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O后和联姻对象HE了by许辰安
许辰安  发于:2024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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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手机充上电等待开机的时候,宋芒不由有些心虚,坐在床上挺了挺脊背,思考着待会儿如何对周潇潇解释自己一声不吭消失了一整天的行为。
开机后,通讯录里满屏的未接电话与未读消息映入眼帘,都是周潇潇和纪沫发来的。
看着鲜红的未接通话与消息未读提示,宋芒逃避般将薄被往上拉了拉盖住下半张脸,躲在被窝里酝酿着组织了片刻语言后,宋芒才终于鼓起勇气探出脑袋,重新坐直后拨通了周潇潇的电话。
几乎是宋芒拨出电话的瞬间,对面便立刻接了起来,同时听筒里传来周潇潇充满担忧与惊讶的声音:“小芒!?”
宋芒舔了舔干涩的唇,开口乖乖叫人:“嗯,潇潇姐,是我。”
周潇潇那边声音有些嘈杂,宋芒听着她走动到某个安静的地方,然后分贝骤然提高,扯着嗓子冲宋芒问:
“我的祖宗,你什么情况?在哪里呢?打你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去你家里也没找见人!”
“我这暴脾气,我昨天就去公安局报案了,人家说时长不够不给立!”
“我真是要疯了!你这家伙,一天一夜不见人影,是要把我急死么?”
宋芒一向听话,有事情都会报备,从来没有像这样玩过失踪,周潇潇是真的慌了。
她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生怕宋芒出了事,急的嘴角都肿了个大泡,这会儿终于联系到人,连珠炮一样抖落了一大串话,当即就要立马见到宋芒,确保人好好的。
“你人在哪儿?我打车去找你。”
周潇潇火急火燎地,伸手就要拦车。
宋芒听出她的着急,自责地抿唇道歉,报出一个地址,让她不要着急。
“对不起,潇潇姐。”
“那晚回去之后,出了一点状况,我身体不太舒服,没有注意到手机没电关机了,错过了你们的消息。”
“昨天没有去片场,剧组那边……”
“工作什么的先放一边,我都给你请好假了,你身体怎么了?是不是肠胃的问题?还是喝酒喝出了毛病?去过医院了没有?”
周潇潇迅速打到了车,边朝司机报了宋芒说的地址,边锁着眉头问宋芒话。
不过没等到宋芒回答,前排的司机倒是打趣着对周潇潇先说了一句:
“云顶山庄?谢氏的贵客啊?”
周潇潇闻言,拧眉问:“谢氏?”
司机见多识广,以前恰好接过谢家人的代驾单子,知道云顶山庄。
“是啊,云顶山庄,谢家主的私宅嘛,您不是去那儿?”
谢家主?谢承之?
周潇潇脸色一黑,冲着一片寂静的听筒放大嗓门吼道:
“什么意思?小芒,你怎么在谢承之的地方?”
“那个联姻还真是真的?”
“谢承之他真老牛吃嫩草强迫你联姻啊???”

结束跟周潇潇的通话后,宋芒抬眼,房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谢承之手里拿着一份早餐,不知在门边站了多久。
“谢先生?”
宋芒心下惊讶,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初醒时倦怠着微耷的那双眼睛也霎时睁大了些。
谢承之一身烟灰色正装,锃亮的皮鞋踏着房内的木质地板,缓步走到宋芒床边。
“敲门你没应,我才擅自打开门,抱歉。”
谢承之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在宋芒耳边,语气微带关切,说完抱歉后又看向宋芒,问他:“脸上气色不大好,除了脖子,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谢承之态度温和关切,宋芒被问得有些无措,摇摇头说没事。
“谢先生是有事找我吗?”
由于宋芒身体还比较虚弱,三餐是由山庄内的女侍准时送到宋芒房间的。
现在谢承之亲自端着早餐来找他,宋芒猜测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于是抬眼望向床边的人,眸中带着几分仿佛上课听讲时的认真。
看着这样的宋芒,谢承之深潭般的眼睛泛起细微的波澜。
“没事,待会儿我要去公司,可能晚上才回来。”
“你有需要的话,直接跟庄内的佣人吩咐就好,好好休息。”
宋芒迟疑着点点头,轻轻眨了下眼睛。
谢承之将早餐放下,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朝门外走去。
……真的没有事情找他么?
