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床上的人蠕动的像个毛毛虫似的,陈灼笑意更甚,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听。”
应寻又扭了下,瓮声瓮气的问:“我不想说你就不问了吗,万一我真的发生了什么…”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不会在医院。”
应寻错愕的仰起头,额前的碎发因为刚才的动作变的乱糟糟的。
陈灼用手腕给他顺了顺,才又继续开口:“你非要假设的话,我的答案是不会介意发生过的任何事。你对我来说永远是第一位。”
我…靠?
应寻漂亮的眼睛缓缓睁大,试探着伸出双手环绕住了陈灼的脖颈:“你要是这么说,应老师可要把持不住了啊。”
“啊。”陈灼笑着在他侧脸亲了下:“是像这样把持不住吗?”
应寻恶狠狠的回亲了好几下:“你少勾引我。”
陈灼没躲,只是一脸笑意的看他。
倒是应寻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了,咳了声,松开了自己的爪子:“咳…亲完要不听听我的故事?”
陈灼忍住笑,十分正经的点点头:“嗯,你说吧。”
回想起下午在美术馆的事,应寻神色立刻就垮了,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几下,显然是在后怕。
当时,在应寻摇晃着回到休息室,正打算换上最后一套毛衣的时候,背后的门被人消无声息的打开了。
背对着大门,神经又因为酒精变的有些迟钝,应寻对自己身后的状况一无所知。
直到衬衫脱落后,他的后背上多了一只黏糊糊的汗手。
应寻吓得一个激灵,倒是清醒了几分,在回头看到那张已经防备了几个月的人脸后,这酒更是彻彻底底的醒了。
飞速穿上衬衫后,又套回了原来的外套,应寻警觉的看着手里拿着一瓶酒,正缓缓靠近自己的副导:“你干什么?这里是更衣间,我需要换下一套拍摄的衣服,请你离开谢谢!”
副导的理智早在看到那片白皙匀称的后背时就消失了,听到这种不痛不痒的呵斥之后,面上的兴味更浓:“跟我装什么清纯呢,能让陈放突然签下你,难道不是你爬上了他的床吗?”
“跟谁玩不是玩?我手里的资源虽然比不上晨星娱乐,但捧你这样的,绰绰有余了。”
「爬上陈放的床」这六个大字一出来,雷的应寻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去你大爷的爬床,脑瘫吧你是?给老子滚出去,别逼我动手揍你丫的!”
看着少年带有绯色的精致脸蛋,副导也懒得再废口舌,飞身直接把人按在了身下,敞开的酒瓶不由分说的怼进了他淡色的唇瓣,嘴里念念有词:“再喝几口,多喝点就舒服了!”
应寻猝不及防的被灌了几大口纯威士忌,辛辣的酒精呛的气管瞬间痉挛。
因为咳呛而稍显痛苦的神色,落在副导的眼里就是漂亮又破碎的,他瞬间就起了反应。
抓起酒瓶给自己也灌了几口,副导又压低了身体,试图去啃咬下面那人还沾着酒渍的嘴唇。
应寻昏沉的厉害,但被陌生又难闻的气息靠近,他还是下意识的抬起腿,狠狠踹了出去。
这一脚踹出了十二分的力,副导直接被踹的飞了出去,屁股狠狠着地,痛的一时之间都不知该顾及哪里了。
肋骨附近痛的衣服附着在上面都觉得多余,副导捂着屁股,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直接趴着痛晕了过去。
陈灼安安静静的听完,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安抚下这人微垂着的脑袋,在看到自己缠着的纱布后,又很快的把手收了回来。
“你这脚算是青出于蓝了。”手不能动,陈灼十分淡定的说起了狗话:“感觉比我踹李子阳那脚厉害。”
应寻沉浸的思绪瞬间被拽了回来,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好笑的抬头:“小陈同学,我发现你今天真的是骚话一堆啊。”
“那你给小应同学也说说呢,能让你俩手扭的包纱布,你这是砸了多久的门啊?”
