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污染物狂热崇拜by红祭
红祭  发于:2024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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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他。”
希说道,这让加里眼中的情绪更加激烈了。舒莫看着希,眼中满是不解,周围的污染物仍然抓住加里的脖子,敲钟人更是仅仅握住对方的头颅,像是下一秒就会将其捏碎。
“……放开他。”
舒莫的声音传来,怪物们的手一顿,接着,它们缓缓退后,露出了中间死里逃生的人。
“希大人……”加里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希并未理会他。男人走向舒莫,接着拉起他的手,两个人朝着加里的方向走去,接着,希握住舒莫的手,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男人将这把匕首握在舒莫的手里,接着,自己握住了舒莫比他小一号的手掌。
希的掌心传来温暖的温度,舒莫看着面前的人,手突然轻轻颤抖起来,希说:
“不要紧张。”
“舒莫,你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吗?”
舒莫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
加里看着这一幕,看着这扭曲的一幕,他的脸上毫无血色,男人想要向后逃,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怪物,他想要求饶,却发现希没有在看他,而舒莫则不会反对希。
然后加里就发出了绝望的笑声。
他在想,他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来,跟着我的动作就好。”希的声音很耐心、很温和,舒莫摇着头,手在微微颤抖,男人却轻笑起来:“你刚刚不就是想要这么做吗?”
“你总要面对的。”
就如同一位温和的长辈般,希在耐心地、仔细地教导着舒莫一些他从未接触过的事。一些他之前从未想过,现在却要亲手去做的事。
犹如握着他的手,在一张纯白的纸张上涂抹着,希一点点地动作着,将这张纯白的画布上填满颜色——只属于他的颜色。
“你的手要稳、身体不需要太僵硬,只需要握住刀,然后用力。”
舒莫感觉自己的手指上满是汗,像一条滑腻的鱼,那把匕首几乎就要从他的掌心滑出去,然而希的手那么用力,紧紧地抓住了他,他看着面前的人,看着一个鲜活的、目露恐惧的人在他的面前,被一把匕首贯穿胸膛,希在教导他,如何第一时间寻找到心脏的位置。
“你要耐心一点。”希抱住面前的人,很温柔地说:“一般情况下,只需要击碎他的心脏,但为了保险,你最好再处理掉他的脑子;这就是普通人的死法,如果是支柱,你则需要寻找到对方的核心,才能避免支柱通过本源复活。”
加里的眼睛瞪大,身上慢慢溢出血,四肢逐渐无力。舒莫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闭上眼睛,然而他的眼前却仍然还是对方的面孔。他一开始想要逃避,后来却又睁开眼睛,他的手不再颤抖,就像是希说的,他总是要面对的。
“然后,我们就可以处理尸体,并掩盖事情发生的痕迹了。”
希覆盖着黑色纹路的手上沾满了血,黏糊糊地,顺着指缝流进掌心里,接着和舒莫严丝合缝地黏在一起。
然后他们的手上就满是热血了,希紧紧握着他的手,他转过身,看着舒莫苍白的脸,接着轻笑了一声,说道:
“记住了吗?”
