙,并不喜欢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的对照组,段江言没少被这些飞扬跋扈的熊孩子打。
在他们的父母眼里,段江言只不过是个和猫狗一样的活玩具,教育孩子几句“不能打人”之后也就那么回事了,总不能为了一个野孩子就严厉惩戒他们的太子爷。
段江言最初是想忍一忍的,吃穿用度无所谓,重点是这里有更好的学习资源,更好的老师和更多教材。
可是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何况段江言骨子里就是暴脾气,忍了许久直到“太子爷”当着父母的面扇了段江言耳光,而父母过轻描淡写呵斥一句:“不要动手,一会过来吃饭了。”
就放任熊孩子更熊,任由“玩具”继续挨打,而且下手越来越重。
段江言在孤儿院摸爬滚打多年,虽然瘦弱纤细,但战斗力其实相当惊人。
他直接把高他一个头、真像熊一样的熊孩子一个过肩摔!当着父母的面摔翻在地上!
他只需要动手一次,就果不其然被送回孤儿院。
回来了其实也好——这群万恶的有钱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刻薄而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草芥一样的普通人,共情力仅限于同阶级的少爷们。
被领养的那些天吃饭都不能上桌,炎热的保姆房里甚至没有多余的椅子,只能蹲在地上汗流浃背吃着前一天的剩饭。
至于之后,段江言为了能讨生活完成学业,无论是模型代组、跑腿、还是打工,见识到的资本家往往都是如此。
穿书后更不幸,拜傻逼一二三号和其他霸总客户所赐,除了“为富不仁”的恶劣印象之外,还多了个癫公神经病的印象。
服务生把刚做好的香蕉船冰淇淋端上桌。
秦朔川把它推到段江言面前,欲言又止斟酌了几秒:“你……你小时候……”
段江言笑道:“你不要这么谨慎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关于现在的父母……这事很复杂而且说出来肯定要吓到你的——我以前是孤儿这事,你不许和别人说。”
咖啡凉了,秦朔川把吸管放下淡淡道:“那我和小江医生交换一个秘密吧,其实我也没见过我父母。”
段江言刚要挖香蕉船吃,顿时好奇抬起头。
他对北山上的了解实在是太有限了,恨不得能更多了解一点。但是人家不说,自己又不好查户口似的瞎打听。
北山终于愿意透露一点,那显然是在把他当自己人了。
“我母亲有个双胞胎姐姐,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影后。当时她姐姐和一个富二代恋爱了,怕他嫌弃自己的潜规则行为,又想继续不劳而获得到资源——就下药骗她一模一样的妹妹代替了她。”
“后来妹妹怀孕了,姐姐却不让她打掉,说挟持孩子能换更多资源。”
段江言露出震惊的表情,明显憋了脏话又不好意思说,最终婉转问:
“这样的人生大事也听姐姐的?”
秦朔川也有过这样的疑问,直到很久以后终于找到了母亲当年的日记本。
他母亲从小体弱多病,性格也软弱,习惯了对强势姐姐的言听计从,更重要的是因为身体原因她很难外出工作,日常花销和医药费基本来自于已然大红大紫的姐姐。
即使那些钱对于红极一时的影后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她的日记中仍然充满了对于自己成为拖油瓶的愧疚和对姐姐的感恩——无论是被骗去潜规则,还是逼迫她生孩子,面对姐姐的哀求和道德绑架,她最终都接受了。
甚至喜悦于终于能为姐姐做点事情了。
实在是很难评价这是一种怎样的行为和想法,但已经是盖棺定论的往事,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秦朔川继续道:“不管怎样,最后她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但是她那样的身体,不到一两个月之后就病逝了。至于我父亲是谁,我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段江言登时瞳孔地震,张大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那你之后是跟谁长大的——”
秦朔川闻言淡淡一笑:“之后是件复杂的事,留着下次和小江医生交换秘密吧。”
段江言张了张嘴,最终抬手摸了摸北山冰凉的手指,似是安慰而并无暧昧。
咖啡店的门突然打开,一人穿着短裙礼服“噔噔噔”跑了进来:“表哥!你们在这里呀!我来啦!”
田莹莹挥挥手,大步跑到段江言面前:“有没有等很久?嘿哟这老师居然还拖堂,幸好他一点完名我就假装上厕所悄悄跑回宿舍换衣服化妆了,怎么样这裙子好看吗?半个月生活费呢!吃土了只好当减肥了。”
段江言堪称是不扫兴表哥的典范,虽然她有点聒噪,但他依旧竖了个大拇指认真道:“好看。”
“这就是我哥夫吗?天啊您这也太帅了,本人比照片还高、身材还好,我们小群刚刚都传遍了,秦——唔!”
