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1的我拿了0的剧本by一海橙子
一海橙子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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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谭青为国庆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东西死活塞不进去。
“你回一趟家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高霁很是嫌弃地帮他合箱子,但是他俩合力压,也没把箱子合上。
“你到底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东西回去?”高霁看了看自己被压红的手,懵了。
“哇,谁能想到北方的天气这么干,我有好多衣服都用不上了。”谭青盯着这个张开口却沉默的箱子说。
郑乐于本来戴着耳机在抄军训心得,听到这话把笔一顿,然后修长的手指把耳机给扒拉下来了。
“我来。”
这句话好比克星,一下子就制住了跋扈的箱子。
因为郑乐于对箱子进行了残酷镇压,并大获全胜。
郑乐于帮他把行李拉上拉链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边角还有几本书,不由得开口说:“这箱子这么重,有你这些书的功劳。”
他这透着淡淡调侃的话让谭青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我妹塞箱子里的,她不知道从哪藏的小说,藏着藏着就藏到我箱子里了。”
当然他也看了就是,他撇了撇嘴,没忍住泄出几分笑意。
“对了,你国庆不回家?”
他和郑乐于都是S市人,本来想着和郑乐于一块回去的,但是对方这么久都没收拾行李,似乎没有回家的打算。
“我爸妈都挺忙的,家里没什么人。”郑乐于打哈哈过去了。
程于飞要送郑安于过来,肯定是暂时住在他家,毕竟程于飞在A市西郊有一处房产,他小时候还去过。
他回家又怎样呢?家里人常年不在,妈在美国忙生意,爸两天一失踪,打电话问他,不是今天在女人床上不方便接电话就是明天在热带雨林信号不好,除非他能从里到外把地球翻一遍,否则压根看不到他爸的影子。
离开家最挂心的除了他哥,就是家里的兰花,他养了很久,才出落成亭亭的样子,幸好有陈妈帮忙照管,不然他就要考虑把兰花带到这边养了。
哦,还有吉利,郑安于养的一只胖橘,除了长得太肥没有任何缺点,软软的很好rua。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痒,甚至想打电话让人把吉利和郑安于一块打包送过来。
——————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般来说九月的天气都很好,天高云淡,枝头的叶子有些尚且翠绿的落了,正好有几片从寝室的阳台穿过,落下了季柏的脚下。
季柏正好和妈妈打完电话,他家就在A市,国庆肯定是要回家的,他妈妈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抱怨起家里养得很好的花今天掉了一片叶子,书房里的她很喜欢的一本书书角被折了,他爸昨天晚上做的红烧猪蹄油放的太多了,诸如此类,一说起就停不下来。
季柏微笑着听着,他妈说完了长长的一段话之后,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才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那你呢?学校生活有什么好玩的?”四十多岁但仍然看上去很年轻的妈妈用少女般纯真的语气问。
“有很多好玩的,”季柏想了想,才接着说,“但是最有意思的是,我在学校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
“哇。”不用站在她面前,季柏就知道对方此时一定睁大了眼睛,满是期待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对,是这种说法,喜欢的人。”
季柏低下头看了看脚边的叶子,弯下腰捡起了一片,九月是夏秋的交点,在这样的季节里,落叶都显得青翠,他把树叶举过头顶,阳光就穿过了叶子,把上面的树叶脉络都照得分明,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是我注定会喜欢的人。”
命中注定的。
他会爱上的。
也会爱上他的。
