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快点。”陆崇说着,脱了上衣。
一路扛尸体回来,身上早就弄脏了。他拿毛巾打湿擦了擦脖子,任命地伸过去挨咬,“今早打抑制剂没什么感觉,我应该不在发情期了……不会苦的。”
发情期用药物抑制信息素会格外疼痛,平常不会,只觉得是被针头扎一下。他就靠这个来判断。
“咬吧。”他把身体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出来,低声说,“腺体表层皮肤愈合速度没那么快。”
这场景着实诡异。灯光昏黄,浴缸里躺着一具赤裸的尸体,他主动暴露出致命的弱点,邀请一位饥饿的吸血鬼进食。
但这一切终于让林雪河感到满意,“Good boy.”
“……”
“不要乱动。”他低头舔了舔陆崇的肩膀,轻声说,“我会温柔地对待你。”
他心情好的时候性格也会变得很好,乐意耐心地对待食物。就像人类用调和的酱料给小牛排按摩入味,他舔遍陆崇腺体周围的皮肤,用唾液麻醉一下神经。
陆崇被痒得受不了,分分钟连头皮都变红,“你还是别温柔了……”
趁他分神,林雪河一口咬了进去。
毒蛇般的獠牙将毒素注入他的腺体深处。他闭上眼睛,来不及抗争,就陷入飘飘欲仙的欢愉之中。
他分不清这快/感是单纯来自血液契约,还是因为……咬他的是林雪河。
如果是契约带来的快/感,他宁愿摒弃,只当个献血的工具人。
如果是林雪河……
如果……
陆崇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纤细的腰肢在他臂弯里不盈一握。
他心里升起残暴的念头,想用力一箍拧断这截腰,彻底地永远地留在自己怀里。意识浮沉再一刹,却又想奉献自己的一切,让他的主人得到更多。
林雪河被箍得不舒服,用力推拒反而被抱得更紧。挣扎起来,他们抱在一起翻滚到浴室的地板上,本就不对劲的场面瞬间变得更加难以解释。
林雪河趴在一片炽热坚实的胸膛上,听到几乎要冲撞出来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强烈有力,像是在说一种他从没听过的语言。那是陆崇的心声。
他不舍地瞥了眼上方还在滴血的美味腺体,塌腰贴得更紧,把耳朵贴着陆崇的心口,想听听清楚,里面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个……师兄,们,打扰一下。”
一具赤/裸的身体从浴缸里笨拙地爬出来,望着他们的眼神带了些许茫然,“我现在是活了吗?”
“……”
林雪河撑着地板坐起身,回头望向新生的血族,自然道,“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现在,你该叫我爸爸。”
花了一点时间接受现状,楚河穿上陆崇找给他的衣服,又接住林雪河扔给他的冷藏血包,坐在沙发上吨吨吨大口地吞咽。
他从没觉得血液有这样美妙的香味,像第一次吃到婴儿辅食的孩童,一包接着一包地炫。
林雪河想继续自己的进食,奈何陆崇的味道又变了。
联系两次契约的变化,不难想通。陆崇只要被契约就会进入伪发情状态,血液味道变苦,等契约失效之后又会恢复正常。
可恶的狼族混血。
这简直就是在针对他!
林雪河只好也加入吨吨吨的行列,坐在沙发上咬着血包,不满地说,“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不要随便发情?”
“……”
陆崇叹了口气,“是我的错。”
他好像已经很习惯认错,顺便拿起手机增加一些储备粮。现在家里有两个血族在吨了,库存可能不够。
“爸爸,”楚河很乖巧地举手,“我还想喝一包AB血型的。”
林雪河自然地递过去,“小河乖,多吃点。”
“……”
他对楚河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变化。陆崇知道了一些往事,这会儿听他说“小河”,感觉跟“小狗”的发音挺像。
楚河受宠若惊地享用着父爱,“谢谢爸爸。”
他对自己的身份转换接受良好,进食完成之后问东问西,把林雪河问烦了,收回父爱,“别再跟我说话了。”
“哦哦。”他一点都没受打击,又转去跟陆崇讨论,甚至兴致勃勃地咬破自己的皮肤,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哇塞,这也太神奇了吧!”