宋芒看着几步之外步调稳健朝外走去的背影,在人背后疑惑地看了一会儿。
“谢先生。”
在谢承之已经走到门外,回身即将关上房门时,宋芒微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出声将人叫住。
谢承之关门的动作一顿,视线落到宋芒身上,“嗯?”
宋芒抿了抿唇,伸手在脖颈偏下的位置简单比划了一下,提醒谢承之,“领带,好像系歪了一点。”
一开始谢承之进来的时候,宋芒没有注意到,直到人走到门口时,宋芒视线落点偏下,才发现谢承之的领带位置系偏了,于是出声将人喊住。
经宋芒提醒,谢承之似乎才意识到这一点,在门口的位置低下头,修长的骨节将领带散开,垂眸重新系。
一分钟过去,谢承之的动作看似游刃有余,实则下手毫无章法,再次系好的领带比刚开始的歪得更厉害了。
见眉目冷峻、好似面对一切都尽在掌握的人因为一个小小的领带而露出异常严肃的表情,宋芒心尖一动,潋滟的双眸一点点弯起轻微的弧度,他长眉软软地垂下,桃花眼中泛起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我来吧。”
宋芒掀开身上的薄被,双脚放进绵软的拖鞋里,朝谢承之的方向走去。
领带落入宋芒白皙修长的指间,顿时从难缠的绳结变成服帖任人翻弄的顺滑缎带,几个简单的穿叠后,随着宋芒最后一个动作,一个漂亮完美的温莎结成型,妥帖地落在谢承之胸前,和他今天的西装风格很搭。
宋芒帮谢承之系好领带,满意地看了一会儿后,唇边漾着柔软的笑意抬头朝谢承之道:“好啦。”
系领带时,两人的距离难免离得近。
方才专心手中的动作时没有察觉,现在抬起头,鼻尖险些擦过谢承之刀刻般的下颌,宋芒才惊觉自己站得离谢承之太近了。
宋芒连忙后退了一步,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
看着眼前人一点点漫上薄红的耳垂,谢承之缓慢抚过打好结的领带,沉声道:“多谢,这个结打得很漂亮。”
听到谢承之的夸赞,宋芒低着头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拍戏的时候有特意学过,所以熟练一些。”
“这个不难的,谢先生多打几次,也能熟练起来。”
宋芒害羞时,手指总会不自在地攥在一起,眨眼的频率也会比平时频繁。
谢承之垂眼盯着宋芒小扇子一般上下掀动的长睫,不由有种没来由的冲动,想要按住那两片扇子,亲手拨弄拨弄。
不过他最终没有动作,只是在语气里加上一点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温和调子,放轻声音问宋芒:“那可能要麻烦宋老师多教我几次了。”
“宋老师”三个字从谢承之嘴里念出来,仿佛从喉间缱绻滚过后悠悠滑出的音节,带着股捉摸不透的意味。
宋芒沉浸在方才由于距离过近带来的羞意中,并没有从谢承之的话语中察觉什么不同,只轻轻点头应下了这个重任:“好。”
房门再度合上,宋芒坐到床边,将谢承之带来的早餐吃掉大半,然后便靠着床头小憩,等着周潇潇过来。
另一边,一辆低调的纯黑色轿车从云顶山庄驶出,沿着盘山公路朝下开去。
谢承之坐在车内宽敞的后排,手指轻动,按下中间挡板的开关,将前后排之间的隔音挡板升了起来。
前排开车的司机老练沉稳,眼观鼻鼻观心,未对此有任何反应,尽职尽责地握着方向盘驱车平稳前进。
副驾的小顾性子大咧咧,眼神清澈好奇,憋不住话,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排的谢承之,问道:“谢先生,您怎么把挡板升起来了?”
