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攻总在逼我生蛋by怀焰
怀焰  发于:2024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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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明怀鲤也在看他,谢望潮会对他微笑,感激涕零的。
吃饭时,明怀鲤慢慢嚼着东西,谢望潮在旁边就像看神迹一般看他的动作,非常谨慎小心帮他夹菜,时而问问他这道菜好吃吗,那道菜合口味吗,姿态卑微可怜。
但明怀鲤已经不会被这种假象欺骗。他吃了一点儿就放下筷子,看向屋内堆满的各种东西:
“婚礼是什么时候?”
谢望潮震撼:
“你……想做什么?”
明怀鲤:
“婚礼啊,我不是也要参加吗?”
谢望潮喜悦得所有触手乱舞:
“真的吗?宝贝你终于想通了吗!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本来还打算过段时间再跟你提的,婚礼随时都可以举办,只要你点头!”
明怀鲤擦擦嘴,平静说道:
“嗯,那就后天办婚礼吧,我这两天多吃点东西,养好身体,婚礼上也好看一些。”
谢望潮喜极而泣,又赶紧给他多添了一碗饭,求着他多吃一点。
明怀鲤神情平和,勉强吃下更多,告诉自己,身体是本钱。
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没有一副好身体可不行。

第58章 婚礼
借着联系亲友的名义, 明怀鲤从谢望潮那里拿到了手机使用权,他联系了所有该联系的人,又把纪录删掉。
他要求婚礼要在海边举办, 又在谢望潮给出的许多地点之中, 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地点。
他吃很多饭菜,但肠胃不适应,要求下楼走路, 谢望潮小心翼翼陪着他出去, 又支开谢望潮去买东西,自己站在空旷地带对摄像头做口型。
事情真要做起来,并没有那么难。甚至看见谢望潮的脸时, 明怀鲤都不会再感到心痛了。所有伤痕都会愈合, 没有什么能持续到永远, 他知道这个道理,也希望等到所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谢望潮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婚礼前一天,两人来到举办婚礼的滨海酒店住下, 谢望潮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请来了无数人, 一切都准备得井井有条,无数装饰品也都是奢侈品, 更别提两人的婚服了。
谢望潮是一身黑色西装,明怀鲤则是白色西装,两人都有手捧花, 谢望潮的是白色铃兰, 明怀鲤则是红色山茶。
酒店房间里,明怀鲤认真听完了婚礼流程, 又跟其他相关人员对了时间,看起来平静柔和,身上闪烁着橙橘色的光芒。
谢望潮安排好事情,在深夜走进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明怀鲤坐在桌前,平静温和,充满迷人的柔软感,就像他梦中见过无数次的场景那样——明怀鲤将会成为他的爱人,他亲爱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谢望潮的怪物心脏之中,传来一阵阵酸酸甜甜的疼痛,他走上前去,揽住明怀鲤的肩膀,亲亲他的脸颊:
“宝贝,还好你想通了,我们明天就结婚了。”
明怀鲤转头,淡淡一笑:
“其实我们早就和结婚没区别了。”
谢望潮抿唇笑着:
“当然有区别,仪式感很重要,经过明天,全世界都会将我们两个绑定在一起,我们会成为一对夫妻。”
明怀鲤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
触手缓缓缠绕他的双肩,逐渐深入不该去的地方,他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任由触手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一如之前三个月被囚禁时一样。
他承受着这一切,并不感到愉悦,也几乎不感觉仇恨了。他的爱和恨都已经消解,现在留下来的,除了狼藉就是寂灭。
如果说爱和恨都是火焰燃烧,那现在他只保留了灰烬。
一切雾蒙蒙的,被放到床上时,谢望潮神经质地颤抖着,不断重复说着:
“宝贝……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每说一次就捅进去一次,让明怀鲤柔弱的身躯在床上绽开,完全任由侵略。可明怀鲤的眼睛是灰色的,他听见所有的言语,却像是没听见,也没有回应。
当然,现在的谢望潮也不在乎有没有回应,谢望潮觉得来日方长,只要结婚了以后还有很长时间,他们会有接近永恒的寿命,可以重新爱上彼此,不管任何误会都能够解决……只要结婚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十分美好,所有来宾正在陆续赶来,酒店里结婚流程正常进行。
海边的婚礼仪式将会在中午举办,整个上午都是化妆、拍照和接待客人的时间。
谢望潮一身黑色手工高定西装,帅得惊天动地,他和所有人寒暄着、举着酒杯礼貌微笑着,在平时的绅士之外多了一丝羞涩与幸福,完全掩盖不住。
“我爱人吗?他还在房间里准备,请原谅,我怕他会累,接待的事情都由我来就好。”
他对所有人这样笑着说。
“哇!太羡慕了,你俩感情真好啊!”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啊!早生贵子……哎不对,你俩是男男……啊是我的错,不应该说这个,还是百年……”
谢望潮打断这位冒失鲁莽的客人,笑着说:
“您当然可以祝福我们早生贵子。他已经怀孕了,很快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孩子满月,您可一定要来啊!”
