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攻总在逼我生蛋by怀焰
怀焰  发于:2024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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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谢望潮低沉又略带疯狂的声音:
“我只是想亲近你……人类之间亲近过就不会生气,我希望你不要生气。”
明怀鲤简直无语,站起身走到门口:
“你走远点,不要再用任何方式监视我或者接近我!”
他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
“人类是非常脆弱的,这你知道吧?如果我心情不好,那么蛋也很可能会流产,会死掉,会消失!你也不想让我们的蛋还没出生就死去吧?”
说到“我们的蛋”几个字时,他简直要作呕,但还是强忍着说了出来。
谢望潮果然慌乱起来:
“不能死,蛋不能死!你不能流产!”
明怀鲤嘴角一勾。刚才他就发现了,蛋才是这家伙的死穴,拿蛋来威胁对方一说一个准,现在他只是在学以致用罢了。
他清清嗓子:
“所以,你要听我的话,让我心情愉悦。现在你先离开,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
谢望潮:
“好!我离开!”
明怀鲤听着门外的动静。脚步声迅速远去,下楼梯的声响,打开大门的声响。他跑到窗边看,发现谢望潮换了一身休闲装,居然真的走出别墅大门,沿着碎石路往远处走了。
怎么回事?这么听话的吗?他说那话只是试探,根本没想到对方这么听话,居然真的离开了这栋别墅!
不过,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至于那些什么生蛋意味着他爱谢望潮的屁话……明怀鲤只当自己听了个都市传说,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很清楚,他对谢望潮的人类身份也只是喜欢,没到深爱到要给对方生蛋的地步,对那脱了人皮的触手怪更是只有恶心恐怖和厌恶,哪里来的深爱?
再说了,自己是个男的,不会怀孕!绝对、根本不会怀孕,这是他的底线和原则!
总之,明怀鲤收拾好细软,快速穿好自己的衣服,拎着自己来时的大包,蹑手蹑脚走向别墅大门。想了想,他又转了个方向,往别墅对面的后门走去。
顺带路过餐厅,薅了两个包子揣怀里,逃亡路上就靠它充饥了!
他屏住呼吸,打开后门的锁,矮身躲进后花园。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忽然传来警笛声,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从明怀鲤眼前飞驰而过,停在别墅大门口。
明怀鲤睁大眼睛,正要大喊救命,忽然听见谢望潮的声音,从别墅大门之外,沉稳又磁性地响起:
“你们好,我是这家的主人,有事吗?”
警察不知说了些什么,谢望潮轻笑着:
“那个啊……那只是我爱人的一个恶作剧而已,麻烦你们来一趟了,不过,我们已经没事了。”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进来检查。”
“亲爱的,警察来找你了,下来吧!”
明怀鲤一咬牙,悄悄爬出后花园。这个情况,他不可能指望一般警察救他了,趁谢望潮注意力被警察分散,他得赶紧跑。
在谢望潮推开别墅大门的同时,明怀鲤从后方小路上猫着腰快速跑掉。
终于,逃出生天!

警察跟着谢望潮进入屋内,到处找了一圈,没找到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谢望潮温和一笑,对警察说:
“我爱人应该是出去了,等他回来,我再让他给你们去个电话解释这件事,你们看可以吗?”
警察们互相看看,其中一名年轻点的警员又问:
“楼上那些房间里好像有过搏斗的痕迹,怎么回事?”
谢望潮轻笑回答:
“没事,我们昨天晚上……玩得有些过头,不小心而已。”
年轻警员不知该问什么,只好和另外一名警员留下电话,叮嘱等人回来再打电话给他们,就回去了。
谢望潮站在别墅门口,目送警车离开,全程礼貌温和地笑着,看上去毫无异样。
警车离开,别墅里彻底安静下来,谢望潮回过身,径直走进后花园,看着被踩踏、碰撞出的各种痕迹。
明怀鲤还是太年轻,又没有逃跑经验,把他派人精心养护的花园搞得有点儿乱了。
不过没关系……谢望潮凝望着那条小路,面上毫无表情,仿佛一尊无情的雕像,透不出半分人类情绪,只有诡异与邪恶的阴影遍布眼下。
他轻轻哼起小曲,抬头看去,天空乌云密布,风声狂猎摧残着行道树。
夏天的暴雨,就要来了。
“轰隆隆——”
雷电交加,风声仿佛鬼哭一般,一声高过一声地尖叫。
明怀鲤沿着小路行走,走出那豪华的别墅区,他才发现这周围几乎都是荒地,杳无人烟,别提打车了,连私家车都见不到一辆。
他只能靠着自己双腿往前走,一路上偶尔会遇到路过车辆,但不管他怎么示意,别人都不愿意停车帮忙,把他一个人晾在路上。
到后来,路面几乎都被一人高的荒草掩盖,明怀鲤深一脚浅一脚,简直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人间。
海边荒野,手机也没信号,明明是正午,天色却黑得能滴出墨水,能见度也变得很低。
明怀鲤休息一会儿,吃掉两个包子补充体力,看着黑洞洞的前路,有点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说好的别墅奢华生活,怎么就变成荒野求生版了呢?
