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先生,检查还没完成!您等一下!”
医生们都追了出去,只剩下谢望潮还站在屋子里。
他西装之下的触手早已服服帖帖收了回去,这会儿,他还用那种梦幻、温柔、仿佛看着圣洁之物的视线,看着一片黑的电子屏幕,仿佛还能看见上面有一颗亮白、美丽的蛋。
他徜徉在美好的幻梦之中,觉得这世界真是待他太好,给了他这样无比幸福的生活,虽然他从不睡觉,但如果他睡觉的话,大概是做梦都要笑醒吧。
实在太幸福了。第一次看到自己孩子的感觉,居然是如此幸福,像是泡在温水里,所有触手全都伸展开来,每一个吸盘内部都完全放松。
他们的孩子,那样好看,那样洁白,那样漂亮,那样活泼。他好喜欢啊,只要看见就足够了,他期待了那么久,现在终于看到了,他欣喜又满足到了极点。
“别碰我!我不进去!”
走廊外面传来情绪激烈的骂声。谢望潮如梦初醒,立刻直接飞出房间,几秒就到了明怀鲤身边。
明怀鲤正在拉扯身上的病号服,但因为手在抖,一直解不开衣扣。他情绪十分激烈,这会儿简直已经失去一切理智,只会用最简单的语言说话。
怎么会这样啊!他是个男的,怎么可能会怀孕啊!这肯定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明怀鲤震撼之下,几乎忘了自己之前还假装怀孕了,差一点儿就要骂出来“全都是假的”了。好在他仅存不多的生存智慧,让他没骂出口,只是一直拒绝再回到那个诊室里去。
身子抖得厉害,手也抖,衣扣怎么都解不开,明怀鲤“操”了一声,穿着病号服就往医院门口大踏步地走过去。
医生急得叫喊起来,林霜站在原地,瞟了一眼谢望潮,又看一眼明怀鲤,没上去追。
明怀鲤朝门口大步走着,心乱如麻,这会儿已经完全想不到什么方案、什么保命了,他现在就想找一把刀,把自己肚子现场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那颗蛋!
无论如何,这颗蛋都是不可能出现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是个男人,男人不会怀孕,他甚至都没和谢望潮真正做过,也没接受过谢望潮的生殖触手,这怎么怀的孕啊!
还是说这些触手怪,都有特殊的怀孕技巧?
明怀鲤脑子乱得要命,正走着,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量往回一拽。
这股力量控制着刚好的力道,让他往后摔,摔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之中。
头顶上方传来谢望潮的声音。他的声音和之前比起来有些变化,变得非常温柔,又非常满足:
“亲爱的,慢点儿。小心孩子。”
明怀鲤没出声,下意识挣扎起来,却被谢望潮轻而易举地按住两条手臂。
下方出现两根触手,配合将他两条腿按在地上,让他完全不能动弹。
明怀鲤眼看着一根柔软、浅红色的触手伸过来,将他肚子上的病号服撩起来,伸入衣服里面去。
谢望潮低声在他耳边叹息着,带着诡异又幸福的满足感,说道:
“宝贝,和我们的小宝贝说句话吧。”
明怀鲤毛骨悚然。什么小宝贝!没有,根本就没有,都是假的!假的!他没怀孕,这件事从最开始就是骗局,怎么可能是真的啊!
浅红色的柔软触手,比其他触手都要绵软,湿湿润润,清清凉凉,一点都不冷,黏液甚至是温暖的,轻轻贴在明怀鲤的肚皮上,在那片肌肤上缓缓蠕动着。
像是……十分温柔、小心的一个爱抚。
谢望潮越过明怀鲤的肩膀,看着那片被抚触的肚皮,低声说:
“爸爸来了,小宝贝。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放心。”
明怀鲤也同样看着那片区域,心里疑神疑鬼,仔细感受。
没办法,没有,还是没有。除了触手的抚触之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或许有一些紧张到肠鸣的声音,但那也根本不是蛋啊!