虽然陈灼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的伤,甚至被问了也回答的云淡风轻,但应寻看了几眼,还是压不住心疼。
不敢轻易的去碰伤口,最后只好轻轻的覆在了陈灼的手臂上:“操了,我们大纹身师的手就这么伤了,那猥琐男的病房号报给我,应老师立马去给他两刀,他妈的。”
一句话里两个脏话,听的陈灼啧了声:“以后一句脏话亲一下。”
没想到病床上的人眼神立刻亮了:“啊?真的假的?还有这这种好事?说话算话吗?”
“……”陈灼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男朋友一副被轻薄了的样子看的应寻直接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陈灼你不学表演真是屈才了。”
陈灼瞥了眼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的人:“呵。”
应寻听了又是一通狂笑。
“开学之后我会请个长假。”陈灼趁着这人狂笑的间隙装作不经意的开了口:“鹿尘那儿也是。”
“嗯?”
那人还是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不是说一礼拜手就能好么?为什么要请长假?”
早就和陈放串好了口供,陈灼谎话都说的坦然十足:“最近接了一个很大的单子,画稿大概有四五十张。学校和工作室那边我暂时都顾及不上了。”
不是低于15万的都不接的吗?
应寻开口都有些结巴了:“四…五十张?六七百…万?????”
忘了这一茬了。
陈灼神色不自然了一瞬,但很快就在强大的心理下调整了过来:“没,大单不按单张的价格算,会便宜点。”
我靠,再便宜肯定也是百万级别的啊。
应寻直接跪在了床上,双手合十,面目虔诚:“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无数个银河系,这辈子才能榜到你这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挑不出毛病的大佬。”
大佬忍无可忍的抬起了自己缠满纱布的左手:“等我手好了第一个抽你。”
第120章 他是不是想断了
也不知道陈放那边使了什么手段,开学前最后几天的拍摄,再也没能在片场看到过那个猥琐副导的身影。
工作人员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似的集体噤了声,经过应寻身边时还会刻意绕开。
像是躲瘟神似的避着他。
私底下应寻从陈灼到叶韵秋全都问了个遍,偏偏这几个人像是统一了口径似的,再怎么问都是摇摇头。
就连原本加的几场动作戏也被导演以「后期经费吃紧」为由,拦腰砍没了。
应寻高兴之余,忽然这么空下来,又有点不习惯了。
之前还想着假期最后几天如果空下来,一定得好好粘着男朋友。但陈灼最近忙的连微信消息都很少回,通常都要等到半夜才会回个长语音,而且连旁观的要求都无情的拒绝了。
冷淡的和那天在病房里像是两个人。
人就住对门,但看不着又摸不到,还莫名其妙的高冷了起来,着实让应寻憋的够呛。
在这种又闲又憋屈的午后,应寻终于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丢在记忆角落的发小。
徐佳铭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躺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发呆。
手机震动了好半天他才反应了过来,但在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面色复杂的像是吃了一整口芥末。
在纠结里徐佳铭还是接起了电话,对面像是很不满他的速度,开口就骂上了。
“狗东西怎么着,一寒假不见面也一点都不想念呗?还得我空了给你打电话?”
这种倒打一耙还顺带辱骂的行为,徐佳铭听的瞬间咬牙切齿了起来。
“他妈的,应寻寻你真是脸越来越大了,扯瞎话扯的还就没边了?我没联系您吗?您可是大明星,整天的拍戏连微信都要隔几天回我一…”
“行行行。”对面的人大概是自知理亏,立马把话题扭转了个方向:“那爸爸现在空了,虽然后天才开学,你要不要提前回学校来找我?你之前不是还问上哪儿能找着我呢么,我还以为你会来呢,合着是我自作多情了呗。”
我他吗没找你吗?我还跟着你家大魔王救了你一条狗命呢!
耳边回想起那人在美术馆对自己的嘱咐:「应寻应该不知道你来过,今天的事我也不希望让他知道,所以他之后如果跟你聊起这件事,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徐佳铭原本还想多问几句的,但看到那人还在不停流血的双手,嘴边的话怎么都问不出口了。
算了,不提就不提,反正这人根本不可能害傻儿子。冲着这次的事儿才算看出来,这段感情不光是自家傻儿子一门心思的扑上去了,大魔王那儿也是一整个垂直入坑的状态。
“你的沉默伤害到了我,意思就是我不值得你提前坐高铁回来呗?”对面显然对自己的走神不满意了,嗓音都拔高了不少。
徐佳铭叹了口气,一个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本来还打算今晚给你个惊喜的,爸爸已经在宿舍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了击打话筒的声音:“给您鼓鼓掌,那晚饭您来我这儿吃呗?我亲自做…”
“您可千万别。”徐佳铭拒绝的果断:“也就您家大魔王能不厌其烦的陪着你一周吃N回炒饭,我反正是不行,我现在闻到炒饭的味儿就想吐。”
“他妈的,那你自己吃完了来!”