“好玩吗。”陆崇不容乐观地说,“明天你去上早课的路上就会被晒成灰。”
“那我要穿上全套的防晒衣!再戴上帽子墨镜和遮阳伞。”他认真地进入角色,“等我回宿舍就把所有含银的项链戒指全都丢掉。”
陆崇没说话,只把自己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摸了又摸,最后悄悄摘下来握进手心里。
林雪河总是兴之所至,随便买东西,隔天就会忘记送过他戒指这回事。
他本不该这样在意。
但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
“说不定我真的更适合当吸血鬼呢。”楚河规划起来,“对了!Birthday party!我拥有第二个生日了,应该要庆祝一下。”
“……”
陆崇在努力摒除契约的影响,理清自己的心思。林雪河还陷在无法尽情享用RH阴性血储备粮的失落里。各怀鬼胎,谁都没听他说话。
虽然没有得到理会,但他自己也能说得很高兴,最后才问,“周五你们会在家吗?有没有别的安排?”
周五那天正好是月圆之夜。即使有别的安排也得推掉。陆崇回过神,摇头说,“没别的安排,就在家里哪都不去。”
他以为楚河是打算把他们往外约,没想到这小子听完还是一脸傻乐,“那太好了。我也喜欢在家里吃吃喝喝。”
趁着夜黑风高,楚河带上刚买的新生大礼包回宿舍了。
剩下林雪河看鸡肋似的看着他,欲言又止,也只剩幽幽地叹气。
如果喝不到新鲜美味的血液,契约的意义就失去了大半。
今晚拯救世界算是白帮忙了。
陆崇却莫名松了口气,保证说,“我以后每天抽给你。”
但如果不能第一口直接从血管里喝到,他的血就和别的RH阴性血没有太大差别。
或许就因为这个原因,林雪河对他的兴趣减少了大半,又或许是使用伴生能力后有一段时间的疲乏期,总是懒懒的不愿意动弹。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在家里很少说话。
他上课时总是会想到,或许林雪河正在心里盘算,要去找另一个拥有同血型的纯种人类。
他一直都讨厌自己的狼族血统,这下更多了一个讨厌的理由。可转念一想,他居然在可惜自己不能成为完美的血包?
是疯了吗。
周五很快就到了。
这是他讨厌狼族血统的另一个理由。午夜到来时,他会短暂地变成狼族幼崽,可耻地失去大部分行为能力。
但与此相反的是,这天林雪河对他的兴趣高了很多,甚至可以说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跟幼弱的体质搭配的是毛茸茸的可爱形态。他不得不答应林雪河,这天晚上全程待在一起,接受[神谕]的保护。
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林雪河有一百种方法冲进他的房间,把他从耳朵尖撸到尾巴尖。
把他……当成另一只小河的替代。
林雪河期待地等到零点,准时冲进他的房间,欢呼一声把宠物抱进怀里,平时冰冰凉凉的手指兴奋得都热乎起来了。
陆崇安静地趴在他膝盖上,被捏扁揉圆也没有反抗。
狼崽形态的记忆和知觉都会保留,他没敢告诉过过林雪河,其实被这样撸.很爽。不是因为他好面子,而是因为林雪河好像不喜欢他爽。
他的脑袋完全被林雪河的喜好占据着,把原本属于自我的那一部分都挤出去了。
十八岁以来的第一次,他居然开始享受这本应痛恨的月圆之夜。
林雪河把他当宝贝,心爱地抱着。
可惜这份享受没能持续太久。零点十分,家门口铃声被按响。
林雪河把他放在沙发上,诧异地去开门,更诧异地看到来人,“你们……”
“总算到了!”楚河拎着果篮,一看见他就万分纳闷地吐槽,“本来一个小时前就该到的!一路过来全是红灯,堵到现在。真是奇了怪了。”
“……”
林雪河不想评价。
他身后是闻人霍和许戈,算上陆崇都能称得上是宿舍团建了。每个人手里都大包小包的,闻人霍还抱着两瓶红酒,习惯性地发散魅力,“好久不见,最近怎么不来学校玩?”
“不想玩。”林雪河说。
他选择性地略过许戈那双含情脉脉充满愁绪的眼睛,问楚河,“你们这么晚来干什么?”
“咦?你不记得了?”楚河略感失落,“那天我们约好的呀。”
是小河转生为血族,他和陆崇都在走神的那天?
