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假日的客流量高,此时他的小车周围站着好几个小朋友。
随着机器的运作,棉花一样的糖絮一圈一圈附着在竹签上,不一会儿就滚成了胖嘟嘟的大团子。
老爷爷将棉花糖递给其中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小女孩拿到棉花糖就飞奔回妈妈怀里,眉开眼笑地吃着。
“老板,你坐这等我一会儿。”
赵夜清说完走到棉花糖摊旁:“爷爷,我要一个棉花糖。”
“好嘞,要什么口味的?”爷爷操着一口夹着方言的普通话。
“原味的就行。”
等那几个眼巴巴瞅着棉花糖的小孩儿拿到跑远之后,赵夜清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棉花糖。
他走回简从黎身边坐下:“我回来了。”
“你去买吃的了?”
“这你都能猜到。”赵夜清咬了口棉花糖,“那你猜猜我买的什么?”
简从黎浅笑了下:“这个猜不到。”
“我料你也猜不到,你可能都没吃过这东西。”
小时候赵夜清很喜欢看机器卷棉花糖的过程,他靠一张甜嘴哄着孤儿院隔壁小吃街里卖棉花糖的老奶奶,抽空就去她那看棉花糖的制作过程。
来买棉花糖的大部分都是小孩和带孩子的家长,不少大人见到赵夜清可爱乖巧的样子都跟老奶奶夸说你孙子长得真俊。
或许是虚荣心作祟老奶奶倒也没否认,只在收摊时给他特意做一个加大版的棉花糖。
赵夜清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棉花糖:“想不想尝尝。”
“好。”
他没想到简从黎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赵夜清知道简从黎不爱吃甜,所以只在自己没咬过的地方撕下一小片,递到简从黎嘴边。
唇边传来柔软的丝絮触感,简从黎知道了这是什么食物。他张嘴将糖絮抿进来,却不想大半都粘在了赵夜清的手上。
赵夜清的手指将碰不碰地靠着唇瓣,他鬼使神差地舔了下赵夜清的指尖。
“很甜。”
赵夜清愣了下,指尖传来的触感转瞬即逝。
这让他想到之前喂笑笑吃猫条的时候,小家伙也会时不时地舔到他的手。
那时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此刻心中总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悸动。
难道因为他今天喂的是人?
还是说,因为老板是男人。
就这样赵夜清的思路很不幸打着出溜滑跑偏了,他问简从黎:“笑笑是男的女的?”
“公猫,不过现在是个小太监。”简从黎不知道为什么赵夜清突然想起问这个,“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赵夜清咬了口棉花糖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对了,你吃东西吗,我带了面包和三明治。”
“小朗说等回去他请我们吃饭,现在可以先垫垫肚子。”
简从黎摇头:“不饿。”
“行,等我吃完棉花糖就去坐缆车。”
缆车站排队的人很多,从这里到山顶的缆车线路可以称之为最佳观赏路线,既可以看枫叶又不用爬山,除了贵几乎没有缺点。
“居然一个人要三百块!”赵夜清看到牌子上的价格,十分震惊。
“确实挺便宜的。”旁边的简总道。
赵夜清闻言遭受到二次打击,财神爷不愧是财神爷,是他造次了。
其实来之前简从黎给了他一张卡,出来玩的所有费用刷这张卡就好。
但他实在不好意思一直蹭老板的钱用,反正他也看不见,赵夜清掏出自己的手机买了两张缆车票。
两个人走到队尾开始排队,赵夜清踮起脚去看队伍的尽头,保守估计他们前边排了至少两百人。
救命,单程三百块的缆车居然有这么多人坐。
放上辈子他就算爬山累死也不会看这缆车一眼。
“我们可能得排一会儿了,前面人不少。”
赵夜清低头和林小朗发消息,对方发来定位说在饭店预定好了位置,等他们回程的时候直接去饭店就好。
“帅哥你好。”旁边传来温柔女声。
赵夜清抬头,看到两个手挽手的女生:“你好。”
其中一个有点害羞地问:“方便加个微信吗?”
