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心如死灰后by咕小白
咕小白  发于:2024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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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穿了同色的锦衣,同戴玉冠,不用外人看,便是穆清看来,也要忍不住赞他们是一对璧人。
穆清背过身,手指紧紧扣着身后石柱,指尖有血渗出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一遍遍的说服自己聂昭是有苦衷的,可过往曾听过的谣言却在此刻疯狂攻击他的思绪……如果聂昭对他的好真的是因为他像顾其玉呢?
穆清失神的靠在柱子上,直到顾其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穆清!”顾其玉绕到穆清面前,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穆清的狼狈,得意洋洋道,“你看,他选了我。”
穆清直起身,没有理会顾其玉,绕开他就要走,顾其玉立刻伸手拦住他,自顾自道:“最近他没有去找你吧?”
穆清不语,冷冷看着顾其玉,心上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诚如顾其玉所言,年后他便再没见过聂昭了。
顾其玉道:“他当然顾不上看你了,他担心我,不眠不休守在我床前,生怕我落下病根,近来更是日日送我来太学。”
穆清知道顾其玉是故意的,可还是不免受了影响。
顾其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别提有多开怀了,不过是下里巴人,也敢跟他争?只是他还觉不够,他眼珠子转了下,拿起一个荷包在穆清眼前晃了晃:“哦,对了,太子哥哥还说了,我落了水,受了惊,他特意给了我道平安符,保我平安。”
顾其玉不知这荷包是穆清送的,只是见聂昭身上戴了这个,便向他要了过来。
穆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死死盯着顾其玉手中的平安符,那是他专程为聂昭求来的,荷包也是他熬夜给聂昭绣的,可此时,他所有的祈愿,都被聂昭转手送给了顾其玉。
顾其玉看着穆清的反应,只觉心中一阵快意,他拿着荷包在穆清脸上拍了几下,讥讽道:“不过是个贱民,也妄想替代我,真是可笑!”说完,便转身离开。
穆清盯着他的背影,手紧紧攥起,他不想自己因为争风吃醋搞得这么狼狈,可他还是没有忍住:“他不过是因为你曾救过他。”
顾其玉的步子顿住,他回身看着穆清,微微眯了下眼,缓步走回穆清面前。
他绕着穆清转了一圈,“咯咯”笑道:“他这么跟你说的?你居然信了?”
穆清抿着嘴不说话,只淡淡看着顾其玉,心底却止不住的发寒,一直以来,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也许聂昭是骗他的。
顾其玉凑到他耳边,压低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恶意:“我从来没有救过他,他骗你的,不过是哄着你做我的替身罢了,如今我回来了,你也该醒醒了。”
顾其玉丝毫不担心穆清去找聂昭对峙,只要他不承认,那便只能是穆清给他泼脏水。
“你说什么?”穆清心头似有什么轰然崩塌,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劝慰,在此刻就像是一个笑话。
顾其玉啧了啧嘴,手指一下一下戳着穆清的胸口:“要我说,娈宠就该摆好娈宠的位置,别去妄想那些你不该想的。”
穆清盯着顾其玉的眼睛,突然笑开,他缓缓摇着头:“你胡说,我不会信你的。”他真是魔怔了,怎么可以信顾其玉不信聂昭呢?顾其玉一定是故意来挑拨他与聂昭关系的。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顾其玉撇撇嘴,在穆清肩膀上拍了拍,“今晚,我让你亲耳听太子哥哥说。”

第23章
这一天穆清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想着顾其玉早晨的话,他什么意思,今晚让他听聂昭说什么?聂昭又会说什么?
终于熬到下学,顾其玉朝他看了一眼,点了点桌上的字条,便起身离开了。
穆清没有动,等学堂的人都走光了才走到顾其玉的桌前。
他打开上面放着的字条,字条上只有三个字,荟萃居。
穆清知道这里,是京城最豪华的酒楼,他从未踏足过,但他知道聂昭给顾其玉送过很多次荟萃居的饭菜。
穆清有些迟疑,他不知道顾其玉的话是真是假,他担心去了会是陷阱,又害怕不去会错过什么。
正纠结着,身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那个人看着他手上的字条,缓声念道:“荟萃居。”
穆清惊了一下,忙把手背在身后,见是林斐,稍稍松了口气,他团起字条收在手心,朝林斐拱了下手:“林监正。”
林斐颔首,问道:“怎么还不走?”
