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联姻对象竟是小吸血鬼—— by归荼
归荼  发于:2024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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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才接过槌杵,还挺重的。
秦宴亲眼看着他走过来,手脚并用地挣扎,眼睛睁得巨圆。
“别看了,跑不掉的。”林雪河叹气,“我好久没弄坏过东西,下手可能有点重。”
他抡起槌杵,抡圆了胳膊,朝着秦宴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血花飞溅,黏糊糊的液体混着流出来,差点流到他鞋子上。
虽然鞋子也早就脏了。他还是嫌弃地往后站了站,才又抡起第二槌。
一槌接着一槌的沉闷重击在街道上响起。他力气不太够,为了多抡几下,手臂只好不再挥得那么圆,但还是抡得很爽。
地上的人类早已没了声息。
他发泄完终于停下手,矜持地擦了一下脸上的血污,一回头发现大家都在看。
小情侣还搂在一起,共同用某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
“唉……我的手表被他踩坏了嘛。”他用罪大恶极的语气抱怨。
“那可是爸爸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虽然……但是……
小情侣欲言又止。
“快丢掉。”平行林雪河对他说,“你身上脏得没法看了。”
或许两个世界的他总有脑回路共同之处。林雪河果然被这句打动,丢下作案工具,双手摸脸,“我现在样子很难看吗?嗯?等一下,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的陆崇呢?你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顾不上他。”平行林雪河还没响起自己和冯喜有过一面之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好像差点被车撞死,猛地就回来了。”
林雪河眼前一亮,“只要死掉就能回家了吗?”
话音刚落,他双脚便已经离开了地面。
鹰的利爪深深嵌进他的肩膀,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接应秦宴的猎人行动失败,只好把他抓起来掠到空中,打算带回去交差。
地面上的小情侣来不及反应,想拉住他也为时已晚。
林雪河被抓着越飞越高,想起很久之前,陆崇好像也这样被一只鹰抓走过。
他忽然感慨起来,冲着头顶的那只鹰。
“当时我还以为是他有仇家呢。现在看到你……原来真的是猎人来抓我,搞错了才把他带走的。没想到连鹰爪都有平行世界版啊……诶?好像是我记错了,我们没有认识很久,那只是两个月前。”
那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林雪河温柔地说,“你想知道,那时候我是怎么让他掉下去的吗?”
折断翅膀,削去利爪。对鹰的惩罚,似乎也是对他的惩罚。
酒吧已然倒塌成一片废墟。衣着暴露的年轻人惊慌失措,四散而逃。断壁残垣中压着来不及撤离的尸体,在狂欢中被忽然降临的死亡砸中,沦为陪葬。
热浪冲向天空,不断发出爆破声。直线坠落中,林雪河看着正下方熊熊燃烧的火场,心想这才像是世界末日的样子嘛。
地狱里应该也是这种景象吧?
可是这么温暖,像回家一样。
他安然地闭上眼睛,等待自己被摔碎的时刻。
身体穿过滚烫的气流,先到达的却并不是坚硬的地面。他撞进了人类的胸膛,抱在一起滚出十几米才停下。
陆崇直直地迎上去,被砸了个正着。高空坠物的冲击力把他的肋骨撞断了好几截,但怀抱里林雪河被他当肉垫裹着,哪里都没有碎掉。
他摸了摸林雪河的脸,开口忍不住哽了一下,却骂骂咧咧地掩饰,“你……飞那么高跳什么跳!你以为你是我啊皮糙肉厚的!是不是脑子抽了,发什么疯啊?!”
“……啊。”林雪河反应慢了好几秒,才迟钝地眨眼。
陆崇的脸和晃动的火光中一起倒映在他眼中,连说话时口齿间溢出的血腥气味也是他喜欢的,熟悉的。
他忽然发现,陆崇原来有一张这样好看的脸,看着看着,蓦地笑起来。
“你这不是接住我了吗。”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林雪河问。
在地下酒馆同步消息时,他知道冯喜已经被找到了,但直觉眼下这情况并不是她出手。
如果一切顺利,应该是让冯喜把他弄回去才对,干嘛要把陆崇也扔过来?
