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by红祭
红祭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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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莫看着他,却突然发现,贪婪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你帮我舔一舔,伤口就会好了。”
男人的声音又软,又带着淡淡的胁迫感,他将手腕直接压在舒莫的唇上,迫不及待想看见对方的唇染上自己的颜色,舒莫被他抱在怀里被迫尝到一点血腥味,黑发青年的眉头皱起,他头顶的冠冕散发着淡淡的威势感,仿佛任何触及这股威严的人都将被其扼杀,但贪婪却毫不在意这一点,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甜美:舒莫绝对不会伤害他的,不是吗?
贪婪一边哄着人,一边将自己的手挤进他的唇内,这几乎像是某种亵渎了,黑发青年的眉头紧锁,已经尝到一股难言的血味,这刚刚还在空中镇压一切的圣者现在却躺在他的怀里,贪婪心中几乎快要高歌,就在男人继续动作的那一瞬间,舒莫却抬起手,接着一指弹在他的眉心上。
贪婪脸上的兴奋表情凝滞了一瞬,下一秒,他向后倒去,黑发青年从他的怀中落下,站到了地上踉跄了一瞬,他的右腿可以在隐隐作痛,这意味着舒莫现在可以自由行走的状态并不会一直维持,而是在之后可能重新变为原样。
“为什么?”贪婪茫然地站直身体,脑中嗡嗡的,不痛,就是眼前一阵发白,但他手上的伤势已经复原,舒莫抬起脸看向他,仿佛有些不忍直视,黑发青年抬起手指,在他的指尖上,闪动着淡淡的白光。
“就算我再弹你一次,我好像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治疗你的伤势。”
舒莫说道:“还想来吗?”
贪婪望着他的手,眼中隐隐不甘。
“不过,”舒莫说道:“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嗯。”紫发男人走了过来,伸手握住舒莫的手,舒莫微微一怔,却没有挣开。
“你能为了我留下来,也真是太好了,舒莫。”男人说道。

“生命工厂的核心处,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舒莫询问道,他们在真实之所内行走着,因为短暂地拿到过几天的荒诞之主体验卡,贪婪在荒诞戏剧内仍然有着绝对的掌握权,再加上荒诞戏剧的本体还在舒莫手中捏着,小蜘蛛现在已经欲哭无泪,看上去极为凄惨。
他们一边走,一边命令荒诞戏剧停下所有的死亡游戏,还不等它装死,贪婪就已经抬起手,接着,无论是大剧院内还在狂欢杀戮的怪物,亦或是赌场内在用自己的命运当做筹码赌博的赌徒们都突然发现,眼前的死亡游戏在一个接一个地停下。
那些狰狞的怪物还想要继续杀戮,却骤然间就被死死困在原地无法动弹,贪婪对于领域内的所有怪物,都有着绝对的掌握权,它们连从领域内逃走都做不到了,只能停在原地等待审判。
小巷内,一团粘稠的流体一滴滴滴落在地面上,化为了一个满口尖牙的怪物,它望着前方的路人,眼中满是浑浊的恶意,那双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食物,刚想要张开嘴将其一口吞噬,路人回过头,就感到一股腥风袭来,她刚想要恐惧地尖叫出声,就突然发现,眼前的怪物将嘴张到最大后,就突然呆愣在原地,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吃、吃了你……”怪物发出嘶吼声,想要一口咬下,然后,它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女人一脸恐惧地颤抖着,片刻后,她发现眼前的怪物只是做出捕食的姿态无法动弹,她被吓得发抖,在极度的恐惧下差点踉跄着倒在地上,差点掀翻身旁的垃圾桶,她被吓坏了,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一抽,女人转过身拎起身旁的垃圾桶,里面装着一大把从赌场扔出来的骨灰,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对准那张大口就倒了进去:“吃,我让你吃!”
