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简从黎耳朵上的耳机取下,连同自己的一起收回耳机盒里。
“是不是快到了。”赵夜清凑到前面用气声问卫威。
“嗯,再有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赵夜清坐回去给林小朗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待会儿就到了。
林小朗先发来一个激动贴贴的表情包,接着说:“今天有点晚我就不去找你们了,等我给你推荐几家好吃的店。”
“对了,你们住哪?”
赵夜清将酒店地址发给他。
林小朗表示震惊:“不愧是你老公,这里好像超贵,应该是我们这最贵的酒店了。”
车子很快就开到这家很贵的酒店,不过卫威帮忙将行李抬下车交给酒店服务生之后就回到了驾驶位:“赵同学,简总就交给你了。”
“简总,有事随时电话。”
简从黎“嗯”了一声。
赵夜清有点蒙:“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他要放假了。”
不过除此之外简从黎也有私心。
从小到大他去过很多国家和城市,但没有一次是单纯以出来玩为目的。这次旅行,他希望只有他们两个人。
侍应生拖着行李将两人带到预定的房间门口,将房卡递过来,微笑道:“祝您入住愉快。”
“谢谢。”
赵夜清用房卡将门禁刷开,推门进去,见到屋内陈设忍不住惊呼:“这太豪华了吧。”
简从黎拄着盲杖走进来,他住过很多地方的总统套房,总体布置都大差不差。他也从未因此产生什么波澜,更别说现在他连看都看不见。
但此时此刻听到赵夜清的反应,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于是问道:“喜欢吗?”
“喜欢!”
赵夜清将套房参观了一圈,客厅很大,还带了一个宽敞的阳台,靠里有两间卧室。
最赞的是卫生间,非常大不说,那个按摩浴缸一看就很高级。
卫威不在,赵夜清十分自觉地担当起助理的角色,等安顿好一切天已经擦黑了。
林小朗发来好几家有当地特色的饭馆,其中有一家离酒店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
征求老板意见后,他们出门去吃饭。
等到了发现那家菜馆不算大,属于藏在居民区里的宝藏菜馆,也就是林小朗这种“百事通”才能知道。
因为只有两个人,点多了也是浪费,于是赵夜清只点了四道招牌菜。
等菜上来的时候,除了他们点的菜,还多了一小盆芙蓉汤。
赵夜清喊住刚刚端汤来的年轻女人:“诶老板娘,我们没有点这个汤。”
“送你们的,两位帅哥。”老板娘走过来说。
“哇,谢谢!”
老板娘露出神秘笑容,稍稍放低声音问他们:“看在汤的面子上,别怪我八卦啊,你们俩是一对吗?”
赵夜清有点犹豫怎么说,说是的话不太好,说不是的话这里又人多眼杂,尽管应该没人认识他们。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简从黎回答“是。”
老板娘笑得更灿烂了,一副磕到的样子,没再说什么就去忙别的客人了。
赵夜清偏头去看简从黎,发现后者表情很自然,跟回答吃了没这样的问题没有什么区别。
他心里冒出点异样的情绪,这点小苗头的感觉和上次简从黎在钟炀面前介绍他身份时很像。
陌生的悸动。
赵夜清拍拍脑门立刻平复好情绪,大概是因为老板的态度和语气都太认真了,讲得好像真的一样,
但他明明是个假的。
吃完饭,两个人往回走。
他们来时天还是有些亮光的,现在已经是完完全全的黑了下来,像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
因为附近都是居民楼也没有路灯,除去微弱的光线外周围很黑。
赵夜清突然想到,简从黎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这种没有边际的黑暗中。
那时的他会是什么感受,又该如何习惯这不分昼夜的黑暗。
赵夜清想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算用手机手电筒照明。
就在他低头看手机的时候,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引擎声。
手电筒开启的一瞬间,赵夜清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揽着他的腰向一侧倒去。
电动车的引擎声从身边过去,在前方停住,随即一个男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开走了。
他们没有摔在地上,简从黎不知道撑在了什么地方,但赵夜清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两个人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赵夜清的鼻尖碰上简从黎的衬衫领口,他闻到一点浅淡的香味,像是剃须水的味道。
腰间的大手温度很高,隔着薄薄一层面料很轻易地就传递过来。
赵夜清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他手脚并用地稳定好重心爬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手机。
借着手电筒的亮光,他将简从黎拉起来,注意到他的白色袖口染上了血迹。
他惊呼:“你流血了!”