这个时候,暴雨突兀地猛砸下来。
明怀鲤赶紧找地方躲雨,但雷电交织的时候,他也不敢去树下,怕被雷劈,只能钻进草堆里,让高大的热带植物草叶挡挡雨。
他半蹲在草丛中,满脸雨水,身上衣服也湿透了。一抬头,他忽然发现前方草丛里,出现一缕亮光。
这一缕亮光金黄灿烂,在雨水里更是看得很清楚,像是人类常用的蜡烛之类,一下子就让明怀鲤心中燃起了希望。
他谨慎地观察着,没有声张,悄悄往那边走了过去。
草丛之中,一个黑黢黢的人影站了起来,那人手中似乎提着一盏灯笼,火光和他的衣摆一起,在黑暗中不断摇曳晃动。
火光时而清晰地映照出那人的面庞,像是一个……弓着腰的老婆婆,正往他这边走。
真的是人!明怀鲤心中激动,自己也站起来,大声呼唤:
“您好!您是附近村里的人吗!可以帮我带路吗……”
那老婆婆果然提着灯笼走快了一些,没一会儿便来到他面前,提起灯笼细看他的脸。
那灯笼是白色纱布糊的,里头烛光摇曳,完全映出了那老婆婆的面容。
明怀鲤细看,心里立即猛地一跳。
这里……好像有很多坟地来着,刚才他蹲下的时候就发现了,好多小土包,都是孤坟。
荒郊野岭,大雨倾盆,孤坟堆里突然冒出来的老婆婆,还提着现代人根本不用的白灯笼……这场景这状况,明怀鲤本来就冷的身子直接吓出一身冷汗,控制不住地打着摆子。
现在转身逃跑还来得及吗!他刚才真是太莽撞了,怎么不多想想再出声啊!
那老婆婆借着灯笼的光打量着他,棘皮似的脸庞皱纹密布,忽然发出阴森诡异的笑声:
“呵呵呵……嗬嗬嗬……美丽的人类……”
她的声音粗粝可怖,宛如砂纸摩擦出来的声响,几乎分不出男女。她笑起来脸上皱纹全都拥挤在一起,一双浑浊老眼,直勾勾盯着明怀鲤,像是在看菜市场砧板上的肉。
明怀鲤尬笑一下:
“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先走……”
他不敢转身,悄悄往后退,脚下却猛然踩进泥坑,一个踉跄,直接坐倒在地。
雨水冲刷着泥土和草丛,明怀鲤手脚并用想站起身,却听见那砂纸摩擦一样的声音,用诡异的语调说道:
“这美丽的人类,是我的,是我的……啊呵呵呵!他是我的,应该成为我的血肉!”
她这么说着,忽然扔掉灯笼,伸展双手,抬头看天。
一道紫色的粗壮电光闪过,照亮这所谓的老婆婆全身上下!
她开始了极度恐怖的变异。
明怀鲤清楚看到,老婆婆的脑袋像是被割断一般,以活人做不到的姿势垂到了后背上,而她那断开的颈项里,不断涌现出黏稠漆黑的肉块,不断增殖、增殖……
明怀鲤脑袋嗡嗡的疼,无语凝噎。这种事情让他看一次还不够,还要看第二次吗,他刚才还怕这老婆婆是鬼,现在看来,这玩意儿可比鬼恐怖多了好嘛!
明怀鲤拼命起身逃跑,不敢再看后面一眼。
然而那无头的老婆婆甩着那双干枯的腿,紧紧跟上了他,身上不断冒出黑色的肉块,在雨水冲刷之下泛着黏腻的光。她不知从哪里继续发出那种声音:
“别跑啊,我的血肉……你怕什么,快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吧,融入我吧……融入我吧!啊呵呵呵呵!”