穆清道:“就走。”说完便急急告辞离开了。
林斐看着穆清的背影,抬脚跟了上去。
昨晚他回了一趟家,今早太学大门外发生的事他都看到了,他有些担心穆清,临下学前,专程过来找穆清,虽然他未必能劝慰的了穆清,但能陪陪他也是好的,却没想到刚过来便看到顾其玉给穆清留字条的画面。
林斐不知道穆清会不会去荟萃居,可顾其玉绝非善类,万一穆清真去了,他担心穆清吃亏。
穆清没有立刻过去,正如林斐所担心的,他也担心,可想着顾其玉早晨说的话,他又迫切的想要去寻个答案。
迟疑良久,穆清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
一路到了荟萃居,他站在装点奢华的酒楼前,一时有些茫然。
顾其玉只给他留了荟萃居,可来了之后又该去哪?正想着,一个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客官是来寻顾公子的吗?”
顾其玉是荟萃居的常客,他来了后便吩咐过小二,若是见到有同他相似之人,便引到他旁边的雅座。
小二起先还觉得,顾家小公子长得那般好颜色,京中竟还能有人同他长得相似?可见到穆清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虽不能说穆清同顾其玉像了个十成十,可打眼看去,确实是有几分相像。
穆清点头。
小二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请跟我来。”
一路引着穆清去到三楼的一个雅座,小二站在门口,扬声道:“公子,里边儿请。”
穆清看了小二一眼,抬脚进去。
雅座里没有人,穆清不知道顾其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想着,忽然听到隔壁传来聂昭发怒的声音:“其玉,你这是做什么?”
穆清愣了下,他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只听顾其玉带着哭腔道:“穆清那个乡巴佬可以,为何我不可以?”
那边长久的沉默,好一会儿才又传来聂昭的说话声:“其玉,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顾其玉撒着泼。
聂昭声音温和,带着暖暖情意,他说:“于我来说,你是云间明月,我不愿明月蒙尘,不愿你受流言蜚语侵扰,我只想你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所以你才找来穆清吗?”
聂昭叹息着:“自你离开,我日日想你念你,却又担心误你前程,只能忍耐。”
“那我回来了,你还要去找他吗?”顾其玉问。
聂昭笑着,语气满是轻蔑:“一个玩物罢了,你若不喜,我便不找了。”
穆清保持着贴着墙壁的姿势,聂昭的话如一柄柄尖刀刺在他的心上,明明不久前他们还曾耳鬓厮磨蜜语甜言,怎么他在他眼中突然就成了一个无足轻重,可以随意丢弃随意侮辱的玩物了呢?原来之前所有的深情厚爱,都是伪装吗?
穆清缓慢直起身,看着画着精美画作的墙壁,墙壁后面就是聂昭和顾其玉,他们还在说着什么,穆清却觉得脑中一阵阵的嗡鸣,他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他缓步向外走去,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若说聂昭奋不顾身去救顾其玉他尚能为聂昭找借口,可如今亲耳听到聂昭的话,他又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去为他开脱呢?
穆清扯了下嘴角,他未曾想过自己竟如此的愚蠢,明明来到这里就被谢敬贤欺侮,明明听说过关于聂昭的传言,可他却丝毫不长记性,一头栽进去,还自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情深义重,到头来,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聂昭啊聂昭……”穆清低喃着聂昭的名字,闷声笑了起来,他想问问聂昭,他可曾得罪过他?他为何要如此对他?只是因为他倒霉长了一张和顾其玉相似的脸,就活该被他们这么对待吗?他明明没有做过错事,也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这般折辱他,伤害他?
离开荟萃居,站在喧闹的长街上,他突然不知道他该去哪儿了。
“穆清。”
肩膀上突然多出一只手,穆清看向那只手,顺着那只手的手臂看向了那只手的主人,是林斐,林斐正皱眉看着他。
“你怎么了?”林斐问。
穆清摇摇头,目光有些涣散:“没事,我只是……”他停下来,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终只是又重复了一次,“我没事。”
林斐的眉头拧得更深了,穆清的状态有些不太对,他抬头看向荟萃居,他刚刚跟着穆清过来,进去后却不知道穆清去了哪里,问小二,小二也说不知道,他便只能在外面等着。
他并没有等太久,可是就这短短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穆清却仿佛经历了天崩地裂一般。
林斐扶着穆清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穆清,出什么事了?告诉我,我来帮你。”
穆清没有回答林斐的问题,他看着林斐关切的眼神,想着林斐此前同他说过的关于聂昭的种种,那时他固执的不肯相信,如今看来当真是可笑,若当初他能信上哪怕半分,现在是不是也不至于如此?