这姑娘应该没什么要微信的经验,开门见山说完就看着赵夜清,脸都红了。
赵夜清最不会拒绝这种腼腆的女孩子,说重怕她们难过。
他想了想,指着简从黎浅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在这,不太方便。”
那女孩听完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打扰了。”
“没关系。”赵夜清弯起眼睛友好地笑。
待那两个女孩走了,简从黎问:“为什么是男朋友不是老公。”
这很重要吗?
“我就随口一说的。”赵夜清想了想,“不过我这个年纪结婚的很少诶,男朋友更合理。”
简从黎“嗯”了一声,又问:“我老吗?”
赵夜清虎躯一震,老板居然问他这么送命的问题。
“当然不老!”
虽然他有点拍马屁的成分,但完全没有撒谎,简从黎尽管奔三了,但看起来还是跟二十出头没什么区别,更别说他今天穿的这么休闲,说他俩是同学都行。
简从黎满意地点了下头。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坐上缆车。
缆车沿着电动索道缓缓向上,山上大片大片的枫叶红映入眼帘,高低错落,绵长震撼。
枫叶那热烈的生命力在此刻具象,哪怕是即将变黄枯落,在那之前也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盛放。
赵夜清用手机在各个角度拍了好些张照片,一是留念,二来也可以留着等简从黎眼睛痊愈之后给他看。
他趴在小窗上看了好一会儿,坐回位置上时简从黎也在往窗外看。
“你是不是可以看到一点。”
简从黎“嗯”了一声收回视线,说:“红色的,很漂亮。”
他稍稍偏头“望”过来,墨绿的眼眸里倒映着赵夜清的面容:“你也是。”
不知道什么原因,缆车突然颠簸一下,不过很快就平稳下来。
赵夜清不清楚此时此刻的心跳加快是因为缆车颠簸,还是简从黎的那句话。
也不清楚简从黎说的“你也是”,指的是他也是红色的。
还是,他也很漂亮。
赵夜清其实不太喜欢别人说他好看漂亮长得帅,因为事实告诉他,如果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那么美丽的皮囊很大可能会带来祸端。
但是为什么他会在一个眼盲的人说他漂亮的时候,会有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
况且看不见的简从黎会夸他漂亮吗?
还是他搞错了,其实简从黎只是看到他也穿了红色的衣服而已。
赵夜清抓了抓头发,不让自己陷入这种莫名的纠结中。
他通过透明的玻璃看到对面站台越来越近:“快到了。”
下了缆车,视线范围的一切豁然开朗。此时他们处于整个景区最高峰的位置,所有昳丽绝伦的美丽景色完整地展现在面前。
人处于大自然中就很容易被震撼,产生一种“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感触。
山顶同样也有很多游客,有拍照合影的、直播解说的,甚至还有相拥接吻的。
赵夜清默默移开视线,带简从黎走到看台周围的围栏旁。
山顶的空气比下面还要清新,赵夜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这美好的景色突然想嚎两嗓子。
“我要喊一下,你做好心理准备,别被我吓到。”
他说完就用两只手放在嘴边当做喇叭,冲着对面巍峨的山巅大喊:“喂!”
神奇的是,在他喊完之后,山的对面隐隐约约传来两声相同的声音,仿佛是山神在给予他回应。
“回音,是回音。”赵夜清十分惊喜,他激动地拉上简从黎的胳膊,“你听到了吗?”
简从黎被赵夜清的鲜活情绪感染到,也不自觉地笑:“听到了。”
“据说在山顶大喊许愿会实现,越大声越有效果。”
赵夜清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深呼吸吐出一口气,气沉丹田,随即大喊道:“赵夜清一定会出专辑开万人演唱会的!”
--演唱会的。
--会的。
“好爽!”赵夜清喊完脸上浮出绯色,他转向身边的简从黎,“你也来试试,还挺解压的。”
“不用了。”简从黎很浅地笑了下。
赵夜清心道老板作为公司大总裁,拉不下脸在这喊也实属正常。
但好不容易上来一趟,不喊一喊心愿岂不是太亏了。
“没关系,我替你喊。”
赵夜清又蓄了一股力,他把手放到嘴边,大声喊道:“简从黎的眼睛一定会治好的!”