司机和小顾都是跟在谢承之身边很久的老人,熟悉他的习惯。
谢承之生性不喜与人同处一室,哪怕是坐车,也一向会吩咐人升起挡板,隔绝声响与视线。所以每次谢承之用车前,他们都会记得将挡板提前升起,避免惹谢承之不悦。
谢承之突然反常地降下挡板,小顾想着是不是有事情要跟他吩咐,竖着耳朵仔细等待指示。
然而,十分钟过去,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后排纸质文件翻页传来的细微声响,谢承之没有回答小顾的疑问,也没有向他吩咐什么事情,只是同往常一样,端坐着处理公务,好似没有特别的……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什么异常,小顾观察了片刻后,敏锐地察觉到了谢承之异常的举动——
略厚的文件搁在腿上,谢承之一页页翻动文件,却只用了一只手,而另一只手不知为何,一直落在上方领带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领带结,似乎是想要将领带拨正?
“谢先生,您的领带非常端正,位置正好,今天为您打领带的女侍真是心灵手巧。”
看谢承之听到他的话之后略抬起了眼,小顾自觉说到了点子上,挺起胸脯想要继续多说些。
不过谢承之很快打断了他,“不是女侍。”
也对,谢承之不喜与人亲近,近身的穿戴,一向也不假手他人。
小顾清澈的双眼上下眨了眨,顺着谢承之的话音想了想,然后很快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是……?”
小顾本来想问那是您自己打的么?
但是谢承之不要佣人伺候时,一向是不打领带的,只有必须的场合,他才会动手随便打个最简单的领带结,所以小顾看见明显漂亮复杂些的领带结时,才会猜测是哪位女侍帮谢承之打的。
小顾想了半天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很快,谢承之就出声解答了他的疑惑:“夫人打的。”
小顾挠挠头:“啊?”
想到什么后,又:“啊!”
呆若木鸡地看着挡板又缓缓升起隔绝了前后视线,小顾目光呆滞地看向车前微微颠簸的挡风玻璃,忍不住担忧地思考着:
谢先生这是被谁夺舍了?
一定是被夺舍了吧!

周潇潇臭着一张脸,拎着手中的皮包,跟在前面引路的佣人身后。
高跟鞋踏过光可鉴人的地板,在幽静的室内发出细微的声响,沿着客厅一侧的楼梯拾级而上,穿过明亮的长廊,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前方的佣人终于停下步子。
把周潇潇带到宋芒房门前,佣人便低着头离开了。
房门虚掩着,周潇潇抬手敲了一下门便应声而开,宋芒就坐在正对门口的大床上。
“潇潇姐。”
看到周潇潇进来,宋芒从倚靠着的床头起身。
周潇潇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目光从下到上,仔仔细细把宋芒全身扫视了一遍。
看到某一处时,周潇潇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不止一个度,压了一路的火气跟着她拔高的声调蹭蹭上涨:“脖子和嘴唇怎么弄的?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一天过去,宋芒嘴唇上的破口结了痂,但脖颈上的淤痕并没有消退多少。
“你还给我说他为人不错,这叫不错?”
周潇潇又心疼又着急,抓着宋芒的手臂将人拉着前后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伤之后,才勉强克制住在别人地盘破口大骂的冲动,按捺着火气盯着跟前脸色虚弱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小芒,从那天你回宋家之后到今天,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宋朝言强迫你来的?还是谢承之?”
“难怪那天那么晚了还非要你回宋家,敢情在这儿等着你呢?”
越说越生气,周潇潇拽着人坐在了沙发上,伸手又去探宋芒的额头。
脸色这么差,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
过来的路上,宋芒让她不要着急,说自己没事,周潇潇寻思着这家伙就会报喜不报忧那一套,不怎么信他的鬼话。
这会儿看到了人,心道果然是这样,这还叫没事?脖子上的淤痕一看就是被人掐得,嘴唇上明显是咬痕……
“小芒,谢承之他把你怎么了?是不是……”
眼见周潇潇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骤然变换,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架势,宋芒连忙把周潇潇搁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拉下,让人坐在旁边,一条条回答了周潇潇方才的问题,并在最后冲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轻声说真的没事。
宋芒几乎没有隐瞒,将前天晚上两人分别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周潇潇。
听罢宋芒的话,周潇潇咬着唇,眼里愤怒的情绪越发浓,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骂出声:“宋朝言这个禽兽不如的人渣。”
“都说虎毒不食子,就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能这么作践你么?”