“我抽了她的血。”
陆崇挑了块干净地方把他放下,倒在旁边躺平喘气,心跳紊乱到快要爆炸,“我还以为传不过来!”
冯喜直到最后都没有松口,不知道是真的无计可施,还是不肯帮忙。
他抽了冯喜的血直接打进自己身体里。不同于加工过的血清,这种行为极其冒险,但他没空想太多后果,情况紧急只能闭眼尝试。
没想到这种野路子也能成功!
就是过来的瞬间看见林雪河从高空自由落体,有点考验他的反应能力。
“那因为你身上还带着被我祝福过的幸运buff!不然怎么可能这样精准降落,早就死在时空乱流里了好么。”
平行林雪河小跑过来看了眼情况,确定他们都还有口气在,还准备继续嫌弃吐槽。身边的未婚夫不忍道,“先给他续个命吧宝贝,尸斑都出来了。”
“……”
陆崇还在躺平,全身青筋暴起,迅速扩散的血斑像爬虫在他的皮肤下涌动。
排异反应的确很严重。但他肾上腺素狂飙,也没觉得多痛。
还好他赌对了。[祝福]让他的身体技能恢复正常,顺手也修复了林雪河身上的皮外伤。
“噢,谢谢你。”看到皮肤愈合得没有半点痕迹,林雪河很有礼貌地道谢。
他正在担心自己会留疤呢。
他可以死,但是他的尸体不能有一丝瑕疵。
“你在装什么啊你。”平行林雪河无语地拆穿,“刚刚那个猎人差点被你捣成肉丸。”
不过他也能理解。每个人都是这样,一见着自己的相好,不自觉地就夹起来了。
“对了!”林雪河被提醒,超开心地对躺在地上的相好说,“我锤碎了这里的秦宴,打了三十七下。”
“就在那边!就在……诶。”他想指给陆崇看,但是被抓到天上飞了一圈,下来自己也忘记在哪了,“反正就在附近。”
陆崇眉毛一拧。
旁边的小情侣同时提起了心,以为他会对此等残忍行径加以谴责,进而吵上一架。人类的接受能力毕竟是有限的。
“把你惹成这样?”陆崇问,“他又干什么了?”
“他把我的手表踩碎了。”林雪河尽情告状,“还骗我说他有血清,要我陪他玩一晚上才给我呢。”
陆崇说,“这样你才打了三十多下?是不是手酸了。”
林雪河点点头:“就是。”
旁观的小情侣:“……”
“手表估计找不回来了,烧过的零件没法儿修。”陆崇想了想,“那你以后不就只能用手机了?还要整天拿来拿去的,带着多不方便啊。”
林雪河继续点头:“就是就是!”
“……”
小情侣对视一眼,很明显从彼此的表情里读出相同的意味。
感觉这个版本的林雪河和陆崇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
“我会让人尽快寻找[观测者]血清,需要一点时间,但应该能找到。”
来都来了。平行陆崇客气地说,“你们要留下参加婚礼吗?”