空绝的山谷飘荡着延绵厚重的回音,仿佛被遥远的神回应。
“我觉得,你的愿望要比我的容易实现。”赵夜清喊完后说。
简从黎垂眸掩过其中涌动的情绪,沉默片刻,才说:“其实如果只能说一项的话,我的愿望不是这个。”
“啊?现在什么会比你的眼睛更重要?”
赵夜清一时想不到除了眼睛,简从黎还会想要实现什么愿望。
可能他作为公司总裁会有一些更宏大的商业版图目标?
“以后告诉你。”
在山顶欣赏了一会儿风景后,两人乘缆车下山。
是的,赵夜清又掏了两张缆车票钱。
走出景区大门时,刚刚过中午十二点,两人上车返程回市区里。
赵夜清从包里掏出保鲜盒,咔咔两下打开盖子:“老板,你饿吗?”
“不饿,你吃吧。”
“好吧。”消耗了一上午的能量,赵夜清这会儿是真有些饿,“尝尝我做的三明治。”
他刚张嘴准备大咬一口,就听见简从黎问:“你做的?”
于是把嘴闭回去,回答:“对,不过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我觉得这东西应该没有难吃的空间。”
简从黎轻咳一下,不自然道:“还有吗?”
“有,我做了两个的。”赵夜清终于咬下一口三明治,咀嚼着口齿含混,“没关系,你要是不饿的话等着待会儿吃饭吧,小朗说他请吃大餐,留着肚子吃那个。”
简从黎深呼吸了一下,说:“其实有点饿。”
赵夜清不知道简从黎为什么一会儿不饿一会儿饿的,但还是将另一份三明治外面裹着的保鲜膜撕开,递给他:“那先吃点吧,这车得开一个小时呢。”
简从黎拿着那份三明治,低头咬了一口。
三明治的用料简单,而且很容易尝出来。吐司、火腿、煎蛋、西红柿,还有沙拉酱。
明明只是个简易便携的饱腹食物,倒是让他吃出了美味来。
今天早上赵夜清起得比平时早很多,还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准备三明治。
经常嘻嘻哈哈不拘小节的人做起事情来又事无巨细。
简从黎觉得,他总是在以为自己好像多了解赵夜清了一点之后,又发现其实他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的未知。
勾着人去探索、触碰。
“怎么样,好吃吗?鸡蛋好像煎老了点。”赵夜清见简从黎吃了口三明治后就表情变得奇怪,以为他是觉得不好吃。
“很好吃。”
赵夜清放心了:“那就好。”
司机大哥按照林小朗发来的定位,开到一家饭馆的门口。
赵夜清开门下车,刚把车门关上,林小朗就迎了出来。
“清清!”
赵夜清被林小朗扑了个满怀,笑着把他从身上拽下来:“哎呀,大庭广众的。”
“明明上星期才见过,你这架势像是咱俩几年没见一样。”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林小朗注意到一旁的简从黎,打招呼道:“清清老公,我们又见面了。”
赵夜清听到林小朗对简从黎的称呼嘴角抽搐了下,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他用胳膊碰碰林小朗:“人家有名字的,简从黎,你喊他名字吧。”
简从黎的眉眼间似乎带了点笑意,墨绿的眼眸中也有些波动:“没关系,喊什么都可以。”
“听听,你老公都这么说了。”林小朗注意到赵夜清有点不自然的表情,仿佛发现了不得的事情,“哈,我知道了,你是害羞了!”
“我没有。”赵夜清本来没什么感觉,这会儿被说完倒真有点脸热。
“没有你脸红什么?”林小朗就是开一个玩笑,没想到赵夜清真的脸红了。
他嗑到了!!
