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盛唐是国内最有名的几家娱乐公司之一,而且成立时间不短,旗下有很多大家耳熟能详的艺人歌手,各方面资源都很扎实。
只不过近几年短视频兴起,对音乐产业有一定的打击。按那位徐先生的话说,他们也在积极转型,所以会在短视频平台上寻找合适的人签约,朝网络歌手方向培养。
赵夜清激动之余又有点担心:“可是他们给的条件也太好了,我一个不懂行的人都觉得好得不太正常,感觉他们签了我之后说不定都要亏本。”
简从黎平静问道:“什么条件?”
“你听我给你说啊,首先,他们会承担我一切发歌甚至是发专辑的费用,什么后期制作啊宣传啊,然后还提供录音棚和编曲老师。其次,因为前期需要粉丝积累,他们还会帮我运营账号,提高我的曝光度。天呐,我越想越觉得不真实,这不会是诈骗吧。”
在商界闯荡多年的简总听完面不改色道:“其实也还好,说不定他们看中你有潜力,毕竟日后你赚到钱了他们也有分成。”
赵夜清点头:“倒也是,五五分成呢。那照你看来,这个约可以签呗。”
简从黎“嗯”了一声:“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哇,真好!”赵夜清忍不住在空旷的路上转了个圈,“从黎,我好开心啊。”
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现在竟然踮起脚努把力就能够到,他兴奋地想去操场跑三圈。
事实证明,情绪可以传染,简从黎听着不自觉地也勾起嘴角。他其实不是很能共情的人,但现在却快乐着赵夜清的快乐。
站在一旁的卫威见简总那不值钱的样子,心道自己好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待简从黎和对面道了晚安挂掉电话后,卫威问道:“盛唐那边联系赵同学了?动作还挺快的。”
简从黎“嗯”了一声,状态和刚才打电话完全不一样,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可能是怕我反悔。”
卫威表示认同:“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们就偷着乐吧,不过简总,你要是能再给我几天,我肯定把咱们的分红谈高两个百分点。”
“他昨天心情不好。”简从黎现在想到昨天的那个电话,心脏还会隐隐作痛。
卫威心想老天爷啊,不愧是简总,哄人高兴直接搭进去大几百万。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遭受暴击,前两天他拿到简从黎写的方案,一下子就傻眼了。他不能相信这种毫无利益可言的方案出自简从黎之手。
简从黎是谁啊,混在商界这么多年,谈生意从来只有他占别人便宜的份儿,谁要想从他这凭白分走一杯羹,那可真是难于上青天。
这么说吧,除非赵夜清的专辑爆火赚大钱,要不然他们就是拿钱打水漂只为听个响儿。
卫威当时实在不理解,他问简从黎难道真要做这赔本买卖,那会儿简从黎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我相信他能做到。”
卫威望着眼睛上缠了一圈纱布的简从黎,默默叹了口气,心下冒出个主意。
他掏出手机调出照相机:“来简总,我给你拍张照。”
“干什么?”
“拍照发给赵同学啊,让他看看你的惨状,哦不是,你的现状。”
简从黎本来有点抗拒,闻言便默许了,只说:“拍好看一点。”
“我的简总啊放心吧,你这张脸怎么拍都好看。”
卫威拍完就发给了赵夜清。
彼时赵夜清躺在床上还没睡,一是有些兴奋,二是不少人都来私聊他。
短短半天时间,学校里的人好像都知道他在网上开了个账号,粉丝还不少。
林小朗更是发语音来炮轰:“清清!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赵夜清给几个关系好的回了消息,其他瞎打听的他都没理。
屏幕上方又跳出来一条消息,来自卫威,他点了进去。
是一张照片,简从黎坐在病床上,身上穿的好像也是医院里的衣服,眼睛被一圈圈的纱布包着。
赵夜清的心揪了起来,这两天他一直在跟简从黎说自己的事情,都没怎么关心他在国外的治疗情况。
他问卫威简从黎眼睛治得怎么样,过程难受吗?