徐佳铭时间掐的相当准,按响门铃的时候应寻刚好把碗洗干净。
“进来吧狗东西,你往对面看个屁啊。”应寻无语了:“你爱豆在赶稿子呢,连我都不见,你就甭想了哈。”
赶稿子??手伤成那样赶稿子??
徐佳铭诧异的不是一星半点:“……他赶稿子,真的假的???”
楼道里的冷风疯狂灌入,应寻冻的不行,赶紧把人拽进客厅,关上了大门。
“怎么着,他赶稿子犯法?大画师接了个大单,最近忙的很。”
应寻说着还是有点心疼:“手扭了也不知道多休息几天,又不缺钱。”
徐佳铭一整个震惊裂开。
看样子这人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居然连手伤都能瞒过去,就当时那个出血量看,起码得缝个几针吧???
应寻这傻狗是怎么被糊弄住的??
“大魔王手…受伤了?”
徐佳铭小心的试探:“你不是最粘他了吗,现在他手都不知道好没好透呢,你居然放得下心?”
应寻走进卧室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了徐佳铭一眼:“他最近…好像在躲我。”
这一眼看的徐佳铭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傻儿子心情不好,太明显了。
“边喝边说吧。”徐佳铭坐到了自认的专属小毛毯上,变魔术似的从外套口袋里接二连三的掏出了几罐啤酒:“喝点儿?”
应寻看着递过来的啤酒,欲言又止。
也就楞了一瞬,徐佳铭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淦,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点忽略了,傻儿子不就是因为酒才出事儿的吗。
对面突然又收回的手倒是让应寻迷茫了:“怎么着,又不舍得给我喝了?”
“是不舍得。”徐佳铭借坡下驴的本事还是有的,立马跟着这话扯了下去:“喝酒对你来说跟喝药没什么差别吧?爸爸这买的可是德国精酿,给你喝可不就是纯纯浪费么。”
应寻长手一捞,直接把酒抢了过来,拉环的动作都没有犹豫:“嘶…冬天喝酒,常温的都像是冰镇的。”
看对面那人还是维持着拿酒的姿势没反应过来,应寻又顺手给了他一掌:“愣着干嘛,不是边喝边说吗。”
徐佳铭嘶了声:“你傻狗啊,我就随便一说。”
“我是觉得这氛围不喝点确实不太行。”应寻又抿了一小口酒,笑了笑:“再说我也该练练酒量了,不然这么下去容易出事儿。”
应寻身上的毛病不少,其中最让徐佳铭受不了的就是他每次能笑着把经历过的惨事说出来,就跟玩笑似的。
徐佳铭狠狠的抽了回去:“笑个屁,你少在这博同情,老子的感情都是要留给下一个女朋友的。”
应寻被抽的龇牙咧嘴,但眼神还是带着笑的:“少嘴硬了狗东西。”
“容我想想啊,该从哪个惨开始卖。”
“就从我差点儿被人强上了开始说吧。”应寻说完又轻笑了几声,看到徐佳铭抬起的拳头才又闭上了嘴。
听着这人讲相声似的说着美术馆那段事,徐佳铭牙齿咬得咯咯响。
应寻讲完之后,神色倏地染上了一层落寞,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徐佳铭又是一阵心抽:“你他妈的有话赶紧说!不跟我说你还能跟谁说?要不给你爸妈打个电话,看他们接不接?”
应寻猝不及防的被扎了心:“……您真是我的好发小。”
“hehe,过奖了。”徐佳铭翻了个白眼,没让他打岔:“赶紧的,接着说。”
应寻沉默的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再开口时声音里的落寞像是要溢出来了:“我觉得他好像嫌我脏了。”
?????