段江言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
又转身对道:“北山你先喝咖啡哈,我一会回来。”
说罢,把田莹莹捉出咖啡店。
“哥,怎么了?”田莹莹有些疑惑,“你刚刚叫秦董什么?”
段江言在室外的寒风中哆嗦了一下,眨眨眼睛思索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自从上次因为二姨在病房里那场闹剧,现在整个家族上下熟的不熟的,都知道段江言在和秦朔川谈恋爱了。
虽然他很想解释这是个乌龙,但收钱给正主当挡箭牌的真相不能轻易走漏风声。
自己父母那边也肯定不会赞同儿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何况还有医院众人期盼的目光和终于在破产危机中暂时稳定的军心。
段江言用力搓了搓自己冻红了的爪子,最终决定坦白:“我和你说个秘密啊莹莹……其实我和秦朔川之前是雇佣关系,是演的。”
“啊?”田莹莹露出震惊的表情,“那、那那你俩现在这是假戏真做了?我刚刚看到你摸他手了!原来电视剧里的先婚后爱是真的存在啊!”
段江言捂脸:“不是,收起你的想象力!他不是秦朔川,其实他才是我真正男朋友……不过正在暧昧还没在一起。”
“他不是秦朔川?”田莹莹露出匪夷所思的痴呆表情,“他是啊!”
“不是!真不是,”段江言道,“你别在他面前提这件事。”和别人有这样的绯闻,段江言怕北山听了会不开心。
田莹莹露出一个更为痴呆的表情——
他真的是啊!
他刚刚在学校门口等你的时候还没戴上面具,被认出他的人偷拍到了,我们都争相传阅那段视频呢,我舍友才在咖啡店得到了airdrop来的高清资源。
他温和绅士一笑:“你们在聊什么呢。”
明明是对段江言说,但他的眼睛却直勾勾看了田莹莹一眼,眼神中没有任何笑意,面具遮住整张脸,唯独露出近乎纯黑色的眼眸定定看过来。
田莹莹顿时生出一丝脊背发凉之感,下意识收起手机。
段江言正为“秦朔川”的事做贼心虚,此时也望了过来,眨着眼睛看着表妹暗示她千万别再提别的男人了。
“你怎么出来啦,”段江言转向北山,“外面冷,你外套呢赶紧回去穿上,我、我先去结账。”
北山道:“我去结。”
“不不不!送外卖是辛苦钱,我来吧,我最近薅资本主义的羊毛薅得可多了。”
“资本主义”本人闻言无奈一笑,也不继续和他争,看着段江言转身回咖啡店结账。
秦朔川的目光缓缓转向田莹莹。
她的表情几经变换,明显是有点胆怯,表哥在的时候她还不那么害怕大佬,现在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而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完了,他要灭口吗?
忽略掉眼神和语气,他的声音似乎很平和:“怎么认出我的,你刚刚想给他看什么。”
“啊,那个……”田莹莹只好上交手机,“您在门口被同学们认出来了。”
当时秦朔川站在校门口人比较少的角落,正在接江小狗的电话。
面具有些碍事,段江言还没到,于是他短暂摘下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又重新戴上了。
据说视频是新闻系的宿舍内最先流出的,众人惊叹真是术业有专攻,新闻系的学姐就是牛。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背景是茫茫大雪与落满雪的高耸松柏,秦朔川穿着黑色风衣,眉宇间淡淡的温和笑意与宠溺与矜贵淡然的举手投足相融合,登时充满了故事感。
尤其是最终神色复杂戴上面具的动作,堪称封神——仿佛神级电影中的最经典片段。
“太帅了。”田莹莹忍不住道。
说完忽然觉得不对,正主在她面前呢,死到临头了她在说什么呢?
秦朔川蹙眉看着,显然没意识到大学生群体在这些娱乐八卦上的冲浪速度会这么快,他毕竟不是明星,又有集团公关部管控他的照片到处传,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认识他。
所以说,刚刚隔壁那桌女生传阅的正是这段视频?
秦朔川的心底一凛,方才离掉马的危险竟然如此之近。
幸好江小狗在人前会装一装正直医生,要是依照本性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凑近了去看……
也幸好他在室内脱了视频中这件大衣,穿的是里面的舞会暗金礼服,不然不必等段江言发现,那些看过这段视频的人已经先发现了。
秦朔川缓缓转向田莹莹:“你刚刚想给他看什么?”
田莹莹是个机灵性格,已经明白这中间必然是有什么骗局,而现在大佬要封她的嘴了。
她坚定摇头道:“不行秦董,我可不能伙同您欺骗我哥,那是我异父异母的亲表哥啊!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