他完全不记得约定了什么,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打量这群人。
带着酒来,午夜开场,多人派对。
林雪河恍然。
“你们是来开淫.趴的吗。”
“咦,还有这个安排吗?”闻人霍说,“是在吃火锅之前还是吃完火锅之后?”
楚河:“没有!!只是吃火锅而已!!”
原来是来吃火锅的。
林雪河又恍然,“我家的派对风俗跟你们这不太一样。”
陆崇倒腾着短腿跑过来,看谁都费劲,视线高度只能跟他们手里的购物袋平齐。
楚河庆祝新生的方式很普通也很大学生,本来想邀大家去吃顿海底捞,陆崇说今天不想出门要待在家里,才把聚餐地点改到这里。
没想到鸡同鸭讲。他们俩压根就不知道今天这顿火锅的事儿。
“进来吧。”林雪河拿一次性拖鞋给他们,很有些男主人的模样。
来都来了。
那些大包小包的购物袋里装的是火锅底料和各种荤素食材。许戈和楚河去厨房找打火锅用的锅碗瓢盆,闻人霍去清洗食材。林雪河抱着宠物在旁边看。
有点参与感,但是不多。
许戈手上忙活着,也没有忘记偷偷瞥他一眼又一眼,“呜呜呜,小河……”
楚河懵懂抬头:“哈?叫我吗?”
“……”他不着痕迹地挪到林雪河身边,说悄悄话,“小河,原来你真的是吸血鬼啊。陆崇知道吗?”
“他知道。”林雪河摸摸小狼的脑袋,“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许戈扭捏着说,“哇这是你新养的狗勾吗?好可爱。”
陆崇:“……”
林雪河直接地问,“你想说什么?”
“嗯……就是……你们两个婚约的事,陆崇现在是什么态度呀。”他有点不好意思趁宿舍室友不在就挖人墙角,鼓起勇气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血族也好,别的什么种族也好,我都不会在意的。”
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要挖。
“如果陆崇还是很讨厌婚约,或者对你的种族有什么想法的话,小河你就不要再执着他了。解除婚约和我在一起吧。”
许戈拿出手机,当面点点点,又转给他二十万,“我最近接外包挣到钱了!我很快就能把钱还给你,以后还能挣钱养家。你不用担心生活。”
林雪河下意识觉得这话有些问题,但没来得及细想,因为他发觉怀里的小狗在发抖。
“你很冷吗?”
虽然有浓密厚实的皮毛包裹,但小孩子总是容易怕冷的。林雪河摆摆手表示以后再说,回房间去找一块干燥的大浴巾把它裹起来。
陆崇气到发抖,还被包成个狗头粽子,动弹不得。顿觉人生无望。
“房间里面比较暖和。”
林雪河蹲在床边,轻点他的额头问,“你想一起吃火锅吗?想出去就汪一声,不想就汪两声。”
陆崇忍辱负重地“嗷”了一声,是瓮声瓮气的小狗奶音。林雪河瞬间眼睛发光,欣喜地把他抱进怀里,“你真可爱!”
“……”
因为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说不过去,陆崇从没发出过任何叫声。这会儿也是第一次叫,果不其然被自己狠狠羞耻住了。
但他一定要出去!
外面有不止一个人类在等着挖他墙角。
怕待会儿会忘记,林雪河即时蹲在床边给他买了宠物毯子,下完单才放心,抱着他走出卧室。
火锅已经煮起来了,客厅里蔓延着辛辣的牛油香味。
林雪河在留好的空位坐下,听见楚河问,“陆师兄不在吗?他说今晚会在家的。我怕不够吃,还特意买了四人份的食材呢。”
“他在呀。”林雪河笑眯眯地拍了拍怀里的小狼脑袋,感觉他好像不太情愿给其他人知道,便又补充说,“精神上和我们同在。”
闻人霍发出知情者的哧笑,但也没多嘴什么,一边下火锅肉一边说,“这下好了,我跟许哥每人吃两份。”
两个吸血鬼是不会吃人类食物的。纵然那翻滚的火锅红汤跟血液颜色相近,楚河偷偷尝过一口,又烫又没味道,只糊了满嘴的油。
“感觉像在喝岩浆。”他一边评价一边帮忙下火锅食材,然后拿起自己的血浆饮料,“还好我不是吃货,对食物没啥执念。”
“我听说你们血族专用的血制品也能做出很多花样,不过都是氧化过的,没有新鲜血液受欢迎就是了。”
“是呀。虽然我才当了几天吸血鬼,但是真觉得自己对血液的新鲜度特别敏/感了,好像差一分钟味道都差了好多。”
许戈作为全场唯一的人类,食物链底端,依然在惦记着林雪河的回答。
或许是天然呆,他听着这些关于人血的对话居然都没顾上害怕,还在品尝恋爱脑的酸楚,“呜呜呜小河……”
楚河:“啊?是在叫我吗?”