简从黎刚刚倒在高度只到他腰间的矮墙上,手腕擦在水泥墙壁上,蹭掉了一块皮。
第26章
回酒店的路上赵夜清有些懊悔,其实这桩悲剧有很多次可以避免,比如他们可以不去这家饭店,又比如他们可以绕远走亮一些的路,再或者他可以早点打开手电筒注意到危险来临。
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简从黎成功在这趟旅行刚开始的时候遭遇“血光之灾”。
赵夜清拎着小箱子回到酒店房间,在简从黎身边坐下:“我去找前台要来了药箱,今晚先上药看看,不行明天一早去医院。”
“擦伤而已,不用去医院。”
“我发现你好像不太喜欢去医院。”
赵夜清说着将简从黎受伤那只手的袖口纽扣解开,袖子挽到肘弯。
伤口其实要比普通擦伤严重一些,腕骨处的皮肤脆弱,要是伤得再深一点,怕是骨头都要露出来。
加上简从黎的皮肤白,乍一看真有点触目惊心。
赵夜清先擦拭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准备给伤口消毒:“可能会有一点疼,马上就好。”
伤处传来些许刺痛感,但这在简从黎的承受范围内。
从小到大他受过不少伤,也算是久病成医。他现在虽然看不见伤口如何,但自我感觉这次不过是个小伤。
下一秒他感觉赵夜清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抬起,紧接着一股凉风拂过伤处,倒是吹走了点痛意。
简从黎眼眸微颤,下意识握回手指,正好攥住赵夜清的手。
“老板,你这只手别用力,又开始渗血了。”赵夜清抬头注意到简从黎变得不规律的呼吸和微微泛红的脸,“很疼吗,如果你想抓着我的手的话用另一只。”
尽管上药有点不方便,但赵夜清还是用自己的左手握住简从黎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赵夜清接着给伤口消毒上药。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简从黎好像半点痛感都没有了,注意力全都放在他和赵夜清交握的手上。
他将赵夜清的手包在掌心,不自觉地摩挲着他修长的手指骨节。
赵夜清的手不算小,主要是手指修长,很适合弹琴。
过了一会儿赵夜清将手抽出去,说:“药上完了,再缠个纱布就好。”
简从黎虚虚握起拳,不愿放开。
等处理好简从黎的伤口,赵夜清抬头一看墙上的表,已经快十点了。
可以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但他起身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老板该怎么洗澡。
眼睛看不见、对新环境不熟悉就算了,现在还伤了手不能沾到水。
要是一直待在屋里没有出汗倒也可以勉强凑合凑合,但他们在外面晃悠大半天还吃了饭。
就在赵夜清思考之际,简从黎也站了起来:“赵夜清。”
“在。”
“可以帮我洗澡吗?”
赵夜清抬头望向简从黎,他觉得自己没理由不帮,更何况他们都是男的,举手之劳而已。
但为什么他会有一点不好意思。
“好,现在吗。”
简从黎“嗯”了一声:“我的手不太方便脱衣服。”
赵夜清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去解简从黎的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随着衣领敞开得越大,简从黎露出来的皮肤也越多。
等扣子全部解开,他抓着衣襟将衬衫脱下来。
上次他只看到简从黎的后背,这回是实打实地见到他的上半身。
肌肉紧实,腰间的线条很好看,尤其是腹肌。
赵夜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由衷赞美道:“你腹肌练得真好。”
他也想拥有这样的腹肌,但他一没时间练二没这个毅力。
“想摸吗?”简从黎微微垂眸“望”向他,墨绿的眼瞳闪烁着微小的波动。
“啊?”赵夜清觉得今晚的老板不太对劲,虽然他确实挺想上手的,但这话从老板嘴里说出来,有点违和。
“可以摸。”
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他摸两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于是赵夜清抚上简从黎的腹部,手感很奇妙,肌肉摸起来有些硬但同时还有皮肤柔韧的触感。
原来传说中的八块腹肌是这种手感,还不错。
腹肌摸完了,赵夜清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接着帮简从黎脱西裤。
刚握住他的金属腰带扣,手就被抓住,制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怎么了?”