那位客人愣住了,脸上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在当下这个异种肆虐的时代,人们有今天没明天,喜欢谁就会跟谁结婚,离婚也非常快。同性结婚已经很常见了,但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同性之间无论如何是生不出孩子的啊!
哪怕可以借助科技手段生子,可明怀鲤是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亲自怀孕啊!
但是人家大好的婚礼上,刨根问底这个可不礼貌,众人也只能背后议论,却谁也猜不透真正的原因。
林霜今天公务繁忙,没有出现。张景和他表哥已经作为娘家人各种张罗起来了,他表哥现在整只右手都是怪物形态,手套从不离身,但似乎也并不避讳怪物相关的话题,毕竟现在像他表哥这样被怪物污染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医院每天都会接诊非常多的这类病人。
场面非常宏大,孤儿院的老师同学们来了好多,谢望潮甚至找到了明怀鲤的亲生母亲,她也来了,没带那个继父。
装饰品都高雅而有品位,以米白色为主色调,搭配黑色和红色点缀,看起来柔美中带着一丝深沉。整个海滩上处处装饰着绝美的鲜花,酒店的桌椅搭配着各色丝带和花朵,十分漂亮好看。
时间快到时,所有人落座,神父的吟唱开始了。
谢望潮坚持一切都要和人类普通婚礼一样,选择了那种很常见的西式婚礼,请来了神父。他站在白色的台阶之上,看着鲜花拱门,那里现在还是空的,但很快……他的妻子就会出现在那里。
他心跳快得几乎要疯掉了,触手已经在衣服里面微微长出来,简直眼掩盖不住。
他想象着明怀鲤待会儿走过来的模样,光是想一下,整个生殖触手就呼之欲出。
等到仪式结束,他一定要好好和明怀鲤温存,再温存一万次。
“当~当~当当~”
婚礼进行曲响起。
明怀鲤出现在了通道尽头,他自己一个人,穿着耀眼的白色西装,双手捧着那束红色山茶。
血红的圆形花朵盛开在他胸前,仿佛一颗心脏。
随着音乐节奏,他缓缓提步,踏上了白色的台阶,穿过鲜花布满的拱门,姿态优雅,美丽如同白色山茶花。
他神色温柔平和,眼底是深棕色,视线淡淡落在周围的人群身上,很快就看向尽头的谢望潮。
他盯着谢望潮,轻轻迈动脚步,这条长长的雪白走廊仿佛永无尽头,他俩隔着这条雪白走廊相望。
他们命运纠缠,他们爱恨相加,他们是注定在一起的……怨偶也罢,情人也好,他们会彼此折磨,彼此相爱,又彼此发疯。
他们会死,然后会烧成两团结合在一起的灰烬,见证他们的爱情。
也或许……爱从来都不存在,只有恨意永存。
明怀鲤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一个带着讽刺的微笑,可是走廊尽头的谢望潮已经激动到要发疯,完全看不出这微笑背后的刺。
谢望潮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容,嘴角已经完全裂开到了耳根,他已经披不住这小小的人皮了。
看着爱人跨越一切朝自己坚定走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谢望潮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能体会到如此美妙的感觉,他开始感谢自己的存在了,也疯狂感谢明怀鲤的存在。
怎么会这么幸福啊!
“宝贝……”
谢望潮看着明怀鲤走到自己面前,不由得开口叫出来。
“嗯。”
明怀鲤对他点头,甚至有点礼貌。
神父开始宣读誓言,用吟唱般的语调说出那些陈词滥调:
“新郎,你愿意和明先生结婚,爱惜他、尊重他、保护他,无论富贵或是贫穷,无论健康或是疾病,永远不会离开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吗?”