林雪河一口答应:“好啊。”
“……”好像客气得不够明显。
平行陆崇无奈地朝他点了一下头,对他的回答其实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他对婚礼之类的事不会感兴趣的。
但或许,重点并不在婚礼。
消防救援队抵达现场开始灭火,警察也在努力疏通群众。林雪河眼睛很亮,指着他们主动说好像在剧组里见过类似的制服和警车。
是陆崇出现之后,他就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更感兴趣了。
他们四个站在一起太引人注意,在外面逗留的时间越短越好,于是又回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套小房子。
在拿到血清之前,陆崇和林雪河暂时不和他们一起露面,以免让他们身边的亲人朋友再陷入混乱。
还好房子里有两个浴室。
回到家不过十分钟。林雪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主卧浴室里响起的动静,很自觉地抬手捂住了耳朵。
不是很想听他们小别胜新婚的激烈战况。
他对这动静一点都不陌生。毕竟从小养在骄奢淫逸的家族里,连门都出不去,当然只能探索庄园里那些建筑,和各种功能的房间。
庄园里的血族不少,血仆更多,排列组合夜夜淫趴,他在不懂情.事的年纪就已经先见识非凡。所以,即使他后来明白了那是什么,幼小的心灵也没再受到震撼。
毕竟在他抱着玩偶路过撞见,甚至偶尔停下来参观时,淫趴的主客们都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有过停顿。各种肤色体型的身体连接在一起,大家都理所应当地在干不知羞耻的荒唐事,就显得那事也没什么可羞耻的了。
他看过那么多花样年华最后的感想,也只有“会把房间弄得脏兮兮”而已。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很合时宜地闪现了一下陆崇的发情期。
嗯……也是脏兮兮的。
但是跟别的人又不太一样。
那是一份痛苦的成年礼。在炽热的发情期里,没有omega温柔的安抚和引导,他的精神力悬在崩溃的边缘,孤独而绝望地抵抗着几乎冲破身体的强烈欲/望,几乎没有享受到其中的任何欢/愉。所以从那之后,宁可如吃饭喝水一般注射抑制剂,也不愿再经历一次了。
对了。他还问过,为什么要选择他的记忆来看。
林雪河又想了一遍,觉得自己的回答很正常。但是陆崇当时很不开心,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但是后来,他发现林流可能和猎人混在一起,变成了更不开心的那个。陆崇的话也就没再说下去,变成了忽然发生的吻。
林雪河舔了舔嘴唇,自己坐在沙发上思索。
陆崇冲完澡从客用洗手间走出来,耳朵红透了,不是热水浇的。
他离卧室近,那边的动静比林雪河听到的更大声,还说不了会搞到什么时候,“我们今天晚上必须得住这里吗?”
林雪河面不改色地起身,仿佛两耳空空,什么都没听到,“那要出去吗。”
他回来先冲的澡,长头发还没干。次卧里的衣服不太合身,他站起来衬衫下摆能垂到大腿,应该是平行世界里陆崇的衣服。
陆崇看在眼里,不是很高兴,但是吃平行世界里自己的醋也很没道理,只能暗暗地咽回去,“走。”
匆忙追来,他自己的手机也不知道摔到哪儿去了,估计还留在原本的世界里。他们便没有离开小区太远,免得不好回来。
他记路的本事还可以,只是林雪河走不了太久就会脚疼……
到时候,或许会让他背着。
想到这,他倒是有点想往远处走了。
两个世界的时节相同。入夏后的夜晚温度不适合运动太久,还好有风。
头发很快被夜风吹干,林雪河随手把骨簪抛了过来。
陆崇接住,生疏地撩起他的头发,回忆他平时的样子,一点点绕在骨簪上。终于有了些实感。
他就在身边。不是只有外表长得一样,是真正的林雪河。
是和他同一个世界的……属于他的林雪河。
发丝又软又滑,缠上去总是掉下来,他忙活了半天都没弄好。林雪河又拿回来,傲娇道,“真笨。看,我一只手也可以做。”
他真的只用一只手就能挽起头发。陆崇专注地看了一遍,又在心里默默地重播,还是不太明白,打算回去再找视频教学好好琢磨。
果然,没过多久,林雪河就嫌走路太累要回去了。家里那对估计还没完事儿,他们就坐在小区楼下便利店的露天椅子上乘凉。
陆崇想起今晚回来之前,他还在楼下的同一家店里买了罐冰可乐,纠结着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没想到一个晚上过得大起大落的,最后还跑到平行世界里来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最后没能找来[观测者]血清,这个世界里冯喜又不存在……那他跟林雪河,不就永远都无法回去了?
很奇怪。他并没有恐慌,反而觉得挺浪漫。
真的无法离开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在这个世界里,他和林雪河是永远的同类项。
无论怎么分类,他们都有不可分割的理由。
可是林雪河呢?看这不急不缓还有心情从天上往下跳的样子,说不定在这儿玩得挺好,压根就没想起来他。
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过。
还好被这场意外打断了,他没有开口表白,否则一定会被林雪河笑话死。
笑他妄想,笑他肮脏,说不定还会嘲讽他从一开始就是多管闲事,还一厢情愿地追着跑来。他都能想象到林雪河的语气。
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么恶劣的吸血鬼啊?
“这里真的跟我们那儿很像。”他没话找话地说。“连便利店的装修都一样。”
“嗯。”林雪河说,“要接吻吗?”
