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望着对方明灭不定的眸光,心中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然后他就感到一阵恶寒,不知道是不是和所长相处久了,他有的时候甚至都能隐约猜到一点对方的想法,但越是靠近所长,就越会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其同化一般难受。
“你还有二分二十五秒。”
舒莫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要离开研究所,不是为了离开……你。”
这一瞬间,好像压在收容室内的某种压力都骤然减轻了一瞬间,所长的表情冷漠,但眼神内的温度却在回暖:“哦?”
“真的。”舒莫看着他,耳中突然回想起真理的代价之前说过的话:对付所长,得顺毛摸……
“我说过我很喜欢在实验所里的生活。”舒莫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有新的污染物出现了,我想,我得去看看。”
舒莫说道:“我觉得,我必须得去看看。”
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那就是这件事和他有关,他必须得尽快,但为什么要这么做,舒莫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他的一种直觉。
但更重要的,是真理的代价对他的提示:你快要没有时间了。
如果一直待在实验所里,那么他会完全失去对外界的把握,舒莫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更何况……
他回头看向贪婪,有人会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你是觉得自己很有把握,所以一定要去凑热闹?”所长说道:“日冕组织、审判所、生命工厂、始教,大大小小,包括其他的一些组织,都在朝着那几座大城冲去,那里现在就是一个泥潭。”
现在的局势已经混乱到,二层的所有大型或小型组织都在朝着那几个污染物冲去,日冕和审判所要以最快速度镇压污染物,以免造成更多伤亡,这让一向互看不顺眼的两个巨头组织都隐隐有了一丝默契,当然,这不妨碍他们互相敌对。
而生命工厂则是当事人,现在正被日冕和审判所轮流扇巴掌,扇完之后想要发脾气,还被人瞪了一眼之后,只能无能狂怒地坐下,心里在祈祷这两位大佬不会在盛怒的情况下顺手一巴掌把它抽死。
他们一会要站在审判所这边,一会要站在日冕这边,很忙。
剩下的小型组织则是浑水摸鱼,几乎在此刻彻底陷入狂欢,没有比他们更加期望这种局势到来的人,因为只有越乱,他们才有脱身而出的机会。
至于一旁的实验所,无论是日冕还是审判所,都保持了一种最基本的理智,那就是审判所和日冕都不会对实验所有什么干涉,实验所也不会出手做些什么:所长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离开实验所,他独自一人镇压着这里的所有污染物,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那乐子就大了。
所以他们就算镇压了那三个污染物,估计也不会再往实验所送,谁也不知道尤加厄莱拉究竟还能不能镇压更多的五级污染物,但是他们也不敢赌所长的极限在哪里,这种情况下,就算所长表示他想加入混战,互相疯狂扇嘴巴子顺便给生命工厂一脚的日冕和审判所估计也会突然停下来,然后彼此对视一眼后表示:
三弟你起来干什么,大哥和二哥处理就好,你好好歇着就行,有什么事,都可以提,我们都会帮忙的,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虽然听上去有些搞笑,但这就是这三个势力间的微妙平衡,至于生命工厂,它纯粹是夹在中间受气的。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上一次实验所出了问题,才导致审判所和日冕组织都派人来了实验所,他们是真的怕所长突然暴毙,然后连带着实验所镇压的十多个五级污染物和不知道多少个中级污染物失控。
这也是所长不同意舒莫离开的原因。
他无法离开实验所太久,舒莫走得太远,他就护不住对方了。
至于贪婪。
所长上下打量了贪婪一眼后,表露嫌弃。
“相信我,所长。”舒莫说:“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也能……贪婪也能护住我。”
所长看着舒莫,接着眯起眼,看向贪婪,片刻后,男人说道:
“你是他的狗。”所长说:“难道你作为一条狗,要眼睁睁看着你的主人去涉险?”