徐佳铭好险没直接一口酒喷出去。
虽然是一块儿长大的,但这人的脑回路还是奇特的让人无所适从。
徐佳铭托着下巴,一脸关爱弱智儿童的表情:“从何说起呢这话?你不也说了压根什么都没发生,你还给那变态踹的差点儿当场歇菜,大魔王能从哪儿嫌你脏了呢?”
对面的人悠悠的叹了口气,抑郁的像是林黛玉附体了:“也不能说是嫌我脏吧,他在病房里也说了,就算发生什么我也永远是他的第一位…”
徐佳铭立刻就要站起来给这个突然撒狗粮的人一锤,半路上被这人伸出的狗爪挡住了。
“你他吗最好是在找我倾诉心事,要是听到最后我发现你就是在变着法秀恩爱…”徐佳铭拖长了声音,语气听着相当危险。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几口啤酒已经让应寻开始昏沉了起来,于是他索性就仰躺在了地板上,随意的抬起一条胳膊,挡住了投射下来的灯光。
徐佳铭耐心的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用脚尖轻轻踢了下他垂着的另一条手臂:“怎么不接着说了?睡着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应寻哽咽了半天才勉强让声音听上去没那么奇怪:“他让我想起刚开学那会儿的事了,那时候他就是这么冷淡的。”
“你说他是不是想着以后等我毕业了,拍戏会更忙,更没时间跟他在一块儿了……”
“所以他想…断了?”
最后两个字还是没能稳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我靠??
对面不是陈灼,徐佳铭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听完直接伸手把应寻覆盖在眼睛上的手臂扯开了。
一双眼睛果然已经染上了红色。
徐佳铭看的直叹气。
妈的,不让别人说,大魔王自己又不能带着手伤去哄,留这傻狗一个人消化那么多情绪,是该想多了。
“少在这抹黑我爱豆啊。”徐佳铭拽了几张床头柜上的纸巾丢给地上的人:“人大魔王绝对不是这种人,要始乱终弃那肯定也是你。娱乐圈帅哥一大票,指不定哪天你拍戏遇到了个,就辜负我爱豆了呢。”
那傻狗果然捧着纸巾坐了起来:“我始乱终弃???我辜负??你他吗…再说一遍?”
抽噎的语气听着有点好笑,徐佳铭也确实不给面子的直接笑出了声:“你哭完再骂我好吧,听着跟撒娇似的,我要吐了。”
应寻瞪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狠狠朝他一指:“等我缓缓的。”
在领教过这人脑补故事的能力之后,徐佳铭可不敢再给他时间缓了。
徐佳铭脸上是难得的正色:“这么跟你说吧,陈灼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感情最内敛的一个。他除了平时跟你能多讲点话之外,你有见他跟谁闲聊过吗?”
“以我这个外人的角度来看,他对你真是没的说了。你也从你的胡思乱想里抽出来想想,他平日里对你难道不算有求必应了?”
看着对面的人脸上明显的怔然,徐佳铭继续循循善诱的说了下去:“而且您别忘了,您这位男朋友可不光是纹身牛逼,人本职是个大画师,粉丝就好几百万的那种。他都说是大单了,那肯定是质量和数量都有很高要求。忙的顾不上你那再正常不过了。”
徐佳铭说的自己都快信了:“你不画画所以不懂,别说是约稿了,就是学校布置的课题作业,赶起来我们可能都得熬几个大夜。”
应寻呆呆的又喝了几口酒:“...是吗?他纯粹就是忙的?”