陆崇张了张嘴巴,没能说出话来,又闭上了。
……啊?
等一下,他刚才说了什么?上一句是什么来着?
这好像不是正常的对话逻辑吧?
林雪河摇晃着身体,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甚至故意歪着头看他。用那种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神,继续问他,“要不要啊,嗯?要不要。”
陆崇狠狠咬了一下牙,“要!”
恶劣也要。不正常也要。
微凉的舌尖灵活得像尾小蛇,钻进他的唇缝探往更深处。只待他放松警惕,便立刻露出带毒的獠牙,咬破他的舌头。
虽然出血量很少,但是美味。而且离腺体很远,不用担心马上就会变苦,林雪河吮得啧啧作响,双手捧他的脸固定住,不许他后退。
从远处看,这种霸道的姿势倒是显得很深情。
但在陆崇心中,还是觉得自己在被他当成食物。
舌尖上的伤口不断地愈合,又不断被咬破,让亲密的吻变成一场连绵不绝的疼痛。
明明知道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还说要。
疼点也是自找的。
人生中第一次,陆崇连续旷课三天,和原本世界断开了所有的联系。
这时他才觉得,原来要紧的事似乎也没那么要紧,停止学习和工作,几天不看剧本不刷手机,天也不会塌下来。
没别的事情可做,林雪河更加名正言顺地霸占了他的脑子。
恋爱还没谈上,亲嘴倒是管够。他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要准备婚礼的小情侣忙得四脚朝天,隔天就消失了,没顾上再管他们这边。一直到婚礼当晚,才派车来接他们去场地。
婚礼在一座巨大的哥特式城堡里举行,旁边就是宣誓的教堂。看着那些尖尖的屋顶,陆崇又想起林氏庄园的大门。
吸血鬼居然跑进教堂办婚礼,真够叛逆的。林雪河却好像很欣赏,在城堡里转了转说,“这里比我家漂亮。”
“别乱跑。”陆崇说,“实在无聊就找个房间接吻。”
他好像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接吻工具人的设定。
尤其今天是“他们”的婚礼,即使被来往的宾客撞见“陆崇和林雪河”在接吻,也没有谁会觉得不对。
按照血族传统,婚礼在黄昏开始。他们来得比其他宾客要早很多,甚至连今天结婚的两个主角都还没到现场。也正因如此,一路上他们被工作人员当成了要结婚的那对殷勤问候。
恍惚间陆崇真有了今天是自己要结婚的错觉,一路都要很克制地压下嘴角。
林雪河就表现得自然多了,恰到好处的笑脸如春风拂面般宜人,“你手上捧的是什么花?真漂亮。”
“是风车玫瑰呀。”一大早就过来安排婚宴事宜,甚至亲自上手帮忙的小助理听到了,有些不解,“这不是您最喜欢的花吗?”
“……”
陆崇连忙敷衍两句,拉走他。
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扰乱今天这大场面的节奏,他们找到新郎专用的休息室,打算在真正的主角到来之前,先在里面避避风头。
干等着多没意思呀。
休息室的门无法上锁,但这里也不会有外人进来。他们可以代替真正的新郎,先亲个过瘾。
于是一刻钟后,新郎林雪河的父亲推门进来,毫无疑问地撞见他们在里面亲得难分难舍不知天地为何物,“……”
欲骂又止。想到今天是好日子,老父亲硬生生忍住了,尴尬而不失无奈地假咳两声。
“事情都安排好了?今天可不是能让你们躲清闲的日子。”
是谁在说话?林雪河跨坐在陆崇身上,吮得正上头,压根不想理会。
但陆崇把他的舌尖抵了回去,轻轻拍他的背,示意他停下来。
林雪河不情愿地直起身,转头望向门口魁梧的身影,眼神从茫然变得无措。
他伴随诅咒而生,天生孱弱,没有遗传到家族里身材伟岸的好基因。但眼前正当盛年的林氏家主,和他在相册里曾看过的模样没有半分差别。
即使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去看那些照片。亲眼见到时,也能就立刻认出来。
那不是……
可那分明就是。
林雪河很清楚眼前的是谁,可惆怅与羡慕还是在心底缓慢地升腾,淡金色的眼眸微微动摇。
“还不赶紧下来?”林氏家主对他严厉地说。
他顿时露出笑容,跳下沙发,局促地抻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语气也乖巧得像个小学生,带着久违的依恋。
“爸爸。”

在原本的世界里,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再跟自己的父亲面对面交谈。
陆崇抿着破皮的嘴唇缓缓退下。
林雪河犹豫了一下,朝着门口走去。
面前的父亲问起婚礼筹备,林雪河嗯啊地敷衍着,主打一个已读乱回。听着不属于他的关怀,回忆起自己那句年代久远的诅咒。
他甚至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情闹了别扭。只记得在很小的年纪,他就很讨厌蝴蝶,觉得那是长了翅膀的恶心虫子。“希望你变成蝴蝶”是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
“爸爸。”他忽然开口说,“如果我获得的伴生能力不是祝福,而是诅咒,你会讨厌我吗?”