舒莫看着他,近乎死寂的沉默后,纯白的圣蝉上被泼洒上了一片血色,希松开手,满意地看着画布上由他绘制出的痕迹,黑发青年的脸上沾着几滴血色,他说:
“记住了。”
然后舒莫就笑了起来,他的眉头皱在一起,唇边勾起笑。希看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男人伸出手指,擦拭着他脸上的血痕。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又或者说,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实际上,他的脑中除了一开始的茫然和略微的抵触以外,心中并无太大的感觉。
就像是希所说的那样:他一开始本来就是想要那么做的,命令污染物、又或是亲手杀人,其结果都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舒莫还是感觉自己有些略微的不太适应,他深呼吸了一瞬间,感到双手异常黏腻,难受。
但他终究是要去适应的,舒莫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想要留在希的身边,他就不可能避开这种事,这一切只会是个开始。与其等到以后不得不去做,还不如现在先开始适应。
“你做得很好,乖孩子。”
希的声音传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循循善诱、一点恰到好处的关怀,让舒莫心头有些压抑的情绪消散。男人伸出手,将舒莫拉起,接着带到水池边,带着他一起清洗了两个人手上的血水。
“这个给你。”希将刚刚的那把匕首递给他,这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擦干,上方镶嵌着一颗颗漂亮的宝石,在匕首的刀身上,印画着太阳的图案。匕首擦过空气时,都给人一种汗毛直立般的触感。
“它叫‘煦晖’。”希说,不知是不是舒莫的错觉,这把匕首从阴影处探出,照射到日光的那一部分,似乎显得更加鲜亮一些:“在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它会更加活跃。”
舒莫看着这把匕首,接着,青年伸手接过,然后对着希微笑起来:“我会好好使用它的。”
希看着他,眼中的神色显得异常柔和。他接下了这把匕首,仿佛接下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的暗号。伴随着这个过程,舒莫感觉自己离得希更近了一些。这是拉近距离的最快方式,例如吊桥效应、共同犯罪、彼此之间拥有一个秘密……又或者,互为同类。
但舒莫转过脸,看着眼前的尸体,脑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希知道……加里躲在后面,听见了他们说的一切吗?
“我要送你的礼物,并不是这个。”
希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舒莫的思绪。他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望着面前的人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接着,希伸出手,将它打开后,舒莫眼前一暗,却是在这一刻,仿佛他眼前的世界都暗了下来,天边的夕阳逐渐化为了星幕,空中点缀着无数繁星,但其中只有十二颗耀眼的星星最为夺目,在舒莫的眼前,其中一颗星星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后,便在霎那间划过星幕,骤然坠落到了这个盒子里。
舒莫回过神,接着,他看着面前这颗悬在空中不断旋转的十六面晶体,第一次显得如此震惊起来。
“这是……?”
这颗漂浮在半空中的星星,对于高塔内的所有生灵都有着近乎恐怖的诱惑力,这就是星柱的本源,只要是获得了其认可的人,都可以直接继承上一位星柱的力量,掌握火焰的权柄。
但若是不能获得其认可,那本源便会直接消失,直到新的支柱诞生,一般情况下,顺位继承人将会是支柱的信使,但斐世的所有信使都已经被维斯屠杀,这颗本源也被始祖所捕获,接着再把希带走。
再到现在,它被放置在了盒子中,成为了希送给舒莫的礼物。
舒莫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宝物,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碰到了那颗晶体,下一秒,一股灼热的温度传来,在烈火中将舒莫焚烧,他喜欢希身上的温度,但却厌恶过度的高温。青年避开了那道火焰,晶体内部燃烧着的烈狱停滞了一瞬,舒莫的手被其弹开。
青年回过神,就发现自己的指尖焦黑,却是他被星柱所排斥,他无法成为新的星柱·十二。
面前的晶体内部传来高傲的情绪,舒莫的相性与它不符,下一秒,希伸出手,将他指尖的焦黑擦拭干净,男人低垂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按住这颗晶体,晶体在持续不断地疯狂挣扎,却逃不脱希的束缚,被他硬生生在指尖碾压成一颗漂亮的耳钉,接着,男人伸出手,示意舒莫凑过来。
“我……不能成为新的支柱。”
舒莫婉拒道,并突然想起了星柱十二听上去似乎有些耳熟,他的回忆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一张女人的面孔,对方说自己是星柱的信使,并斥责他是亵神者。
然后……舒莫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了。
现在,他却在这里见到了星柱十二的本源。
青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一些事。男人看着他,对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舒莫就是感到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传来,青年触及到了希性格中强硬的那一部分,他看着希,在那双白眸的注视下,只能选择靠近对方,并感受到希握住了他的耳朵,舒莫的耳朵隐藏在黑色的发丝之下,显得很白,耳垂有些软,希将耳钉对准,并按住舒莫的头,听见青年似乎有点痛,但却没有出声。
希将手移开,那颗星柱的本源便像是舒莫耳朵上的一个装饰一般嵌在那里,被他的发丝重新盖住。
希说:“这颗本源上被我下了限制,它之后若是遇到了继承者,那对方必须全身心地服从于你,才能获得这颗本源。”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指尖上的一抹血丝,接着很轻地舔舐掉了它。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过自然,以至于舒莫就算看见了,也没有感觉有哪里不对。
舒莫思考了一番希的话,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希的意思几乎就像是在对他说:未来的星柱十二要么不会出现,要么出现后,必定会服从舒莫。
这简直……
舒莫有些头皮发麻,他看着面前的人,说道:“这太贵重了。”
“不会,”男人笑着说:“高塔即将开始变革,舒莫,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变革?”