片状的叶子有一块小小的缺角,季柏把它拿开一点,灿烂的阳光就直接照在了他的脸上,把他的琥珀色的瞳孔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年轻而浪漫的季柏一直渴望着一份爱情,就像结冰的河流渴望着春天的到来。
至于原因,如果你问他的妈妈杨女士,她会面带微笑地从她的儿子五岁时送幼儿园同班的小女孩狗尾巴草结果把人家吓哭讲起。
然后以十三岁给隔壁班女孩带一个月早餐结果被人家扔进了垃圾桶作结。
季柏的爱情总是没开始就结束了。
然后在十八岁这年他终于捡到了一本书,里面会有人一直爱他,他会拥有一直存在的爱情。
虽然书里写那个人是个男生,但是这被季柏直接无视了,因为他长大在一个还挺开放的家庭里,姑姑是个独身主义者,五十多岁都没结婚,堂姐是个双性恋,年年年夜饭都把女朋友带回家一起过年,他爸还给人包俩红包。
这样跨越世俗、跨越时间的爱情是很浪漫的,他这么觉得。
并且他和书里那个混蛋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他不渣,连女孩手都没牵过。
——因为爱情经历总是很失败:)
他不傲慢,路上遇到行动不便的老奶奶都会扶人过马路;
——还差点上了本市的报纸,因为那个老奶奶大声赞颂他的品行,使路人围观,他差点要钻进地缝:)
他也没把人当替身。
——那次吓得李琼楼输了游戏,对方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赔他积分,最后还和他单方面绝交两小时,说他要是下次再这样就宰了他:)
他才不是那个渣男,他分明比那个渣男好一百倍。
所以他可以省略很多很多的虐文桥段,早早谈上恋爱,并且他会对那么痴情爱他的郑乐于很好。
而且郑乐于长得很好看。
他头一歪,就想起了对方微笑着的唇,长长的睫毛,还有很好看很好看的眼睛。
郑乐于会是他的。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等到他挂了和妈妈的电话,就又发了条信息给郑乐于。
“你国庆回不回家?”
难道他不回家对方就要收留他?郑乐于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掂量掂量对方的性格,他觉得对方真有可能这么做,于是他给人家打字,硬着头皮扯了个小谎:“应该回家。”
话也没说死。
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对方黏得太紧了,虽然在对方多日的努力下,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由可能对自己有威胁的渣男变作似乎也没那么讨厌的打球搭子,但他一想想书里的剧情,还是头皮发麻。
总之,绝对不要给他能从朋友越界的机会。
这还是他宽容的结果,一般人看完了书,没有把对方当仇人看就是好的。
因为他其实有点发现,从剧情到人设,现实和书里有些不一样,他郑乐于一个冷幽默在身的人都能被写成高岭之花,没准季柏如他现在的外表一样是个三好青年呢?
郑乐于苦中作乐、自觉诙谐地想。
这是不可能的,起码对方老爱黏着他就能说明。
他不知道,他刚刚转瞬即逝的一个念头恰恰好就是真相。
和真相擦肩而过的郑乐于同学又开始纠结于中午吃什么。
而收获了这一回答的季柏同学有点失落。
他抖了抖刚刚捡起的树叶上面的灰,从阳台进来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个封面黄绿黄绿的本子,把它夹在了最新的一页。
他没事就喜欢搞这些好看的植物标本,也算是一点乐趣。
然后他用灰色的马克笔在树叶的旁边写到:第七号,郁闷的叶。
他的字龙飞凤舞,倒是和他的性格很像。
然后他放下笔,也开始纠结于中午吃什么。
很快,纠结于吃什么的两位都不纠结了,因为他俩在食堂遇见了:)
这是郑乐于第十三次吃三号食堂二楼的酸辣粉,他端着碗看到季柏的时候愣住了,战术后仰想哪个方向更容易走人。
平时面对季柏从不心虚的他今天有点例外,因为他刚刚撒了个小谎。
周围无最佳路径,于是他直接转身,结果“砰”地一声撞到了旁边走过的人身上。
一碗酸辣粉直接光荣牺牲,小半汤汁殉葬于对方的衣服上。
他自从上了A大,撞倒人的几率是大大提高。
郑乐于的内心已经变成了扭曲小人。
“不好意思,”他实在没有勇气看对方糟糕得像是吃了翔的表情,恳切地开口,“实在不好意思。”
这是个模样很是秀气的男生,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污渍,又看了看郑乐于,脸色很难看。
“你烫到了吗?我可以陪你去校医院。”郑乐于很是愧疚。
“不用了,你赔我一件就行。”这个男生看着郑乐于,最后微微叹气,一副有些头疼的样子。
虽然瞧这人的打扮,怕是赔不起他的衣服。
今天草草出门又向来低调的郑乐于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家在心里看不起了,只说:“那你加我联系方式。我转钱或者赔你一件新的都行。”
他知道自己的衣服多少钱吗?