而且,一个蛋到底能闹出什么动静?还是嵌在血肉里,全程都不用自己移动的,比不得人类胎儿还会踢腿。
明怀鲤觉得理智逐渐回笼,看着病号服之下正在温柔爱抚那颗蛋的触手,他那些复杂的情绪慢慢淡化,只剩下很简单的想法:也算省事了。
以后不用想办法骗谢望潮了,只用甩手当孕妈就行。
除了有一天可能要生出一个蛋之外,剩下的也……没什么。只要能活着,他都可以接受,哪怕自己都不是男的,那也行吧。
明怀鲤想象着自己从屁股里生出一个蛋的样子,差点吐出来。
踏马的这谁能接受得了啊!
“谢望潮,你先放开。”
明怀鲤终于找回自己的嗓子,很沙哑,每个字都很紧很重。
“宝贝,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吗?我好幸福啊,谢谢你宝贝,你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幸福。”
谢望潮却不放开他,依旧抱着他,脑袋在他脸上、脖颈上蹭个不停,毛茸茸的像个大狗狗。
明怀鲤抬手推开他的头,想说点什么,脑子里千回百转,却始终没找到能说的话。
他最后说:
“谁叫你以前老怀疑我,现在知道错了吧?”
谢望潮立刻又抱紧他,在他耳朵上亲一下,脸上亲一下,像鸟儿似的一点点啄着他的脸。
“以前如果我有怀疑过你,那我现在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宝贝从来不会骗我,宝贝说的都是实话,我才是那个混蛋,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行。”
明怀鲤机械地偏头看他,嘴上说着利益最大化的话:
“那你以后就不要怀疑了。”
谢望潮幸福至极,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又亲,那根柔软触手也在他肚皮上摸了又摸,仿佛真的在抚摸一颗圆润的蛋。
谢望潮说:
“我以后要是再怀疑你,那就……那就让我远离你,远离孩子,永远再也见不到你们,流放到宇宙角落去。”
明怀鲤说:
“这也叫惩罚吗?”
这对明怀鲤自己来说,大概是奖励吧。
谢望潮却严肃地点头确认:
“当然是惩罚。宝贝,让我永远生存在失去你们的煎熬中,将是全宇宙最强大的酷刑。希望你不要让我体会这种感觉。”
明怀鲤:
“我总会死的。”
谢望潮从后面抱着他,露出奇异的微笑: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
明怀鲤无话可说,触手怪到底有什么本事他也不清楚,说不定对方还真能让他永远不死。
然后一直生蛋,生好多颗蛋出来吗?
什么噩梦恐怖片啊!
明怀鲤想得自己一阵恶寒。
这个时候,林霜走了过来,轻声说:
“请问两位要去洗手间吗?我们准备回程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忽然在谢望潮看不见的角度,对明怀鲤抽筋似的眨了眨眼睛。
明怀鲤立刻会意,眯着眼轻声说:
“我要去。”
谢望潮:
“我跟你一起。”
明怀鲤推开他:
“我自己去,你不许跟着,不然孩子就生气了。”
谢望潮立刻站住不动,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
“好,我听宝宝的。”
明怀鲤:
“……”
这触手怪这点出息,将来必是孩子奴。
明怀鲤一个人进了卫生间。
这卫生间雪白光亮, 看起来完全是新搭建出来的,没有什么使用痕迹。明怀鲤随便选了一个隔间进去,一眼察觉到不对。
墙上挂着一个小巧的无线耳机。
完全不用别人说, 明怀鲤立刻查看周围, 戴上耳机。
耳机内出现一道庄严的女声:
“明先生,你好。我是特调局局长施歆,现在我在和你实时沟通, 你不用发声回答, 只要点头摇头就好。”
明怀鲤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施歆的声音立刻说:
“好的,我看到了。今天冒险与你联系, 主要是为了告诉你, 其实你没有怀孕。”
明怀鲤猛然大口喘息,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怀没怀孕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肯定是没怀的啊!现在知道真的没怀,他瞬间就卸下来一个重担,呼吸都感觉顺畅许多。
可是……那屏幕里的那颗蛋又是怎么回事呢?
施歆继续说:
“屏幕上的东西是我们用最新AI技术伪造出来的, 一切都是为了稳定谢先生的状态。希望你能理解, 谢先生的状态稳定, 对人类来说至关重要。而你,就是谢先生的药。我们特调局怀着真挚的诚意希望与你合作, 由你来陪伴和反向影响谢先生,我们也会给予你一定的保护。你拿到那个小瓶子了对吧?”