舒莫看着他,若是在之前,舒莫不会说这些话,但现在,他和希的关系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所以舒莫认为自己现在可以多询问一些:
“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吗?”
“这些事和你有关?”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看着手中的匕首,感觉自己收到了希的太多馈赠,但他却没有办法给希他需要的东西。
青年想,他得为希做点什么。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舒莫说:“我会帮你,只要我能做到。”
他微微抬起头,眼中并没有其他,只有对希的关怀和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舒莫知道他能做些什么,也认为在这方面,没有人能够胜过他。
“等过段时间,我也想带给你一个礼物。”
舒莫说。希看着他,接着点了点头,他看着青年这副样子,心里的某个念头像是再也按捺不住,开始疯狂尖叫起来。
……很想。
“说起来,”希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做。”
“真的吗。”舒莫抬起眼,自信地挑了挑眉:“我会尽力去——”
他的话说到一半,希却垂着眼睛望着他,接着向前走了一步,寂静的花园被一股力量笼罩,除了他们以外,就只有地面上的几具尸体,和不敢靠近这里的污染物们。希的身体靠近了些,他伸出手抓住了面前的舒莫,男人的唇角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的表情完美的毫无瑕疵,脸上的温色犹如一块润玉般,带着让人不由自主靠近的柔和,希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不对劲,但是就是这样的男人,却让舒莫的身体一僵。
接着,舒莫就听见面前的人轻声说:
“舒莫,你想去一个足够安全、足够温暖的地方吗?”希说。
他的表情他的样子看上去都无比正常,脸上的笑容只有一股纯粹的温和,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但是就是这样的希,却让人恐怖到汗毛直立。
“你在外面,实在太危险了。”希轻声说,眼神很软,要化成一汪水:“我想把你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去——这是为了你好。”
这种像是害怕珍贵的玻璃制品在外面被人搞得破碎开来,所以要把他放置进某个地方摆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在希的嘴里,他几乎要变成一个珍贵的艺术品,舒莫看着他,恍惚间甚至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就仿佛他之前经历过这种情况,这种事:在贪婪、在夕、在所长的身边,那些人的样子逐渐重叠在一起,却给了他一种微妙的相同感。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希。
舒莫眨了眨眼,他扭过脸,深吸了一口气,青年在希的手心里乖乖待着,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而在那张完美的面孔中,却是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缝即将从正中心裂开一般,让那种脸从中心分割。
“我……不想这样。”舒莫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却没有畏惧,他伸出手,不是要拉开希的手,而是按住对方的手掌,眼神坚定。
他的语气坚定地几乎像是要入党,然而希却微笑着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舒莫真的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凶兽正蹲在他的面前,时刻准备张开嘴,将他一口吞噬。
在他的身后,那些污染物们聚在一起,其中的一些怪物有些想要上前,但却在希的凝视下慢慢退开;有些则是被一道屏障挡在了外面,敲钟人的机械身体发出噼里啪啦的滋滋声,用力到要炸了,但是还是无法摆脱身上传来的重压。
“哦?为什么呢。”希仍然显得很温和:“去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不好吗?”