男生又叹了一口气。
“你赔我一件新的吧。”
郑乐于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殊不知整件事前因后果被季柏看个正着。
那个人走得极快,不被郑乐于撞到也会被其他人撞到。
他微微皱起了眉。
尤其是听到郑乐于说要赔他衣服,眉头皱得更紧了。
郑乐于可能不知道,那件衣服是某个时装秀的最新限量款,并且还不便宜。
他想起书里说对方据说不容乐观的经济情况,还是不能让他钱包出血。
于是他极为勇敢地走上前,对着男生说:“我帮他赔吧。”
“你谁?”
“我是他朋友。”季柏挺了挺胸膛。
郑乐于无奈地开口:“别听他说,我赔就行。”
对面的人显然被他俩这争着要赔钱的态度弄懵了。
“随便你们,反正我要一件新的。”他挥了挥手机,就要走。
他也实在受不了一身酸辣粉味了。
这么一搞郑乐于也没有吃饭的心思了,他干脆和季柏出食堂去旁边小吃街弄了点吃的。
吃饭途中,季柏老是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每次遇到季柏总是状况百出,郑乐于都平静以待了。
“嗯,”季柏想了想说,“那件衣服挺贵的,好几千呢。”
他摸了摸鼻子,虽然几千对于季柏来说不算事,但是对郑乐于来说应该有点困难。
他有点坐立难安地想着措辞,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地帮到对方又不至于让郑乐于尴尬呢。
郑乐于有些好笑,合着这家伙还不知道他是富哥呢?
一件衣服而已,这家伙也不知道真体贴假体贴。
他心平气和地说:“没事,我赔得起的。”
季柏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很坚决,心想书里说郑乐于自尊心强果然没错,他得暗地里帮人家才行。
他暗暗下了决心。

但是季柏这暗搓搓的想法并没有派上用场。
他最初的想法还挺简单,就是偷偷联系那个男生,自己给人双倍赔偿,然后等郑乐于找过来的时候,让对方假装大度不要赔了。
他可真是一个贴心的人,季柏在心里洋洋自得。
但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发展就受挫了,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联系方式:-D
他又不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或者豪门阔少,大手一挥“查”就能拿到对方的全部信息。
他也不能直接去找郑乐于要吧。
苦思冥想仍然毫无想法的季大少决定去投表白墙。
这是季大少人生中少见的受挫。
幸好徐志文阻止了他。
“戴着帽子走路很快,然后说话挺呛人的?”徐志文面露沉思。
想起对方那有点欠打的表情,季柏忍住牙疼的表情说:“对。”
“是不是长得挺秀气,还常常背着一个学院包,后面还挂着个英文字母的牌子?”
好像是,当时遇到人的时候他没注意太多,但依稀记得对方是背着一个包。
“我知道这是谁,”徐志文露出个腼腆的、又有些得意的的笑容,单颗虎牙若隐若现,“也是我们专业的,我们上一级的学长,我没记错的话他叫宁海言。”
“你怎么知道?”季柏眯了眯眼睛,翻了翻脑子里的记忆,也没有找到这一号人物。
“因为他很引人注目啊,”徐志文侃侃而谈,“谁会在背包外面背个巨大的damn it的logo啊,很特立独行,有时候下楼看见了想不注意都难。”
Damn it是一句英语脏话,季柏摸了摸鼻尖,心想这人也真是够二的。
“我还有他微信呢,上次某个志愿活动我加他的,你要吗?”
季柏心中忧愁的负担终于变轻了,他舒展了眉目:“好。”
“话说你要他微信干什么?”徐志文把人名片推给了他才想起来问。
“有事。”季柏磨着后槽牙说。
然而好友申请直到第二天才被对方磨磨唧唧地通过。
Damn it:“有事?”