卫威瞥了眼病床上的简从黎说:过程挺痛苦的。
言简意赅,给人以无限想象,这就是卫威的策略——卖惨。
按简总这种光做不说的追人思路,猴年马月能追到人,还得看他的。
赵夜清看到“挺痛苦的”这几个字抿起唇瓣,想了想打字回:你告诉简从黎,好好治疗,等回来我送他一个礼物。
卫威看到这条消息展开笑容,连忙报告:“简总,赵同学说等你回去他送你一个礼物。”
被纱布蒙着眼睛的简从黎没有光感,但此时他却感觉好像透了点亮光进来,让人心生欢喜。
第二天下午,赵夜清去大学生活动中心准备复赛。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被好几个人围成一圈问东问西时,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露脸的那条视频一天时间播放量就过了百万,点赞和评论也很多,粉丝更是蹭蹭蹭地涨。
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应付过去,赵夜清松了口气。
拿到参赛号码,他发现自己又很靠后,于是悄悄地离开了比赛场地,去外面透会儿气。
午后的太阳正盛,刺得人眼睛都挣不开,不过因为天气转凉,此时阳光打在身上倒也暖洋洋的。
赵夜清正要掏耳机出来听歌,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
他接起:“喂?”
“你好,是赵先生吗?这里有你的一份闪送,你们学校不让进,你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在南门。”
“嗷好的,你稍等一下我现在过去。”
挂掉电话赵夜清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往南门去了。
幸好南门离得不远,他到的时候看到校门外有一个戴着头盔的人站在那里等,因为被铁门挡住,赵夜清看不到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刷开门禁出去,赵夜清见到那人怀里的东西,愣在原地。
是一束很大的向日葵花束,在阳光底下闪着金灿灿的光。
见赵夜清出来,闪送骑手走过来,问:“你是赵先生吗?”
“对,我是。”赵夜清稍稍回过神,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花束。
那一束花被印着图纹的牛皮纸包着,每一朵都开得很好,水灵灵的富有活力,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情明媚。
尽管心里有了猜测,但赵夜清还是问道:“你知道这花是谁送来的吗?”
“一位姓简的先生。”
暖洋洋的光直接照到赵夜清心底,他感觉整个人好像都陷进棉花糖里,软乎乎的还泛着点甜丝丝。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娇嫩柔软的花瓣,突然发现花束中间夹着一张卡片。
赵夜清将那张卡片抽出来,上面是一行印刷体的字。
——花替我来听你唱歌。
阳光下的赵夜清感觉脸和耳朵都在发着热,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下。
他蹭了蹭卡片光滑的表面,将它塞进外套口袋里,怕夹在花里一会儿弄丢了。
这一大束金灿灿的花实在太过显眼,他没法真的带着去比赛现场。
但这里离他的宿舍有段距离,一来一回怕赶不上比赛。赵夜清想了想决定去找林小朗,把花先放在他原来的寝室里。
顺便让小朗帮忙拍一下他的比赛视频,说不定等简从黎回来就能看见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去想简从黎眼睛恢复正常了会是什么样子,见到自己又会是什么反应。
赵夜清抿了抿唇,期待之余不自觉地浅笑着。
给林小朗发了消息确认他在寝室之后,赵夜清很快走到原来的寝室。
林小朗来开门,见到他怀里的花夸张地“呦呦呦”了好几声,挑眉揶揄道:“让我猜猜这是谁送的啊,根本猜不到呢。”
“别闹我了,我把这个先放你这,等待会儿比赛结束我就带走直接回家了。”
今天是周五,比赛之后也没什么事,赵夜清本来就打算比完赛直接回去。
他把花放到原来他坐的位置上,那里很空,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看样子应该没有人搬来。
“没问题,先放这吧,你走之后寝室也一直没来新人。”林小朗忍不住摸了两下向日葵的花瓣,“这花真好看,没想到咱们简总婚后还挺浪漫啊,一般不都是追人才送花吗。”