因怪物的嘴张到最大,导致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堆东西以极度顺畅的方式落入它的口中,再直接滑入胃囊,怪物的眼神都变得惊恐起来,片刻后,它目露泪光,甚至直接落下了一滴眼泪,只能看着女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一时之间,无论是身在何处的普通人,都先是一愣,接着在试探之后逃离了那一场场死亡游戏的束缚,日冕组织的一些猎人也混在其中,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平民的同时破解死亡游戏的谜团,这也是一种镇压荒诞戏剧的方式,只是手段温和很多,在这个时候,他们虽然茫然,却还是做出了应对举动,第一时间将失控的人群集合起来做出安抚。
“O-17-FG-荒诞戏剧领域内发生了异动,这些怪物看上去……都被控制了?”
“必须趁这个机会解救更多平民,”穿着黑衣的猎人说道,她有着一双异色的眼睛,黑发如漆:“但同时也要避免引起混乱。”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说道:“是丘特大人他们赶来,然后镇压了荒诞戏剧吗?”
众人抬起脸,就看见这庞大的领域像是从内部开始崩塌一般,缓缓露出了外界的一角,他们就被困在这如同蛋壳般的区域之中,望着天边重新出现的蔚蓝天空,有一瞬间的出神。
“但是……我们没有收到通知。”女人有些不解,但她很快就没有再深究下来,无论是不是日冕做的,现在更重要的是尽快解救更多人。
然后,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审判所的人从人群中走出,对他们说:“一定是圣女大人前来解救我们。”
他望着下方的群众,继续说道:“柱神没有抛弃你我,一定是祂的意念,才让我们获得了救赎。”
日冕组织的猎人们:“……”
望着这一幕,女人往下压了压帽檐,她和同僚对视了一眼后,什么都没说,就缓缓让开了路,在她的后方,一位满脸横肉的猎人举起了手中的特大加长版重装狙击枪,说这玩意是把造型奇特的狙击炮都有人信,他吹了声口哨后,就将狙击镜对准站在上方侃侃而谈的教士,TMD,站那么高,不射你射谁。
刚刚还准备让平民们信仰柱神的教士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他浑身的汗毛已经不是竖起来,而是想要直接从他的身上跳下来爬动,男人回头就看见了那把狙击枪,脸颊一抽后就屁滚尿流地从高台跳下准备逃走,结果没想到,那颗飞在空中的子弹自带导航,在空中180°大转弯后直中教士的后背,他差点直接在空中炸了烟花。
“走。”男人嚼着口香糖说,他拍了拍自己心爱的宝贝:“去完成我们的任务。”
舒莫还不知道他的举动救了多少人,黑发青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去寻找刚刚自己所见到的生命工厂的支部所在地,在那里,他听见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呼救,仿佛成千上万人的哭喊在耳边回响,舒莫心里有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他即将知晓一些他本来就应该知道的秘密了。
现在的时间争分夺秒,审判所的人必定不会轻易罢休,舒莫得在他们赶来之前完成一切,幸运的是,真实之所是荒诞戏剧最隐秘的核心之处,就算是审判所的人,也很难迅速赶来这里。
因为有贪婪定位,他们在真实之所内不断穿梭着,此地的时间和空间都极为混乱,仿佛只是过了一小会,又好像走了很久,渐渐地,舒莫一行人就看见了前方的一片建筑群,生命工厂的残骸就坐落于此,当望见那片纯白色的建筑时,舒莫的心里就生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厌恶感,仿佛那是什么极为奇异的东西。
那种特殊的材质,以及奇异的色彩,远远望去,仿佛整座建筑都有着某种诡异的活性,但它却因为从内部产生的灾难,现在已经“死”了。
“这里,就是生命工厂的支部。”
队长站在舒莫的身边,指着前方残破的大楼说道,那是生命工厂内的主楼:“我曾经来过这里。”
“你还记得这里的路吗?”舒莫皱起眉,越是靠近这里,他就越觉得不舒服,奇怪的是,所有人里,只有他一个人会有这种感觉。
“每个支部内部的结构都是不同的,”队长说:“我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几年前的事,那个时候的我就是想来寻找编织者……”
队长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他之前过来的经历不算太好,但没有关系,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湿润,现在,他可以来迎接自己的父亲了。
“舒莫,生命工厂内部的核心之地,是所有员工的禁区,只有审判所的高层以及生命工厂的几位高层可以进入那里。”队长一边走着,一边在倾塌的建筑内缓缓前进,生命工厂的内部依稀还可以见到当时荒诞戏剧诞世时的景象,这里的员工并不是在那一瞬间全部死亡的,他们甚至抵抗了很久,却不是被拖入荒诞戏剧的领域,便是被关押在其中的污染物所吞噬。
而原本被关在生命工厂内的污染物,则要不然互相厮杀,要不然被吸入了荒诞戏剧的领域内,在墙面和天花板上都是各式各样的血痕以及毁坏的痕迹,地板开裂,有些地方还在不断流出粘稠的沥青,整个建筑说不出的安静,有些诡异的安静,舒莫一行人走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一路过来,他们甚至没有看见过任何员工的尸体,只能看见一件件空荡荡的衣服,就好像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突然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舒莫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贪婪,男人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他也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叽叽。”
小蜘蛛有气无力地被贪婪捏在手里,男人似乎把它当成了什么有趣的玩具般,时不时地将它倒拎在手中甩来甩去,它已经无法再蛊惑贪婪,现在只能屈辱地被人玩弄。
“叽!”