舒莫:“贪婪不是狗。”
贪婪的一头紫发垂下,他站在舒莫身后望着他,接着说道:“就是因为我是他的狗,所以我才要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舒莫:“你们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回过头看着贪婪,贪婪却点了点头:“贪婪是你最忠心的狗,我会无条件的支持你的,舒莫。”
舒莫真的非常感动。
但他仍然无法理解贪婪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形容自己。
所长是个变态没错,但你不能好的不学,学坏的啊。
舒莫感到很难过,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杀气,回过头,却是所长正对贪婪露出堪称惊悚的眼神:
“你要无条件的支持他?”所长轻声呵笑了一声,语气中却毫无笑意:“你要怎么护住他,拿什么作保证?”
“如果舒莫离开之后受了伤,那么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怎么样?”所长像是在开玩笑般说道:“毕竟护不住主人的狗,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舒莫站起身,挡在贪婪面前:“我相信贪婪可以保护我,也相信我可以做到。”舒莫望着所长的眼神,将贪婪挡得更严实了些:
“别乱玩笑了,所长。”舒莫像是有些无奈地说:“你恐吓他干什么,而且,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那我会有点难过的,”舒莫对着所长眨了眨眼睛:“毕竟我在实验所里干了这么久,你还不相信我对污染物的掌握力吗?”
所长看着他急于护住贪婪的模样,眼眸眼神渐深,舒莫没有回头,当然看不见贪婪此时的样子,紫发男人缓缓贴在舒莫的身后,几乎是用一种看着所有物般恐怖眼神凝视着面前的人,哪里还有那副无条件支持主人的忠诚模样。
他就像是守在猎物身边,对着竞争者咧开牙齿的野兽般,终于第一次看向了所长,然后,露出了一个纯粹的、干净的笑容:
——仿佛一个在炫耀糖果的孩子。
‘他喜欢我。’
男人是如此凑在舒莫的身后,一字一句地轻声说着,挑衅着。
所长面无表情,但桌子底下的手却在那一瞬间缓缓张开,接着,舒莫感到了一股杀意传来,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扭过头,朝着贪婪狐疑地望去,就正好看见了贪婪脸上的表情。
舒莫:“……”
贪婪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接着男人迅速低下头,露出了一幅干净的、纯粹的笑容。眼睛漂亮得仿佛水晶一般,这一幅史诗级变脸只用了不到1秒,简直可以去申请世界纪录,要不是舒莫眼尖,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舒莫瞪了他一眼后,贪婪默默地退后了一步,接着扭过了脸。所长望着他们的举动,突然说道:“你们的关系很不错。”
“贪婪……帮过我很多忙。”舒莫硬着头皮说道,顶着所长的眼神说出这句话,真的需要一点勇气。
“我也帮过你很多忙,但看上去,你却不愿意亲近我呢。”所长继续说道。
舒莫眨了眨眼,似乎很意外似得:“我们的关系不好吗?”
舒莫说:“我在这个实验所里,受到了你很多的恩惠,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不仅仅是上司和下属,还可以当朋友呢。”
“朋友?”所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舒莫说了这么多,见所长身上的气息总算柔和了些,他又重新坐了下来,接着说道:“你要相信我可以回来。”他犹豫了一瞬,接着说道:“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实验所里,而且,我也想出去看看。”
“怎么不可以呢?”所长的眼神堪称温柔:“实验所很大,我可以一直养着你。”
“……你不是说你会做一个讲道理的人吗?”
“我如果不讲道理,那么你现在就不可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了。”所长抽出那份文件扔给他,一叠照片甩在了舒莫的面前,是O-17-FG-荒诞戏剧。
“这是距离我们最近的污染物。”所长说道:“你可以去看看,至于另外两个。”男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日冕组织和审判所的人已经派去了人手,你就算是去,也已经赶不上了。”
舒莫拿起那份文件看了看,接着说:“你这是同意了?”
所长望着他,那一瞬间,男人的目光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没有禁锢你的人身自由,我也没有囚禁你。”所长用近乎温柔的声音说:“我甚至也不能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都不能去。”
“你要是真的想离开实验所,我又拿你怎么办呢?舒莫。”
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但那笑意却让舒莫从头到脚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男人的目光沉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所长轻声询问道:
“我一直都是一个讲道理、好说话的人,对吧?”