“我不认为那是什么好事。”舒莫沉吟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坦诚相待。
“其实我认为,如果真的可以安全地待在一个地方,不用工作、也不用害怕遇到什么危险的话,那确实是我想要的米虫生活。”
舒莫耸了耸肩,看得出来,他说得是真心话。
“但是我很害怕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会不知道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舒莫说:“如果真的一直那样,我的脑子会变笨的。”
“那样我可能就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舒莫开玩笑似得说:“我还是更想记得你,我想待在你身边。”
希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舒莫的手掌用力,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将希的手扯了下去。男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被完全说服,甚至于,他的手指蠢蠢欲动,似乎还想要继续做他想要做的事。
但舒莫说……他想待在他的身边。
长久的沉默中,希突然弯起眼睛笑起来:“听上去真值得高兴呢,舒莫。”
“我希望你能记住你的话。”
他体贴又温和地将舒莫的衣服整理好,然后犹如叹息一般无奈地说:“我只是不想你受伤,你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真的很不喜欢看见你被其他人伤害的样子。”希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会生气,可能会发很恐怖的脾气。”
男人嬉笑一般,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不会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舒莫说。希看着他,似乎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显得高兴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
希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刚刚那股缭绕在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危险感悄无声息地消散了,此时站在这里的人,赫然是一个拥有温柔笑容的男人。舒莫突然打从心底里松了口气,简直就像是刚刚他也在畏惧希似得。
怎么可能。
舒莫想。
他怎么可能……会害怕希。
似乎是为了掩饰刚刚的那种微妙的气氛,男人伸出手,突然询问道:“我能再抱抱你吗?”
舒莫抬起脸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个人又抱在了一起,舒莫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暖意,心中的某种惊悸慢慢稳定下来,没关系的,他想,只要是希就可以了。
这一次的拥抱比起上一次持续了更久的时间,久到让舒莫感到自己的手都有些僵了,他微微一顿,然后退后了一步:“手有点麻了。”
希很轻地笑了起来。
男人将他松开,领着他走到了加里的尸体前,旁边围着的一圈污染物眼巴巴地看着他,舒莫其实已经有些回忆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心中强烈的杀意无法按捺,然后,舒莫便发现那些污染物来到了他的身边。
也就是说,现在那些收容室内的污染物……消失了。
舒莫头皮发麻,一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让它们回去还来得及吗?
他看着面前聚在一起的污染物们,接着说道:“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一群怪物们面面相觑地看着他,表情十分无辜。舒莫干咳了一声,身旁的希说道:“你到现在还是无法完全掌握你的力量吗?”
“舒莫。”男人说:“你需要知道你究竟能做些什么,我认为,你似乎缺少了某种关键的引导物,这种缺陷导致你无法控制你自己的能力。”
舒莫看向希,就看见希托着自己的下巴,宛如一个富有经验的前辈般引导着他:“你有没有感觉,你使用自己的能力时,似乎缺少了某些很关键的东西?”