“如果我的诅咒害了你。你会恨我吗?”
他一直都想问的,可是蝴蝶不会回答。
新的家主继位,推开窗户的那一天,他看着蝴蝶离开他毫不犹豫地飞走,最终都没有开口。
“我是你的父亲。不是祝福或诅咒的父亲,是你林雪河的父亲。”
正值壮年的血族家主看着他,语气是一贯的严厉,“你闯下的任何祸事,当然都理应由我来承担后果。”
“任何后果?”
“当然。”他拍了拍林雪河的肩膀,又说,“好了,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要胡思乱想。做好你该做的事。”
林雪河点了一下头,看着他为自己即将成婚的孩子操心,嘱咐完又去礼堂视察布置情况。
他知道,就算问出了答案也没有意义。因为回答他的,既不是他自己的爸爸,也不是那个被诅咒变成蝴蝶的爸爸。
变过蝴蝶的爸爸想法可能会不一样呢。
“你们在说什么?”古朴的走廊另一头,真正即将成婚的孩子朝他走过来。
平行林雪河精神奕奕地出现,瞥他的眼睛带着狐疑,“你最好不是在假扮我偷偷捣乱。今天是我的大日子,谁都别想搞破坏。”
林雪河无言地摇头,长长地叹一口气,坐在廊下的台阶上捧脸望天,目光惆怅。
最后一抹霞色已然落尽了,盛大的婚礼即将开场。
“你怎么了?”
很不习惯看到自己的脸上出现这种落寞的表情,平行林雪河在他身边坐下。连下意识的坐姿都很像,仿佛一对孪生兄弟。
“不知道。”林雪河觉得跟幸福小孩没有共同话题,继续惆怅。
他又说,“难道在你的世界里,你也是顶着张跟我一样的脸,整天这样望天叹气活着吗?”
林雪河一想,他居然总结得还挺准确,“对啊。我就是这样活着的。”
“……”
他嫌弃地说,“那你的生活真无趣,就算拍成电影也会是那种没有观众想看的枯燥没味的故事。”
“我有观众的。”林雪河反驳道。
“陆崇就想看啊。”
在陆家老宅的时候,他们被拉进安妮的世界里,那么多认识的人可以看,陆崇偏偏就选择了他。
虽然肯定有赌的成分,但肯定也是想看的吧。
他回想当时的画面,陆崇查看了他的过往记忆三次。三次他都是在高塔之上的的房间里。
……他好像确实是活得挺无聊的。
“那肯定是因为,你的陆崇也是个枯燥无趣的人。”平行林雪河故意说,“你们俩这叫臭味相投。”
林雪河皱起眉毛,感觉这词难听,但是懒得争辩,“你说得不对。”
“干嘛?你老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还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干脆就不想努力了啊?”
林雪河反问,“如果我想要,就什么都能得到吗?”
“啧!你越是这样想,就越是什么都得不到!”