“天太热。”赵夜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不禁逗,抬腿往饭店里走,“我饿了。”
林小朗见赵夜清略带慌乱的背影,忍俊不禁地对简从黎说:“清清脸皮儿薄。”
简从黎大概想象了一下赵夜清脸红是什么样子,但脑中的音容画面又实在模糊。
不过应该很可爱。
想到这,他不自觉地笑了下,眉眼间都是温柔。
林小朗见到简从黎笑还挺意外的,毕竟这位第一次见面给他留下的印象,除了很帅以外就是很冷,他不是那种故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而是高处不胜寒的冷。
林小朗拍拍简从黎的肩膀,叮嘱道:“我们清清是个特别好的人,你可要好好对他哦。”
“我会的。”
这家饭店的招牌菜是河鲜,也算是当地的特色,味道鲜美醇厚。
一顿饭下来赵夜清撑得肚子鼓鼓,反观简从黎吃得很少。
他就说那个三明治简从黎不应该吃的。
回到酒店,赵夜清喟叹一声直接倒在沙发上,呈大字状。
接下来一年他都不会再考虑爬山这项活动了。
“很累吗?”简从黎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算不上很累,但也挺累的。”赵夜清休息一会儿后坐了起来,准备去洗个西红柿吃,今天早上做三明治还剩了几个。
西红柿洗一半他突然想起来个事,简从黎的伤口该重新消毒上药了。
他将洗好的西红柿放在流理台上,取来昨晚用的药箱,走回沙发旁。
“你的手得换下药。”
“好。”
手上缠的纱布被一圈一圈绕着取下来,伤处被揭开那瞬轻微的刺痛感传来。
“这个药效果还挺好的,大部分已经结痂了。”
紧接着简从黎感觉到自己手腕在被沾湿的棉棒擦拭,也能感觉到赵夜清的指尖捏着自己的掌心。
他垂眸去看蹲在他腿边的那一团火红颜色,声音微微发哑地喊了声“赵夜清。”
“嗯?疼吗?”
“在饭店门口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害羞?”
赵夜清的手一歪棉签戳进简从黎的伤口,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对不起对不起。”赵夜清扔掉那根沾满消毒药水的棉签,换了一根新的去沾促进伤口愈合的药。
“我本来没有的,就是觉得我们又不是真的结婚,虽然小朗他不知道,但也没有必要那样叫你。况且你就是你呗,干嘛被叫谁谁老公。”
“只不过后来莫名其妙地就不好意思了。”
赵夜清后面这句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嘟嘟囔囔的,像是怕人听清一样。
但简从黎还是听见了,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下。他想揉一把赵夜清的脑袋,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叫老公会不好意思吗,你一开始不是叫得挺顺口。”
“也没有很顺口吧,只不过是之前叫过所以没有心理障碍而已。”
简从黎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心底不受控制地冒出些酸涩情绪,他干巴巴地问:“你还叫过谁,周廷旭吗?”
“当然没有,他算哪根葱啊。”赵夜清专注着上药,没注意到简从黎的表情变化,“我之前给耽美广播剧配过音,台词要喊老公。”
简从黎神色缓和下来:“你好像做过很多种类的工作。”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赵夜清给伤口上好药,又用新的纱布包扎好,“好了。”
“所以你一直都是边上学边打工吗,赚钱养活自己。”简从黎的眼中闪过几抹心疼的情绪,嘴唇也不自觉抿起。
“嗯,算是吧。”
其实上辈子赵夜清高中没毕业就迫不得已出来工作了,谈不上什么勤工俭学。他最庆幸的就是那时候他已经过了十六岁,不然工作都难找。
赵夜清将瓶子和棉签都收到药箱里,抬头看到简从黎的表情,弯起眼睛笑:“怎么了,表情这么沉重,被我励志到了?”
简从黎微微垂下眼:“确实挺励志的。”
他只是想,如果可以早点遇见赵夜清就好了。
又在邻市玩了两天后,赵夜清和简从黎启程返回。
卫威来接他们的时候,一眼看到简从黎左手包着的纱布:“简总,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蹭到的。”
到别墅时已经是傍晚了,赵夜清下车看见笑笑端庄地坐在大门旁边,像是在这里等了他们很久。
等简从黎也下来之后,笑笑“喵”了一声走过来,举起前爪扒上他的裤腿。
赵夜清蹲下将笑笑捞进怀里,挠着他的下巴:“先跟我走吧,你的主人不方便抱你。”
听到电子门开启的声音,南姨连忙迎到门口。
“南姨,我们回来啦。”要不是抱着猫不方便,赵夜清真想冲上去给南姨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可太想念南姨以及她做的饭菜了。
南姨也是眉开眼笑,关心道:“玩的咋样啊。”
“挺好哒。”赵夜清感觉到怀里的猫在挣扎,“对了,这猫怎么蹲在大门口啊,他经常待在那吗?”