简从黎深呼吸了下,喉头攒动,声音发哑:“你先去帮我放水。”
“哦好。”赵夜清收回手。
“水温低一点。”
等听到赵夜清走远的脚步声,简从黎闭了闭眼,遮住眼中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欲色。
眼盲之前姜恒就经常吐槽他,是个超级没情趣的性冷淡,要是这辈子体会不到情与欲的乐趣,还不如直接出家当和尚。
那时的简从黎不以为然,理性自持一直是简秋生对他的要求,后来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他的行事风格。
在爱情欲望中失去理智和自我,未免太不体面。
可就在刚才,他失控了。
简从黎循着记忆走到阳台,打开门吹风。
秋夜的晚风十分凉爽,加上他没穿上衣,身体很快生出冷意。
赵夜清放完洗澡水出来,发现人不见了,他找了一圈看到站在阳台的简从黎:“诶老板,你去阳台干什么?你这样会感冒的。”
简从黎闻声回到室内:“有点热。”
“热吗?”赵夜清觉得现在的天气十分适宜,温度不冷不热,到了晚上甚至还会有点凉意。
大概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吧,他没多想,说道:“水放好了。”
简从黎走到浴室门口停住,现在的他每到一个陌生的空间就需要通过摸索来熟悉。
傍晚那会儿他没来得及进浴室,只得现在用手仔细摸索。
不过出去吃个饭回来就剩一只手可用,效率大大降低。
赵夜清在一旁看着没有干涉,他知道简从黎这种时候不需要甚至是拒绝别人的帮助。
等简从黎熟悉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裤子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简从黎说完单手解开了腰带。
因为刚刚放过水,浴室里蒸腾着白色的水雾,将所有人和物都打上一层朦胧的滤镜。
赵夜清隔着水雾看简从黎,感觉他的耳根好像是被水汽蒸红了。
西裤和内裤被脱下,简从黎很快处于一|丝不|挂的状态。
赵夜清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但他不能丢受伤还眼盲的简从黎一个人洗澡,加上简从黎也没有让他出去,所以就待在了浴室里。
不过人都有好奇心,赵夜清也不例外,甚至他的好奇心要更旺盛。
于是他忍不住朝下瞥了两眼,随即被狠狠震撼到。
简从黎的身材简直好得不像真人,肌肉线条流畅饱满,跟古希腊雕塑一样。
关键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简从黎那么大。
是有钱人的伙食太好,还是因为他有外国人的优秀基因。
赵夜清谈不上自卑,但男生之间在这方面难免会有一点攀比心。
“你在看什么?”简从黎猛地出声。
赵夜清做贼心虚地收回视线,随即想到简从黎又看不见,扯了个谎:“什么也没看。”
简从黎抬起长腿迈进浴缸,稳稳地坐下。
“帮我擦背。”
“好。”赵夜清走过去坐在浴缸旁的流理瓷台上,将崭新的毛巾浸水,轻柔地擦拭他的后背。
上次撞见简从黎换衣服,只远远地看到他后背上的疤,当时看着不是很明显。没想到离近了看,那些浅肉色的疤痕纵横交错着还是挺狰狞的。
“看起来吓人吗,我的后背。”简从黎问。
“不吓人啊。”
最深的一道长疤横在简从黎左边的肩胛骨上,赵夜清用手指碰了碰:“而且一年的时间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些疤不是车祸留下的。”
“啊?”
揭开沉重的过往对一些人来说是很难的,非常难。
简从黎停顿片刻,回道:“是鞭子抽打留下的。”
赵夜清一怒而起:“谁打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法规了?不能报警抓他吗?”
