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到关键点,谢星珩看见何义归“拔地而起”,好高一个人,他愣了下,认出来人后,忙招手,指着镖局里面,让何义归到镖局里边说话。
前门不好进,他们中间隔着大批百姓,短时间聚不了头。何义归绕到后门去,发现后门都被上货的鸡笼鸭笼堆满巷子口。
在逛小集上工的镖师,先留用的是年轻一辈的汉子,他们之中有部分人跟何义归接触过,认出人来就放行,带着他在窄窄的笼间缝隙里东绕西绕的,去了前面堂屋说话。
谢星珩已经给他备好茶点,说:“原该是我出去,带你回府。不过你来得正巧,赶上了我们做春季活动,京都镖局也在改制,便一起看看吧?”
何义归点头应下,但先说了一件事。
“我来的路上,有一队太监也往这头来。不知他们是去府城的王府,还是来丰州。”
时间紧,他不敢追着确认,发现路途相近,就加快赶路。
在途中,他也想到,这队太监,还可能只是经过昌和府,去别的府县。
他不敢赌。这两年动荡,老家也是经历过大事的。
谢星珩听了眉头微微皱起,过了会儿又舒展开:“应当没事。”
京城没有可以牵累到老家的人了,他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谢星珩把所有能跟宫里沾边的事过一遍,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能是封赏。为肥料来的封赏。
他去年把肥料法子跟林庚说了以后,林庚说会帮忙请赏。
这个时局之下,林庚不会和之前一样,亲笔写折子去请赏,只能换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一层层的正常上折子。
赶上朝局变化时,很多人战战兢兢,大事不敢做,小事拖了又拖,这折子被呈上去的日期就无限延迟。
但新皇登基,百废待兴。各处都灰暗时,只有丰州这里亮起一星向荣的光点,但凡看见奏折,就不会有人妄图压下。
算慢一点,整个流程走完,奏折送到皇上案前,最多三个月。
皇城好东西多,人才也多,秋冬季节里,就能发酵肥料,开一块菜园子试验。
节后有封赏来,就纯属正常。
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们家跟林庚已经达成隐秘合作,大事不提,真有危机,林庚会预警。
越是想,谢星珩越是觉得此次是好事。
他以此事为重,又带着何义归从后门出去,径自回家,跟两个岳父见面说过后,家里先做准备,谢星珩又带着何义归去看领养活动。
一天忙完,晚上谢星珩见了江知与,才又跟他说了一遍。
时间太短,再做准备来不及,既然这样,就安心过日子好了。
家里摆酒,给何义归接风洗尘,席间热闹,两地的信息做交流,报喜不报忧。
饭后拆信看,他们才知道京城镖局的详细情况。
里面附带的药田种植经验和药虫养殖经验,对他们来说,非常宝贵。
江知与问:“庄上还好吗?缺银子吗?”
何义归说:“今年还好,总算不用贴补。”
他便知道,何家是往里面贴了银子的。
江知与看了眼父亲和爹爹,见他们没有插话,还对他点点头,知道他可以做主,就垂眸思索开。
京城镖局是父亲一手置办的产业,何镖头是任命做管事,实际产业还是江家的。
镖局都有分红,主要得利的是两个当家的。何家是京城镖局的管事,占了两股。
这些贴补,两家可以根据比例来分,不用大方兜揽,实事求是就够。
镖局退居种地以后,大方向的法子,甚至做红薯粉的方式,都是谢星珩给的,能算主家扶持。
可那么大个摊子,尤其是药田、药虫的种植养殖,何家夫夫费心费力,他们不能全占了。
产业之外,还有人情。
江知与便把这一处的利,重新划分,五五分账。
他独立出来做生意,才知道钱难挣,也对银子的购买力有了清晰认知。多年花钱习惯不改,会省钱了,但对自家兄弟,一如父亲的豪迈,他很舍得。