宋芒6岁时被宋朝言收养,放在身边养到了16岁,就算没有血缘,那也是十年……
哪怕是养只宠物,也有感情啊。
可宋朝言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半分情分都不顾,用那样恶心卑鄙的手段,将宋芒像物件一样随意送到谢家来。
在心里把宋朝言这个人渣骂了个狗血淋头后,周潇潇望着宋芒,叹了一声长长的气。
“潇潇姐,别皱眉,要长皱纹了。”
宋芒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微笑,仿佛才经历过伤害的人不是他,还能笑着安慰身边为他感到不平的人。
不过这笑未达眼底,周潇潇一个拍头的动作,就把它拍散了。
“笑得一点都不好看。”
周潇潇像平时训宋芒时一样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放低了声音,正色道:“那你就打算这么和谢家家主结婚了?”
“不好看”的笑被周潇潇拍散了后,宋芒便垂着头安静坐着,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
“宋家需要一条生路,谢家主需要一个omega,利益交换、各取所需,我们订婚的事情也已经在家族之间公开,没有毁约的余地了。”
“所幸谢先生待人温和,你不要为我担心。”
周潇潇没忍住轻嗤了一声:“在娱乐圈的浑水里混了五年,还是这么容易被忽悠。”
“会咬人的猛兽,往往最是会伪装得天衣无缝。”
既然事已至此,周潇潇也不说那些没用的平白让气氛更凝重,只提醒着宋芒:“你说谢家主易感期紊乱,正好宋家提出联姻,所以谢家便答应了。”
“那我问你,他们谢家家大业大,想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如果是你说的那种原因,找个已经分化的omega对他来说不是更省事?”
这个问题宋芒也问过宋朝言,结合宋朝言当时的反应,宋芒猜测着道:“或许,父亲对谢家撒了谎,谎称我已经分化?”
周潇潇冷哼了一声,“你当人家跟你一样好骗啊?”
“你信不信,在答应联姻之前,你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人家都给你扒得明明白白的了。”
能在谢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做掌权人,没有八百个心眼子都算他不够谨慎的了。
绝对是个深不可测的老狐狸。
宋芒这样的小白兔,送到人家面前,都不够塞牙缝的。
周潇潇反复叮嘱宋芒:“千万别被老狐狸的表象骗了,没事躲着点,能避就避,装得乖一点,想来他日理万机的,也没必要为难你,听见了啊?”
周潇潇拉着宋芒叮嘱了好久,最后找她的电话实在太多,不得不走,才起身离开。
“对了。”临出门,周潇潇又想起了件事,转头对宋芒道,“这周末还去看周爷爷吗?”
“说起来,这周又到了他老人家要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你要是身体还没恢复好,就我替你去。”
提到周爷爷,宋芒眼里有了一丝柔软真切的笑意,“谢谢潇潇姐,周末我去就好。”
谢氏集团总部大楼。
“谢先生,这是您要的资料。”
“放桌上吧。”
“好的。”
将刚打印好的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后,董秘阿曼转身退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她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今天谢先生要的资料,其实前些天就已经查好送到办公室过,不过那时候谢先生看了一眼便让她放进了碎纸机,没想到今天又突然再让她重新查。
心里觉得奇怪,但面上丝毫不显,阿曼这次查的更为细致,打印出来的资料比上次足足多了三页。
办公室内,谢承之看完手头的招标议案后,拿着钢笔签下名字,批了一个“重做”后便将议案书放到一边,视线转到了桌边刚送来的那份资料上。
谢承之手指点着桌面,盯着那份资料默然看了一会儿,然后拿了过来。
翻开第一页,入目赫然是一张端正的证件照。
那是宋芒少年时期的模样,一身白色校服干净清爽,五官清丽,露出饱满的额头,整个人隔着照片都透着少年特有的朝气与青涩。
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片刻后,谢承之将视线移到旁边,宋芒所有的人生经历浓缩在这一沓A4纸张里,落在谢承之眼底。
“宋芒,男,准omega,今年21周岁,宋氏制药集团董事长养子,5岁时高烧晕厥,被不知名人士遗弃在灿星福利院外,被当时的院长周正康所救,送往医院抢救苏醒后记忆受损,未能找到亲生父母,留在福利院生活一年,6岁时被宋朝言挑中收养。”