“自从你们走了之后第二天就开始等在那,也不怎么玩了,就给他喂饭的时候才理理我。”
转眼间笑笑已经从赵夜清的怀里挣脱,又去扒简从黎的裤腿。
简从黎无奈只好单手把猫搂起来:“猫条喂了吗?”
“喂了,一天喂好几根,吃的时候挺高兴,吃完又接着回大门口蹲。”南姨叹了口气,转身回厨房忙活了。
赵夜清心中一动,望着小狸花安静趴在简从黎怀里的样子,说:“他是不是以为你不要他了。”
简从黎闻言有些怔愣,他其实一直都觉得这只猫对他不太亲近,只有想吃东西的时候才会来找他。
他轻轻捏了下笑笑的小爪子:“是这样的吗?”
赵夜清笃定道:“当然了,小动物都是有感情的,相处久了就会依赖你。”
“那人呢,也一样吗。”简从黎“看”向赵夜清,墨绿色的眼眸尽管无法对焦,却给人一种凝视的感觉,还有几分桃花眼自带的深情。
明明知道他看不见,但赵夜清还是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一向能说会道的嘴这会儿突然跟焊上了一样。
“清清啊,鸡翅你想吃红烧的,还是可乐的呀?”南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赵夜清抻着脖子应了一声,然后对简从黎说:“我去一下。”
等脚步声走远,简从黎垂眸很轻地说了句什么,或许是跟猫说的,也或许是对自己说的。
“是一样的。”
晚上,简从黎在书房处理这几天堆压下来的工作。
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喂,爷爷。”
简忠“哎”了一声,声音有些苍老无力,他问道:“这几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
“那就好,就应该多出去走一走。”简忠说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随即声音变小,应该是将手机的收声筒压住了。
简从黎听得有些担心:“你咳嗽又严重了,我让医生明天去看看。”
“看来看去都一样,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简忠努力打起精神,“听小恒说你打算去国外治眼睛了。”
简从黎“嗯”了一声:“我本来打算等成功了再告诉你。”
“你能想通就好,什么时候治好不重要,只要你别放弃就行。”简忠很轻地笑了下,“是因为那个孩子你才想通的吧。”
在爷爷面前简从黎大方承认:“是。”
“好,好。”简忠又克制地咳嗽两声,“你找个时间带他来老房子这一趟,我有东西给他。”
“什么东西?”
“又不是给你的,打听什么,把人带来就行。”
简从黎笑着应了声好,他能猜到大概是什么意义重大的东西。
听到简从黎的笑,简忠感叹一声:“好久没听见你笑了。”
“嗯。”简从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
简忠挂掉电话后,他捏着手机思考半晌,拨通了卫威的号码。
“简总。”卫威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很快地接电话。
“帮我调查一份业内比较有名的唱片公司和经纪公司的资料。”
“好的。”卫威其实早就看出来简从黎的不对劲,他忍不住多嘴,“简总,你这是给赵同学查的吗?”
“嗯。”
“肯定不是光查查吧,我能再多嘴问一句您接下来的打算吗?”
“入股,你可以顺便调查一下他们这方面的需求。”
卫威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简氏是主攻房地产的企业,虽然多少涉及一些其他领域,但娱乐这方面是八竿子打不着。
或许是过于震惊,卫威直接把他疑问许久却不敢问的话说了出来:“你是在追赵同学吗?”
没有追过人的简从黎自己也不确定:“这算追吗?”
都千金一掷为美人了,难道这还不算吗?!
卫威尽管在内心嚎叫,但表面仍然十分理性专业:“我觉得算。”
短暂的小长假很快结束,赵夜清带着行李和吉他回到学校。
寝室里只有钟炀在,他打了个招呼又问道:“李寻呢,还没回来吗。”
“去帮导员干活了。”钟炀瞥见赵夜清的行李箱,酸溜溜问:“在邻市玩得怎么样?”