舒莫……舒莫能说些什么呢,他只能点了点头,示意所长的话很有道理,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如此开明的人。
接着,黑发青年拿起手上的文件,就想赶紧脚底开溜。其实要不是担心他擅自离开实验所后,所长会突然追上来,接着将他的腿打断,舒莫可能真的会一言不发地直接离开,毕竟就像是所长说的,他只是在实验所工作,并不是真的被禁锢了自由。
“你想去哪里?”
身后的男人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舒莫几乎以为他要反悔,他的两条腿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感觉,仿佛即将断腿般,但转过脸,所长却眼神平静:
“你想就这么走着离开,然后去见O-17-FG-荒诞戏剧吗?”
舒莫狐疑地看着他,接着说道:“那我……骑车去?”
所长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
舒莫在他面前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有什么事?”
男人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是研究所?”
舒莫:“?”
“而你,是研究所现在,能力最出众的员工。”
在舒莫疑惑的目光中,所长敲了敲桌子,接着,暗门被缓缓打开,一只枯槁的手臂伸出,在所长面前张开,露出了一个沾着血肉的通讯器。
所长将其拿起,拨通了一个电话。
生命工厂所派出的,赶往O-17-FG-荒诞戏剧所在区域的小队队长的电话,被拨通了。
男人拿起通讯,接受到了来自上司的最新命令。
“嗯。”
“嗯?”
“嗯???”
这短短的三个嗯字,已经道出了千言万语。
“是的,听从命令。”沉默片刻后男人挂断了通讯,接着,他一拍身旁开车的人,说道:“转头,去实验所。”
“老大,我们不是要赶去回收核心吗?”身后的女人探出头,嘴里嚼着什么。
队长没有说话。
片刻后,坐在去往实验所的车上,男人才说道:“我们要去接一个人。”
“对方是实验所派来的特技协助,要坐我们的车,赶往O-17-FG-荒诞戏剧的地带,没有我们的允许,生命工厂的人不会让他进去。”
“啊?这个时候搞空降?”女人目露狐疑,这不是过来送死的吗?
“不,对方是实验所赫赫有名的饲养员,并且,我们生命工厂的人要给他报酬,对方才会过来协助我们。”男人的声音加重了一些,隐隐提示对方只是过来协助,人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听从他们的命令。
“……什么意思。”身旁的司机也开始目露狐疑,在他们的注视下,队长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封文件,而上面,赫然是舒莫的画像。
女人抬起脸,看了一眼后,在那一瞬间,她嘴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沉默了。
“没错。”队长说道:“我们要带着这位被日柱2所庇护之人,审判所通缉的亵神者,去O-17-FG-荒诞戏剧的领域内,协助他完全对污染物的镇压。”
在那一瞬间,队长眼前一黑,闭上了眼睛。
这是舒莫第一次离开实验所。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会十分艰难——毕竟所长对他的独占欲有目共睹,这不是什么难以掩饰的事,更像是有目共睹,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疯狂。
就算是实验所新来的员工,都知晓舒莫在实验所内的待遇有多么特殊,有多么的独一档,但舒莫的能力却又摆在那里,再加上所长对他毫不掩饰的偏爱,导致舒莫的地位十分超然。
但舒莫却在考虑,所长究竟为什么肯放他出来,以及,他究竟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逃离实验所。
他毫不怀疑,所长有一天会做出类似于将他的腿打断后关在笼子里豢养起来的事,这个男人所做的事以及他的思维都太过危险,有那么一段时间,光是和那只独眼对视,舒莫都能感觉一种粘稠的、近乎凝结成实质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
像看着一只被他关在笼子里,迟早会属于他的猎物。