“6-16岁就读于京市贵族私立学校,16岁考入京大,并搬出宋家,同年签约娱乐公司出道,利用假期拍戏,20岁大学毕业后正式踏入娱乐圈,同年,参演的角色因颜值出圈,小火一把,但得罪了公司高层,被压资源,出道以来资源堪忧,但在圈内人缘好,拍戏认真拼命,事业总体不温不火。”
谢承之一目十行扫完首段的内容,目光下移。
董秘阿曼业务能力极强,她将宋芒的个人经历按照时间线列出了一个树状结构,每一个年龄段的经历与变化都一目了然。
小到个人喜好、结识的人,大到重要的人生拐点,事无巨细,一一罗列。
每个年龄段的经历,都用了大篇幅叙述标注,只有5岁之前,宋芒到福利院之前的事情,那里一片空白。
谢承之将所有内容看完,最后回到第一页,将目光久久放在首段的一行字上。
“5岁、记忆受损。”
谢承之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将纸张放进碎纸机里销毁后,他拨通了内线电话。
不久后,敲门声响起。
“进来。”
阿曼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感受到室内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低气压后,心下一个咯噔。
她大气不敢喘,常年的抗压训练让她在大老板的威压下保持着仪态的得体,腿没有抖。
“剩下不全的部分,继续查。”
谢承之喜怒难辨的声音在办公桌后响起,阿曼应声答是,谢承之没让她出去,应该还有话要吩咐。
果不其然,很快,谢承之下一句话传来:“他得罪的公司高层,刘……”
声音停住,阿曼立马接上:“刘如辉。”
“刘如辉。”
三个字从谢承之嘴里一字一顿念出,一声比一声沉。
“给我他的全部资料。”
听到谢承之此刻的语气,阿曼在不禁在心底小小同情了一下这位刘如辉先生,同时应声迅速:“好的。”
谢承之吩咐完,最后道:“明天中午的行程空出来。”
“约宋朝言办公室等着。”
阿曼记下:“明白。”
“下去吧。”
谢承之终于放行,阿曼踩着细高跟走出压抑的办公室,脚步飞快,低着头十指如飞,开始联系宋朝言的秘书。

听秘书说谢承之要见他的时候,宋朝言让秘书回复他会按时过去。
宋芒未能成功分化的事,宋朝言已经得到了消息,谢承之这个时间点找他,宋朝言心里有些打鼓。
不过,摸着办公桌上跟谢氏新签好的合作协议,宋朝言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定了定神。
第二天中午,宋朝言的车提前到达谢氏总部,走到顶层谢承之的办公室时,谢承之不在里面,只有董秘引着宋朝言在室内的真皮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称谢承之还在开会,要稍等一会儿。
“抱歉宋总,还请您先在办公室稍作休息,谢先生很快开完会便会回来。”
“好,不碍事。”
“那我先去忙了,您自便。”
董秘朝宋朝言微点了下头,然后便踩着细高跟,转身关门离开了办公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宋朝言第五次看向腕上的手表时,距离他进到办公室,已经过去了接近一小时。
宋朝言紧紧皱了皱眉,从沙发上起身,要拉开门走出去时,正巧撞上朝里走来的阿曼。
见宋朝言面色隐有不耐,阿曼调整表情,面上露出歉意的神色,十分不好意思地朝宋朝言道:“谢先生开完会后时间凑巧到了饭点,客户邀请谢先生一同就餐,这才耽误了时间,让您多等了一会儿,我为您准备了茶点,您坐下用些吧?”
如果说刚开始宋朝言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听完阿曼的一番说辞后,宋朝言便什么都清楚了。
谢承之这是故意把他晾在这儿。
但谢家在京市商圈只手遮天,宋氏如今又欠着谢氏一笔巨债,靠着联姻才勉强得到喘息的机会,仰人鼻息,只能吞下这口气。
宋朝言沉默不语,走回去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又等了差不多半小时,门外传来阿曼恭敬的一声“谢先生”后,办公室门被从外推开,谢承之终于来了。
宋朝言从沙发上起身,面上丝毫不见久等人不至的不悦,挂着笑容,朝谢承之走来的方向道:“谢先生真是大忙人,这是又谈成了一桩大生意吧。”
谢承之越过宋朝言走到办公桌后的主位上,待宋朝言在对面坐下后,对宋朝言的奉承之语不置可否,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倒是让宋总久等了。”
宋朝言摆手,“没有的事,谢先生这次叫我来,是……?”