一通过好友申请,对方就很快发来了消息。
季柏腾一下坐起来,尽量保持礼貌的语气回信息。
和红烧肘子和解:“你是不是昨天被我朋友在食堂不小心撞到了?然后他说要赔你一件。”
上面的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对方删删减减,才慢吞吞地回复:“是我。”
和红烧肘子和解:“我可以替他赔,衣服或者折算成现金都行,你回头跟他说不要他赔了。”
和红烧肘子和解:“我可以双倍赔,然后不要跟他说是我。”
和红烧肘子和解:“你懂我意思吧?”
宁海言看着对方发来的信息,心里骂人有病。
一件衣服,一个两个都争着要赔给他。
他噼里啪啦地打字:“你是他男朋友要替他赔?”
这一句实在犀利,宁海言本意是想呛人,谁知道季柏居然默默无语了一会。
Damn it:“???”
宁海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很干脆利落地回过去:“他已经赔了,不劳你这个男朋友了。”
又是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季柏一噎。
但是他随后想到郑乐于并不富裕的家境,虽然考上了A大能拿到很多津贴,但是对方毫无疑问没多少钱,这样岂不是给他的钱包雪上加霜。
于是他接着打字道:“你把他的钱退了,我可以赔你双倍。”
Damn it:“有病??”
Damn it:“人家大少爷赔的是衣服。”
他在食堂是看走眼了,谁知道对方能很快就赔他一件一模一样的,他当时被浇了半身酸辣粉汁儿,内心很是恼火,故意刁难人家,后来想想虽然也有自己走得太快的缘故,但又拉不下面子不让人赔,只是没想到那个打扮得普普通通的男生居然真的赔了。
说完这话,他本想直接把对面这人拉黑,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你男朋友有钱你不知道?”
阴阳怪气之后,他就放下手机没再搭理对方。
被他这三番五次惹人生气的语气一激,放下手机,季柏也有点懵。
所以郑乐于其实很有钱?他的大脑陷入沉思,心却在反驳。
书里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捡到的书逻辑完备,剧情完整,情节曲折,每看到动人处常常让季柏辗转反侧,因此季柏对书里的内容深信不疑。
季柏也不是那种和朋友相处会在意对方吃穿用度的人,他的人设虽然是个胡天海地的二世祖,但是他家里人从小就教育他交朋友重在真心,他很少会注意这些。
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发现郑乐于好像是没有书里写的那么穷。
他打扮低调,但是好几件衣服他都在某个时尚专柜里看到过,然后爱吃西大街的甜品和平巷里的糕点,他每次去找人玩都能在对方书桌上发现一盒,他常常泡图书馆,也不像书里那样去非要勤工俭学才能养活自己。
——郑乐于也许、可能、大概没有他想的那么穷。
那这本书不就是在骗他吗?
他反应过来,然后发现这本书已经不是第一次骗了他,因为他被写崩了,他一开始就不是书里季柏那样的人。
他从一堆故作掩饰的纸堆里刨出了书,季柏的桌子实在算不上整洁,课本,电脑,植物摆件还有杯子什么的都毫无章法地摆在一块,一眼看上去谁也分不清书桌东西南北。
郑乐于是个贫穷但仍然勤勤恳恳生活的人,前面的章节很多这样的描述,季柏不厌其烦地看着,虽然勤勤恳恳这个印象季柏是有了,但是贫穷——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确实没有。
现在寝室里没人,徐志文把名片推给他之后就拿着盆去洗澡了,因为他最近爱上了打球,不知道谁和他说打球能提高男子气概,腼腼腆腆的徐志文听信了,每天都一身汗地回来,至于其他两个室友,他们去吃校门口新开的那家鸡公煲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他放心地翻看起来。
当初这本书被他翻了整整三遍,当然对其中的每一个情节都烂熟于心,现在再看,字里行间都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虽然季柏并不介意这个问题,贫穷与否并不是他爱人时的标准,就算他喜欢的人穷得口袋里只剩下两个钢镚,他也能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有两百万的银行卡兴高采烈地说咱两互补,把你两钢镚给我我把两百万给你,咱两就算是互换信物了。