“我爸。”
“哦。”赵夜清坐了回去,“那也不能打人啊,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
“是不是很疼。”
在简秋生的世界里,疼才能记住教训。他不在乎自己儿子疼不疼,只在乎能不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明明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简秋生也去世了。简从黎习惯塑造坚硬外壳让自己无坚不摧,更何况是这些陈年旧事。
但当赵夜清问他疼不疼的时候,他的坚硬外壳却难得露出了一丝缝隙。
简从黎背对着赵夜清,很轻地“嗯”了一声。
“都过去了,现在的你很好。”
赵夜清擦完后背去擦简从黎流到胳膊上残留的血迹,转移话题道:“对了,姜恒哥跟我说你要去国外治眼睛,什么时候去啊。”
当时姜恒给他发消息问他到底怎么说服简从黎的,难不成真是吹了枕边风。
赵夜清也很蒙,除了最开始把这件事告诉简从黎时说了几句之外,他就再也没有提过了。
他没觉得简从黎会答应是因为他,但也不能直接跟姜恒说这其实和他没关系,只好回了四个字:用爱感化。
简从黎:“暂时计划下周去,治疗时间一周。”
“太好了。”赵夜清开心道。
听到赵夜清带着雀跃的声音,简从黎也不禁勾了下唇角:“只是去治疗,又不是已经治好了,你怎么这么高兴。”
“你肯迈出第一步就已经成功百分之九十九了,我有预感,你肯定能治好。”
之前简从黎不知道迈出多少第一步,但是走到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他已经习惯了眼盲后的生活,固定地、格式化的生活。
直到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状态。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简从黎洗完澡后,赵夜清也洗了个澡,顺便体验了一下浴缸的按摩功能。
一个字,爽。
等他有钱买了房子,也要在浴室安一个这样的浴缸,每天洗个五六七八次澡。
赵夜清临睡前定了闹钟,今天早点睡明天早点起。
来之前他做了一些攻略,结合林小朗的推荐,他打算明天带简从黎去爬山。
第二天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响起。
赵夜清半睁开眼将手机闹钟关掉,然后闭眼接着睡。
五分钟后,第二个闹钟响起。
他这回彻底清醒了,直接坐起来把闹钟关掉,然后点开外卖软件。
酒店是会送早餐上门的,但这附近有一家还挺有名的生煎铺子,鲜虾馅是一绝,他点来一份尝一尝。
赵夜清点完外卖下床准备去洗漱,一出房门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简从黎,戴着耳机。
“早啊。”赵夜清走过去,抱着胳膊,“不是吧老板,出来玩你还工作啊。”
简从黎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有,我在听歌。”
“嗯?”赵夜清心想老板别是在骗他吧,于是摘下他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
缓慢悠长的音乐声传来,简从黎真的在听歌,听的还是民谣。
他将耳机塞回简从黎的耳朵上,夸道:“不错,很有品味。”
外卖和酒店早餐差不多的时间送来,赵夜清分好餐食,将简从黎的那份放到他面前。
“幸好你伤的是左手,不然吃饭我还得喂你。”赵夜清玩笑道。
简从黎夹了个生煎放进嘴里,汤汁爆开,鲜香十足。
他突然想如果他是个左撇子就好了,随即摁灭这个想法,觉得自己实在不对劲。
明明他之前最抵触别人在生活上的帮助,现在却觉得如果在赵夜清面前适当示弱,可以让他更靠近自己一些,好像也未尝不可。
“我们待会儿去爬山,山上的枫叶基本都开了,红色的一片,你也可以看见的。”
“好。”
吃过早饭,两个人便收拾出门,轻装上阵。
赵夜清仍然是穿昨天的那套红色运动服,很应今天要看的景。
而简从黎终于不穿正装了,也不是一身黑,而是换上了整套米色的运动服。
加上松弛的顺毛发型,拉出去说他是在读大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怪不得简从黎在校的时候是风云人物呢,帅得和别人都不在一个图层。
赵夜清看了眼镜子里的两个人,大概是运动服的款式都差不多,他俩站一起有点像穿的情侣装。
两人乘电梯下楼,等专车来。
卫威虽然不在,但安排得十分周到。他在这边联系了一家车行,只要他们需要用车,随叫随到。
刚走到酒店大门口,赵夜清就收到司机发来的道歉消息,说是路上有点堵可能要晚个十几分钟到。这一到了旅游季节,路上比早晚高峰都还挤。
赵夜清给司机回了个没关系,跟简从黎说:“我们等一会儿吧,很快就来了。”
“好。”
“夜清。”
正低头打字的赵夜清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抬头望过去,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好心情被消灭大半。
周廷旭,以及挽着他胳膊的郑阑。
真是冤家路窄。
此处插播一条八卦新闻,这两位上次分手没分成,所以现在还是情侣关系。
周廷旭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既惊喜又悲伤,总体来说还算正常。不过郑阑就没那么友好了,又是那副想冲过来把他撕烂的样子。
赵夜清十分无语,小声地跟简从黎吐槽:“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
说话间那两人已经走了过来,周廷旭率先开口:“夜清,不介绍一下吗?”