舒莫看向它,小蜘蛛发出了一声叫声,那意思是,它只有从诞生那一刻到现在的记忆,就算它将生命工厂的支部拖入领域内,也只是将它作为自己的一部分慢慢侵蚀,它也不知晓,在灾难发生后,生命工厂的内部发生了什么。
舒莫看着它,片刻后,似乎是察觉到舒莫的不快,贪婪曲起手指在荒诞戏剧身上弹了一下,轻笑道:“废物。”
“叽!!”
它缩了缩脑袋,敢怒不敢言。
一行人继续前进着,离中心区域越近,那股难以形容的奇特感觉就越发明显,舒莫走着走着,都要停下来喘口气,捂住酸痛的脑袋皱眉。黑发青年看上去越发难受,贪婪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队长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不应该出现这里。
他感觉自己的身上正在发着强烈的白光,高挑漂亮,有着一头绚丽紫发的男人抱着脸上满是冷汗的黑发青年,对方英俊的脸上覆盖着淡淡的薄汗,张着嘴缺氧一般喘息着,贪婪将他完全抱在怀里,他比舒莫高出一截,怀抱虽然冰冷,却让舒莫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别怕。”贪婪抱住他,安抚似地抚摸着舒莫的脊背,手指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在他身后划过,落入腰线处揽紧他窄了一圈的腰:“我在这里。”
舒莫握住他的手,黑发青年艰难地说道:“我听见很多声音,那些哭喊和求饶声。”
舒莫几乎有些呜咽地说,快要干呕起来:“他们很难受……”
他用力握紧贪婪的手,本能地想要赶到受难者的身边,但在生命工厂里,已经没有活物了。
“舒莫,”贪婪说,他悦耳的声音在舒莫耳边回响,男人轻轻揉着他的耳垂,温柔地摩挲,接着,堵住了他的耳朵:“不要被那些声音影响。”
“你最应该在意的,是要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贪婪说道:“你得记得你自己是舒莫,明白吗?”
舒莫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黑发青年闭上眼睛,压下眼底即将涌出的白芒,他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分叉路前,不知为何,几个人在生命工厂的内部走过许多一模一样的分叉路,却像是陷入了迷宫一般走不出去,队长现在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打扰舒莫:贪婪的镰刀还挺锋利的,而且舒莫的状态确实不算太好。
“队长,你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走了吗?”
队长迟疑了一瞬,然后摇了摇头:“按照道理来说,我们现在都已经可以绕着生命工厂跑一圈了,但是现在,我们还在这里绕路。”
“这里的结构有点奇怪。”队长揉了揉眉心:“在这里工作的员工总能听见各式各样的惨叫声,还说自己总感觉有东西在看着他们,很多人都怀疑他们出了精神问题,不过说句实在话,他们不出精神问题,反而不正常。”
队长难得开了句玩笑,虽然这听上去不好笑,舒莫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队长进入过沿途的每一个收容室,却没有在其中找到他想要找到的身影,反而是从几个员工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几个日记本。
这年头谁还写日记啊。
远在天边的真理的代价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们这么想着,然后打开了这个日记本,奇怪的是,上面没有员工的名字,只有他们的编号。
【H-471:
2.14号。
TMD,这个地方看上去有点不对劲,我一直怀疑我的室友在偷窥我,连在我洗澡的时候都偷窥我,可是我们都是男的!