谢望潮简直迫不及待地说:
“我愿意!”
神父又问了一遍明怀鲤:
“新郎,你愿意和谢先生结婚……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吗?"
明怀鲤嘴角微微抽动。
谢望潮极其炙热地看着他的嘴,等待那最终的敲定。
而旁边不少顾客出现了骚动,大家发现远处海面上,似乎有强烈的风暴正在发生,大半个天空都黑了下来。
明怀鲤没有说话。
谢望潮的神情逐渐变得疑惑起来,做口型问他:
“宝贝,怎么了?”
明怀鲤眼神冰冷,嘴角紧绷,他终于是冷笑出声:
“我?我不愿意!”
神父没法接话,愣在原地。
谢望潮从狂喜的脸色骤然转变成严肃和失望,他盯着明怀鲤看,过了几秒抬起嘴角:
“宝贝,你一定是太紧张,说错了,来,重说一遍,没关系的。”
明怀鲤非常大声,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愿意!!!”
连关注海面的许多顾客都被惊动,震惊地看向台上。
谢望潮笑容僵在嘴角,眼睛里迅速积蓄了满满的血红泪水,他抓住明怀鲤,紧紧盯着明怀鲤的脸,无尽的恳求:
“宝贝……别这样,别……”
明怀鲤挣开他的束缚,大声说:
“我不愿意和你结婚。还有,有一个秘密,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谢望潮嘴唇颤抖,许多根触手缓缓从他衣服里伸展出来,将那件高定礼服戳得千疮百孔,他神色极其可怜,眼睛里都是血色泪水,逐渐顺着脸颊流下,声音极度颤抖:
“别……你别说话……你别毁了我……”
明怀鲤高高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心中怀着报复的快感:
“我,从来,没有怀孕。关于蛋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我骗你的!我从来没有怀上你的孩子!”
谢望潮好似被人扎透了心脏一般怪叫起来,身体迅速膨胀扩大!
“嗷啊——”
而明怀鲤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落了一身。
鲜血落在血红的山茶花上,那花朵宛如浸润在血中,变得更加鲜艳。鲜血和花瓣一起落在他的白色西装上,而他青竹一般瘦削的身体,缓缓倒在地上。
他失去了气息。
这一杆青竹,可以折断,却从不愿弯腰。

林霜嗓子眼都冒出鲜血了, 对着对讲机大吼:
“怎么回事?怎么会吐血!那是你们给他的假死药吗!”
那边有人嗫嗫着回应了什么,林霜狠狠按了按钮,给其他组员同样分贝大吼:
“释放!就现在, 快点释放!”
原本完美的海滩婚礼现场, 发生了极为恐怖的海啸,所有东西全部被冲散,人群尖叫着逃到了早就准备好的避难所之中。
庞大恐怖的洋流之内, 某个触手怪逐渐显露身形。
无数人惊惧地看着这一幕, 那触手怪仿佛疯长的巨大植物,原地拔地而起,血肉碎块和无数根触手疯狂颤动着, 变成一坨巨型的、蠕动的, 血肉堆叠的恐怖怪物。
那怪物的触手根部甚至还缠着好几片高级衣料。
触手穿透海洋, 血肉团块比海浪更高更大,海水衬着黏液成了漆黑的颜色,白沫四处飞散。而触手正中央,一具身体被团团围绕起来, 圈裹起来。
林霜差点儿把对讲机咬碎:
“一组!一组你们在干嘛, 快把尸体抢过来啊!”