“很好啊,枫叶很漂亮,墙裂推荐。”
钟炀心里吃味不想再多问,接着说:“网上那个没脑袋的应光是你吧。”
赵夜清被气笑了:“什么叫没脑袋,我那是不想露脸。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你拍到了我的球鞋。”钟炀指了指门口的鞋柜。
赵夜清第二条视频确实是在宿舍拍的,他问道:“万一别人也有这双鞋呢。”
钟炀臭屁回答:“不好意思,我这双全球限量。”
万恶的有钱人啊。
“为什么不想露脸,怕别人知道?”
赵夜清边收拾行李边说:“我又没干亏心事干嘛怕别人知道,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太关注我的长相。”
“不过我下条视频可能会考虑露脸。”
那天简从黎说完之后他回去有思考这件事,他既然想要当歌手开演唱会,总有一天别人会知道他的长相。那么现在他就没有权利去干涉观众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他。
相貌也是组成他的一部分,他不应该因为过去的阴影而影响到现在。
钟炀露出玩味的表情:“那你要打脸那些评论了。”
“什么评论?”
“你最新视频下面有人说你不敢露脸,肯定是个丑八怪。”
“随他们去吧。”赵夜清想到他最新发的那条不是在宿舍拍的,开玩笑说:“你刷了我几条视频啊,还看评论。”
钟炀低头戳手机,但连锁屏都没解开:“放假闲着没事干,随便看看。”
“那你记得顺便点个关注,方便的话再点点赞转转发。支持一下室友的事业,到时候等我火了,肯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钟炀“切”了一声:“知道了。”
其实他早就关注了,还把那些说赵夜清丑的评论全怼了一遍。
过了半晌,钟炀不自然地开口:“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
赵夜清捋了遍自己明天的待办事项:“应该有,什么事?”
“明天下午体育馆有场篮球赛,咱们学院和机械打,有时间就过来看。”
“你打呀。”
“对。”钟炀耳尖有点红。
赵夜清挠挠头:“可是我看不懂啊,我不打篮球也不清楚规则。”
“没什么看不懂的,谁投进的球最多谁就厉害。”
“那行吧。”赵夜清应下来。
晚上,赵夜清在图书馆自习。
他才知道,原来上大学了也有期中考试。他得抓紧时间复习,论唱歌弹琴这种实践考试他胸有成竹,但一些书本上的理论知识,他还是有很多漏洞要补。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连忙拿起来走到自习室外面接听。
“喂,老板。”是简从黎的电话。
“在做什么。”
“努力学习。”
对面的简从黎似是笑了下,声音磁性温柔:“这么用功啊。”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得给老师们留下个好印象。”
简从黎“嗯”了一声,直奔主题:“明天下午有空吗?”
“啊?什么事啊。”赵夜清纳闷了,怎么突然什么事都赶在明天下午了。
“我回学校演讲,之前和你说过的。明天下午两点,在礼堂。”简从黎听出了一点不对劲,“有事?”
“明天学院有个篮球赛,也在下午。”赵夜清小声说,有点心虚。
“你被要求出观众了?”
“那倒没有,钟炀让我去看来着。”
简从黎沉默片刻,才说:“确实是到学校举办篮球比赛的时间了,你可能不清楚,历年篮球比赛每个学院都要分别和好几个学院打一场,后面还有半决赛决赛。也就是说你这次不去,还有下一场的。”
赵夜清点点头:“你很了解诶。”
“嗯,之前参加过。”
“原来你也会打篮球啊。”
简从黎对那个“也”字不太满意,垂眸接着说:“这次演讲稿我准备了很久。”
赵夜清咬了下唇,纠结好几秒后回道:“我会去的,等我跟钟炀说一声,篮球赛下次去看。”
“好,我会给你留个位置,你到时候去找卫威就好。”
挂掉电话后,赵夜清看了眼手机时间,也不早了,他得回寝室和钟炀说这件事。
他回自习室将书本收到书包里,随后离开了图书馆。
但是到寝室的时候,钟炀并不在,只有李寻在打游戏。
赵夜清拍拍李寻的肩膀,等后者把耳麦取下,才问:“这都快熄灯了,钟炀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