何义归此次过来,父亲跟爹爹都有说过这事,他们合计过开销,原想跟江承海商量,看能不能四六分,他们四,江家六。没想到江知与能如此大气。
何义归看江家没人反对,他便也同意了。
药虫相对稳定,但能增加种类。药田还要一季季的尝试。两样都要花钱,分红比例更大,两家出资也同理,他们家多费心,能弥补一些。
这事过后,何义归也看两个小宝。
他在年轻一辈里声名响亮,武艺好,有胆魄,跟着郭先生学过文理,智勇双全又有狠劲。江承海着力培养他,等何家夫夫退下,京城那摊子事,就是何义归当家了。
但他这人常常冷着张脸,很有距离感。
逗崽崽时,努力笑着,也跟黑脸阎罗似的。
天玑宝宝有对危险的直觉,何义归没表现出敌意,他都怕怕的,两手抱着六面鼓,小手用力,手指都压出折痕了,很是警惕。
锦鲤宝宝性情温顺,不怕生。何义归对他笑,他也对何义归笑,笑得甜甜的。
何义归成亲早,也有孩子,表情虽不够亲和,正经逗孩子,却能让宝宝乐呵。
玩了两轮,天玑宝宝也给他面子,跟他啊啊呜呜。
等崽崽困了,大人们也散场。
何义归在客房留宿,要在丰州多待几天,次日起,先跟着谢星珩看逛小集,也陪着他下乡。
谢星珩年前就有下乡看看的计划,有他陪同正好。
此番下乡,是了解丰州的民情和特产。
他要再做二次开发,看看有没有能利好百姓的营生。
因地制宜,带他们从他们擅长的事物上入手挣钱,好过一家农庄拖着整个县城。
还是老话,百姓们要先富裕起来,饼子盘大了,大家口袋里的银子才会多。
带着何义归一起,也能给他开阔思路。
农业大有可为,红薯粉只是一时之计,如果紧跟着无法做花生油,那可以从其他地方入手。
农产品经过加工,才会值钱。原样售卖,略等于贱卖。是挣不到银子的。
任何农庄都少不了佃户,江家农庄能有如此规模,主要原因是原本的佃户,就能覆盖所有农田。后来安家的枫江百姓又能填补工厂空缺。
京城农庄无法兼顾所有,归根结底还是人员太少。
种田的事,他们完全可以分派出去。自家兄弟,坚守技术岗。
否则药田跟药虫这两块地方,可能要磨个十年八年才能成事。
人手跟银钱足够,他们可以去别的药商那里挖人,再来多块药田、多种药虫同期试培育,效率提高,这个事业才会被人看好。
拖个十年八年,霍家指不定都倒了。这时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往后谁还看得上?
何义归记下了,也学着谢星珩,弄了个随身本。
毛笔在这时不方便用,他也是用纸条绑个碳条开始写,字迹歪扭,能认清便成。
这头看完,江知与又领着他去糖厂。
糖厂是新起的,有了之前的厂区做参考,是经验丰富以后的产物,整体格局更加舒适大气,利于生产。
这个样式也能给京城农庄做参考,往后规模大了,盖厂子时,可以照着糖厂的布局来。
农场品多样,可以一个厂子,多个作坊。这样不浪费场地,人员也相对集中,好管理。
他们连番忙碌数日,丰州等来了第二个客人,南地镖局的当家赵大宇。
赵大宇来得巧,进城碰上了一队人马,老远就有浓郁的香料味飘来,外面骑马走着的人有普通小兵和锦衣卫,还有数个做太监打扮的年轻人。
百姓让官,他跟着退让。
因手里牵着马,他站至路边后,还感觉到了多股视线在他身上停留。
上陵府剿盐帮一事还历历在目,赵大宇心神发紧,脑袋垂得更低。
等这伙人走远了,他又听见百姓们的窃窃私语。
“好像是宫里的太监?”
“废话,除了宫里,还有哪里有太监?”
“太监来丰州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上次过来是给江家封赏的。”
有一回封赏打底,江家这一年又办了很多利民好事,他们来了兴趣,手里活不要紧的,都先放下差事,去江府看热闹。
一路走,一路跟,他们发现这些太监,竟然真的是去江府的!