“……”
“对了,这几天陆崇都没回宿舍住,”闻人霍说,“他可错过大新闻了。”
“他最近都和我住在一起。”林雪河说。
“同,同居?”许戈心碎的声音很大。“你们同居了!”
“他俩不早就住一块儿了吗。”
闻人霍从剧组那时候就知道了,不以为意地继续讲八卦,“说回学校。震惊,我们宿舍里老四忽然休学回去生孩子了!今天早上刚生了个双胞胎。天杀的,我才刚成年突然就变叔叔辈了。”
狼族的男omega会生孩子并不是什么独门绝技,雄性产子的其他物种也有很多。但听到同宿舍的哥们儿忽然一胎抱俩,还是很震撼。
“是双胞胎吗?”林雪河稍微起了点兴趣。“应该不是血族吧。”
血族里似乎没有雄性产子的先例。不过也说不好,他没怎么出过门,知识面不够丰富。
“那倒不是。”两瓶啤酒下肚,闻人霍犹豫了一下,坦言道,“其实除了你,我也没见过别的血族。不好意思啊雪河,那时候就是想跟你套套近乎。”
血族不爱出门真的是种族习性。他第一次见林雪河,被美貌冲昏头脑了。怕以后再被问起其他血族的事答不上来,还不如趁早坦白。
“没关系。”林雪河随和地自嘲,“长这么大连我自己见过的血族都没几个呢。”
以为他是在玩梗,闻人霍爽朗地大笑,笑完看他的眼神又有些升温。
陆崇裹在浴巾里放射杀人视线。可惜受限于形态,看上去只是瞪着一双狗狗眼。
林雪河没吃东西,抱了一会儿胳膊发酸,就起身把他放到沙发里,还细心地用几只抱枕搭了个小房子。
“我也吃差不多了。”闻人霍紧接着起身,也晃悠过来,“都有点吃撑了,下楼去晃一圈消消食。一起?”
林雪河无所谓地答应了。
火锅味道太冲鼻,他待久了也不舒服,去外面透透气。
陆崇被困在浴巾和抱枕的监狱里,听到这对话努力挣扎,好不容易跳下沙发,却只赶上了他们离开的关门声。
“诶,你想要有人陪你玩吗?”楚河发现了他积极追随但是落空的脚步,善良又积极地跑过来,“我来陪你玩吧。嘬嘬嘬,到哥哥这边来,你叫什么名字?”
陆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屁股一扭又回沙发上,钻进浴巾里去了。
“是我的错觉吗?它那个眼神好像陆师兄。”
楚河若有所思地搓下巴,“果然,人家都说情侣养的狗狗会和主人越来越像。”
“……情侣,同居……”许戈双目无神,心又碎了一遍。
快入夏了,夜晚的风几乎没有寒意。
林雪河下楼走了几步,心里还在惦记着发抖的小狼崽。如果不是因为怕冷,难道是生了什么病?
有些混血体质孱弱,的确容易生病的。但陆崇看起来体格强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前几天上课的时候遇见,我还看见陆崇后颈上带着个牙印。”
闻人霍落在他身后半步距离,找话题跟他闲聊,“真稀奇啊,在狼族里,alpha都是给予标记的那一方。还没听说过有哪个alpha被咬的。”
林雪河敷衍地点头,原本没打算回答,又听见他问,“是你咬的吗?”
“嗯。”
“那你们这是……”他调整了一下措辞,“你这是打算,把他当成血仆吗?”