她一边说着一边尖声大笑,伴随着雷声雨声,这笑声比一百个恐怖片加起来更吓人,明怀鲤跑得更快了!
那老婆婆倒是也不着急,就跟在明怀鲤身后时不时地笑,仿佛在捉弄这难得的猎物,雨水之下,她浑身长出新的脑袋和脸,像是肉瘤一般挂满全身上下。
所有的脸全都看向前方逃跑的猎物,全都在用渴望又调笑的语气,用男女老少的声调一齐说话:
“融入我吧……融入我吧……你注定成为我的血肉……我的营养……别跑啊,别跑啊,你不是让我带路吗!啊呵呵呵……别跑……”
明怀鲤拼命往前跑,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跑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但没用,那老太婆怪物似乎能飞,不管他跑得多快,这怪物总不紧不慢跟在他身边,完全就是在耍他玩!
无数声调融合的诡异笑声萦绕在耳畔,明怀鲤脑袋发痛,耳膜受损,感觉鼻腔里有血流出来,满嘴腥味混杂着雨水的土腥味,几乎看不清也听不清什么东西……
他“呸”地吐出一口血,腿一软跌坐在草丛中,那怪物狂笑着靠近……
“砰”一声,他抓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怪物其中一张脸上!那张脸是个老爷爷,被砸碎了鼻梁,流出漆黑的鲜血。
怪物的笑声却一点儿也没停下:
“呵呵呵……真倔啊,小家伙真倔啊……你反抗不了,乖乖被我融合吧,呵呵呵……”
怪物伸出数十双手臂,有的白嫩有的干枯有的黑如尸体,对着明怀鲤的脸就摸了上来。
明怀鲤在泥水之中连连后退,拼命不让那些东西触碰到自己,拿着石块奋力挥舞,但他的力气怎么可能和怪物相比?
一只手摸上他的脸,很快便是第二只手、第三只手……数不清的手摸了过来,那长满肉瘤的庞大身躯凑近明怀鲤,恶臭扑面而来,怪物发出沉闷的笑声:
“呵呵呵呵……真美啊,真美啊……”
明怀鲤双手被压在泥里,整个人几乎被那怪物淹没,他心中悲凉,不得不相信,或许自己的宿命就是被这样的怪物吞噬掉,之前从谢望潮那里逃脱只是侥幸,可这样的侥幸……终究不会有第二次的。
许多只手在他脸上、身上摸来摸去,恶心黏腻的液体混着雨水灌满衣服,他已经快要放弃了……可惜啊,这辈子连真正的爱情都没体验到,一切都是骗局,他的人生如同一棵杂草,活着死了都没有任何人在意……或许,这样的人生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吧……
可是,他怎么能甘心啊!
“不想……我不想死……救我啊,谁来救我……”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低喃着……
然而就在这时,那怪物动作猛的一僵,随后那些手臂稍微松开了些。
眼角余光里,忽然有一根粗壮物体极速飞来,擦着明怀鲤的脸颊猛冲往前,狠狠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怪物!
明怀鲤目眦欲裂,这……这不就是谢望潮的触手吗!
数十根甚至数百根庞大粗重、邪异可怖的触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明怀鲤头顶彻底遮蔽,将天地、风雨都完全隔绝在外!
“谢望潮?”
明怀鲤疑惑地低喃一声。
“是我,宝贝,我来了。”
谢望潮磁性温柔的嗓音将他包裹,黑暗深处有明亮的光芒,几乎迷了眼睛。
那是谢望潮身上发出的光,他高大俊美,身后伸展出威力巨大、遮天蔽日的触手。几根触手将明怀鲤温柔地卷起,送到后方谢望潮怀里。
谢望潮伸出人类结实的双臂,将明怀鲤抱在怀中,像抱着一个襁褓婴儿一般,珍爱、亲昵地紧紧搂住,把他的脸压在自己胸前。
明怀鲤脸被堵在结实的胸肌上,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中百味陈杂,还有点儿发晕。
谢望潮在他头顶亲了一下,嗓音云淡风轻:
“乖,别看,马上就好。”

第07章 触手
雨水与黑暗中俊美的脸庞,熟悉的男人声音,还有好闻的清香气息,这些东西交织成一片安全网,让明怀鲤落入其中,心头微松。
他意识到……至少这个人,不对,这只怪物,是来救他的,哪怕为了那不存在的蛋。
这么一想,紧绷的肾上腺素立刻消退,身体变得疲惫不堪。
明怀鲤扛不住了,晕倒在谢望潮怀里。
感受到怀中人四肢瘫软下去,谢望潮低声叫了两声:
“宝贝?”