人群中,还有赵大宇。
马匹显眼,他半路看见个客栈,交钱定房,叫伙计的把马带去马厩喂食,出来小跑一段路重新跟上大部队。
太监真的来到江府,让赵大宇心脏狂跳,他又怕又是期待。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门还没敲,江家的门房就听见动静,开了一道缝隙。
前几天得知有太监会经过昌和府后,江承海怕真是来江家的,早早嘱咐过门房。
门房没闹出笑话,两腿战战,也客气答话了,然后开了大门。
这几天,门房都有两个人。
一个开门迎客,一个看见是老爷要等的人,忙跑去主院叫老爷跟主君出来。
后门里,还有几个小厮出去,分头去找谢星珩跟江知与。
家里来太监和锦衣卫了!
他们立刻放下工作,急忙忙往家里赶。
确是好消息,为封赏来。
来的人还是老熟人,是上一次来宣旨的金公公。
江承海借着上次同桌喝过酒的交情,过来攀谈,顺手塞了一包银子。
金公公笑呵呵接下,不着痕迹塞入袖袋,跟江承海连道“恭喜”。
“照着上回的规矩来,接旨领赏吧!”
江承海忙叫人准备香案,紧赶慢赶的,让谢星珩跟江知与赶上了。
一家人,以江承海为首,往后跪了一串,接旨领赏。
金公公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立新二年,昌和府丰州县商户江承海一家,以肥料治田,广济百姓,今赐‘善耕之家’匾,赏白银二百两,牛羊一百匹,粮米一百石。钦此!”
这回封赏,只有牌匾和赏赐,没有给到个人的封赏。
接完圣旨,江承海一并把牌匾和白银领了,牛羊与粮米,会就近调度,再送来江家。
宋明晖安排人,张罗了四桌酒席。
一桌给金公公,一桌给锦衣卫,一桌给护卫,余下一桌给其他小太监。
金公公是是外客,又是宫里人,家里谨慎,没让江知与过来作陪,江承海带着谢星珩陪酒。
吃到一半,孙知县姗姗来迟,同桌共饮。
金公公带着皇上的任务来的,又到了春耕时节,他赶着日子回京,也好确认追肥情况,先在皇庄施行,然后广而推之。
问起肥料之事,是谢星珩跟孙知县说得多。
谢星珩说做法,主要是肥料的来源。他编了一个。
地里有蚯蚓,庄稼就长得好。
那为什么会长得好呢?为了研究真相,他们捉了蚯蚓养,然后发现了蚯蚓肥。
蚯蚓肥是蚯蚓拉出来的,很不适合在饭间细说。金公公要听,他们几人就只是简单夹菜饮酒,以谈天为主。
这番发现,先在农庄里下肥料做试验。
看庄稼没有受到影响,他们又二次、三次追肥,到了收成的季节,才发现其中差距。
追肥的田地,都增产了!
后面是孙知县跟着接话,往后继续道:“我去年秋季,下乡巡视过,各处百姓都丰收了,粮食增产很多,少的有一两成,多的达到了三成。今年有了信心,追肥的次数会相应增多,也留了增产后的良种,田里应还能增产。”
一成的增产,可以忽略不计。亩产偶有变动,是正常的。
两成的增产,能让人“嚯”一声刮目相看。这说明田地侍弄得好。
三成的增产,就是实打实的增产。一定有了与往日不同的种地方式,才能看得见成效。
金公公让孙知县把去年收税的册子拿给他,他要一并带回京都。
聊完庄稼,金公公又笑呵呵看向谢星珩。
举人能被称一声“举人老爷”。宫里来的太监,见多了大小臣子,举人就不够看。
他客气叫谢星珩“谢老爷”,还问他怎么没去参加恩科。
谢星珩摸摸鼻子,还是老话:“学问太差,文章作不好,去年里忙着生意,没好好读书,今年没把握,便没去。”
金公公说“可惜”。
“皇上很欣赏你。”
谢星珩:?
虽然他小有才干,但他也没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目前在丰州的行为,有可取之处。应该不至于让远在皇城的新任皇帝欣赏他吧。
但他得受宠若惊。
职场上混出来的卷王,深知上司心理。
谢星珩不了解新皇的品性,一切稳着来。
他没刻意去塑造愣头青形象,受宠若惊之后,没有展现高兴、压抑激动,而是泪目。
金公公看得疑惑:“怎么要哭?”
