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和身旁的七诫对视一眼,都感到此事是如此的荒谬,他们的身后,玛门亲眼目睹了普尼亚的死,他抚摸着自己的脸,眼眸中的紫色越发暗沉。
似乎完全无人为他的死而难过,甚至于,就连玛门自己的注意力,都被舒莫吸引,他看着前方的黑发青年,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原来普尼亚和他,都只是两个模仿他人的伪物罢了。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将他带回审判所。”主教开口说道,身旁的七诫也是赞同的样子:“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也得将他带回去。”
此刻对于他们来说,甚至于就连贪婪都已经不重要了。
喜悦到了极致的暗哑声线在身后传来,此时的西卜斯眼里只剩下了舒莫的身影,其他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已经不存在了。
队长望着他们,很识相地后退几步,然后远离了这片区域,他有自知之明,接下去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对于队长来说,在场的所有人里,就没有人是他能打得过的。
原本舒莫他还可以,咳,以武力胜之,即使这有些胜之不武,但是现在队长已经成为了此地的战力低沉,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舒莫像是终于和面前的冠冕完全共鸣,黑发青年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后,眸中就只剩下一片纯粹的白色。
他转过身,被他所视的所有污染物都下意识地低下头颅以表恭敬,这副场景让审判所的人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他站在那里,却隐隐压制了所有人,舒莫望着身后的西卜斯,就见到男人勾起唇笑起来,笑得肆意:“你真美。”
舒莫用白眸望着他,面无表情,眼中的情绪仅有淡漠,让人想要将他抓住,让那双眼眸染上更多的色彩。
“你终于接受了加冕,成为了我的东西。”西卜斯发出一声喟叹,他身后的蛛网朝着他涌来,最后一丝脉络即将消失在男人的体内,彻底与他融为一体,怪物们的头颅低得更深,因为它们将要迎来一位完整的王和一位皇后。
这是实现愿望的喟叹,也是贪欲被暂时满足的喜悦,就在蛛网彻底融入他体内的最后一秒,舒莫突然伸出手,然后强行拽住了那道金丝。
“我不是你的皇后。”看着西卜斯骤然睁大的双眼,舒莫和那双残暴的金眸对视着,却毫无避让:“你也不是荒诞之主。”
“贪婪,你该回来了。”
舒莫轻轻呼唤着他,西卜斯却眯起眼睛,接着伸出手想要将他扯入怀中,温柔的呼唤对祂是无用的,舒莫想,只有正义的铁拳,才能让贪婪醒过来。
他冷静地思考着,避开了西卜斯的手,男人刚想要继续动作,舒莫缓缓将王冠戴在头上,那顶冠冕立刻与他融为一体,并完全契合,他身上的黑色制服产生变化,一套华美且精致的服饰缓缓勾勒而出,但却被舒莫不耐烦地挥退,重新变为普通的黑色衣服。
“贪婪,”他说:“醒过来。”
下一秒,舒莫抬起手,突然一把拽住了荒诞之主的衣领,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底下的怪物刚想要上前,就先是脚步一顿,然后陷入沉思,最终,他们选择动作协调地一致抬起脸,开始集体看天花板。
“我让你醒过来!”
舒莫低吼了一声,接着伸出手,拽住贪婪的衣领不断摇晃,西卜斯看着自己的皇后,脑中混乱地想道,他的性格……好烈。
好喜欢。
“出来见我!”