“穆清。”林斐等了半晌穆清都没有反应。
穆清收回视线,勉强扯了下嘴角,他声音沙哑无力,他说:“林监正,我想喝酒了,能陪我喝一些吗?”
林斐沉默的看了穆清好一会儿,终是妥协了。
他带着穆清穿过几道巷子,停在一个酒馆前,酒馆此时人声鼎沸,小二见有客来,立刻把二人迎进门。
林斐带穆清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位置,要了些下酒菜,又要了一小罐酒。
酒菜上来,穆清倒上酒就开始喝,一杯接一杯,穆清喝的极为凶猛,别说是他这样不善饮酒的人如此喝酒会醉,便是那些擅饮酒的人像他这般喝法,恐怕也要醉的。
“穆清。”林斐摁住穆清的手,不让穆清再喝。
这次穆清不再如上次一般听话,他看着林斐,眼睛通红,虽没有哭,可眼中剧烈的哀伤刺得林斐心上一阵闷痛。
他说:“林监正,让我喝吧,求你。”
林斐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他给穆清夹了一筷子菜:“先吃些东西吧,这么喝酒会难受。”
穆清迟疑了一下,吃了林斐给他夹的菜,再次端起酒杯。
林斐看着穆清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看着眼泪从他眼角汹涌落下,他想要帮穆清擦擦眼泪,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
穆清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他明明是想喝醉的,却不知为何越喝越清醒。
过往和聂昭的甜蜜不断浮现在眼前,最后又被聂昭的那句玩物击得粉碎。
穆清低头看着杯中清酒,酒中是他的倒影,他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起来实在是狼狈。
他盯着杯中倒影看了好久,突然不想喝了。
被人玩弄已经很丢人了,可自己居然还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实在是太难看了,他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而不是如现在这样颓丧,自暴自弃,这样的他又和聂昭的帮凶有什么区别?
何况,春闱在即,他带着奶奶、先生,还有家中友人的期盼而来,又怎能沉溺悲伤,置自己的前程而不顾?
“穆清?”林斐叫了一声穆清的名字,“你还好吗?”
穆清看向林斐,把手中酒杯放下,他看着林斐眼中关切和忧心,不禁有些歉疚。
“我没事。”穆清弯了弯嘴角,尽管笑得有些难看,可看起来至少不像刚刚那般颓丧了。
林斐松了口气,刚刚他生怕穆清有什么想不开,如今看来他应是想通了。
此时已经入夜,城门已关,穆清回不去书院,今晚怎么都得在城里住上一晚,他本欲随意找个客栈将就一宿,林斐不由分说直接把他带回家。
林斐住的是他父亲在时,皇帝赐的宅子,后来他父亲遇害,皇帝为安抚他们孤儿寡母,直接让人把地契给了他们。
林母早早便睡了,林斐带着穆清一路到了自己的院子,把他带进自己的房间。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时候不早了,没来得及收拾出客房,今晚你便在我屋里将就一宿吧。”
穆清拱手:“那就叨扰了。”
林斐盯着穆清,没有说话,穆清有些疑惑的看向林斐,林斐这才开口,语气中含了几分幽怨:“我以为我们应当算是朋友,你对我却还是如此生分。”
“我……”穆清想要辩解,可仔细想想,他确实只是当林斐是太学的监正。
他迟疑着,看着林斐温和的目光,想着林斐待他的好,腼腆笑了一下,冲林斐道:“林大哥。”
穆清的声音清润好听,特别是唤的这声“林大哥”,让林斐心神不由荡漾。
洗漱过后,林斐本欲让穆清睡床,他睡榻就行,可穆清自觉来打扰已经惭愧,又怎能再委屈林斐睡榻,几番谦让后,最终二人都睡在了床上。
熄了灯,穆清合起眼,却迟迟无法入睡。
若说有林斐同他说话时,他尚能分散几分注意力,如今万籁俱静,思绪便又不受控制了。
穆清想要把关于聂昭的画面赶走,可是越是强迫自己不想,记忆便越清晰。
他烦乱的翻了个身,身后突然传来林斐的声音:“睡不着吗?”