明怀鲤迟疑着点头,他很想问施歆前面那些合作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不能出声。
施歆说:
“那个小瓶子, 是对人类无害的假死药。”
明怀鲤骤然睁大眼睛,手伸进兜里, 拿出小瓶子细看。这竟然是假死药?
特调局到底想要他做什么?假死?然后帮他逃脱吗?
明怀鲤觉得自己本该狂喜的,这不是他最开始的目标吗,假装怀孕稳住谢望潮,然后在某种周密的计划里彻底逃走,远离谢望潮,走向新世界。
可是……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高兴,反而有些许酸涩涌上心头。
施歆又说:
“这瓶药代表着特调局时刻保护你的诚意。如果到了你受不了的时候,想办法和我们联系,再使用这瓶药,我们会处理好后续,帮你彻底改换身份,安全离开这个国家,去任何找不到的地方。”
明怀鲤面色凝重地再度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抬头看向天花板,想问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施歆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回答:
“我们不需要你做什么复杂的事情,只要你和之前一样,与谢先生稳定生活,让谢先生不会发狂就好。就像之前所说,你就是他的药。而我们希望你能站在人类这一边,为人类未来着想,我们自然会全力配合你。”
明怀鲤陷入沉思,随即点头。他当然永远站在人类的一方,因为他本来就是人类啊。
“感谢明先生的深明大义。那么有任何问题,你有林霜的电话,尽管与他联系。祝你生活愉快。现在请冲水,然后离开隔间。左数第二个隔间是没有监控的,你可以在那里解决,谢谢你的配合。”
耳机里传来“咔”的一声,应该是挂断了。明怀鲤点点头,冲水,转身走出去,没再上其他隔间。
他对着镜子洗手,顺便冲了一把脸,抬眼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看上去仿佛带着深重的忧虑,年纪都大了好几岁。
他才二十三,没想到都成了肩负国家任务、潜伏在怪物身边的间谍了,天天上演无间道啊这!
不过一切还真是出奇的顺利,他也算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怀孕检查这一关,算是在特调局的帮助下顺利度过了,甚至还获得了高级道具:假死药。
假死,改换身份,重获新生……金灿灿的未来在向明怀鲤招手,而他抬头看着这未来,心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嘿!宝贝,怎么这么久?”
谢望潮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来得太快,吓得明怀鲤浑身哆嗦了一下,转头看对方时,眼神中甚至带上下意识的躲闪和惊恐。
谢望潮是何其敏锐的怪物,他立刻察觉明怀鲤不太对劲,后退一步伸手抓住明怀鲤肩膀,迅速凑近看他:
“宝贝……你怎么了?为什么有点难过,还有点焦虑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明怀鲤摇头,半晌又点头,勉为其难地开口: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们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有生出来呢?它会不会其实有什么问题啊,比如说在我体内得不到足够的营养……”
“嘘!我们不说这个。”
谢望潮一只手迅速捂住明怀鲤的嘴,不让他说完,明怀鲤只能眨着眼睛看着他,尽量用眼睛表示自己的疑惑,把话题往孩子上面引。
谢望潮非常温柔,漆黑眼眸深深看着他的脸,低声说:
“宝贝,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操心的。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我们两个的孩子,它一定非常有个性,孩子会自己选择生出来的时间,我们只需要好好等待它的到来就好。对了宝贝,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明怀鲤:
“你们怪物也分男女吗?”
谢望潮轻笑着摇头:
“也不是,它们刚出生时不需要化出人形,但后来它就会学会这个技能,因为它的母亲是你,一个人类。它会想要和你相似的模样,或许是个小男孩,也或许是小女孩……我觉得还是小女孩可爱乖巧,你觉得呢?”