没有得到回答,看来是真晕了。
谢望潮平静地看向前方。
那只满是人头的怪物,之前还凶残可怖,此刻却像是一条温顺的狗,被触手像狗链一样拴住,跪在泥水之中,卑微而谄媚地不断磕头,好几个脑袋轮流磕头,额头都撞出血来。
谢望潮用怪物之间才能听懂的,带着混响的语调,对那人头怪说:
“他晕倒了。”
人头怪立刻谄媚地回话:
“不是我干的……大人,我按照您的吩咐,没有伤害他一分一毫!只是恐吓他而已,我完全没伤害他,请大人饶我一命,求求大人!”
谢望潮的数十根触手悬在人头怪上方,此刻雨早就停了,那些触手上滴滴嗒嗒散落着混着雨水的黏液,全部落在人头怪身上。
而人头怪狠命磕头,毫无怨言,更不敢甩开那些雨水和黏液,忐忑地等待判决。
它只是接到了神秘高级上位者的命令,按照对方要求,来恐吓这个人类而已,它没敢做任何出格的事。
可是……这位高深到它不敢直视的上位者……似乎真的有点生气?
这是为什么?那只是一个人类而已,是它们的食物和玩物啊!它甚至没让那人类受一点儿伤啊。
谢望潮眯着眼睛,双臂怀抱着明怀鲤,无数根触手宛若死亡的经幡,挂在黑云翻滚的人头怪上空,悬而未决地微微晃动着。
谢望潮慢条斯理,声音平静:
“可是,你说他美丽。”
人头怪:
“啊?我是在夸赞您的猎物……”
一根触手狠狠砸下,将人头怪的一只脑袋彻底碾碎,吸盘贪婪地凑过去吸干其中黏液。
人头怪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
谢望潮在尖叫声中继续说:
“他的美丽,只有我能看到。你们……不许看。”
话音落下,触手骤然变成尖利的锥子,同时戳碎了人头怪所有的眼珠!
人头怪滚倒在地,满身泥水,仿佛一个破烂的垃圾袋,它疼得无法辩解,只剩尖叫。
谢望潮的审判却还在持续,他语气中透出明显的不悦:
“你还胆敢,摸他的脸。”
触手将人头怪的所有人头割断,穿在触手上,像一串十分恶心的糖葫芦,随后把那些人头又塞回人头怪的腔子里。到这里,人头怪已经死在了无尽的痛苦之中,但它的血肉都会成为触手的养料。
暴雨停歇,天边大亮,粗壮触手舞动张扬,将那人头怪的全部血肉吞噬殆尽。
这不过是塞牙缝的小小一餐。
等到触手们食用完毕,谢望潮冷哼一声,抱紧明怀鲤,往别墅方向走去。
这条路,他之前就跟在明怀鲤身后走了一遍,如今往回走,完全轻车熟路。
他低下头,带着微笑,轻轻吻了一下怀中人的额头。
“宝贝,我带你回家。”
明怀鲤回去就发起了高烧。
他在混乱的梦境里辗转,一会儿梦见和谢望潮结婚了,对方突然伸出触手要吃掉他,一会儿梦见自己怀了谢望潮的孩子,挺着高高的肚子,对方却拿着刀叉要解剖自己……反正都是些毫无逻辑的惊悚梦境。
但都和谢望潮有关。
梦里时而有温柔的触感拂过脸颊、额头和嘴唇,他有所察觉,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喉咙火烧火燎时,也有人把冰凉的液体滴入他口中,喉咙立刻便顺畅清凉。又好像有什么东西环抱着他,温软紧密,像是母亲的怀抱。
后来便不再有梦,他沉沉地睡了很久。
再睁眼时,阳光正斜斜打在窗帘上,橙红暖意弥漫,已经是下午了。他费力地抬手,想把自己撑起来,手掌按下去,却不太对劲。
这个手感……
他战战兢兢低头看去,顿时浑身惊得差点跳起来。
在他身下不是床,而是密密麻麻、黑红粗壮的无数根触手!