他纠结的无非是书里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而已。
他随手把书翻到了前面几页,恰好停留在和他时间线相近的地方。
这本书叫《连玉》,是个很文艺的名字,作者大概的意思是想说郑乐于和季柏都是如玉似的人物,于是就把这样一段曲折反复的爱情写作了《连玉》。
这本书很长,大概四五十万字左右,当然不排除作者很爱用一些场面描写或者心理描写之类注水的缘故。
文章的前半部分,作者以哀婉动人的文笔刻画了渣攻清冷受、白月光替身的爱情故事,虽然季柏只要一看到书里的他是怎样对李琼楼爱而不得替身来爱他就浑身犯鸡皮疙瘩。
书的后半部分就是渣攻火葬场,包括但不仅限于季柏终于发现自己爱的是谁,他悔恨回头却只能看见郑乐于淡漠的脸,李琼楼爱上郑乐于之后的三人火葬场,他爱他他爱他的完美闭环和插翅难逃文学,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季柏捡到这本书是在他十八岁生日当天,当时书被放在桌角,他只以为是哪个朋友送的礼物,又过了一两个月才想起来这本书,拿起来一翻就只有震惊这种情绪了。
他现在这信手一翻,翻到的剧情恰好就是最近。
在国庆之前,发生了一件小事,使得季柏和郑乐于的感情得以升温,准确来说是单方面的升温。
季柏在某一次和李琼楼通话时明里暗里表明过自己的心意,从小和季柏一起长大的李琼楼当然知道季柏这个人风流成性,更何况都发小了这么多年都没擦出火花,季柏当然不是李琼楼的菜,于是他婉言表示了拒绝。
被李琼楼拒绝的季柏当然是万分伤心,灌了些酒又吹了冷风,晚上回寝室就发起了高烧。
最后是郑乐于在半夜十二点把人家背到了校医院。
季柏一边挂着盐水一边眨着他那无辜的眼睛像小狗撒娇搬对郑乐于说:谢谢,如果没有你,我今天可就有大罪受了。
被季柏这么钓的郑乐于在心底怜惜了他很久。
他不知道的是,季柏眨眼的每一秒,都是为了看清他,看清这张和李琼楼相似的脸,他爱而不得又总能在别人那里窥见的脸。
这张脸上出现动容的表情,他的感情因为他而起伏,他就想要这张脸再露出其他李琼楼所没有的表情来。
季柏合上书,无论哪次看都大为震撼。
李琼楼有什么表情是让他没看过的吗?
不对,他喜欢李琼楼才是最让人震撼的。
要是让他那帮一起长大的兄弟们知道,能活活笑掉大牙。
所以,郑乐于其实很有钱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脑袋一歪,思绪就跑到了奇怪的地方。

今年北方的秋天来的格外早,不知道是不是夏天太短暂的缘故。
郑乐于回到寝室的时候,一屋子的冷风迎面扑来,让只穿了一件薄卫衣的郑乐于冻得一哆嗦。
“谁没关窗户?”其他室友比郑乐于出门要晚,还没有回来,只有两扇窗户敞开着,往里面呼呼灌冷风。
郑乐于把窗户关上,发现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两盆绿植,是两颗仙人掌球球,已经开出了米白色的花。
他向来喜欢绿植,没忍住多瞅了两眼,然后就发现了花盆的上边缘被人用记号笔写了名字。
虽然在花盆的瓷瓦上写得歪七扭八的,但郑乐于还是能够勉强认出来。
是高霁的仙人掌。
正好就在这时,来自高霁的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就是问他国庆有空能不能给他的仙人掌浇点水。
郑乐于看了好笑,说仙人掌不用浇那么多水,一周浇一次就好了,对方很是不好意思地说他是第一次养,然后怕控制不好浇水的量,把仙人掌养死了。
其他两个室友在上课,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高霁没去的原因是他老早向导员请了假,家就在A市的他昨天晚上就推着行李箱走了。
倒是很引人羡慕。
于是国庆不回家的郑乐于很荣幸地成为了对方的仙人掌守护使。
今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就应该放国庆了。
想到这里,郑乐于有点头疼。
虽然很久没见到他哥还挺想念的,但是一想到要应付程于飞他就有点疲倦。
“欸,你们金融下午什么课啊?”刘文浦正看着不知道从图书馆哪里扒拉出来的科幻小说,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于是扭头问郑乐于。
郑乐于正想事情呢,心不在焉地回答:“体育啊,怎么了?”