“对对对。”徐佳铭赶紧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就是忙的,不让你看肯定是怕你在那儿他会分心,那肯定就会耽误进度了。你也知道他画画有多需要专注的。”
应寻摸了摸鼻子,没再问了。
呵,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
徐佳铭狗嘴一歪,立刻开启了嘲讽:“早知道就该给你刚才那样子录下来,等大魔王闭关完了给他品品,简直和怨妇没什么区别。”
啧了一声,应寻把逐渐升温的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太久没和他粘在一起了,实在忍不住多想。”
“赫赫。”徐佳铭冷笑:“俩礼拜都不到,真是好久呢。”
应寻:“……”
第121章 和应寻一样的狗鼻子
徐佳铭竖在矮床边,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床上已经陷入昏睡的应寻。
还说要练酒量,一瓶啤酒就醉成这个狗样。
睡梦中的人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似的,轻声呜咽了几下。几秒后,眼角蓄不住的眼泪就直接滑进了发丝里。
这人不久前才哭过一回,眼角和鼻尖的红还没褪去,模样看上去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徐佳铭揣着一颗老父亲的心,抽了几张纸巾给睡梦中的人擦眼泪。
结果这眼泪越擦越泛滥。
徐佳铭感觉今晚提前把一年的气都给先叹完了。
看来这傻狗的心结还是得对面那大魔王亲自来解才行,自己说再多也不管用,安慰不到人家心里去。
又狠狠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徐佳铭拿走了应寻的钥匙,直奔对门。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陈灼正皱眉对着桌上那副已经快接近尾声,却被突然崩开的伤口溅到几滴血,只能报废的画。
果然再怎么小心还是没法完全避开伤口和画笔之间的摩擦。
陈灼抽出备用的医用纱布,潦草的包裹住右手正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起身走向了客厅。
收拾好情绪,开门时陈灼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端倪。
没想到对面的人开门速度会这么快,倒是吓的徐佳铭往后蹦了一步。
“Z…Z神。”
陈灼身体又往门内偏了偏,不着痕迹的往来人身后瞄了一眼。
徐佳铭又想叹气了。
“他睡死了,就我一个。”徐佳铭伸手把只隙开了一条缝的门稍稍拉开了些:“方便让我进去聊聊吗?”
“应寻他最近状态不太好。”
那人果然立刻就点头了。
几乎是在踏进房间的同时,徐佳铭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很淡,但还是躲不过嗅觉灵敏的鼻子。
这种血腥味在跟着陈灼进入卧室之后就更明显了。
需要瞒着的人不在,徐佳铭也没什么顾忌:“Z神你的伤口是不是在流血?”
陈灼背在身后的手一顿,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察觉了:“你怎么知道。”
“我跟寻儿都是狗鼻子,这种血腥味尤其容易闻出来。”
卧室的布置跟爱豆本人一样冷冰冰。唯一让徐佳铭觉得有点温度的,也就是地上那个跟傻狗同款的懒人沙发了。
徐佳铭老老实实的往里面一坐:“寻儿现在又看不到,大魔王你赶紧处理一下吧,这味道闻着像是出了不少血,是又裂开了吗?”
被拆穿了陈灼索性也就不藏了:“嗯,勾边的时候磨的线崩开了。”
……还真缝针了啊!
等等,勾边????
徐佳铭惊了:“我草你真的在赶稿??我以为你就是找个借口不让寻儿来粘你呢。你这手还能画画?吃饭握筷子都困难吧?”
陈灼没回答,只是在徐佳铭震惊的眼神里重新坐回桌前,抽了一张新画纸:“进度很赶,我只能边画边听。你说吧,应寻怎么了?”
徐佳铭打好的腹稿瞬间消散:“不是……?大佬你是觉得我看到你这样还能什么都不问吗?你的手伤要瞒着寻儿我能理解,但你一个人在这赶稿是什么情况?是什么样的商稿让你在这种情况下都得接啊?”
画画的人显然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徐佳铭急的直接走到了桌前。
视线从还在渗血的纱布上挪到这人正在重新构架的新画纸上,徐佳铭握拳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了:“你的伤口先处理下啊,到底是什么稿子把你急成这样啊Z神?实在不行你定个架构给我画,或者让我来上色呢?”
知道他是好心,但陈灼还是被问的眉头皱了皱:“先说应寻吧,我这的事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
徐佳铭拿这人油盐不进的态度完全没办法,又不能像对应寻那样直接给一拳。
杵在桌前憋了一会儿,徐佳铭还是认输了:“行,我先说。但我这儿说起来简单,解决起来可不简单。”
陈灼没抬头:“嗯,你说。”
“寻儿说…”
徐佳铭对着自己爱豆这张冷脸真是很难把话复述出来,捂住眼睛才勉强磕磕绊绊的说了下去:“...说你好像在美术馆的事之后嫌…他…脏了。”
笔尖猛的一停,在画纸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黑点,陈灼抬起头,眼神错愕。
徐佳铭没察觉到自家爱豆的变化,依旧紧闭双眼复述着从应寻嘴里听来的狗话:“他说你最近冷淡的就像刚开学那会儿,觉得你是怕毕业之后他行程更多,你俩更凑不到一块儿,所以想跟他就这么断了。”
“他边说边哭,刚睡着了做梦都在掉眼泪,真是…”
空气里的血腥味好像又浓了一点。
徐佳铭睁眼,看到陈灼攥紧的右手心口就是一突:“听归听,别这么用力啊我靠,压到伤口你都不疼的吗???”