那些触手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表面沾满黏液,层层叠叠彼此缠绕,黑色与红色渐变交织,粗糙鳞片与细腻光滑的表皮叠加,无数吸盘一张一合倒扣在一起,移动之间,黏液发出恶心的水声。
整个房间,都仿佛变成了一张触手做的大床。
而在这张大床中间,只穿一件宽松衬衫的明怀鲤,被小心翼翼平放着,那是最平缓、最舒服的地方。
明怀鲤无比震撼地看着这张触手大床,虽然他不愿意这么想自己,但……他脑海中忍不住想到睡在花心里的小花仙……啊呸!他才不是小花仙!
他一醒来,身子下方那些冰凉柔软的触手就开始缓缓移动,布满整个房间的巨大怪物也苏醒过来。
那怪物用他的人皮从身后靠近,贴上明怀鲤的后背,在他后脑之上发出胸腔里的吐息:
“宝贝,你醒了,好点了吗?我好担心你。”
明怀鲤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这家伙的拥抱有点……温暖。
他低头看着满地缓慢抽动的触手,怎么说呢,一次两次还是很害怕,但三次四次之后,就只剩下厌恶和麻木了。
他不想转头,只是疲惫地说:
“为什么用触手围着我?”
怪物声音关切:
“之前你发烧,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让你贴着它们降温,你不喜欢它们吗?”
明怀鲤没有说话。他感觉到那怪物语气中有一种莫名的委屈,这才想到,或许……自己现在算是被抓回来的逃犯。
就挺离谱的,逃了半天,还得靠人家救,这算什么事儿。
逃犯就得有逃犯的样子,谨言慎行,养精蓄锐是正经。明怀鲤决定暂时闭嘴。
那怪物见他不回答,触手拧动,整个上半身从背后来到了明怀鲤眼前,盯着他看。
明怀鲤看到那双熟悉的深黑眼眸,从那双眸子里看不出愤怒或仇恨,依旧只能看到满满的爱意。
明怀鲤忍不住转过头,不和他对视。这张脸、这双眼睛、这种爱意还是太熟悉了,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思维,总会觉得对面还是谢望潮,总想去信赖他。
这太可怕了,这种思维惯性可得改。
“宝贝,没关系的,有话直说。你跑出去,我一点也不生气。”
他笑得非常真诚,双眼却漆黑如墨,紧紧盯着明怀鲤,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明怀鲤:不是?你这像是不生气的样子吗!
明怀鲤垂下头去,做出脆弱受伤的表情,低声说道:
“是我不好。我之前……太害怕了,就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会遇到那种怪物。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我和孩子,都谢谢你。”
他一边说,一边手指拧着衬衫一角,等着对方反应。
就,大学的舞台剧没白演,现在不就用上了?
半晌,谢望潮温声回答:
“没关系,你们没事就好。”
明怀鲤一丝气也不敢松,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
谢望潮扒开几根触手,露出下方正常的床铺,让明怀鲤坐在床上,摸摸他的头:
“饿了吧?等我收拾好这里,我们就去吃饭。”
明怀鲤傻愣愣地被摸头,对方的大手很温暖,感觉有些熟悉。他不由得问:
“你守了我多久?”
谢望潮随口答:
“从你回来一直到现在,没离开过,怎么了?”
明怀鲤:
“……”
该死,怎么回事?他有一丝丝感动。
他摇头:
“没事,辛苦你了。”
谢望潮:
“为了你们,不辛苦的。”
相敬如宾的对话结束了。
谢望潮开始操纵那些粗壮触手,一条一条拆解下来又收回去,他故意做得很慢,像是在给明怀鲤看,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明怀鲤也是头一次真正有机会,冷静清晰地看清楚触手的全貌。这是人类完全无法理解的奇怪生命体,像章鱼,又像蛇,带着鳞片的同时又有着粗糙的棘皮,黏液从触手表皮的孔洞上不断分泌,柔韧吸盘张合之间,细碎的尖锐利齿一闪而过。
谢望潮说:
“我的触手远远不止这些,它们本来的体型也比这要大很多倍,房子里放不下我的真身,我现在给你看的只是缩小版的本体。以后找到机会,给你看我的真身好不好?”
明怀鲤恍然大悟地想:他想告诉我,他很强,警告我再跑就弄死我,这是在秀肌肉啊!