谢星珩眼也不眨,张嘴就冒酸话。
“学生读书不行,还以为没本事为国效力,没想到竟能得皇上赏识,学生感动!”
金公公听了没做他想。
此次宣旨,有锦衣卫同行。
在他抵达丰州前,丰州的动向,就被锦衣卫们打听清楚了。
谢星珩考上举人功名以后,就回乡干大事了。虽是经商,却一直为民着想。
以刻板印象来说,商人奸诈,书生赤诚。
谢星珩若不是真心为民,犯得着干这赔本的买卖吗?
金公公觉着江家不至于赔本,但这么一折腾,挣钱再多顶不住口子大,应该是挣的薄利。
谢星珩是书生,有这番心思正常。江家一商户,能如此支持自家赘婿的事业,也是难得。
后边谢星珩絮叨叨把酸话进行到底,一下说抱负,一下说要为百姓做什么事,还有未来的蓝图,间隙里不着痕迹的拍了超级多的彩虹屁,都是拍的皇帝。
因实际内容都是民生,这个彩虹屁就显得他真心也真情,金公公都给听感动了。
同桌陪酒的江承海跟孙知县碰了一杯酒,眼神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家又接了圣旨,拿了封赏的消息,被围观百姓四处扩散,满城皆知。
城里百姓与有荣焉,一个个跟自家孩子得了赏赐般,腰板挺直,很是自豪。
赵大宇混在人群里,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丰州百姓会对江家有这么强烈的好感。
同样是做镖局生意的,南地镖局差远了。
南地镖局挂牌,经营上跟江家没区别。不过南地是以赵家为主,丰州是以江家为主。
主要产业镖局之外,还有次要产业杂货铺。
南地的押镖情况特殊,多数是护送商人回家,加上沿海地区,经常有海外商人出没,稀奇玩意儿从来不缺,杂货铺的生意不如丰州的好。
他们后来盘下的铺面,也是半死不活,将就着卖卖货,一年能挣个三五百两银子。总体是挣的,也因钱财不多,就更加离不开镖局的生意。
再有一点,上陵府是盐帮独大,赵大宇本性谨慎,行走在外,不敢黑吃黑,积累财富的速度远不如江承海,又没有江承海舍得,八竿子打不着的官员都去走动打点,各地行走间,没有丰州的镖局顺当。
但上陵府因盐务,坐家里就能把生意接了,两地也多有比较。
今次来丰州,给他开眼了。
江家在接待宫里贵人,他就不急着去府上拜访,城内各处走走转转,酒楼茶馆里听听消息,也顺着百姓们的夸赞,去看逛小集的场地。
进店以后,他在伙计们的引导之下,买了春季限时特购礼包——茶油、豆油、猪油、花生油、酱油。五件套,只需要三百文钱,就能抱回家!
满三百文钱,可以加购。
结算时,多给五文钱,可以买半斤盐。
出了门,还能抽奖。
抽奖转盘大更新,新增了两类优惠券。
一个是满赠,一个是限时折扣。
满赠可以随时来,限时折扣低至七折,十两银子的货物,只需要七两银子就能买。
限时一个时辰。
百姓们为了这个折扣,人都出门了,愣是又回来买必用消耗品。
现在家家户户都不缺油和盐,江家给他们包圆了!
赵大宇给了钱,出来抽奖,好巧不巧,抽中了限时折扣。
赵大宇:“……”
说真的,他只是来丰州送个信,见见江承海,买了东西也没地方用。
可是这个折扣,真的很诱人。不买好像亏了。
可惜,谢星珩作为商人,没有宣扬“不买立省百分百”的说法,否则赵大宇能直接转身走人。
伙计们还在诱惑他:“限时一个时辰,您要是住得近,可以回家跟家人商量看看买什么,要是住得远,可以回来再逛逛。哪怕多买一坛油呢?也是省钱了不是。”
赵大宇:“……”
不想买油了。
伙计们看他对杂货没有兴趣,就带他去“服务区”。
这里卖“服务”。红白事的套餐不必多说,在这里,甚至能满赠好大的排场!
说书的、杂耍的、唱戏的、舞狮的,只要顾客想,甚至还有群仙茶话会!
赵大宇给看呆了。
这很费银子啊,才几个钱的生意啊,这样做还能挣钱吗?