这种问题。林雪河原本要理所当然地再嗯一声,可不知为何,脑袋里浮现出陆崇说过的许多话,还有那些让他看不懂的表现。
如果不是被交易约束,陆崇似乎不甘心于当他的血仆。
他也不该关心血仆会不会痛。家族中司空见惯的血仆都只是进.食和泄'欲的工具,没有任何血族会如他对待陆崇一般,对待自己的血仆。
他们的关系无法这样简单概括,林雪河罕见地语塞了。
没有听到回答,闻人霍以为他是默认,叹了口气,又说,“秦宴在找你。”
林雪河愕然回神,“你为什么知道?”
“小道消息嘛。每个种族里有名的家族出点什么事儿,大家都会听个热闹。”
闻人霍笑了笑,“我听说的版本是你宁愿跟一个人类逃婚,也不愿意跟秦宴……总之是驳了他一个巨大的面子,大家都说你以后估计没好果子吃。”
“你真的想好了要跟自己的家族断绝关系,从此当个流浪血族?陆崇人是不错,但比起得到,你放弃的东西更多。对你这样的纯血来说太可惜了。”
林雪河淡定道,“即使没有陆崇,他也不会放过我。”
小时候见的第一面,他就差点折在秦宴手里。只是这种不光彩的黑历史,他没必要跟任何人提起。
没想到会在这里听见讨厌的名字,林雪河顿时没了散步的兴致,转身想要回去,却突兀地对上一双迷恋的眼睛。
或许酒劲上来,闻人霍说不清心底的情愫,但身体很诚实,靠近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安全线。
林雪河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俯身靠近,逐渐变成暧昧的距离,辛香的藿香气味将他们包围。
“你真的很美。”闻人霍喃喃道。
即使只是望着他月光下的背影,也让人不由得生出这样的感慨,“难怪……所有人都想得到你。”
带着酒气的呼吸似缓忽急,试探着贴近了他。
咫尺之间,林雪河没有后退,更没有避闪,声音平稳地说,“你打听到了我的家族,那应该也知道,我的伴生能力是[神谕]。”
他就着这个距离在和闻人霍说话,嗓音柔软,如同情人的低语,内容却叫人汗毛直立。“只需要一句话,我就能让你下半辈子再也硬不起来。祝福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人能解开这句诅咒。”
“……”
“只是开玩笑而已啦。”
他温柔道,“对了,你刚才打算做什么?继续吧。”
“你这样……怪吓人的。”闻人霍说。
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但他身体靠近的趋势很明显停顿住了,并开始微妙地向后撤。
“你的确应该害怕。”
果然还是这种司空见惯的反应。林雪河只觉得索然无味,转身上楼。
人类无趣,还是小狗好玩。
餐桌上火锅沸腾得热火朝天,没人发现陆崇在入户玄关前急得团团转,就差伸爪子挠门了。
林雪河一进来就发现他在门口,眼中的笑意变得真切起来,开心地抱起他挠挠下巴,“你是在等我吗?乖宝宝。”
“……”
陆崇以投降的姿势被拎起来,后腿蹬了两下空气。
他只是变成了小狗的身体,但不是小狗脑袋,本能地觉得闻人霍叫林雪河下楼没什么好事。
好在他们回来得很快。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无事发生。
这顿火锅结束,闻人霍和许戈离开了,楚河留下来收拾完餐厅,时间已经很晚,申请留宿在沙发上凑合睡一觉。
林雪河没什么意见,抱着心爱的小狼崽去睡主卧。
闻人霍走之前还对他表示了二次关心,但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就连在楼下听到家族相关的消息时,也只是很短暂地惊讶了一下而已。
他不会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焦虑。
不过是家里或者秦宴亲自来抓他。那他就跑呗,跑不掉就死。这么简单的发展,还有什么可想的。
在这件事上,他堪称拒绝内耗的典范。
“如果我死在外面,你要把我烧掉哦。”
他躺在主卧的双人床上,和怀里的毛绒生物说话。因为没有回答,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人类死了也会被烧掉,是不是要用很多工具,还有高温的炉子什么的?我就没那么麻烦,你把我放在太阳底下,过会儿再把我扫起来装进罐子里就行了。”
“……”
“不知道他们会派什么样的血族来抓我,最好不要是会用水的那种。对了,秦宴的伴生能力是超级强化,你知道吗?就是会变成一头怪兽。太丑了,我讨厌那种大块的肌肉。不太过分的还可以,你的肌肉就很好看诶。当然,我说的是你身上没这么多毛的时候。”