老子受不了了,下次再发现他偷窥我,我就揍他一顿。
3.14:当场抓包了室友,把他打进了医护室,但是……为什么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我却还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3.15:错怪室友了,他说他只是喜欢我才会在大晚上进我的房间盯着我看了几个小时,最重要的是,那个偷窥者并不是他。
4.12:我要疯了,我受不了了……不要再看着我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我只是跟另外一个小组的人搭把手进入了一下核心区域而已,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我没有疯!你们为什么说我出了幻觉?
4.25:去问了那个小组的成员,她只是跟我说:
你会习惯的。
4.26:我已经无法再承受了,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皮肤里,它想吃了我,它在看着我,我的皮肤下面有虫子,我想把我的皮都撕下来,有东西在我的身体里,我想挖掉我的眼睛,我要让这一切结束,彻底结束。】
在这几段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但最后一页的字迹已经狂乱到了极点,仿佛写这篇日记的员工也在那个时候彻底陷入了疯狂,写到后面,他只是在重复地写着一句话:我要结束这一切。
这短短的七个字密密麻麻地叠加在一起,让人感到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一般来说,陷入这种境地中的员工也基本上会被生命工厂“清理”,但队长没想到的是,在再翻过一页后,他却只看见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被捆绑在床上,他满身都是被自己抓出的血痕,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身体,而在这张照片下,是一行字:
【别怕,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那行字迹和之前的字迹截然不同,字体都是精致的花体,不知道为什么,队长甚至能够在读到这行字时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喜悦,仿佛对方在欣喜,这样他就可以一直饲养这位员工了。
舒莫也看了一眼,他沉默了:“……核心区域,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舒莫在尽力掠过最后的那行字,不发表任何看法,队长也在努力无视那句话透出的信息,但奈何贪婪也看了一眼,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点头:“真好,他很爱他呢。”
“你们不觉得吗?”
队长和舒莫一言不发,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舒莫、舒莫缓缓将这本日记放到一边,冷着脸说道:“你知道生命工厂里,像H-471这样的员工有多少吗?”
队长望向他,然后摇了摇头:“太多了,但他们基本上只是一些底层的员工,像这样的员工,即使消失了,也只是会被记为正常的损耗。”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不知名的声音:“别无视我啊……”
舒莫看着队长,知晓对方从层层选拔中杀出,也一定是看见了许多类似的场景,而他们翻开了其他几本日记看了一眼后,舒莫就面无表情地将其合上,正经人谁写日记,除了几本没有价值的日记以外,他们还看见了H-471同居者的日记对方的日记里除了每天以精细到了恐怖的程度来记录下同居人的一举一动以外,就只剩下了一点点对于生命工厂内部的形容。
【核心处,是个很奇特的地方,许多人进入那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而在那里工作的员工都死气沉沉,我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
然后H-471就真的出事了,同居者心痛了一阵后,就一边心痛一边写道:
【他的脑子出了问题,没有关系,我会一直照顾他的。】
舒莫缓缓将日记放回到房间里,他心想,要不是在特殊情况下,他以后决定不会再碰任何人的日记本。
他们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舒莫皱起眉,接着说道:“让我来吧。”
队长给他让开了路,而身后的贪婪则护在舒莫的身后,任何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东西,都会被贪婪直接斩首,贪婪望着黑发青年,接着眨了眨眼:“没关系,如果你又出了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唤醒你的。”
舒莫:“……不,还是不要那么做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头顶的冠冕骤然爆发出一抹亮色,接着,黑发青年的眼眸骤然变得纯白,浑身的气质一变,他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贪婪凝视着他,就要伸出手开始自残,舒莫立刻马上阻止了他,两个人这才确定现在的舒莫没有失去理智。
“跟我来。”虽然这么说着,但舒莫的声音却变得更加清透,且虚无缥缈了起来,仿佛一首吟唱着的圣歌,掠过耳膜时都有种被其洗涤的感觉,那是一种会让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的声音,队长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浑身的疲惫都淡去了,而他身旁的贪婪也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其洗涤,他望着前方青年的背影,眼睛都变得越发明亮了起来:“好喜欢……”
舒莫走在前方,遇到之前的分叉口时,黑发青年并没有选择其中一条路,而是直接转过身,他的手按在墙壁上,下一秒,一道白芒缓缓蔓延开来,整个建筑都仿佛被其溶解一般发出了嘶哑模糊的尖叫,队长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建筑会叫,他瞪大眼睛,想到自己好像在这样的支部里生活了几年时,男人的眼角抽了抽。
舒莫放下手,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崭新的路,几个人走入其中后,现在他们所看见的一切,就跟在表面看起来完全不同。
“这……”
队长先是一怔,然后说道:“这里就是生命工厂的核心?”