连续赶稿,伤口处尖锐的疼痛早就磨出了钝感,陈灼把又被血染脏的画纸随意一揉,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循着这道抛物线看过去,徐佳铭才惊觉自己爱豆这些天到底是什么状态。
都不用蹲下身查看,只是这么浅浅的望过去,都能看到垃圾桶里有不少沾着血迹的废稿。
靠这大魔王到底在想什么啊?梵高附身了吗这是?
经过美术馆的“一战”,徐佳铭自认跟陈灼也算是有了点战友情,现在看着他几乎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忍不住打寒颤的感觉了,完完全全就只剩下了对大佬的崇拜。
明白凭自己的三言两语不可能撬开大佬的嘴,徐佳铭撑着桌子,直直看向了坐着的人。
“陈灼你要是现在不告诉我你这么带伤赶稿的原因,我立马就去隔壁把应寻摇醒了带过来。”
徐佳铭掏出外套口袋里的钥匙往陈灼面前一扔:“这是我刚顺出来的钥匙。”
“……”
座椅里的人缓缓站起身,漆黑的瞳色看的徐佳铭瞬间就把战友情抛在了脑后。
但那人只是定定的看了自己几秒,就又坐了回去。
压迫感瞬间消失。
陈灼靠在椅背上,面色有些发白:“没和你说内情是怕你在应寻面前会露出马脚。”
“但现在这么看,接下去的一个月可能都需要你去稳住他的情绪。”
“是我…没考虑到他的感受,所以才让他有了这种想法。”
“停,停停停!”徐佳铭听不下去了:“大佬你能别老是给自己这么大的包袱行吗,老想着什么事都自己扛怎么行?!”
“我原本是打算让你去哄哄他的,结果看下来你这情况比他惨烈太多了。”
“您能先管管自己吗?”
徐佳铭说着又长长的唉了声:“唉……大佬你想过没有,要是让应寻知道你瞒着他在这受这种苦,他会是什么反应?”
“你这样我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得多心痛?”
陈灼默然了片刻:“你听我说完。”
“……您说。”
很少有长篇大论的习惯,陈灼描述的相当精简,但也没漏过任何一个重点。
徐佳铭在听到这人轻描淡写的说道“给了我一巴掌。”的时候,气的胸腔疯狂起伏。
好不容易憋到听完,徐佳铭直接就爆了一长串粗口。
陈灼等他情绪稍稍稳定了之后才又开口:“你觉得应寻听了会怎么样。”
“会杀人。”
徐佳铭脸色还是很难看:“他估计能冲去你爸那儿直接给他揍一顿。”
“公司的安保比我们在美术馆门口遇到的还要多几倍。”顿了顿,陈灼又简单的补充了一下自己的评价:“也更专业。”
“……”
还在渗血的纱布和这人叙述的时候过于平淡的语气,让徐佳铭毛骨悚然的抖了抖:“咱这时候就别讲冷笑话了好吗,我听着都害怕。”
长时间的停工让伤口的痛感逐渐复苏,陈灼垂眸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眼神里终于有了点情绪:“我不是怕他冲去公司。”
“我是怕他知道这些事过后,会为了我放弃他要走的路。”
陈灼闭了闭眼,声音晦涩:“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所以我才不说。”
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直接嚎出声,徐佳铭胸闷的无以复加。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
徐佳铭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五官都纠结的有些扭曲了:“你们这…”
“他睡的熟吗。”
突然的问句让徐佳铭楞了下,但很快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嗯嗯,他喝了一罐啤酒,睡的应该跟昏迷没什么差别,要去看看吗?”
陈灼眉头微微蹩起:“他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