舒莫的眼中爆出白芒,他将手中的蛛网不断向外扯动,期间西卜斯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就被青年直接打退,刚刚还肆意斩首杀戮的人现在难免有些踌躇,按照西卜斯的性格,祂应该感到被冒犯而发怒,但随着舒莫越扯越多,男人的金色竖瞳也在慢慢发生变化,从金变紫,竖瞳变成了横瞳般的形状。
“出、来、见、我。”
舒莫继续说着,审判所的人看着这一幕,决定在此刻出手偷袭,黑发青年却转过脸望着他们,接着,青年伸出手做了一个虚握的手势,他头顶的冠冕一闪,下一秒,刚刚迈出一步的七诫突然感到身体一紧,他脸上的愕然一闪而过,下一秒,就化为一道流光般飞逝而出。
主教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就算是她,也突然迟疑了一瞬,接着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周围的怪物眼睁睁看着荒诞之主正在瓦解也不敢动手了,这是对青年的尊敬吗?有,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生命的尊重。
荒诞戏剧领域的最深处,一只浑身镶嵌着珠宝,精致漂亮的小蜘蛛趴伏在满地的金子上,它的身体在不断发抖,背后的钻石翅膀也在不断发颤,随着耳边传来的律令,它的身体抖动地也更加厉害,恐惧到近乎瑟瑟发抖。
也许是因为实在太害怕了,小蜘蛛沉默了片刻后,干脆伸出蜘蛛足在身下的黄金里挖出一个小坑,接着钻入其中挥舞四肢将自己掩埋起来,只露出几根细长的肢足不断发着颤。
随着它的颤抖,整个荒诞戏剧的领域,也仿佛在发自内心的恐惧下战栗起来,日冕组织的人来到了荒诞戏剧的领域之前,看着面前的卫兵,领队的猎人对着通讯说道:“我们来到了荒诞戏剧的领域,现在,我们得想个办法进入其中……”
话音刚落,随着舒莫手中的金网一扯,荒诞戏剧的领域就仿佛在那一瞬间都随之崩塌了一部分般,小蜘蛛不断地打颤,接着突然身体一蹬,死了一样瘫了下来,整个领域就仿佛碎裂开的鸡蛋壳般从内部破碎,发出沉闷的声响。
猎人刚说完这句话,就突然发现眼前的场景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他擦了擦眼,突然目露狐疑:“等一等,好像不需要强行打开缝隙,冲入领域了……?”
“发生什么了?”
另一边的通讯询问道。
猎人看了好几眼,甚至是询问过了身边同事的意见,然后他就看见同事被叫过来接着看见这一幕后眼睛一瞪的场景,猎人放心了,并不是他的视力出了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好像是……荒诞戏剧的领域,裂开了?”
“啊——!”
下一秒,一道从内部突然飞出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接着以倒栽葱的方式落到了他们的面前,猎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敌袭,吓得他们下意识地就要准备迎战,然后,猎人的动作就突然一顿,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猎人望着面前的人形生物,就听见通讯那边传来的声响:
“发生什么了?我听见你那边的惨叫声,需要支援吗?”
“没事,就是从天上掉下来了一个东西。”猎人犹豫了一瞬,突然认出来了这家伙是谁:这不是审判所的七诫吗?!
随着舒莫不断撕扯,贪婪的发丝也在由黑转紫,最终缓缓变为纯粹的紫色,他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人,男人的眼眸已经完全变为绿色,他好像有些茫然似得,怔怔地盯着舒莫,突然露出一个笑:“出什么事了?你在干什么?”
他低下头,就看见舒莫从自己胸膛里扯出的蛛丝,男人抬起脸若有所思:“我身体里怎么有奇怪的东西,你在帮我?”
“舒莫,你真好。”贪婪对于自己身体的异样仅仅只在意了一瞬,就继续去看面前的黑发青年,望着他现在的模样移不开眼,舒莫知道,贪婪回来了。
“出来见我。”舒莫这么说着,伸出手用力拽动,贪婪望着这一幕也同样伸出手,笑着将自己体内的东西扯了出来,刚刚还窝在黄金里的小蜘蛛抬头一看,天就塌了。
它随着最后一缕蛛网被扯出,趴伏在金丝上,颤颤巍巍地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一只手将它拎起,舒莫面无表情地看着它,荒诞戏剧的本体完全不敢挣扎,它僵在半空犹如一个挂饰一般,最终举起前段的两个爪足,投降了。
“叽叽、叽叽叽!”
小蜘蛛发出求饶的声音,捂住头,任由自己的翅膀被舒莫揪住,看上去十分可怜。
“叽叽!”
听到了荒诞戏剧的声音,舒莫的眼神变得深沉,戴着纯白冠冕的他看上去有股淡淡的圣性,但那并不是纯粹的悲悯和温和,甚至在某个角度看去,舒莫的眼神几乎都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冷意,仿佛失去了一部分的人性般。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完整,右腿处的累伤突然消失不见,再也感受不到,舒莫甚至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从来没有任何腿疾一般,他找回了自己缺失的部分,可以肆意地行走、奔跑,并再也不会受到任何限制。
同时,他也隐隐感到了一股奇异的本能在呼唤着他,要让他去净化、去救赎那些正在受难怪物。
他抬起脸向着某处望去,仿佛望见了作为此地核心的地方,那里……是生命工厂的核心所在处!