“……”
“幸好我们先遇到了。虽然你有时候奇奇怪怪的,但是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如果到最后小流还是被找回来履行婚约,至少不用担心她会被你欺负。”
他感慨地叹气,“如果我有机会当哥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是个好哥哥呢。”
不知为何,他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寻找林流只是他离开家的契机。真出来了才发现,他真正的执念在于“离开”,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多么迫不及待地找到妹妹,跟她团聚。
虽然这份感天动地的兄妹情一直都存在于他的想象里,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找到林流,妹妹也不会属于他了,而是属于陆崇。
“天亮时你就会变回去吗?”林雪河摆弄着肉乎乎的爪垫,不舍地捏了又捏。
不反抗时,他就像只可爱的小狗玩偶。以后也要归林流玩了,不愧是[祝福],真有福气啊。
或许这就是他失落的原因。
不管是妹妹还是小狗,到最后没有一样东西会属于他。
陆崇安静地趴在一旁听他嘀咕,只有在察觉他试图给自己翻身时,才倔强地打滚拒绝肚皮朝天,要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
“给我看看嘛。”林雪河说。
事实证明,无论是血族还是人类,都拥有同样的恶趣味。
“如果现在带你去做绝育,等你恢复成人类形态之后会怎么样?”
他完全是在用手骚扰陆崇,思路清奇,“变成人之后,被拆掉的蛋蛋还会长回来吗?”
陆崇:“……”
这场酣畅淋漓的骚扰至少持续了半个小时。他翻来覆去地躲,躲到意识都模糊,不知是什么时候相拥着睡去。
再醒来时,他们还抱在一起。
薄被只盖到腰间,他刚变回来身上什么没有穿。赤/裸的臂弯中,林雪河安然闭着眼睛,躺了几个小时睡衣下摆已经卷到胸口,露出一截细腰。
他的脸贴在林雪河小腹上,光滑的皮肤带着微微凉意,贴起来非常舒服。
………………
习惯于黑夜中行走的血族,往往在天亮时开始沉睡。这会儿林雪河睡得正香。
陆崇不敢动,死死地盯着薄被上顶出的形状,疯狂默念道德经,祈祷在林雪河醒来之前快点消失。
没过几分钟,客厅里叮咣一顿响。楚河带着他的大嗓门来敲门,自觉懂事地报备:“爸爸!我去学校啦!”
林雪河挣扎着苏醒,眼睛都没睁开,很称职地嘟囔了句,“嗯……小河好乖。”
楚河隔着门听见这句夸奖,高高兴兴地出门上课去了。
陆崇:“……”
有种诡异的一家三口日常感。
平白认了个爹,让喊什么就喊什么,楚河表现得过于顺从。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被契约时难道也是这个样。
林雪河非常顺手地摸了一把近在咫尺的胸肌,轻声抱怨,“你如果能像他一样听话就好了。”
“……”
陆崇当机立断地翻身甩狙,把被子都卷走了,捂着不可告人的部位还在嘴硬,“我不可能和他一样。”
“你是坏小狗。”林雪河不满地说完,也翻身背对着他。
陆崇趁机悄没声地溜下床,先给自己找条裤子穿。
要命的一晚终于结束,他又得到了一个月的自由时间。
套上衣服,他按计划往家里打电话。
上次答应了林雪河要帮忙找妹妹,虽然后来没再提起过,但他私下里已经联系了陆明灯,提前告知他最近会回家一趟,只是在等月圆之夜过去,才没立刻行动。
现在没别的理由再拖延了,他打完电话告诉林雪河说今天晚上回去。
林雪河都懵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有这档事,“……哦。”
陆崇看出来了,“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想找到她对吧。”
“有一点想,但是不多。”
“那你还哭得那么真情实感……”
说到一半他想起来了,林雪河那天晚上是被emo之神的伴生能力影响,悲伤无限放大的效果。
林雪河慢吞吞地坐起身,醒了醒神,“我最希望找到她的时候早就过去了。”
他也还惦记着林流,只是没有立刻行动起来的紧迫感。被陆崇推一下,才顺势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