他从未来过这里,甚至于没有进入这里的资格,男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在他的面前,一个又一个中空的培养巢或是悬挂在墙上,或是处于培养床里,其中竟然沉着一个又一个面容相似的红发男人,他蜷缩在水中,身上的每个部分都有各自的畸形之处,它的身上没有任何活物该有的气息,就像是被创造出来就失去了生命的死胎一般,而在那一个个培养巢上,都标明着同样的一句话:
【V-777-012号样品。
盖亚之子。】
“这……怎么可能。”
舒莫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浸在水中的红发少年,他看上去仅有十多岁,眼睛半睁着,深黑色的瞳孔中毫无生命的气息,舒莫看着它,它是所有样品中最具人形的一个,然而就是这样的红发少年,也仅仅只是样品中的一个。
而在它的下方,则放着一个研究资料。
【V-632-011号样品。
匹配度:63%,它已经是这一批里,与‘盖亚之子’的二代最相似的一位,听说另外一个生命工厂中所培养的样品相似度甚至到达了80%,真是令人羡慕。
然而就算是这样,盖亚仍然不认可二代子嗣是祂的孩子,但没有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做出和盖亚之子一模一样的复制品,这个成果,只能由我的支部培养而出。
‘盖亚之子’的血肉已经不足以制造更多样品了,我们只能用奇迹之石让他继续活下来,希望本部可以运来更多二代子嗣的血肉,这一批的样品,应该足够我们吸收这一次涌出的‘污秽’。】
舒莫静静地看着这番话,片刻后,他的眼神落在了实验员最后的一句话上,对方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对于生命工厂的钦佩:
【不知道是谁,居然能够想到以捕捉‘盖亚之子’,食用其血肉的方式,来创造出二代子嗣来靠近盖亚,盖亚之子竟然就是祂最心爱的孩子,但他却只是一个普通人,真是奇怪。
盖亚居然真的存在,并被困在生命工厂的本部之中,如果不是用祂的血肉吸收高塔涌出的污秽,那么整个高塔早就被污染物所淹没。
这真是个奇迹,若不是生命工厂的壮举,高塔早就被污秽所侵蚀,审判所的人说得没错,我们,是在拯救这里的一切。】

第83章 净化一切的白色天幕
这封文件上所描写的一切,表露出了这位工作人员对生命工厂的推崇和赞扬,因其是真心实意地赞颂着生命工厂所做的一切,甚至于一同赞扬着审判所,因为他认为,他们所作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高塔可以继续延续下去,是为了拯救这里的所有人。
如果没有他们在暗中处理污秽,那么整个高塔早就被污秽所污染。
这些话落入舒莫的眼中,看上去极为刺眼,黑发青年的表情冷漠,他的身上难得地出现了一股能够称为阴冷的气息,队长是大气都不敢喘,身旁的贪婪也并未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男人的绿眸在书页上划过便移开,对其毫不感兴趣。
然而就算是舒莫来回翻看了几遍,他也不知晓污秽究竟从何而来。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为何,在记忆之中曾经望见的那一幕在黑发青年脑中划过,他望着前方的红发少年,突然在玻璃罐上望见了自己的倒影,而那个时候的因斯亚被绑到五层,是在一片灰天之中,看见那些猎人。
他们看上去不像是活着的人,更像是被逼入绝境的、走投无路的困兽,这个时候,舒莫才突然恍惚地意识到,为什么他记忆中的天气永远暗沉,是因为五层被污染物所侵蚀,整个五层已经失去了阳光,所有人都只能穿着灰暗的衣服,在不见光的日子里麻木地生活。
“啪”地一声,舒莫突然一拳打在了面前的培养巢上,蛛网般的裂痕缓缓扩散开来,却没有将其完全打破,其中的也没有任何动静,它并非活物,只是一具没有声息的尸体。
“舒莫!”贪婪眼瞳微缩,将舒莫的手强硬地拖了过来,他的绿眸中溢出鲜艳的色彩,看上去极为渗人。