有人趁着海啸的波浪潜入触手怪身边, 试图抢夺那具尸体,却完全做不到, 那触手怪简直像是要把尸体完全融入体内一般,已经给那尸体上缠上无数根触手,却还在继续往上缠裹。
触手怪根本没有在意任何外界动静, 在无尽海潮冲刷之下, 他从体内发出庞大、恐怖、深沉、低哑的某种叫声。
那是困兽的呼喊,是绝望的呻、吟, 是再强大的力量都绝对无法改变的,对现实的控诉。
那种声音几乎让整个沙滩都在震颤,让所有听见的人类都不由得流下眼泪,哪怕完全听不懂,也会为之哭泣。
世界在颤抖,海啸一波波冲上岸去,婚礼装饰物被彻底弄碎,雪白的走廊完全被卷走,鲜花簇拥的拱门更是成了一团污泥卷入海水之中。
触手怪在一片狼藉中捧着他爱人的尸体,一根触手轻轻搭在爱人的鼻尖上,颤抖着。
没有任何气息。
触手怪沉默了一瞬,忽然几近疯狂地叫喊着,撕心裂肺,身上血肉迸溅开去,像是被什么击碎了心脏。
他好像气球一样萎靡了下去,内部的血肉一块块掉落出来,触手也一根一根被折断,好像他正在自杀。
“卧槽,是那一组攻击了他?不是说过不要擅自攻击吗!”
对讲机里都说没有进行攻击。远处伪装起来的林霜看着那比二十层楼还要高的怪物开始崩解,内心忽然感受到一股绝望的痛苦。
他声音也不由得颤抖起来:
“先……先暂停一切行动,想办法把尸体偷出来。”
然而海啸正在逐渐消退,二十层楼高的巨大怪物一块块崩解,掉落,无数血肉正在化成脓水彻底消散。
终于,许多根触手不断掉落,裹在层层触手之中的那具尸体松懈不少,借着巧劲,那尸体被一个瘦小的特调局队员用钩子钩了出来。
海啸非常缓慢地消退,沙滩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那怪物庞大躯体的碎块。
触手怪终究成了一团狼狈的垃圾,没有人要,被毁了婚礼,毁了爱人,毁了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一朵血色山茶的花瓣颤巍巍随着水流,停留在他掉落的触手之上,又被水流卷走。
可是触手怪从来不会死亡,哪怕失去大部分身体,他还是保持着意识和理智,他无法失去那些可怕的记忆,他只能余生都被那些记忆折磨。
谢望潮成了一团黑乎乎的触手怪物,只有两米高,只剩下几根核心触手,也并不粗壮,只是勉强支撑他的身体。在最初的那阵极具冲击力的痛苦之后,他看向怀中,以为至少还会看见明怀鲤的尸体。
可是没有。就连尸体,他都不愿意留给他。
谢望潮再次碎裂,一次又一次,无限循环一样碎裂开去,逐渐碎成更多碎块,他想杀死自己,可是他甚至被剥夺了自杀的权利,这就是他们这一族最强大者必受的诅咒吗?
“小鲤……鱼……”
他发出模糊的呓语,用极其惨烈的手段把自己的意识截断,让自己陷入昏迷。
一小团章鱼形态的怪物栽倒在泥沙之中,脆弱得像小孩的玩具。
可是他的小孩,再也不会出现了。
一个月后,北欧某岛国,极夜。
一位资深背包客安德烈,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荒野上,地图上没有标这片地方,他手机也没有信号,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往前走着,心里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模糊之时,安德烈仿佛看见一座童话般的小木屋。
那样漂亮,那样好看,壁炉和烛火温暖又跳跃,比起冰冷的极光,这些光芒显得太过温暖,反而有些虚幻了。
安德烈以为自己终于到了天堂,喃喃念着上帝的名号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他正披着毛毯,躺在温暖的壁炉跟前,眼前是童话一样漂亮的小屋,里面陈设有种温馨的复古感,很方便,充满日常感。
安德烈浑身都包裹在毛毯中,壁炉里跳跃着金黄的火焰,让他感到极度舒适。
后方传来嘎吱嘎吱的楼梯响声,安德烈回过头,看见一位神奇的人,从木头楼梯上走下来。
那人瘦削清朗,带着东方儒雅的气质,黑头发棕眼睛,面部轮廓柔和优雅,年纪也不大的样子。他看向安德烈,用不甚流利的英语说:
“你不用起来,躺着吧。”
安德烈还是半欠起身子,用英语回答:
“多谢你帮忙,我差点儿以为我死了,是你救了我吗?”
那人点头,端着马克杯走过来,杯子里是温热的巧克力牛奶,他把那杯牛奶放在安德烈面前:
“喝点吧,暖暖身子。”
安德烈端过牛奶喝了一口,浑身都热了,舒服得发出低吟。那个黑发年轻男人则坐在壁炉对面的沙发上,拿起另一个马克杯缓缓喝着,对着炉火不再说话。
安德烈看见他喝的是红茶,是属于东方大国的神秘饮料。他很好奇,就问:
“您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是和家人一起?”