他也不买服务,然后被伙计们领到了玩具区。
幼儿玩具,是个全新的领域。
白家的木匠到了丰州,受限于原材料的供应问题,家具做得极少,走上了新赛道,有谢星珩的点子,他们一骑绝尘,销量逐日创新高。
掌柜的会来事儿,从伙计家千挑万选,选了个乖崽来打样。
没别的,就是玩儿!这么小的娃娃,玩一天,都能拿八文钱的工钱。日结。
赵大宇年纪上来了,家里小孩子又不用他照看,没多少童心。
进店以后,他就看见了玩具区,当时有货架挡着,他没看见坐那里玩的小娃娃,听见孩子笑声,还以为是哪个客人带了孩子来买东西。
被领过来看玩具,他还不想看。
到了地方,看这娃娃白白胖胖,笑得像个福娃娃,坐“杯子”里荡秋千,又在滑梯上爬爬滑滑,还会玩鼓,“捡木块”。
捡木块没有难度,百姓就能仿制,编个带口的竹箱就行,让孩子往里边扔东西。
白家做了改进,木制箱子边缘圆润,磕碰不到孩子。用料结实,宝宝不会把它弄翻。边上有精美花样,开口多,除了五面开口,适配了多种形状,玩法更加智能,需要宝宝们根据形状,来找到正确的投掷口。
为了方便他们坐着玩,木箱底部做了转轮,转轮是木棍连接,宝宝就可以转动,拿着花样木块,可以方便找寻。
无需家长帮助,就能沉浸式“找找乐”。
赵大宇来的时候,这孩子刚开始玩捡木块游戏。
原来还笑呵呵乐不停的孩子,没一会儿就玩进去了,又安静又乖巧。
抓到不同的木块,投入不进箱子里,他也不急,小手抱着木箱,推着它转动,又在垫子上爬,围着箱子转圈圈,很有耐心的把木块都投放到对的位置。
赵大宇一下就心动了。
原来孩子是能自己玩的。
家里孩子都皮猴一样,带着辛苦。
不知道这个玩具,能不能适配人嫌狗厌年纪的熊孩子。
他一样样看玩具的时候,还听见有的顾客嘟囔:“哎!又不是限时折扣!这张券怎么这么难抽!”
限时折扣,有时间限制,折扣力度又是真的大。
江家逐步引导,百姓们已经掌握了拼单小技巧。
一人得券,能惠及好多人。能抽到一张限时折扣券,能给多少人省钱呢?
这不是限时折扣,这是“限时彩虹屁”。
钱也省了,夸夸也听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是手气王!
赵大宇低头,看他捏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花的“限时折扣”券,陷入了沉默。
他问伙计:“有适合大孩子玩的玩具吗?”
伙计神秘一笑:“有的有的,有很多,有挣钱游戏,有争霸游戏,还有益智游戏,您跟我来,这些都是新品,一般人我不带他看的!”
赵大宇感觉他的笑容有一种“小样,我还拿不下你” 的得意。
这类游戏展示出来很占地方,铺面货架有限,暂时把它们摆在了后院,也因数量少,只有提到相关问题,才能解锁,有机会购买。
全是桌游,经商挣钱是大富翁,争霸游戏是卡牌三国。益智游戏就多了。
谢星珩先抬上来的是数独,都是江知与玩剩下的,旧物利用。其他的解密类型桌游,还得抽空再设计。
赵大宇毫不犹豫拿下了大富翁。
他就是为了挣钱来的!
争霸游戏也很诱人,武师家的孩子,多数好斗。
也许这游戏能让他们长长智力?
赵大宇也一并拿下了。
统共三个游戏,只有最后一个明着说益智,他看不懂那堆数字。
心说:难道我智力不够?
稍一想想,也给拿下了!
桌游三件套,齐活!
伙计还给他大声唱名,三样桌游一共多少钱,用了限时折扣券又是多少钱。
店内百姓都对他投来了注目礼,又酸又羡慕。
大户啊。
买个游戏消费这么多银子,竟然还能打折……
“大户”赵大宇被人看得飘飘然,二次消费,又一次抽卡。
非常好运,又是一张限时折扣券。
赵大宇想着,来都来了,家里还有小孙儿,也能给其他兄弟家的孩子送一点儿,又进店把幼儿玩具扫荡一遍。
出门再抽,他好幸运,竟然抽到了免单。
全场百姓:???