“舒莫……?”
“舒莫。”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让原本已经准备飞起,离开此地的舒莫微微一怔,他手上拽着的蜘蛛不断发出求饶的声音,仿佛在祈求舒莫不要净化它。但荒诞戏剧的求饶声不能影响舒莫分毫,而眸光闪烁,隐有敌意和试探之色的审判所也不能引起舒莫的任何注意,他的眼神一片纯白,仿佛不在乎这里的所有人般想要离去,在和王冠彻底共鸣的那一刻,他的脑中就只剩下了自己的职责。
然而就是这样的舒莫,却在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两道声音时骤然停了下来,已经飞在空中,有如神人般的黑发青年回过头,他的满头黑发在冠冕的照耀下从漆黑转为寸寸雪丝,青年英俊的面容在那一瞬被增添上了一丝难言的气质,他望着在场的所有人,却仿佛只是单纯地俯视,眼神慈悲,却毫无情感。
他的衣摆随风飘扬,一件若隐若现的银黑长袍勾勒而出,白发青年站在空中俯瞰着下方的一切,他的面前,一轮纯白的圆环缓缓托起,只等到他向前一步,青年的身影就会瞬间消失。
但就是这样的舒莫,眼神触及到地面上的两道身影时,却仿佛多出了一丝温度。不再显得疏离。
加里和贪婪同时抬起脸看着他,金发男人的满头金发随风飘荡着,脸上带着朝阳般的笑意,绝美的脸上却眉头微皱;而紫发男人则抬起眼,绿色的眼眸异常纯粹:只有纯粹的困惑。
“你要去哪里?”
贪婪说:“不带贪婪一起走吗?”
“裁判大人,您似乎走得有些急了。”加里说道:“不留下和我们聊聊天吗?”
主教和玛门一齐看向说话的两个人,虽察觉加里的态度有些古怪,但他们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同加里的话,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看着对方就这样离开,但除了他们以外,其他的人竟然一时之间都无法开口,不是他们不想说话,而是此时此刻,除了加里和贪婪以外,没人可以在现在的舒莫面前擅自开口。
对方已经不是舒莫,而是圣者。主教想要张口,身体却仿佛在逐渐生锈一般无力、僵硬,而身旁的玛门也是一幅同样的表情,他们的身体被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白发青年看向他们,眼中有着很淡的情感,却又好像在疑惑自己为何停下,他有自己需要处理的职责,其他生灵的祈求声正通过冠冕源源不断地传来,舒莫无法置之不理,他的一头黑色短发从最开始的齐肩慢慢拔长,最终变为了满头的银白长发,男人飞在空中,面容俊美,肤色苍白,却并非是先前那般毫无血色般的白,而是泛着莹莹光芒的白色,连多看一眼,都仿佛会亵渎对方的神圣。
圣者眼中的眸光闪烁了一番,最终开口说道:“我需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那些事情……比贪婪重要?”
舒莫转过脸,看向光环中的一切,他微微颦眉,心中的一道声音告诉他,眼前的一切,去救赎他人,才是他最重要的使命。
比其他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更加重要的使命。
这番话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舒莫低下头,却望见了紫发男人抬着脸望向他的表情,那双绿眸显得那样干净、纯粹,其中的绿色幽冷清透,犹如一湾深潭一般发着光,却深不见底,其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漆黑蛰伏着,有一道风吹来,就让那潭碧水泛起粼粼波光,贪婪看上去是那么好看,却被眼中的风吹得有些摇摇欲坠一般,像是有些委屈。
如果现在就这样离开的话,那贪婪该怎么办?
舒莫突然想到,职责很重要,但是贪婪他……他是……
圣者张开口,眼中的白芒下方透出一点竭力挣扎的绿色,之后又被白光压制,白发青年说道:“等我完成这一切,我就回来找你。”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已经显出了某种不应该出现的迟疑,贪婪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神执拗,眼中的瞳孔慢慢加深,几乎要从幽绿转为深红:“不,贪婪要留在你身边!”