“我没事。”舒莫这么说着,感觉心口堵着的一口气稍微呼出去了一些,但这个时候,贪婪却面露不悦:“你怎么可以伤害你自己呢?”
男人的手指在舒莫的手背上抚过,指尖就染上了一点血色,他望着手指上的血,神情似哀似悲:“只有我可以伤害你。”
刚刚还有些感动的舒莫:“……”
他想要从贪婪手中抽回手,男人却用力握紧了他的手腕,紫发男人低头看向他,那眼神让人心惊肉跳:“不要再这么做了,舒莫。”
“看到你受伤,我会很不高兴。”贪婪伸出手,含着指尖上的那点血迹,笑得漂亮:“我会很难过。”
那笑容就犹如一朵盛放开来的罂粟一般,只想让人望见其更多殷丽的姿态,贪婪的样子看上去既疯狂,又带着极其强烈的侵蚀欲,舒莫手背上的伤口在下一秒复原,他早就知道贪婪的性格不正常,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队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贪婪一眼,明智地什么都没说。
他只知道他们很相爱就好了,至于其他东西,那不是他该管的事。
几个人又向着生命工厂的内部走去,越走,这里就变得越发诡异起来,一个又一个狰狞畸形的怪物或是被关在培养巢内,或是在解剖台上,它们的躯体看上去似人似怪物,不算是完全的污染物,但同时也并不是人类。
舒莫走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五层的污染物数量如此庞大,绝不可能是正常情况,而二层和四层的污染物数量则少得多,如此抽丝剥茧之下,舒莫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但那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一些。
总不会是审判所和生命工厂的人在以某种方式,将下层作为某种垃圾场般倾泻污秽吧?
尽管这个想法有些空穴来风,但舒莫却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他又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五层净化过大批量的污染物,这么想来,如果生命工厂的人真的这么做的话,那舒莫几乎算是在某种程度上给他们擦了屁股。
而审判所这些年来近乎疯狂地不断寻找圣者的踪迹,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实在是快兜不住了,而能够在短短一天内几乎将整个五层的污染物完全净化的圣者,是他们极度渴求的支援。
他们越走越深,而在终于来到核心处的这一刻,舒莫停下脚步,他说道:“我感应到了污染物的气息。”
舒莫看向队长,男人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紧张:“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父亲,你先做好准备。”
队长闭上眼睛,然后点了点头,他们继续往深处走出,这里是整个生命工厂最深的区域,同时也是他们最大的隐秘。
在推开门之前,舒莫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推开门后所看见的一切是如此惊悚。
整个宽阔的房间内,是一个个正在运行的机械装置,核心处的装置即使身处于荒诞戏剧的内部,也仍然在继续运行,在房间的中心是一个宽阔的水池,无数水母触须般的结构从水池中延伸而出,连接在各色装备上。
在水池的中心沉着一个紧闭着眼睛的身影,他一头红发,看上去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他的胸膛甚至还在微弱地起伏着,仿佛仍然有着呼吸,但那只是一种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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