“这跟白送的有什么区别!”
赵大宇也是这样想的。
这跟白送的有什么区别!
他神情恍惚出了店门,不知道楼上的吴术正在捧茶乐呵。
吴术现在主要是在糖厂做账房,今天休假,他来逛小集添置点东西。
家里接待宫中贵客,他得闲,便在这里坐会儿,以防突发事件。
结果碰巧看见了赵大宇。
各地镖局都是兄弟,南地是挂牌经营,也是兄弟。
好兄弟来店里,自然要给他特殊待遇。这事情拿到江承海面前说,也有道理。
最关键的是,两地账目不通,虽没明说,暗里竞争还是有。
这种摆阔机会少见,以吴术的沉稳性子都来了玩心,更别提后来知道情况的江承海。
江承海连说他小气:“你就应该让他抽中十两银子!白送他,还倒给他钱呢!”
吴术失笑摇头:“我看他出门都恍恍惚惚的,不好刺激他,下回再来。”
下回江承海要亲自去。
家里送走了金公公,又接了县衙代为调度的牛羊和米粮,很是热闹了一回。
谢星珩看见这批牛羊尤其开心。
牧场的春天来了!动物们到了繁殖的季节!
他需要更多的牛宝宝和羊宝宝。
他去农庄上,就这样给饲养员们开动员会的。
满场子都是配种、配种、配种,□□、□□、□□,什么优生优育,良生良种,还要点名兽医,让他们研究一下牛羊的受孕与产护。
今天的农庄,是沉默的平原。
谁也没想到,谢星珩这个读书人,能这么糙。
这些话,还拿到台面上来说,还开会,还大说特说,三句不离配种,五句不离□□,十句里有八句都是下崽下崽下多多的崽。
农庄百姓都听麻了。
谢星珩也很麻。
他看大家娇羞着脸色,感觉在春天繁殖的,不止是牛羊。
也许明年的今天,农场上还能多出许多人类幼崽。
在古代,人力就是生产力。
多多生崽,好好好!
他这头的动静,转眼就被传到了县里。
县里百姓说起来,都是差不多意思到了,就挤眉弄眼。
江知与又不知道,就感觉出门的时候,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有些年长的人,还问他,什么时候再要个孩子。
江知与感到莫名,怎么还有人催生呢?
他家有两个崽呢!这两个还小,生什么生?
等回到家,他看父亲跟爹爹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更加好奇。
他们不说,他就只能回院里问小谢。
谢星珩被逗笑了,如此这般跟他说了一遍,把江知与的脸色都听红了。
谢星珩说这是必须要有的步骤。
“会让我们更安全。”
江知与一听“安全”,就正了正脸色,问他:“是因为金公公吗?”
谢星珩点头:“准确来说,是因为金公公说的话。”
皇上赏识他。
多好的事啊。
但他们之前为了断亲,在京城里请程明代为提交断亲书。
现在地处丰州,在广平王的眼皮子底下。
幸好谢星珩出身微寒,目前展露的锋芒都是愿意为家乡做贡献、愿意给百姓做实事。
乡试那阵,是敢想。返乡以后,是敢做。
金公公来,一是宣旨封赏,二来也有考察。
毕竟他们是带着锦衣卫来的。
谢星珩相信,他今天的演讲,一定会传到金公公耳朵里,再转而被皇上知晓。
他能做一个有用的人,而且纯粹的去办实事,能降低上位者的疑心。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喽喽。
江知与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怎么长的?这么厉害。”
每天能想这么多事。
谢星珩这是条件反射,长期在某个环境里待着,就练出来了。人物关系摆出来,他的脑子就会去思索,然后选出最优解。
江知与又摸摸他的心口。
“怎么这么多心眼儿呢?”
谢星珩猝不及防被他调戏,浅浅懵了下,然后摁着他的手不放开。
“你行啊,胆气见长。”
江知与摸摸自己的脸皮:“我怎么这么会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