“我不知道。”舒莫皱起眉,他直到前几天才知道自己是圣者,但同样的,他也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连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的。
现在听希这么一说,舒莫就恍惚间也感到自己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男人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许多猎人有着和舒莫相同的情况,那些人或是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又或是有属于自己的伴生物。
就算是贪婪,也有属于自己的镰刀,那是和他一同诞生,最适合他的武器。如果失去了那把镰刀,无异于砍掉了贪婪的一条手脚。
希的手中出现了一根黄金权杖,暴君在他手中轻吟着,男人的眼眸垂下,接着说道:“我现在要命令你,去使用你的能力。”
“不要反抗我。”希轻声说:“你要在这个过程中,保持你的理智,并思考,你究竟缺失了什么。”
舒莫的眼神落到那把权杖的身上,就看见暴君身上光华流转,在听见希的话后,那道光华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我试试。”舒莫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见他的话后,希轻轻笑了起来,然后,男人脸上的浅笑不变,眼神却骤然变得锐利、漠然。
“舒莫。”他开口,第一次以命令般的语气呼唤他的名字:“将它们送回收容室内。”
舒莫感到一股重压传来,那是来自于暴君身上的能力,仿佛一种命令、一种规则,只要忤逆对方,就会遭受到毫不留情的镇压。舒莫的眼中冒出白光,暴君的身上同样爆发着纯金色的光华,在那一瞬间,比舒莫看上去显得更加痛苦的,是在希的手中轻颤的污染物。
希伸出手按住那柄权杖,看着舒莫:“不要反抗。”
舒莫的口中发出一声呜咽,然而这种可怜的模样却不能动摇希一丝一毫,但舒莫此刻也并不想放弃,他的手犹如本能地动起,第一次在舒莫清醒的情况下自行运用起身体内部的力量,他眼中的白芒越来越明显,青年仿佛一个旁观者般,看着自己伸出手,看着自己望向那些污染物,接着,青年听见自己轻声说:“感谢你们。”
“现在,你们该回家了。”
舒莫伸出手,他的手臂微微抬起,几乎是在他的身体本能的动作下摇晃了一下手臂,仿佛那里应该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举动而震荡,然后这一个举动却因为某种缺失而一瞬间僵直了下来,下一秒,他面前的所有污染物骤然消失,被送回了它们的收容室内,原本已经快要乱成一锅粥的实验所一瞬间停滞下来,猎人看着去而复返的污染物,沉默片刻后,她拿起通讯,说道:“不用再找了,它们……回来了。”
猎人呆呆地重新出现在收容室内的敲钟人,就看见对方望了她一眼后,就如同雕塑一般,自顾自地重新回到了原地。
“有什么东西。”
舒莫感到腿部骤然传来一股痛楚,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一只手在此时接住了他,青年转过脸,就看见希关切的眼神,他紧紧抓住希的手,艰难地说:
“有什么东西……应该在我的手臂上。”
“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舒莫说,他竭力睁大眼睛,脸上满是冷汗:“我把它弄丢了,还是有人把它偷走了?”
“好孩子。”
希轻轻抱住他,对他说:“我会把它找回来。”
舒莫咬住牙,他紧紧握着希的衣服,看着男人在他面前对他说:“我们会找到它的。”
即使如此,舒莫的身体还是轻颤着,眼中有着控制不住的愤怒和痛苦,他显得可怜极了,又仿佛极其生气似得抖着身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希伸出手,将浑身颤抖的舒莫抱进怀里,被那股暖意包裹的一瞬间,舒莫才感觉自己心里的那股正在咆哮的怒火缓缓平息,他的额头上满是细汗,身体上传来的熟悉的剧痛感一点点地啃食着他的右腿。在那一瞬间,舒莫想,如果他没有遗失那样东西,那么他是不是就不需要……这么痛苦了?
“别怕。”
希抱紧他,男人的掌心传出一股暖意,一点点安抚着舒莫体内传来的痛楚,他的声音又温和又柔软,让青年身体里骤然爆发出的恨意消散了一些。
片刻后,舒莫低着头,有些失落的声音才传了出来,显得很闷。
“如果我能再有用一点。”青年说:“那么我是不是就能净化更多的污染物?”