赵夜清闻言心脏漏跳一拍,又开始脸热:“他就是因为今天不能来看我比赛,所以才送花的。”
“对了,待会儿你和我一起去活动中心,拍一下我比赛的视频,我晚点发给他。”
林小朗一口答应:“行。”
赵夜清和林小朗一起回到比赛场地的时候,他前面还有三个人,时间算是刚刚好。
这回他没有带吉他,打算用现场的钢琴伴奏。
很快到他上场,赵夜清先是在前面一排评委面前鞠了一躬,作自我介绍,随即坐在钢琴椅上。
林小朗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镜头里的赵夜清垂眸,视线落在黑白琴键上,修长的手指抚上去,脸上是很平和的专注认真。
伴随着琴音和赵夜清的歌声林小朗看完全程,怔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按结束键。
赵夜清是学校很多人公认的漂亮,这点林小朗一直都很清楚。但看完他这次的表演,林小朗突然觉得赵夜清更有魅力了,是那种凌驾于外貌的魅力,让人下意识地想靠近。
这谁看了能不迷糊。
待周围的掌声平息下来,一位评委老师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我们几位老师都没有听过。”
赵夜清淡定回道:“是我自己写的,名字叫《萤光》。”
那位提问的老师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展开笑容:“好,你先下去吧。”
赵夜清能听到他回答完老师的问题之后,下面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的声音。
但他没有在意,下去坐到林小朗身边,问:“录好了吗?”
“放心吧。”林小朗把视频调出来给他看,“清清,你也太好看了!”
赵夜清笑道:“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才知道我好看?”
比赛结束赵夜清去寝室把花取回来,然后在南门打车回别墅。
到家的时候南姨见他手里抱着一捧花,问道:“你买的花儿?”
“没,简从黎送的。”
明明一个下午过去了,但赵夜清一提起这事还是有股说不上来的害羞。
“哎呦,他在国外大老远的还给你送花,”南姨止不住地笑,“我这还是头回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赵夜清羞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说了声“我先上去了”就抱着花噔噔噔跑上楼。
“待会儿下来吃饭,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南姨在后面喊道。
回到房间把门关上,赵夜清感觉自己的胸腔扑通个不停,他把花暂时放在窗台上,打算待会儿找个瓶子插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卡片,将它夹在书里。
做完这一切,赵夜清坐在工作台前还是有片刻的愣神。
他摇摇头,摒除所有的杂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昨晚他承诺等简从黎回来要送给他一个礼物。
赵夜清当时思考过,物质上的东西简从黎肯定不缺,他能想到的、能拿得出手的,大概只有这个。
他要给简从黎写一首歌。
不到一周时间,他应该写不完整首,不过在简从黎回来之前能写完一段也好,等之后再慢慢打磨完善。
赵夜清琢磨了一会儿,打算取简从黎名字中的“黎”作为灵感延伸。
黎明的黎。黑夜再漫长,黎明也终将到来。
起了这个头,赵夜清便开始才思泉涌,写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南姨在楼下喊吃饭,他才从心流状态中抽离。
等吃完饭,赵夜清想起来自己该喂笑笑了。
小狸花早就在客厅里等着,见赵夜清过来便开始上蹿下跳的,迫不及待要吃大餐。
在给笑笑喂猫条的过程中,他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再多了解一些简从黎的过去,来获取灵感。
笑笑很快吃完一整根猫条,舔了舔爪子朝赵夜清谄媚地喵叫一声。
虽然知道这只馋猫的目的,但他还是不可避免被这小家伙萌到了,于是又去拿了一根猫条回来。
“喂,你的主人以前是什么样子?”赵夜清问道。
可惜笑笑沉迷干饭,也听不懂人类复杂的语言,只是一个劲儿地吃。
赵夜清脑海中出现他在学校论坛里看到的照片,心中猛地冒出一个主意。