明怀鲤:
“我都可以。”
谢望潮揽住他肩膀,带他走出卫生间,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带着他一路走一路讨论孩子的性别问题,虽然这在怪物看来根本不是个问题,但总要找些什么话题聊聊,这才能让老婆不要内耗。
明怀鲤全程认真听着,偶尔也参与讨论,直到去换衣服。
他穿上来之前的衣服,刚刚把小瓶子塞进内侧衣兜,谢望潮就从身后抱了上来,黏糊又凉软的触手从他衣服里延伸而上,在他胸口和腹部来回打圈。
谢望潮把下巴搁在明怀鲤肩上,带着笑意看着镜子里的两人,目光落在明怀鲤的腹部:
“小鲤鱼,你好棒,也是一个孕妈妈了。回家我会学习孕妇养护知识,你放心,一定能把你和孩子一起养得白白胖胖。”
明怀鲤微微一笑,点点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把手从放小瓶子的内兜里抽出来,擦了擦手:
“嗯。”
谢望潮在他额角亲了一下,抱着他走出医院,坐上林霜安排的车辆,回到酒店休息。
之后几天里,两人游玩了首都许多景点,打卡了知名饭店,拍了许多合影,去了动物园看动物,又去游乐场玩游戏。
谢望潮果然履行了他的诺言,照顾明怀鲤时极度尽心尽力,比之前更加精细许多,时刻注意力都在明怀鲤身上,几乎是明怀鲤一抬手,他就能准确无误地递上明怀鲤需要的东西。
两人在景区旅游,时常被路人夸赞:
“你俩是一对吗?好配啊!感情好好!”
谢望潮每次被这样说,都非常开心,甚至会给路人散播喜糖,也不知道他从哪儿买的,包包里似乎永远备着喜糖。
明怀鲤看上去情绪也很稳定,稳定地社死着。自从知道自己没怀孕,又获得了这款假死药之后,他就开始想其他问题,没空纠结谢望潮的一些日常行为了。
他想的问题当然只有一个:什么时候去假死,然后彻底逃跑。
可是……不仅没有合适的时机,他只要想到这件事,心里就总是酸酸疼疼的,看向谢望潮的视线也会变得有些潮湿。
仿佛他真的很舍不得谢望潮似的。
呵,怎么可能?一开始只是权宜之计,难道他还真喜欢上触手怪了不成?明怀鲤告诫自己别想太多,许多事情就经不起想,越想就好像越是这个样子,但实际上肯定不是的。
他,明怀鲤,肯定,没有,喜欢上,触手怪。
他是个审美正常的弯男,喜欢肌肉男、帅脸和优越精英的社会地位男。而这些,谢望潮有吗?
……对不起,还真有。这家伙身材特别好(不伸出触手的时候),脸也确实帅得比明星更强,穿白大褂的样子也确实……非常精英。
景点里,又是一个小妹妹对着谢望潮红着脸要微信。谢望潮非常开心:
“谢谢你的欣赏,不过我已经有爱人了。”
他将旁边一脸无语的明怀鲤拉过来,对着小妹妹挥手示意:
“你看,这就是我的爱人,他真的很帅吧!而且他还怀着我的孩子呢!”
小妹妹笑容凝固了,明怀鲤连忙指指自己的脑袋,对小妹妹说:
“别理他,他这儿有问题。”
小妹妹尴尬地笑了,又小心翼翼问明怀鲤:
“那你俩是……已经领证了吗?”
明怀鲤一愣:
“没……”
谢望潮却抢在他前面,温柔笑着说:
“有计划了。”
小妹妹迟疑着给出了祝福:
“那希望你们早日……早生贵子?”
谢望潮笑开了花,开心得简直想原地长出尾巴来甩几下,被明怀鲤掐着后腰摁住了。
等小姑娘走后,谢望潮看向明怀鲤,笑容温柔中带着期盼,轻声说:
“宝贝,我觉得是时候……给你承诺了,你说对吗?”
明怀鲤大惊:
“什么?你什么意思?”
谢望潮抿嘴笑着,不说话了,只把他拽过来,在他唇瓣上轻轻一吻,引得周围人群一阵欢呼,还有人鼓掌。
明怀鲤:
“……”
他推开谢望潮,一边心脏怦怦乱跳,一边给自己催眠:没有心动,绝对没有心动,绝对没觉得谢望潮刚才阳光照着的笑容很帅!绝对没有觉得他嘴唇很软!没有!