“你不能跟着我一起离开,”舒莫说:“我要去完成我的职责,它们正在受苦。”
“我要去拯救它们。”圣者说道,他说完这句话后,体内的本能又淹没了他的理智,现在的舒莫甚至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他自己都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的他,为何会停下来和贪婪对话。
“舒莫,”就在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加里突然说道:“你要是现在走了,那么在你离开之后,我们就会杀了贪婪。”
“我不允许!”
已经一脚踏入光环之中的青年骤然转过脸,加里的身体一阵摇晃,身体仿佛遭受到某种重创般从口中涌出鲜血,他低声轻咳起来,嘴角噙着笑,因为他找到了让舒莫留下来的方法,但男人的眉头紧皱,因为他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就已经彻底意识到贪婪在舒莫心中的地位。
“我们一定会杀了他。”加里放下染血的手,接着对上方的人露出微笑,他的笑容仍然如此明媚,却毫不让人怀疑他是否会这么做:“你舍得吗?舒莫。”
“他在你的心里不够重要吗?”加里缓缓抬手,一把长弓就在他的手中凝结,上方的金色弓箭若隐若现:“你怎么能舍得丢下他离开?”
他将准星对准贪婪,毫不犹豫地射出了箭,贪婪原本可以躲开,却在舒莫的目光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满头的紫发被狂风吹开,露出一张漂亮的脸,圣者低下头看着他,心里推测出,贪婪是可以躲开的。
……但他为什么不躲开呢?
“为什么?”白发男人冷漠且无情的样子仿佛一张逐渐碎裂的镜子,正在一点点将他身上那层圣洁的姿态剥离:“为什么不躲开?”
他瞪大眼睛,看着贪婪的身前骤然出现一把金箭,下一秒就要贯穿他的胸膛,在那一瞬间,男人抬起脸看着他,脸上竟然露出了纯粹的、好看的笑容。
‘别抛弃我。’
他是那么眨着眼睛说道。
比起理智来得更快的,是舒莫抬起手,拦下那一击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加里和贪婪的脸上都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快意笑容,却又转瞬即逝。
“你……疯了?”
舒莫向前一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光环中走出,在那一瞬间,所有的职责都被他抛到脑后,很短的一步,舒莫就从高高在上的圣者被拉下神坛,他在不假思索地出手拦下加里攻击的那一瞬间,对于贪婪的担忧就胜过了脑中不断传来的低语。
白发青年的五指缓缓收拢,将手里的金箭握得粉碎,他身后的光环缓缓合拢,加里感到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金发男人脸上仍然是明亮的笑意,宛如一道纯粹的阳光:“啊,看来他在你的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呢。”
他轻快地说道,同时对着舒莫眨了眨眼睛,犹如引诱:“那我在您的心里,能够有一点微末的地位吗?裁判大人。”
低着头不能动弹,近乎要跪在地上却死死抵抗的主教和玛门听到这番话,一时之间差点闪了腰,玛门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跪在地上,幸好他一把抓住身旁的主教,这无情铁手让主教也跟着摇了一下。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终,心中都被加里的大胆所折服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去调戏舒莫,金发男人确实是一直在拖延时间,这让两个人感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仿佛看见这位一向正直冷静的同事突然开始出卖色相般,让他们既尴尬又茫然。
“……”
另外一道视线突然落到了加里的身上,贪婪抬起脸看着他,那双绿眸缓缓眯起,接着,男人突然说道:“舒莫,这个家伙看上去好奇怪啊。”
他抬起脸看着舒莫说道:“贪婪讨厌他,贪婪不喜欢他。”
加里:“……”搞得好像谁喜欢你一样。
加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着上方的人,觉得还是得给他一些刺激,男人这么想着,便低垂着眼帘准备再抽出金箭对准贪婪射击,但下一秒,舒莫就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抬起脸看着他,低声说道:“你还想要做些什么?”