那人说:
“一个人。”
安德烈:
“这里这么偏远,我导航都找不到整块区域,附近也没有任何商业或者村庄,您能靠什么生活呢?”
那人说:
“这边每周会有一辆补给车送东西过来,是个休息的地方。我有一些钱,也有人照顾我,倒是你,以后不要脱离地图乱跑了,不是每个荒野里都能遇到我这样的人的。”
安德烈深以为然地点头,又感谢那人一番,终究还是问:
“可是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孤单吗?”
那个人看向窗外,深棕色瞳孔中倒映着不断闪烁变化的华丽极光。他叹息一声,轻声说: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孤单。”
安德烈听不懂,默默地喝着巧克力奶,只觉得炉火映照之下,那位东方人的侧脸带有一种奇异的哀伤,柔软、凄婉和郁结伴随他太久,几乎完全构成了他特殊的气质。
很迷人。他像是故事里那些饱经风霜选择隐居的神秘隐士。
安德烈在这个家里住了两天,直到补给车到来。
他搭乘那辆补给车,离开之前终于还是问:
“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中国名字!”
那人顿了顿,轻笑一声:
“Ming kun。”
安德烈摸不着头脑地离开了。
回去之后,安德烈辗转许久,还是将这件事发在了网络上,很快他这篇文章就有了一些流量,也算是有点小火。
他又把那个人最后说的那两个音,用各种东方语言来搭配翻译,却还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两个字。整个外国网络上的网民都跟着他一起猜测,提出多种组合搭配,但也都只是说说,谁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
只是这一段奇遇,确实非常符合外国网民的爱好,就像故事里的主角奇遇。大家猜来猜去,获得不少乐趣。
有人把这个事件搬运到华国内网来,大家跟着猜测,嘲讽一番外国人对华国语言文字的浅薄认知,又用自己所知道的语言给那两个读音添加文字,搭配出非常多的组合,围绕这件事展开了不知道多少衍生内容。
不过网络上本就瞬息万变,还没等大家讨论出什么来,下一个热点迅速来到,人们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而在无人讨论这件事之后,更无人在意,所有搬运过这件事的营销号、个人媒体等,全都悄悄删帖了,那些海量的评论也都随着删帖石沉大海。
北欧的风景很好。那位东方面孔的男人轻轻裹紧毛衣,坐在壁炉前,看向窗外变换的极光,再好看的东西,看上一个月也腻了。
他不由得想,补给车下次来时,会不会带上他想吃的川味腊肠,还想要清新一些的香薰,把房间里陈旧的味道熏一熏。
他恍惚地想起来,好像以前那样,那个人会买茉莉香片,桂花香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涂抹在他的房间,放在衣柜里,怪不得那阵子同事都说他是不是喷香水了,他还很疑惑。
那么那个人是用什么香味呢?
他不记得了。

谢望潮嘴角出现甜蜜的笑容, 对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回答:
“好,我马上做饭,今天你想吃什么?唔, 冰箱里还有排骨, 我们吃红烧排骨好不好?”
主卧室的声音熟悉又温柔:
“好啊。”
他照旧脱下衣服,穿上围裙,展开数条触手开始做饭, 一切流程都非常娴熟。开火, 排骨焯水, 再顺手炒两个小素菜,米饭早就蒸好,散发出热腾腾的芳香味道。
他端起那些菜盘,放到餐桌上, 一边解下围裙, 一边对着主卧室喊道:
“宝贝, 出来吃饭了。”
主卧室的声音欢喜地回答:
“好啊好啊,我马上出来。”
那是属于明怀鲤的声音。
主卧室里没有任何人走出, 连阳光都不往那边透。
谢望潮看着主卧室,嘴角带着无奈的笑意:
“你呀……怎么还是那么墨迹,非要我进屋去抱你出来啊?”