没有跟宋朝言多绕弯子,谢承之将一份体检单推到宋朝言面前,古井般深不可测的声音响起在宋朝言耳边:“之前对宋氏的研发项目不够了解,倒是不知道,原来宋氏研发的药品是拿宋总的家人来试药的。”
体检单被拍在宋朝言眼前,上面的内容宋朝言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
单子上加粗的“不明药物”显然就是宋朝言之前给宋芒服下的药。
谢承之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锁定在宋朝言身上,将宋朝言一闪而过的慌乱神情收于眼底,默然地看着宋朝言伸手擦拭着头上的冷汗,谢承之不辨喜怒的声调再次沉沉砸在宋朝言耳边:
“这个药,就是你们宋氏最近研发的重头吧?”
“既如此,试药一事自然重要,依我看,你家那个小儿子,多少岁来着?”
谢承之手指点着桌面,面无表情地继续,“八岁还是九岁?这个年龄也挺合适,让他也试试。”
宋朝言猝然睁大了眼,“谢……”
打断宋朝言张口想要辩解的话,谢承之向后一靠,长腿交叠在一起,“善解人意”地朝宋朝言丢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权当安抚,随后看似漫不经心地道:“险些忘了,你家小儿子没有分化的基因,还真试不了这药。”
“不然就宋总跟宋夫人来试吧,宋总对自家的研发水平如此自信,直接就敢用在家人身上,想必不是一般的药,让分化过的人老树发芽再二次分化一次,想来也是能做到的吧。”
谢承之那双深井般的漆黑双眼盯着宋朝言,嘴上语气沉缓,眼中的冰冷却骇人。
“宋总,你说呢?”
被谢承之用威胁一般的话语问到,宋朝言僵着表情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谢承之话里的意思后,他语速极快地道:“小芒服下这个药,绝对是个意外,宋氏自有一套严格合法的制药和临床试药程序,断不会随便让无干人员试药,我回去就严查,以后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还好谢先生发现了这个漏洞,您不说,我还不知晓小芒竟误服了还未投入发行的药。”
“是吗?”
谢承之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宋朝言忙点头:“回去我就整改,不过此药的成分都是经过了检测的,药效暂且不论,安全性绝对是有保障的,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副作用。”
宋朝言说完这句话,周身可怖的威压感才稍稍淡去几分,让人能喘息片刻。
宋朝言面上除了初时的慌乱,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
谢承之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当初答应联姻的时候,他是面无表情,对这桩婚事公事公办、纯粹利益所驱的模样。
只听了宋芒的名字后,便毫不关心地换了其他话题,没有问过任何细节。
也正是因此,宋朝言才毫不顾忌地对宋芒下药,没想过谢承之会对宋芒上心。
可看今天这架势,宋朝言掩下眼中的惊诧,心想以后对自己这个养子,看来得上些心了。
“谢先生,小芒过去您那边,没给您添乱吧?”
“添乱?”
两个字被谢承之咬着在喉间滚过两遭,再沉沉吐出。
抚过胸前与昨日样式相差无几、规整完美的领结,谢承之眼前仿佛又闪过早上离开时,宋芒温顺低头站在他跟前为他认真系领带的模样。
“宋总说笑了,我家夫人温柔体贴,要是真愿意闹腾一些,我也乐意奉陪。”
“他‘误服’药这件事,宋总回去可得好好查清楚,我会让我的人跟进,最后宋氏要给我一个正式的处理结果。”
“以后要是还有类似的事故,我看我们之前谈好的协议,有些条款就不得不做下改动了。”
除了头两天外,谢承之每天早出晚归,宋芒不怎么会见到他。
在云顶山庄修养了几天后,宋芒的身体渐渐恢复,不再每日乏力昏昏沉沉的,脖子和嘴唇上的痕迹也都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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