他抬起手,加里就感到身体一抖,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脸,就看见舒莫抬起手指向他,下一秒,加里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微微一阵摇晃,荒诞戏剧的领域就仿佛从内部破开了一个大洞一般,将金发男人从其中漏了出来,加里只是微微眨了眨眼,就看见日冕组织的猎人们围在一起,刚刚经历了一场围剿,浑身浴血的七诫站在他的身边呕出一口黑血,七诫刚准备把自己的断手捡起来,一双皮靴就突然踩在了他的手上,七诫抬起脸,说道:“……你踩到我的手了。”
一头金发的加里和他对视着,男人脸上的表情,让此刻的七诫也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几乎感觉面前的人危险到让他都感到发憷,简直就像是……刚刚从情人那里受挫了般。
七诫狠狠皱了下眉,他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
“呵……”悦耳如吟唱般的声音响起,加里将他的断手捡起来递给他,身旁的日冕猎人们聚在一起,犹如一群狩猎状态的狼,领头的头狼吹了声口哨:“又来了一个‘贵客’。”
他们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突然发现这好像似乎是审判所派入O-17-FG-荒诞戏剧中的人,一位七诫一位教士,却突然刚刚好出现在了日冕组织的面前,猎人漫不经心地想:今天是什么日冕和审判所开会的日子吗?
然后,空中突然传来接二连三的尖叫,已经有过两次经验的日冕组织熟练地准备半路拦截,同时让开路让他们进入包围圈内,其中的几位教士被当场轰成渣,玛门和主教为身旁的属下们挡下攻击,他们落入包围圈中,和身旁的加里以及七诫大眼瞪小眼。
几个人在很短暂地茫然后,就站在一起一致地准备迎敌,日冕组织的猎人见到这套阵容后眼角抽了抽,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耳机说道:“寻求增援!”
“不需要,你们尽最大可能拖延时间,希大人他……已经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后,猎人眼中的神色一变,他望着面前一群人的眼神已经彻底发生变化,现在他们不需要担心被眼前的主教们反杀,而是应该尽全力,让他们被全部留在这里。
“圣女大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七诫的声音嘶哑,他身上的伤势极重,但男人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似得将断手安了回去:“呵呵……如果能留下面前的这帮人,就算是日冕,也会觉得心痛。”
“我感受到了支柱的气息。”
“哦?”七诫说道:“是哪位支柱?圣女大人可以顺便回收他们的本源。”
“似乎,是日柱1.”
“……?”
加里轻声说,语气仍然温和。他的这番话让身旁的几个人都望向他,男人的笑容仍然那么好看:“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跑啊!”
七诫低吼一声,他的整个人骤然扭曲成狰狞的怪物,一群人爆发出了自己最强大的力量,势如破竹地冲开一条道路,然后撒开腿就头也不回地狂奔,日冕组织的人都愣了一瞬,片刻后,他们低骂了一句,然后就在屁股后面疯狂追。
一时之间,场面竟然显得有些莫名的欢乐。
周围的其他人都被清出去了,飞在空中的圣者望着下方的贪婪,在解决了近在咫尺的危机后,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起来,仿佛在不断挣扎。
贪婪和那双白眸对视着,男人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执拗和疯狂,以及隐隐的狂热:“吾主。”
男人说:“不要抛下我,你要是抛弃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
他是那么的虔诚,对着舒莫单膝跪下,但眼中却满是侵占欲和贪欲,像求而不得的信徒,伸出手,却不是朝拜,而是想要将上方人困入掌心。
“舒莫,”贪婪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自己的两边手腕上割出狠狠地一刀,血肉摩擦的声音出现,贪婪将自己的手割得鲜血淋漓,血迅速从其中涌出,滴落在地面上的响声清晰可见:“救救我吧。”
舒莫微微睁大眼睛望着那一幕,下一秒,他眼中的纯白缓缓消散,青年的心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压过了其他的呼唤声,就像是在说,不能离开贪婪,他不能丢下他。
随着这个念头的逐渐坚定,舒莫的一头白发也缓缓变为黑色,他飘在空中,仿佛从某种状态中脱离,重新找回了自己,黑发青年感到自己的身体很轻,周围的风一阵阵地传来,脚底板下好像空荡荡地。
舒莫抬起眼看了周围一眼,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在飞。
他居然会飞诶。
飞在高空中的感觉很好,舒莫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下一秒,他的笑容瞬间凝滞。
他飞在……高空中……?