“……”
绕口令似的辩论也很没意思。
林雪河沉默了一下,忽然看着他说,“在我的世界里,林卡西为我占卜过。就是你的秦卡西,她们的伴生能力相同。”
一般情况下,占卜的内容要尽量少的人知道才能保持准确,否则会有太多不确定因素掺杂进来,影响命运的走向。
但林雪河想,他跟眼前的吸血鬼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他也挺想看看这张振振有词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占卜曾经预言过,[诅咒]即将灭亡。”
林雪河说,“就在今年。”
明显怔住的短暂时间里,他看着自己的脸上表情一点点变复杂。
“那,”平行林雪河顿了一下,接着便说,“那……你要留在这里吗?”
如果留下,对原本的世界而言,[诅咒]也算是消失了。不失为一种破局的方法。
他脑子转得也挺快。刚来到这时林雪河确实想过,但是却说,“不要。我不喜欢这里。”
这个世界里的[诅咒]很早就夭折了,[祝福]独受宠爱。甚至他觉得这里整个世界都是受到神的祝福的——如果神明当真存在的话。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仅如此,无论出于什么方面考虑,身为[祝福]的林雪河都不该挽留他。
只有拥有一切,从没吃过苦头的幸福小孩才会这么善良,觉得自己拥有这么多,就算分出一小块蛋糕来也没关系。
他根本就不明白[诅咒]是什么。
“那你就打算这么等死吗?”
“活着不就是等死?早晚的区别而已。”
预言已经告诉他了,林雪河无所谓的态度也变得更理直气壮,“就算预言应验也没关系,至少我还可以选择自己死在哪里。”
“至少我还……拥有这种自由。”
他们不言不语地坐了一会儿。平行林雪河莫名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才叫自由?”
“待在家门以外的地方,就算是自由了吗?”
林雪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表情困惑。
“你还真是缺乏一些必要的成长教育。”
他深深叹气,“如果还有时间的话,我倒是挺愿意把我爸再借给你用一阵子。他可喜欢说教了。”
“……”
“我要去换衣服了。你们两个自己挑时间走吧,不用再来专门道别什么的,婚礼后我们也会很忙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支血清,塞给林雪河,“喏!不管你了。”
[观测者]琥珀色的血清漾起光晕。只要注射,随时都可以回家。
林雪河拿到去找陆崇,问他想不想看完婚礼再走,被反问了回来。
看一下好像也可以。
但他们不能公然出现在宾客席,就找了个既能看到舞台又不惹眼的角落。等待婚礼开场时,林雪河问,“你那天,亲眼看到蝴蝶被阳光烧成了灰吗?”
陆崇一瞬间就知道他在问什么,“……嗯。”
“我没有把别的血族变成过蝴蝶,没有亲眼看到过。”林雪河说,“还以为他能像真正的蝴蝶一样飞很远呢。”
其实他知道,那只是不切实际的期望。他查过资料,地球上的蝴蝶生命周期多么短暂,他那被诅咒的父亲要以蝴蝶的形态度过吸血鬼的漫长寿命,比真正的蝴蝶还可悲。
所以他主动打开窗户,制造了一个机会。
“那只蝴蝶死的时候是怎么样?”林雪河轻声问。
“他……应该没打算飞很远。因为我当时一伸手,那只蝴蝶就落下来了。”陆崇顿了顿,如实说。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高塔周围并非没有能够躲避阳光的荫凉,先飞出去避光,等到天黑再离开也能行得通。
“他明明能一直等下去,等到林流回来,或者等到[祝福]的血清。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灰?”婚宴现场嘈杂的背景声中,林雪河喃喃道,“你说呢?会是因为,他恨我吗?”
陆崇慎重地思考。
如果那时候林雪河就知道有血族血清这种东西,会怎么做?
换句话说,至少林氏家主和家主候选者之中肯定是有长辈知道血清的,却都没想要找来救他的父亲。
如果林雪河知道了,会怎么做?
那时候的[诅咒]还太年幼,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轻易就能造成无法预料的可怕后果。
“或许他只是想要保护你。”陆崇说。“所以他希望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做。”
林雪河转头望过来,“可现在,我知道了。”
那双璀璨的金色眼眸中有惊心动魄的暗涌。陆崇怔怔地看着他,难以回神。
即使是现在,林雪河已经对自己的伴生能力有了掌控的能力,还是一直都在被忌惮着。不只是因为力量,还有难以捉摸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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