“没事,”刘文浦托着下巴沉思,“高霁是不是让你照顾他仙人掌?”
“嗯,怎么了?”郑乐于挑眉,知道刘文浦话里多少带点意思。
刘文浦扶了扶眼镜:“那你可得好好照顾。”
他明显话里有话,郑乐于忍住笑意不问他,一边的潭青反倒憋不住先开口了:“那是因为那是他约会对象送的。”
“他这家伙藏不住事,两颗仙人掌都得瑟好久,本来还想带回家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完了,这下高霁不会成为我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吧?”
“那郑哥你可得快一点啊。”
他俩一唱一和,郑乐于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暂时可谈不了对象,这边还有季柏这么一个大麻烦呢。
他眉眼弯弯,乌黑的头发随意搭在耳侧,现在已经变得有些长了,这一笑唇红齿白乌发相映,很是好看。
刘文浦心里想,长成这样怎么谈不成女朋友呢?
但这只是近乎调侃的念头,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下午的体育课让很多学生叫苦不迭。
风真的很大,天气阴阴的,乌云低低地压着树木,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但是这雨就是不下,只有强风呼呼地刮着,给闷热的天气里带来些凉爽。
就是有些过头了,很快就要由凉爽变成寒冷了。
郑乐于吸取上午被冷风灌一脖子的经验,又在卫衣外面加了件外套,他不冷了,一上午没课就没出寝室门的季柏被冻得一直在打喷嚏。
他们都在这等着集合呢,季柏对着大树打了不下三个喷嚏。
郑乐于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又看了一眼被呛得满脸通红又瑟瑟发抖的季柏,最后还是没有跨过自己的良心,正要走过去把外套脱了给季柏。
一滴两滴凉凉的雨点落在了他的脸上。
正要集合的人群里发出一声欢呼,很快就有体育老师吹了哨子。
体育课还没上就解散了。
郑乐于有些默默无言,心想这还真巧。
他拿着外套走到季柏身边,把外套搭在了人家身上。
季柏看上去很是受宠若惊,手攥着外套的边角,有些迟疑地说:“……谢谢。”
他生了一副很是多情不羁的长相,眼尾微微上挑,嘴唇又薄,像是很会招桃花的样子,这样迟疑的表情看得郑乐于还有些不习惯。
“对了,你上次那个衣服的事……”季柏的舌头在口腔里微微碰了下牙齿。
他当然从宁海言那里知道了对方早就赔了,但他还是又问了一遍。
“已经解决了。”郑乐于点了点头,想起那件衣服,还有些郁闷,因为那件衣服是限量款,他还是托人帮他找到赔了对方一件。
他俩说话的间隙,天空中飘来的雨已经渐渐小了起来,本来就只有几滴的,现在已经微小得如小雨丝般了,几乎感受不到。
郑乐于和季柏边走边说,他们的宿舍楼算是整个A大几乎配备设施最好的宿舍楼了,唯一的缺点就是离上体育课的操场远了点。
他们没走几步路,这天空下飘来的雨似乎是故意的,几个响动间就听到雷声轰鸣,雨哗啦一下就下来了。
像是谁从盆里面泼下来似的。
他们没带伞,一个穿得赛一个的薄,雨哗地一下就把他们的头发连带衣服淋湿了。
人运气背的时候,连老天爷都在跟他作对。
郑乐于被扑面的大雨浇了一身,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有些无奈地想。
季柏则把目光转向郑乐于给他的那件外套上,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厚,虽然肯定不防水,但总比他俩一起淋雨好。
于是他把外套脱下来,举过了他俩头顶,当伞似的盖住了雨。
郑乐于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然后和季柏一人攥住了一边,浅蓝色的外套就严严实实地把他俩的头盖住了。
“我说三二一,跑。”外套下的季柏冲郑乐于露出个笑,看上去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很是得意。
郑乐于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就被对方拉住了手腕。
其实找个地方避雨也挺好的,这句话甚至还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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