然而谢望潮真实的想法是:告诉他,我很强,他遇到任何危险都没关系,我都能救他。
谢望潮目光温柔地看向明怀鲤,想知道对方有没有理解他的心意。
明怀鲤露出一个微笑,说道:
“那你真是好厉害呢。”
谢望潮很开心:
“宝贝笑得真好看,以后多笑笑。”
明怀鲤一边假笑,一边内心咆哮: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还要假装怀孕,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正这时,一只人类的大手伸过来,穿进衬衫,摸上明怀鲤的肚皮。
明怀鲤猛然浑身紧绷,腹肌都鼓出来了。
谢望潮却有些困惑:
“怎么摸不到胎动呢?是不是位置不对?”
明怀鲤:
“……”
要怎样告诉他,自己真的没长那个器官,不管哪里位置都不可能对啊!
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忍着恶心说道:
“它还小呢,没有胎动很正常的。”
谢望潮抬眼看他,有一瞬间,那双眼睛变成了血红的竖瞳,仿佛能穿透外壳,直接看进明怀鲤的大脑当中去。
明怀鲤心内猛然一跳,头皮狠狠发紧。
自己之前发烧,他贴身照顾一夜……
他……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第08章 表演
谢望潮直视着面前的青年,血红竖瞳的视野里,青年的面庞是暗红的精致的,看不懂在想什么的。
有时候谢望潮会想,干脆把他脑袋扒开来,看看他到底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又想要被如何对待?
可惜人类总像是最精致的瓷器,稍微一碰就会坏掉甚至碎裂,需要他完全地收敛起自己的一切暴戾与阴暗,像是对待最难养的花朵一般,对待明怀鲤。
但他怎么可能做到呢?他天生就是最极端的黑暗本身啊。
尽管极力克制,他也偶尔会收敛不住那些暴虐的冲动。
之前明怀鲤逃跑时,他第一次有了把他圈在家里据为己有的冲动。而现在,明怀鲤眼中带着明显的害怕甚至厌恨,下意识躲过他的触碰时,他冲动到想要把他的眼珠挖出来,把里面那些他不喜欢的东西全部清洗掉。
“你还是在躲我。”
谢望潮用磁性的声音说道,陈述句,不容任何辩驳。
海风狂猎,窗外好几棵树被连根拔起落入海中,而海浪灭顶一般涌上沙滩,层层厚重的浓云压住太阳,室内一下子陷入黑暗中,气氛压抑又阴森。
谢望潮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触手,下方吸盘紧紧吸住对方的肌肤。
而明怀鲤……明怀鲤脑子一向转得很快。
在生命危险面前,他马上本能地意识到:谢望潮在意的不是没有胎动这件事,而是自己在他摸过来的时候,立刻鼓起腹肌的动作。
人类的肌肉都是用来抵抗外敌的盔甲,他说得没错,明怀鲤确实在用腹肌保护自己,躲避他的触碰。
意识到这点时,明怀鲤反而松了口气。不追究胎动就行,其他的,他都能应付。
他抬头看向谢望潮那双血红的竖瞳,真诚、温柔,又带上几分羞涩,他问道:
“谢医生,我们认识才三个月不到吧?”
谢望潮的竖瞳不动声色盯着他。缓慢移动的触手像冰冷的蛇信,圈住他,力道逐渐加大。
见谢望潮没有回答,明怀鲤略微低头,说道:
“我猜,你应该没有了解过人类文化之间的差异性吧?我们中华人种,都是很保守、很羞涩的类型,十多年前,同性恋甚至都不敢出柜。我也是那种……比较保守的人。”
谢望潮听着,似乎慢慢理智回笼,像猫在阴天室内一样瞳孔扩大,认真看他,触手也松了些许。
明怀鲤低着头,声音低沉又富含感情:
“所以,你刚才碰过来的时候,我很……害羞,下意识的就鼓起肌肉了。其实我怕你不喜欢太瘦的我,毕竟在我们人类的文化里,有腹肌的男性才有魅力,我也希望我是有魅力的。我不是在躲你,真的。”
说到最后一句,他抬起脸看向谢望潮,眼角泛红,眼中含泪,像是正在说很重要、很难说出口的话。
他最后郑重地点一下头,重复:
“真的。我很庆幸,昨天救了我的是你,而不是别人。因为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谢望潮的竖瞳在这一秒倏然褪去,完全消失不见,他所有触手甚至都瞬间缩回人类躯体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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