舒莫很感激所长救过他的命,也知晓对方一直在默默支持他,但这不代表他能够忍受自己像只宠物一般,随时随地会面对被对方囚困起来的危险。
一旦让所长不高兴了,那么他便会被其囚困后玩弄,舒莫心里十分平静地想:指不定在所长的计划里,他已经给舒莫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牢笼,接着再在里面放上精致的家具和玩具,像关着一个最稀有的猎物一样锁着他。
嗯,指不定那家伙还会玩点奇怪的花样,舒莫想到这样,意外地发现自己心里并无恐惧,只有单纯的无奈,他面对所长时叹息的次数,几乎是前几年加在一起的多。所长对他的欲//望甚至毫不掩饰,再加上其变态至极的性格,舒莫感觉,他要是真的落到那种程度,可能就会是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那只是最极端的一种情况,他和所长之间维持着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蛇很有耐心,想要得到他的全部,而舒莫则在对方留出的余地之中寻找喘息的机会,两个人都对对方的目的有所了解,且在这个过程中交锋,所长的手里握着一条缰绳,冷酷地锁着猎物脆弱的脖颈,感觉到猎物快被自己扼死了,就稍微松开一点,但在舒莫想要抽身的那一瞬间又会紧紧握住绳子,由始至终都不会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握。
但现在,所长却突然把舒莫放出去了。
这不仅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就连一直和他角逐的人,都差点因为突如其来的松了力道而差点翻了个跟头。
舒莫的心慌慌的,当然,他发现自己并非厌恶所长,甚至于对所长生不起真的气来,哪怕他已经变态到了这种程度。
但他却不能接受现在这种,就算是离开对方一步,也需要恳求男人,才能拥有那来之不易自由的处境,极端的掌握欲和控制欲当然会让人排斥,无论对方是谁。
而所长的掌握欲甚至不是极端的那种程度:他是那种,比较一言难尽的,就算在疯子里也有点过于极端的类型。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家伙究竟有多么独裁扭曲、性格多么乖戾极端的疯子。
毕竟,舒莫确实差点被所长捅穿心脏,他又茫然又迷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被挂上了十字架,然后男人举起匕首兴奋的对他说:乖啊,我会杀了你,不会很痛的,等你死了,我就把你收藏起来。
舒莫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所长还说:你讨厌我?那你不知道希也是这种人?你难道觉得他就会温柔地对待你?给你自由?还是打造一个笼子把你关进去?
说到这里,男人目露沉思。
“哦,原来你是觉得实验所太小,所以想换个更大的笼子住?”
舒莫的手指一紧,手里的报纸差点被他揉成一团,这是气的。
可能是终于离开研究所,导致舒莫有心思胡思乱想了,他在心里默默编排所长,越想,就越气。
而且,希怎么可能会那么做?希怎么可能像所长那么……变态。
想到这里,舒莫的心一沉,逃避似得转移了话题。他正坐在一辆飞速前进的悬浮车上,在这辆装载了重型武器的悬浮车上,画着生命工厂的标识。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这近乎死寂般的氛围,可能和坐在舒莫隔壁的贪婪刚刚拔出镰刀,差点把队长的脑袋一刀砍下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正在开车的司机是一位剃了寸头的中年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则是正在一言不发看着地图的队长;在舒莫左手边坐着正在把弄自己收藏品的贪婪,而在他的对面,一位一头粉发的女人和一个身体半机械化的男人坐在一起,正在尝试用目光将舒莫格杀。
“如果你不需要你的眼睛了。”贪婪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钟表,指针哒哒的声音在他手中传出,清脆悦耳:“那么我可以帮你把它挖出来。”
女人被贪婪的话激得眼中涌现怒火,她当然知道贪婪随时都可以拧爆她的脑袋,但她还是生生地瞪着舒莫,俨然将他当做了这件事发生的主因:
“你不应该那么对待队长!”她冷声道:“你差点砍掉他的脑袋!”