喂完猫之后,他去找南姨,问家里有没有简从黎小时候的照片。
南姨戴着老花镜正在刷手机,闻言摘下眼镜:“有,你要看吗?等我找给你哈。”
没一会儿南姨就拿来一本大相册:“小时候的多一些,他妈妈还在的时候很喜欢拍照,她去世之后照片就少了。”
“谢谢南姨。”
赵夜清抱着那本相册回了房间,坐在床上翻开第一页。见到照片上那个奶团子,他呼吸一窒。
简从黎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第37章
简从黎小时候的混血感比现在明显很多,皮肤白皙发色也偏浅,眼窝深邃,瞳仁的颜色要偏蓝一些,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有外国血统的小孩。
不爱笑倒是他从小到大的一惯风格,豆大点的年纪就莫名严肃,像个宝宝总裁。
赵夜清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接着往后翻。
简从黎婴孩时期的照片真的很多,有艺术照也有生活中抓拍的照片,不管是站着坐着还是趴着,都是个小奶团子,特别可爱。
又往后翻了几页,赵夜清要翻页的手停顿下来,他看到一张全家福。看了这么多页他才见到第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那个漂亮优雅的女人应该就是简从黎的妈妈,那位钢琴演奏家。
现在看到照片赵夜清知道了,原来简从黎的眼睛是遗传自他妈妈。
女人挂着笑容面对镜头,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她虽然是笑着的,但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旁边是简从黎的爸爸,高大帅气很有气质,简从黎的轮廓线条和嘴巴跟他很像。
可是知道这个男人会用鞭子打人之后,赵夜清对他的印象就不太好了。
再往后翻了两页,简从黎突然就长成少年模样,抽条过后他褪去婴儿肥,凌厉的轮廓线条初现,更靠近现在的样子。
看完相册,赵夜清又冒出不少灵感,伏在工作台前一会儿写写词,一会儿记录零碎的旋律。
忙着忙着就忘记了时间,直到简从黎打电话来,赵夜清才想起来这码事。
“回别墅了?”简从黎问。
“嗯,下午就回来了。”
“花收到了吗?”
赵夜清抿了抿唇,不太自然回:“收到了。”
“喜欢吗?”
简从黎低沉的嗓音钻进耳朵里,好似带着某种蛊惑性,赵夜清的耳朵又红了。
他翻开刚刚夹着卡片的书,看到卡片上铂金颜色的字在灯光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
“喜欢。”
简从黎很轻地笑了下,接着说:“比赛怎么样?”
“自我感觉还不错,晋级应该没问题,具体名次要下周一才能公布。对了,我让小朗帮忙拍了视频,待会儿我发给卫威,你让他放给你听。”
“好。”简从黎顿了顿,“刚刚在做什么,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赵夜清当然不能告诉简从黎他在做什么,只说:“刚才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照片?”
“就是想看呗,你小时候好可爱啊,白白胖胖的像小包子。”
简从黎被这个比喻逗笑了:“有那么圆吗?”
“有啊,别看你现在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你那时候估计也就是个两头身。”
“觉得我小时候可爱?”
赵夜清点头:“嗯,可爱。”
“现在呢?”
赵夜清闻言一愣,现在的简从黎跟可爱沾不到一点边儿。
他正不知道怎么回,就听见简从黎接着问:“现在的我给你什么感觉?”
“现在的你就很帅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人。”
简从黎对这个答案不算满意,他还想追问“那你喜欢吗”,但又觉得这个问题不适合在电话里问,现在的时机也不够恰当。
两个人又东聊西聊了一会儿,简从黎应该注意到赵夜清这边时间已经很晚了,说:“不早了,睡觉吧。”
赵夜清抬头看了眼表,发现都快一点了。即便是周五,这个时间也挺晚。
“好,明天我再给你打。”
刚要挂电话,赵夜清就听简从黎叫他:“清清。”
其实他还是不太能适应简从黎这么叫他,倒不是多亲昵,而是简从黎这样叫他的时候好像总是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连带着他也会有心绪波动。
“嗯?”