黑发青年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瞬间变得煞白,舒莫往下看了一眼,接着整个人就好像无法承受一般摇摇欲坠,贪婪原本看着他,还以为舒莫还想要抛弃他离开,但就在这个时候,舒莫却突然身体一歪,好像完全承受不了这种刺激般失声说道:“贪婪——”
“接住我!”
黑发青年一脸呆愣地从空中摔落了下来,周围的怪物们都朝着他的方向冲去,但比它们更快一步接住舒莫的,是一个弹射冲到舒莫面前的贪婪,在青年落地之前,紫发男人便已经伸出手,接着从空中摔落的圣者。
他失去了刚刚睥睨一切的姿态,却变为了最真实的自己,黑发青年只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稳稳接住,他已经完全不在意其他任何事了,刚刚被他抓在手中的荒诞戏剧摇摇晃晃地摔在地上,接着有些晕了似得哆嗦着八条腿颤抖,连钻石翅膀都在打着哆嗦,随着它“阿丘”地一声,整个领域仿佛受到了某种震动般也开始左摇右晃,舒莫甚至误以为自己还飘在空中,他被吓了一跳,只能死死抓住贪婪的手,颤抖到眼睫毛都在发颤。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舒莫回想着刚刚看见的那一幕,对于一个重度恐高的人来说,这已经不亚于是一场噩梦,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舒莫也哽着脖子不肯哭出声,他只能紧紧抓住贪婪的衣服,男人垂下眼睛望着他,绿眸深邃,他的手腕还在流血,男人却完全不在意这些,而是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对舒莫说道:
“别怕。”
贪婪说道:“我抓住你了。”
他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人,即使再怎么想要掩饰,也克制不住那股从心底里、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仿佛一位正炫耀着怀中宝物的胜利者,对着他窃喜道:“我抓住你了。”
无论怎么样,你最终还是会选择我。
贪婪看着怀里的人,眼神在那一瞬间完全暴露出他的本性。舒莫没有看见这一幕,他整个人都在一边发着抖,一边流汗。黑发青年已经变为黑色制服的衣服都快要被汗水浸湿,舒莫知道这样很丢人,也知道仅仅因为恐高就被吓成这样很难看,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黑发青年几乎无法寻找到任何安全感,他缩在贪婪的怀里睁开眼,男人的眼珠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渴望到整个世界都仿佛只有对方的样子,下一秒,像是再也无法自控,贪婪低下头吻了下来,浅浅的吻犹如一场雨般,将舒莫整个人完全淋湿,黑发青年闭上眼睛又睁开,感受着落在身上的气息,却没有抵触,反而因为这种强烈的渴望,让他得到了更多的安全感,连脸上的颤色都被贪婪缓缓抚平。
他皱起的眉被一个接一个的吻舔开,身体也不再发抖,而是下意识地回应,在这样的安抚后,舒莫终于感到自己可以呼吸,他睁开眼松开手,对着贪婪说:
“已经好了,可以了……”
他这么说着,却突然一惊,因为刚刚吻着他的男人却没有停下,他望着面前的舒莫浅浅地笑着,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中,都只透出了难以克制的渴求和欲望。
“舒莫……”
男人甜甜地说道,声音越发软了起来,舒莫刚刚误以为自己是在被贪婪安抚,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望着心仪的美食品尝味道,并越发感到美味。
“把我放下来。”
舒莫说道,他的声音也有点软,贪婪紧紧抱着他,看样子是还想要继续黏腻,但舒莫的侧脸突然传来湿凉的触感,却是一道血痕从贪婪贴在那里的手腕中流出,犹如一道将他们彼此相连的红线一般,无法抹去,抵死缠绵。
那股湿意几乎落入青年的脖颈中,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流下暧昧的痕迹,但颜料却是情人的血,想到这伤口从何而来,舒莫就又是心急,又是生气:“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他扯过贪婪的手腕,男人却贴着他不断地挨蹭:“舒莫……舒莫……”
“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真是太好了。”
贪婪的手还在流血,舒莫看着心里阵阵难受,也就顾不上他在说些什么了,舒莫正想治愈他的伤势,男人却抬起脸,用那双绿眸看着他,将手腕凑到他的嘴边。
“你帮我舔干净,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