舒莫望着她,接着回想着这场冲突的全过程,他们来到了预定的地点,终于等到了这伙来接送他的人,生命工厂的车刚刚停下,队长从车里走出来,对舒莫的态度还算友善,但在下一秒,站在舒莫身后的贪婪却突然拔出镰刀,接着差一点就把对方的脑袋砍下来。
因为贪婪从队长的身上察觉到了杀意:而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贪婪拔刀了。
舒莫还是没有想通所长究竟为什么松口将他放出来,只知道对方在望着他离开时,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面对这反常的一幕,舒莫颇有些疑神疑鬼,直到所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拉着贪婪拔开腿跑出了实验所。
此刻面对他们的怒视,舒莫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人总是会成长的,在所长的重压下成长的舒莫,怎么可能会因为对方的眼神就感到不快。
“不愧是生命工厂的员工,在来到实验所迎接客人的时候,对着我释放杀气,并在背后拔刀,这就是你们的礼仪和接待方式吗?”
舒莫甚至没有抬起脸看她,但在这一瞬间,女人的怒气槽反而开始+1+1,想要回嘴,却又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舒莫老神常在地看着报纸,当看见报刊上的一句话时,黑发青年的表情一变,然后骤然瞪大了眼睛。
【震惊!日柱2竟传出办公室绯闻,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实验所办公室恋情最新消息,尽在每日日报!】
仅仅只是一段话,甚至于没有配图,宛如捕风捉影般的流言,但因为话题和一位日柱相关,导致这短短的一段话都占据了一个版块,最让人震惊的是,底下甚至还有员工访谈:
【我亲眼看见有人从所长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是真的,woc。
+1,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我问过周围的同事,他们都看见了所长经常亲自去办公室找他!
我甚至看见所长一路将他公主抱回了实验所,那一天晚上,我回家的路上,我都怀疑我是因为被某种污染物影响出了幻觉,那可是日柱2啊!】
各类员工发言都显得情真意切,并且感到一丝不可思议,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所长毫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他们好歹还知道背后编排一位日柱有多么危险,都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就连第一日报都不敢真的指名道姓,唯恐触怒所长。
但舒莫突然想到,这样的事情以所长的身份,若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第一日报又怎么敢随意刊登,再联想到男人有一天喝着茶看着报纸,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了舒莫一眼的表情时,舒莫的心里骤然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怒意,他面无表情地把报纸扔到一边,眼不见心为净。
他再次抬起脸时,就发现车内的局势一变,女人被队长望了一眼后就闭上了嘴,停止了和舒莫的争执,但她却仍然倔强地时不时望着贪婪,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贪婪则同样盯着她,两个人犹如在暗中交锋一般,在车内互相凝视着,舒莫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女人的眼睛都已经有些瞪累了,但她不能表现出虚弱的样子,就只能掐着身旁人的大腿,把对方掐得差点双眼瞪出血丝。
无形的电流在车厢内划过,啪得一下撞出闪电,最终,女人的眼睛一酸,接着低下了头,贪婪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点,唇角微微勾起,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眼睛酸痛。
“到了。”恰好在这个时候,前方一直一言不发的队长开口说话,车辆也在这个时候穿过了某个区域,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屏障之外,舒莫望向车外,就看见了颇为震撼的一幕:生命工厂的卫兵正集结在一起,犹如银色的洪流般一批批地车厢内走出,挡在城市的边缘阻挡着领域的不断扩张,而在卫兵的前方,一团团七彩的触须伸出,犹如巨大花蕊的花根般撞在无形的屏障之上,发出令人耳膜发烫的轰鸣。
“O-17-FG-荒诞戏剧就在里面,它在这里展开了领域,并把整个城市的人拖了进去,在这其中,可能还有幸存的平民。”队长的声音传来,他的眼神落到舒莫的身上,却显得很平和,当然,之前也是他第一个对舒莫生出杀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舒莫感觉他似乎像是要拔刀,但男人之后又放弃了。
对于这件事,舒莫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觉,毕竟他在审判所的人眼里,应该就是一个他们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在逃罪犯,但舒莫不太理解的是,审判所的人似乎和生命工厂的关系……有些太过密切了些?