希的手微微一顿,他看着怀里的人,说道:“去揣测另外一条道路,思考自己遗失的东西能带来什么,是没有意义的。”
“你能做的,是在这一刻确定自己能做些什么。”
“听话。”希说:“你只需要照顾好你自己,其他什么东西,都不用想。”
舒莫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希没有再说什么,他望向舒莫身后的尸体,对他说:“转过头。”
也不知道希做了什么,舒莫看着他往他的身后走去,下一秒,舒莫就听见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因为我想要邀请您去审判所,就对我动手,也太有失礼仪了。”
舒莫的眼睛瞪大了一些,他骤然转过脸,就看见那具被他剖开了胸膛,浑身浴血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金发金眸的男人胸口的伤似乎愈合了起来,脸上的血被他自己擦干,男人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接着对着舒莫露出了一个略带着一点傲慢的笑容。
“舒莫大人。”他说:“我会回去告诉审判所,圣者并不在这里。”
“这……这是……”舒莫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显得有些瞠目结舌。希看着他,刚想说些什么,在场的两个人就突然一顿,接着,希抬起脸,看向舒莫后方缓缓出现的一个身影,他所设置的屏障出现了一个大洞,蓝发红眸的男人手中拿着一管烟枪,接着,他在面前的防护罩上敲了敲,眼前的光膜就骤然破裂开来。
所长朝前走着,脚边的匕修哒哒哒地跟在他身边,在看见一道身影后,匕修骤然加快了脚步,犹如一辆全力开动的马达般朝着舒莫的方向冲去。
舒莫感到脚边突然被撞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脸,就看见那只小蜘蛛顺着他的裤脚爬了上来,接着,对方爬到他的肩头,累瘫了似得趴在那里歇了一会后,就用那只眼睛瞪着舒莫,下一秒,匕修抬起几根爪足,对着舒莫手舞足蹈起来:
“叽!”
“叽叽叽!”
“哎呀呀。”所长拉长的语调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股发凉的冷意:“你们在这里,是在做些什么呢?”

第58章 你就喜欢这张伪善的皮囊?
所长的声音传来,那相处了很久后才在舒莫的耳中变得稍微柔和些的声音此时又透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感,仿佛要化为某种绵针一般,朝着舒莫的方向嗖嗖地刮过去——然后全部射到希的身上。
舒莫心里咯噔一下,头瞬间就大了。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能察觉到,让所长和希撞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该庆幸贪婪现在不在吗?
舒莫想,如果对方没有陷入沉睡,那么他真的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哒哒。”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停留在了舒莫身前的脚步声传来,舒莫抬起脸,就看见所长站在他的面前,而他的后方,希正朝着这个方向看来,在希的身后,加里的脸上还沾血,身体摇摇欲坠。
不远处,银蜂和金蝶的尸体躺在地上,身旁的保镖也在刚刚被污染物撕碎了。这一幕赫然是一场凶杀案现场,但所长的视线仅仅只是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后就移开,比起这些东西,他更在乎眼前看见的东西。
例如……看见希和舒莫,站在一起。
舒莫骤然转过脸,望着对方的右手,在看见那只手在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套上了手套时,舒莫才感觉自己提起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他刚把自己安抚好,咔哒一下,是所长朝着他靠近了一步,男人的脸上并没有笑容,殷红的血眸中也只有冰冷的情绪:
“收容室内的污染物突然从里面跑了出来,接着又重新回到了收容室内。”所长说:“在这期间,它们没有造成任何伤亡和混乱,就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将它们转移出了收容室,接着又放它们回去似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群怪物这么安分。”
男人的吐息冰冷,凉凉地打在舒莫的身上:“很有趣不是吗?舒莫。”
舒莫的身体微微僵直了,这几天的相处中,所长已经很少对他表露出这股态度,男人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就像是在阴阳怪气似得,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敌意。但舒莫敏锐地察觉到他口气中的敌意似乎并不是真的朝着他而来,反而更像是在借此发泄什么一般,眼神落在舒莫的身上,接着又落到了希的身上。
“……”
黑发青年像是被点了定身术般,陷入了沉默。所长看着他的这副样子,简直有点想要冷笑了:“怎么不说话了呢?”
舒莫:“……我在想要怎么编个理由。”
所长这次是真的有点被气笑了:“等回去,你可以慢慢给我编。”
但即使这么说着,他的表情却显得好看了些,舒莫没有选择在这个情况下第一次胡编一些话来搪塞他,让所长的心情稍好。但他和舒莫交流的时候,看见面前的希仍然感觉十分碍眼,所长眯起眼睛,伸出手,用手抓住舒莫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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