赵夜清心想你算老几啊给你介绍,但还是选择了维持表面的和平。
“这位是我老公。这位是我前男友。这位是我前男友的现男友。”
Over,简单明了。
周廷旭表情有些没绷住,他显然没想到赵夜清能这么坦白地介绍出自己的身份,还是在简从黎面前。
心中顿时不是滋味,难道赵夜清真的放下了和他的一切。
刚才他远远的看到赵夜清,一身红十分惹眼,明艳又热烈,他在心动之余只有后悔。
“真巧啊,你们也来旅游?”郑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赵夜清瞥了眼跟在他们身后帮忙拿行李的小厮:“不好意思,我们昨天就到了,你们才是那个‘也’。”
郑阑的假面彻底戴不住了,他开始瞪赵夜清。
一旁的周廷旭显然没注意到身边人都快炸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简从黎,视线在他手中的盲杖上停留片刻,随即露出一个莫名的笑。
“原来这位就是简总啊。”
简从黎表情平淡,通过声音他可以判断周廷旭要比他矮一点,于是墨绿的眼眸微微垂下,仿佛睥睨子民的古希腊神。
“你好。”
周廷旭被他这幅样子搞得有些火大,忍不住嘲讽道:“早听说简总身残志坚,今日一见果然很励志。”
赵夜清闻言脸色冷下来,他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二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他才不会惯着这种人。
“我说你脑残就回去多吃点猪脑补补,尖叫鸡放地上踩一脚都比你会说话。”他挽上简从黎的胳膊,“我们走,跟这种人待久了智商会下降。”
周廷旭被赵夜清骂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往日那么温柔害羞的人会这样骂他。
直到赵夜清和简从黎消失在大门口,他也没有缓过来。
“周廷旭你贱不贱,你是不是早知道赵夜清放假会来这。”郑阑冷哼一声,甩开他的胳膊,“我就说你怎么会主动提出要出来玩。”
另一头,赵夜清坐上车还没有消气,忍不住跟简从黎吐槽。
“真是不理解为什么每次郑阑看我都跟仇人一样,虽然那个渣男脑子有病好像一副对我念念不忘的样子,可是我不喜欢他啊。”
“况且我都和你结婚了,他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
赵夜清说完去看简从黎,发现他的唇角好像勾起来一点。
“你笑什么?”
简从黎轻咳一声,压下嘴角:“没有笑。”
这座城市以令人啧啧称奇的自然景观闻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此地淋漓尽致地体现。
他们要爬的这座山,每逢秋季便会点红漫山遍野的枫叶。
车子抵达景区大门口的时候,赵夜清已经能看到山上露出来的片片火红。
“师傅,您方便就在景区停车场等我们吗?”赵夜清下车前问司机。
这里离市区不近,要是让他先回去再回来,这一来一回费油不说,还浪费时间。
“没问题,卫先生已经交代过了,这几天听你们差遣就行。”憨厚的司机大哥笑道。
赵夜清下车后深深吸了口气:“空气真好!”