他的眼神从队长的身上扫过,接着,在他的脖子上看见了审判所的神像。队长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眼神微微一闪,却是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
“这是荒诞戏剧的资料。”队长将那份文件递给舒莫,生命工厂的人也并不是完全吃素的,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们就已经得到了荒诞戏剧的一些资料,这个文件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舒莫眸光一闪,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
女人看了他一眼,眼珠转动了一圈,也并未对此说些什么。
舒莫将手里的文件打开,就看见了其中记载着的有关荒诞戏剧的资料:
【1.O-17-FG-荒诞戏剧将扭曲人的性格和思想,并将人们所渴望的一切放大,并在此过程中将渴望之物畸变;
2.在O-17-FG-荒诞戏剧的领域之中,你可以获得你所想要的一切,并在此过程中被自身的愿望扭曲;越是拥有强烈渴望之物,对其的渴望越强烈者,就越会容易被O-17-FG-荒诞戏剧所蛊惑;
3.面对O-17-FG-荒诞戏剧时,你必须直面自己的欲//望和执念,一旦与其忤逆,那么便会收到荒诞戏剧的反噬。】
看到这些,舒莫忽然抬起脸,望着面前的队长,接着,他询问道:
“你说,在荒诞戏剧的领域里,还有很多活着的平民?”
“对。”队长看了舒莫一眼,像是有些惊愕他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们还活着。”
舒莫的眼角抽了抽,望着舒莫的眼神,队长抬起脸,看向面前的这座城市,眼神中微微带上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们还活着,但他们已经成为了这个污染物的一部分。”
这也是审判所和日冕选择先去处理另外两个污染物的原因,因为荒诞戏剧,并不会主动造成杀戮,它不会掀起海啸;也不会为了获得更多资源而不断侵略,蚕食任何在它们面前的东西;荒诞戏剧甚至听上去毫无危害:它只会让陷入其中的人们做一个无法醒来的美梦,然后让梦境越来越大,最终,美梦犹如泡沫一般破碎开来,沉睡在其中的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畸变成了无法想象的恐怖怪物。
但这并非荒诞戏剧的目的,实际上,它在寻找适合自己的主人,这只是一种挑选的手段,它所要寻找的主人,必定要拥有极其深沉的、强烈的欲//望和渴望之物,这种强烈的渴望才会吸引到O-17-FG-荒诞戏剧的注意,但直面欲//望者,又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强大到可以为实现自己的欲//望而不顾一切,在强者为实现渴望而不断杀戮的过程中,他心中的渴望会越发膨胀,直到酿成甜美又狞恶的美酒。
综上所述,拥有强烈欲//望,并足够强大的强者,就是O-17-FG所渴望的主人。
想到这里,舒莫突然微微皱眉,并感到背后一凉,在他的身后,贪婪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他的眼神,仿佛看着世上最心爱、最珍贵的宝物,又仿佛是沉在海中的人手中所握着的最后一块浮木。
“你们不该来这里的。”队长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几乎成为了强者的坟场,足够强大又拥有强烈渴望的人,就是O-17-FG的目标。”
他看向舒莫身后的贪婪,眼角一抽,在这一瞬间,舒莫也沉默了,所有人包括他都百分百地确定,贪婪,绝对是O-17-FG最渴望的目标。
“我会保护舒莫的。”
贪婪的眼神平静,胸有成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舒莫。”
舒莫看着他的样子,沉默了一瞬后,黑发青年委婉地说:“要不然,你在外面等我?”
贪婪身后摇晃着的无形的尾巴一瞬间就焉了下来,他看着舒莫,说道:“贪婪要保护你。”
他的眼神纯粹、纯粹到只能映出黑发青年一个人的模样,那眼神中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舒莫一个人,近乎纯粹的渴望:“我不会离开你的。”
舒莫心里有些打鼓。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一个污染物面前这么犹豫了,但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污染物本身所带来的危险:而是他身后的贪婪进入之后,会不会在那一瞬间直接暴走。
“你要相信我,舒莫。”贪婪抬起脸,接着居高临下地看了队长他们一眼后,就对舒莫淡淡地笑着,他的笑容,是如此的自信:“我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