他说着站起身来, 拖着几条触手走入主卧室, 带着微笑看向前方。
在昏暗的夕阳光线里,一个人影站在背光处, 微微低垂着脑袋,光线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细细的金边。
谢望潮站在原地顿了顿,嘴上唠叨着:
“真是的,想要老公抱抱可以直接说,不用每天都等在这里的……我的小鲤鱼,来,到我怀里来。”
他往前走去,将那人影拥入怀中,仿佛抱到了稀世珍宝一般,舒服地喟叹出声:
“啊……先给我抱抱。”
人影传出明怀鲤的声音:
“好啊,老公。”
抱了一会儿,他将那人影抱起。人影直挺挺地,完全不会弯曲,被他用奇怪的姿势揽在怀里,调动着角度走出主卧室。
客厅窗户更大,光源照射在那人影脸上。
那是一尊石像。
雕刻精致细腻,表面光滑冰冷,内部镶嵌摄像头和智能对话系统的,一尊石像。
是明怀鲤的形象,和明怀鲤的声音,共同组成的一尊石雕作品,艺术性和实用性都非常强。
谢望潮将石像打横抱着,一路抱到餐桌前方,让石像站在他身旁,还给石像拉开椅子,柔声说:
“坐下吃饭吧。”
石像里传出被训练过的AI声音:
“好的,今天的饭菜真好吃。”
谢望潮很满足,忙忙碌碌盛饭,夹起来一筷子菜,放在高高的饭碗上,递到石像面前:
“宝贝来,尝尝这个豆角,我今天做的是干煸口味的,你尝尝,喜不喜欢?喜欢的话,下次我多做些干煸口味的菜。”
石像的嘴部一直保持上扬的微笑状态,内里有一道缝隙,属于明怀鲤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
“喜欢,我很喜欢,谢谢老公。”
谢望潮很高兴。又夹了红烧排骨,放到石像嘴边,轻声说着:
“吃这个,肥瘦刚刚好,吃了好好长身体。”
石像不回答。
谢望潮忽然皱起眉头:
“什么?怕胖?不会的,你还怀着我们的孩子,怎么会胖呢?这都是孩子需要的营养啊。”
石像一动不动,智能语音检测到“孩子”的关键词,立刻回答:
“是的,我们的孩子一切都好。”
谢望潮笑了,笑容单纯又温柔,轻轻拍拍石像的脸颊:
“对嘛,这样才乖。”
他又把脑袋靠过去,靠在石像的腹部,闭上眼睛,似乎在认真听着什么。
石像腹部当然什么也没有。
谢望潮听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笑得灿烂:
“宝贝,我好像听见它对我说话了,它说,很想快点见到我们两个。”
他这样说着,触手像是往常一般,从后方缓缓爬上石像的脊背,绕着石像的脖颈转圈。那些触手还带着新生的痕迹,几乎没有什么棘皮,上面睁开的血红色眼睛也比之前更少,吸盘内部密密麻麻的牙齿也更小。
吸盘啃咬着石像,冰冷的、没有情绪的石像安静矗立着,被那些触手缠绕。
石像不会再拒绝,不会语气坚硬地违背他,不会说出那些不该说出的话。谢望潮沉醉地卷着石像,缠裹着、蠕动着,触手像是藤蔓一般爬满石像全身上下,无数吸盘紧紧贴在石像身上。
谢望潮低声说:
“宝贝……吃完了,我们回房间休息吧。还是说,你想先洗个澡?我帮你按摩头皮吧……”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石像的脸。那张脸是阴暗的大理石色的,光亮柔滑,永远带着恬静温和的微笑,对他所有的提议都会表示赞同。
石像的嘴巴里流露出AI冰冷无情的声音:
“好啊,我们去洗澡吧,老公。”
谢望潮小心翼翼地搬着石像,进入浴室,打开水龙头,很认真地调试水温,让热水浇淋在石像头上,用触手放在石像那些冰冷的、只有一道道凿痕的石头脑袋上,缓缓做着按摩的动作。
他很耐心地问:
“怎么样?水温可以吗?这个力度会不会不舒服啊?”
石像统统用AI那种无机质的积极语气回复:
“很好,没问题,很舒服,谢谢老公!”
谢望潮按摩了一会儿,打上洗发水,没有头发无法摩擦起泡,他只好又冲干净。然后用柔软的浴巾裹住石像,擦干水分,抱着石像回到主卧室。
他把石像放到床上,给石像盖上被子,自己也攀爬上床,凑到石像身边,轻声的说:
“宝贝,我又偷偷来陪你睡觉了,你不会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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