简从黎在他旁边“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他们买票检票,进入园区。
正赶上黄金小长假,景区来来往往的游客不少,好几拨人在经过赵夜清和简从黎的时候频频回头看他们。
赵夜清不太习惯这种注视,他知道这不过是路人对帅哥的好奇,但还是有点不自在。
他让自己尽量忽视,低头去看刚刚在服务站领的地图。
“我们可以先走一小段路程体验爬山的感觉,然后在缆车站坐缆车上山顶。”赵夜清研究完地图说道。
爬山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运动,就算简从黎能爬,他也爬不上去。
不过这座山相对来说好爬一些,没有迂回陡峭的楼梯,只要顺着上坡一直走就好了。
刚走了几分钟简从黎就原地停下,将手中的可折叠盲杖收起来揣进兜里。
“你不用盲杖了吗?”赵夜清问。
“上坡不太方便,而且这里不会有什么障碍物。”
赵夜清点点头,随即见简从黎对他伸出手:“不过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他抬头望了眼简从黎,一下子撞进那汪澄澈的墨绿色湖泊,里面仿佛蕴藏着许多幽深难猜的情绪,随之心脏莫名漏跳一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在他夸过老板眼睛好看之后,简从黎就经常会望向他所在的方向,玻璃珠似的墨绿眼眸闪着细碎的光。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简从黎开口:“如果觉得别扭的话,不牵也可以。”
但他并没有收回手。
“不别扭不别扭。”赵夜清将手放上去。
简从黎收紧手指,将赵夜清的手牢牢抓在掌心。
“走吧。”
并肩走在上山路的两个人,手紧紧地交握着。
赵夜清起初没有觉得这有这么不妥,不过就在他和简从黎牵上手的那一瞬间,周围就陆续响起嘀嘀咕咕的声音。
说是嘀嘀咕咕可能不准确,因为他能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内容。
“啊啊好帅啊!”
“这一对好养眼啊。”
“拉小手了拉小手了,太配太好嗑了吧。”
“帅哥果然都内部消化了,我恨。”
赵夜清听得有点耳热,刚才没觉得,这会儿他发现自己真的很像和男朋友出来牵手散步爬山。
不知道简从黎有没有听见,感觉他的耳朵还挺灵光的。
“你有想过签公司吗?”简从黎蓦地出声。
“啊?”赵夜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公司?”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出专辑,你打算怎么做,签公司还是什么别的渠道。”
赵夜清终于和简从黎的频道连上了,积极道:“能签公司那是最好了,不过大公司不好签,小公司没人权。”
他上辈子吃了没经验的亏,当时四处投稿无门后一家小公司找上门来说要签他。
这可给他高兴坏了,兴致勃勃地就去把合同签了。
结果没日没夜地干了三个月,歌出了也火了,署名没他。
“你说我要是粉丝量再多点,会不会有大公司来签我。”
“会有的。”
爬了半个来小时,赵夜清已经有点气喘吁吁,反观简从黎不仅神色正常,甚至还要比刚进景区那会儿还要有精神。
“你该锻炼了。”简总如是道。
“我最讨厌运动。”赵夜清擦了把汗,“我看网上说,唱歌可以算作运动,消耗的卡路里也不少,我怎么一点没感觉我的体力有提高。”
“缆车站还有多远?”
赵夜清停下打开地图,随即苦起个脸,声音哀怨:“还有差不多2公里吧。”
简从黎面色平静道:“我背你。”
“不用不用。”赵夜清露出震惊的表情,他哪敢让老板背。
“我很沉的,而且你手还伤着呢。那边有椅子,我们休息一会儿再出发。”
“嗯。”
这边的景区开发做得很不错,基本上走一段就会有个小型的休息区以及各种小摊。
赵夜清刚在椅子上坐下,就注意到旁边的棉花糖摊。摊主是个老爷爷,有些简陋的小车上插着几根颜色形状各异的成品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