简从黎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才缓缓说:“我有点想你了。”
夜色很深很安静,衬得耳边声音那么清晰,赵夜清这回不只是脸热耳朵热,他感觉全身都热起来了。
可是朋友之间诉说思念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赵夜清一只手捏着电话,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抠着床单。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天的无数悸动累积下来让他的大脑彻底不运转了。
而电话那头的简从黎没有听到回应,抿了下唇,说:“睡吧,晚安。”
几天后,简从黎到了拆纱布的时间。
他经历过很多这样的时刻,就算每次告诉自己不要抱期望就不会失望,可还是会有那么一点期待,这是人的本能。
这次他愿意承担失望痛苦的风险也要尝试,并不全是因为想见到赵夜清,还因为他当时说的那句“哪怕只有一成概率也得试试啊。”
作为一个生意人,简从黎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会用专业知识计算胜率,如果达不到预期,就想办法提高胜率。
可渐渐地他发现,原来很多事情无法计算,更不可能想想办法就达到预期。
治疗眼睛是这样,和赵夜清相处也是这样。
但赵夜清和他不一样,别说是一成概率,就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会付以百分之百的努力去尝试。
笨拙但很有生命力,鲜活得令人动容,也让他沉沦。
主治医生走进病房,用英语说了几句话,意思是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
聊了两句之后医生便开始准备给他拆纱布。
他的病症不全在眼睛,主要是脑内神经受损才会影响视力。昨天拍了个片子,医生说情况还是挺乐观的。
简从黎感觉到医生在一圈一圈地给他拆纱布,光感也逐渐清晰。
直到眼前的障碍全部消失,他缓缓睁开眼睛。
因为许久没有见光,简从黎这会儿觉得有些刺眼。等到渐渐适应,他发觉自己的眼前变得清晰了,不再是之前朦朦胧胧的状态。
雪白的墙壁,橘灰色的沙发,木色的门和衣架。
他的世界重新变回了鲜艳明晰的样子。
“怎么样,能看到吗?”卫威凑过来问,他努力控制不让自己显得很着急给简从黎压力,但还是有点忍不住。
简从黎闻声转过头去看卫威,看到他着急的表情和额头因紧张冒出的汗。
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了些,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平复一些,随后露出一个笑,说:“能看到了。”
“从黎,我复赛结果是第一名!”赵夜清对着电话跟简从黎说。
下午拿到结果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是听到身边的钟炀对他说了声恭喜才回过神来。
赵夜清很意外,他本来以为钟炀不会再理他了,过了好几秒才说:“谢谢。”
钟炀嗤笑一声,依然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脸上长草了还是开蘑菇了。”
“歌写得不错,决赛见。”说完就转身走了。
距离拿到结果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赵夜清再提起还是止不住地心潮澎湃。
简从黎听着赵夜清昂扬的声音,眉眼变得舒缓温和:“嗯,知道你一定可以。”
“嘿嘿。”赵夜清傻笑两声,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周四的飞机,到国内应该是周五晚上。”
赵夜清回应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想问简从黎眼睛治疗得怎么样了,但又怕没治好他这一问给人添堵。
“怎么了。”简从黎大概猜到赵夜清想问什么。
“我就是,嗯…”赵夜清心一横,“哎呀,好吧,我想问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简从黎微微抿唇没有出声。
赵夜清见简从黎沉默了,心下一凉,手指不自觉捏紧手机:“没治好是吗?”
简从黎垂下眸很低地“嗯”了一声,明明早就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但真的要对赵夜清隐瞒的时候他还是不好受。
“没关系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呢,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赵夜清其实也有些失落,但还是作出积极的样子。
简从黎“嗯”了一声:“回去我会接着治疗。”
“好!”