从首都回来, 两人依旧跟着林霜,坐着私人飞机回来的。
这个海滨城市常年多雨,天气阴沉地闷着, 无数叶片巨大的植物几乎遮蔽了整座城市的天际线。这是长久以来明怀鲤熟悉的风景, 他以前不太喜欢这个城市,觉得太压抑了。
但是现在,私人飞机逐步接近机场时, 他发现自己看着窗外时, 内心总是安定平和的。他现在真的有一种,似乎自己的家、自己的根,在这个城市里的感觉。
无数植物遮蔽之下, 他那些隐秘的心思都可以继续隐藏, 不需要得见天日。他所有奇怪的感受都可以放在一边, 暂时不去理睬,任由那些东西在心底角落里堆叠成黑暗的一座山丘。
“宝贝,我们快到家了。”
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谢望潮双手伸过来, 从背后将他抱住, 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 和他说话。
明怀鲤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样,被包裹起来, 像是小孩子找到了庇护所,像是小松鼠找到树洞。
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想……回孤儿院看看。”
谢望潮声音磁性深沉,带着某种奇异的音乐般的声调, 敲击在明怀鲤耳中。
“孤儿院?怎么突然想到那里?”
明怀鲤有些惊讶, 转头看他。
谢望潮深黑的眼睛里,倒映着明怀鲤清朗的面容。他低声说:
“我有一些事情, 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
明怀鲤问着,心里不由得把所有事情都检索了一遍,没发现任何线索。
谢望潮却只是微笑,不再说话,双臂将明怀鲤又抱紧了一些。
深绿色的植被在地面上延伸开去,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建筑物。云雾缭绕的城市之外,海洋是一片无穷尽的灰蓝。
飞机落地了,林霜一脸如释重负地走下去,呼吸都显得轻松很多,护送他俩出去后,在机场之外和他们告别:
“我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谢谢两位配合,下次再见!”
谢望潮点头礼貌笑道:
“希望下次见面的时间能间隔久一点。”
林霜一愣,随即被戳穿地笑了一下:
“还是谢先生善解人意。祝二位生活愉快,有任何事情,打我电话就好。”
说这句话时,他一直看着谢望潮,仿佛完全没在意明怀鲤似的。但明怀鲤知道这句话里,有一大半是对自己说的。
明怀鲤移开视线,当然不会接茬。谢望潮告了别,两人坐着出租车,报上家里的地址。
穿过熟悉的大街小巷,谢望潮一直哼着歌儿,似乎心情很好。明怀鲤不由得问他:
“干嘛这么高兴,有什么事吗?”
谢望潮转过视线,看向他,眼中温柔如同溢满的池塘,荡漾着甜蜜:
“就是很开心,我见到我们的孩子了,真好。我们会有一个自己的家,会有可爱的孩子,会有幸福的家庭。这不是人类生活中,最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明怀鲤很想说不是的,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在意家庭幸福的,但他看着谢望潮那双温柔到极点的眼眸,他……有点儿说不出口。
谢望潮似乎是真的很开心。他倒也不需要专门去扫兴,反正以后真相大白,有的是扫兴的时候。
于是他点点头:
“嗯。”
谢望潮轻笑出声,一直看着他的面容,倒是不哼歌了,视线却逐渐变了质,深沉、复杂起来。
明怀鲤低声说:
“你干嘛?这是在车上!”
谢望潮一根触手延伸出来,低声说:
“他看不见的。”
这个他指的是司机。明怀鲤正准备大声反对,话音就猛然停顿,彻底卡在喉咙口里,再也说不出来。
猛然之间,他有点想跳起来了,有什么东西正抓着他的小腿衣服向上爬。
“呵!”