挂掉电话后简从黎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沉默了。
在一旁听完全程的的卫威忍不住出声:“简总,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赵同学吗?我相信他不会往外说的。”
“既然延迟公开,那就谁也不能说。”
简从黎这次去国外是对外保密的,除了几个亲近的人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天去了哪儿在干什么。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即使这次治好了也不会对外界公开。
这些天卫威一直在调查之前简从黎差点被撞的相关事情,希望顺着这些线索找到一年那场车祸的证据,将始作俑者绳之以法。
之前在那个司机身上查了很久都没有线索,从家里人到银行流水全部天衣无缝。就在他们以为线索断了的时候,这个司机突然暴毙在外地。
卫威是在这个人死了好几天之后才得到的消息,他动用了点关系打听到这个人的死因,是非自然死亡,并且大概率是他杀。
命案一出,又是发生在异地,很快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这明显是杀人灭口,等找到凶手那么通过这条线索就有可能找到幕后指使人。
如果这个节骨眼传出简从黎眼睛痊愈的消息,很容易打草惊蛇。
加之,以他们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知道简从黎眼睛好了之后,说不定会对简从黎和他身边的人有新动作。
所以在案件有进展之前,简从黎只能继续“眼盲”下去。
周五深夜,机场。
简从黎走出航站楼,望着这座许久未见的城市,不自觉地出神。
以前,眼睛痊愈对他的意义是可以效率更高地完成工作,是让历经许多的爷爷宽慰一些。
可现在,他有了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人。
回别墅的路上,简从黎望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脑中闪现着这些日子的很多片段。
模糊却又记忆深刻。
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看赵夜清发来的比赛视频,或者去看他在账号上发布的弹唱视频。
但他更想亲眼看到赵夜清的样子。
凌晨一点,简从黎终于抵达别墅。
“简总,到了。”卫威说。
简从黎开门下车,经过院子的时候看到笑笑窝在宽敞的小房子里呼呼大睡。
“滴答。”很轻的开门声。
简从黎推开门,现在他每往屋内走一步,心脏的跳动就加快一分。
走到客厅时,他发现灯没有关,就在他以为是南姨忘记关了时,看到沙发边上靠着一个人。
心脏猛地收紧。
简从黎回国的这趟航班晚点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晚回来。
难道赵夜清一直在这儿等着他吗,等到睡着了。
呼吸不受控制地乱了些,他一步一步走到沙发旁,蹲下身子去看赵夜清。
赵夜清睡着的样子很乖,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打着阴影,粉嫩好看的唇瓣微微嘟着,显得特别可爱。鼻梁右侧一颗红色的痣,给这张单纯无害的脸上增添了一份美艳。
简从黎的目光在他脸上来来回回的流连,记忆闪回到那天赵夜清抓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脸。
因着那次,他无数次在脑中拼凑赵夜清的模样。
可是拼来拼去,得到的也不过只是个具体的模糊样子罢了。
直到现在,模糊的样子终于清晰,过去的所有记忆也跟着拨开云雾。
每一个瞬间都让他反复心动。
鼓涨的心情让他抬起手触碰了下赵夜清的脸颊,很轻很轻。
克制又疯狂。
简从黎站起来,深呼吸了下平复心情。他弯腰一手搂腰一手勾着腿弯将赵夜清抱起来。
他想起来爬山那天赵夜清说他很沉,明明一点儿也不沉。
简从黎低头去看靠在他怀里的人,乖得让人心软。
不过真怕他的心跳震动把赵夜清吵醒了。
简从黎把人送回房间放到床上,又给他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简从黎在床边坐下,拨开赵夜清额头上凌乱散布的刘海。
“对不起。”他轻声说。
不应该让你等这么久,更不应该对你撒谎。
简从黎承认自己有私心,在对赵夜清隐瞒眼睛痊愈这件事上。
那天在电话里听完赵夜清讲述以前的事情,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赵夜清会答应和他假结婚,为什么会时不时地做那些在他看来有些亲昵的行为。
因为他看不见。
在赵夜清的视角里,眼盲的简从黎是最安全的那一类人,不会见色起意不会以貌取人。
所以他不敢赌,不敢赌眼睛痊愈之后赵夜清对他的态度还能和以前一样。
这些天在国外,简从黎经常会觉得有些难熬。
他从来都不是习惯依赖谁的性格,恰恰相反,他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独立自主,甚至要清醒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