明怀鲤简直像是被捏住喉咙的鹅,压在喉咙里的声音发不出来,只吐出一点气音,他转头怒瞪谢望潮,对方却只给他一个欣赏又鼓励的微笑。
谢望潮对他做了个口型:喊出来,宝贝。
明怀鲤死死闭着嘴,绝不如他所愿。
触手卷上去,熟练地乱来。
明怀鲤脸色逐渐通红,浑身扭曲起来,坐在后座沙发上,却像是坐在针垫上一样,完全坐立不安起来。
奇怪的声音出现,拉链和皮带碰撞出金属撞击声,明怀鲤深呼吸,努力压下胸膛的起伏。
司机朝后视镜瞥了一眼,和明怀鲤极度紧张的眼神撞上。
谢望潮巧妙地伸过来一只手臂,随意抓住前方椅背,挡住司机的视线,也挡住明怀鲤的半个身子。
还在继续,触手简直作威作福,仗着旁人看不见,就乱来一气,一味的、坏心眼地刺激。
明怀鲤探出一只手,死死按住谢望潮的手背,指甲都扣进对方的皮肤里,谢望潮却心潮澎湃似的看着他的模样,充满接近神圣的爱意。
“乘客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啊。”
司机开着车,大概是看明怀鲤状态实在不对,问了这么一句。
“没……”
明怀鲤嗓子特别紧,半晌只能挤出这么一个字,尾音还带着诡异的上扬。
“没事的,师傅,请集中注意力开车吧。”
谢望潮的声音慢条斯理,平静温和,听起来十分可靠。
就好像现在明怀鲤这样诡异又难耐的样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司机继续开车。触手像一根藤蔓一样攀爬在座椅上,还在缓缓徘徊前进,但是没有其他人看见,谁也看不见,就像之前在飞机上一样。
明怀鲤一边生气愤怒,一边又……忍不住发出更多的信号。任何东西都是回应,都可以激发那触手更多的动作,而其他人甚至毫无察觉。
这种事情真的,之前已经出现一次了,当时明怀鲤还不舒服,但现在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车辆快到的时候,明怀鲤快要无法忍受时,脖颈扬起来,触手却陡然撤走,像一条细小的鞭子,迅速离开。
明怀鲤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站起身来,这个时候,谢望潮朝他靠近,双手将他揽入怀中。
随后,一个吻落在他唇上。
将尖叫全都封锁在两个人相接的唇瓣之间,强横又直接地用刺激去封堵刺激。
“……”
明怀鲤脑袋垂下,在谢望潮怀里倒下去,身子被对方紧抱着不放,一点儿声音逸散到旁边去,掩盖住所有黑暗中的秘密。
等到明怀鲤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谢望潮搀扶着站在了路边。
明怀鲤想走,却一动就感觉裤子有点异样。
谢望潮看着他的裤子,低声轻笑:
“裤子。”
明怀鲤狠狠拍他肩膀:
“你给我找裤子换!”
谢望潮却摇头,一个用力,单手把明怀鲤公主抱起来,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往自家屋子走去。
明怀鲤有气无力地挣扎:
“你放我下来!混蛋!”
谢望潮带着志得意满的微笑,很开心,一路抱着明怀鲤往家里走,还非要往人多的地方多走几步,让大家都看到。
好几个邻居大妈看过来,很热情地问:
“哟,这是咋啦?身体出问题啦?”
明怀鲤羞得脸红透了,谢望潮却仿佛很平常似的,对大家说:
“没什么事,就是旅游回来,他有点累了,我抱他回家。”
邻居大妈们充满羡慕地说:
“哎哟……瞧瞧人家这小情侣,日子过得多好!”
“真宠啊!就要宠对象的男人才有出息呢!”
谢望潮单手抱着行李箱,另一手把他搂在怀中,一路抱着明怀鲤回到家,把人放在沙发上,去关门的同时,伸出两根触手去屋里打开衣柜,找出换的裤子,再有两根触手去放好行李箱,乱中有序,有条不紊。
明怀鲤坐在沙发上缓着,过一会儿,两根触手低眉顺目地过来,帮他脱下弄脏的裤子。裤子里面一片冰凉湿滑,明怀鲤自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任由触手们快速脱下去,又帮他换上舒服的睡裤。
“你这家伙……以后在外面,不许再这样了。”
明怀鲤看着谢望潮忙碌的身影,低声说道,他知道谢望潮能听见。
谢望潮回过头来,笑着对他点一点头:
“好啊。不过,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一下,你不觉得在外面这样干很刺激吗?”
明怀鲤嘴角一撇,刺激确实是刺激的,吓人也是真吓人。他没好气地说:
“再多来几次,说不定我会吓到出现功能障碍,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谢望潮转过身,带着笑意,瞬移到明怀鲤身边。
帅气的面庞骤然在明怀鲤面前放大数倍,让明怀鲤心跳一下子又提起来,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看着,嘴角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这张脸无论何时,总显得俊美至极,还总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仿佛他隐藏着许多秘密,眼角眉梢透露出诱惑的妖邪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