穆清翻过身来看着林斐,林斐合着眼睛,呼吸均匀,就在穆清以为刚刚是幻觉的时候,林斐睁开了眼。
黑暗中穆清看不清林斐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眼眼中有光华闪动:“穆清,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便要当好这个大哥,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随时都在。”
穆清鼻子有些酸,林斐处处帮他为他,他却不肯听信他的话,甚至还斥责他非君子,如今想想,自己可真是可恨。
他平息了下情绪,轻轻应了一声“好”。
这夜,林斐跟穆清天南海北的聊了好多,直到穆清睡着。
回到太学后,穆清申请换了学舍,原来的学舍中有太多关于聂昭的回忆,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之后的日子穆清全心投入学习,春闱在即,他不敢有一丝懈怠,他已经想好了,待成绩出来,他就谋个外放的职务,到时和聂昭庙堂江湖,从此再不相见。
春闱前几日,大家以防迟到,早早便去了城里,城里客栈爆满,林斐索性收拾出一间客房邀穆清同他回家。
穆清不好拒绝林斐的好意,却也不愿过多打扰,一直到春闱前一日才准备过去。
这日穆清正收拾着东西,门外传来敲门声,穆清以为是林斐来了,匆匆跑去开门,却不想门外竟是许久未见的聂昭。

巨大的冲击只窜天灵盖,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绪在此刻又翻腾起惊涛骇浪。
穆清紧紧抓着门板,手指泛着清白,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反应。
他缓缓松开手,朝聂昭行了一礼:“参见殿下。”
聂昭拉过穆清的胳膊,熟练的将人拉进怀里,他贪婪的呼吸着属于穆清的清浅味道,抱着穆清的手臂在抖。
穆清愣了一下,疯狂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穆清挣扎越厉害,聂昭就抱的越紧,紧到几乎要把穆清嵌进他的身体。
穆清气得浑身发抖,他低下头,狠狠咬住聂昭的肩膀,就算口中满是血腥味儿都不松口,他疼,他也要聂昭疼。
聂昭仿佛感觉不到一般,他眷恋的叫着穆清的名字,一声声的一如从前情浓时。
穆清眼眶泛酸,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聂昭既然已经选了顾其玉,为何还要再来招惹他?
“对不起清清,我来晚了,对不起。”聂昭亲吻着穆清的耳朵、脸颊,他恨不得吻遍穆清的每一寸皮肤,可现在不是时候。
聂昭说了那样的话竟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穆清只觉心底升起巨大的悲怆,他用尽全力推开聂昭,怒骂道:“你滚!”
他拉过房门狠狠摔在门框上,聂昭把手放在门框挡着,门重重砸在手上,他却丝毫不在乎,他红着眼看着穆清:“清清,便是要恨我,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对不对?”
“我不想听,你走。”穆清背过身,他不敢听,他怕他动摇,即便聂昭将他伤害的体无完肤,即便他已经决定要放下,可刚刚见到聂昭的第一眼,他心脏剧烈的狂跳,痛苦的拉扯,都在告诉他,他还爱着他,他还没有这么快放下。
聂昭走到穆清身后,想要抱他,穆清立刻闪身躲开,他戒备的眼神刺得聂昭心脏生疼。
“清清,我中蛊了。”聂昭说,“是顾其玉给我下的蛊,他控制了我,否则我怎会失约?又怎会如此伤你?”
穆清睫毛轻颤,却还是不肯去看聂昭,他不知道聂昭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万一他骗他呢?
聂昭绕到穆清面前,背身对着他,他拨开自己的头发,躬下身方便穆清看他的后颈。
穆清本不欲去看,他往后退了一步,却恰好看到聂昭的后颈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蜘蛛样子的红痣。
他熟悉聂昭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他肯定这里以前绝对没有这个。
“这是什么?”穆清不由问出声。
聂昭见穆清终于理他,松了口气,他道:“给我解蛊的大夫说这是情蛊,被下了情蛊的人会对下蛊之人情根深种……”聂昭说到此,哀伤的看着穆清,“清清,我好不容易在你考试前换来三日清醒,让我送你进考场可好?”
“什么意思?什么三日清醒。”
聂昭挺起袖子,他胳膊上除了过去的刀伤外,还有新添的许多被撕咬后的伤痕,有些伤口甚至还未结痂。
穆清只看了一眼便觉手脚发软,他看向聂昭,声音有些颤:“这是什么?”
聂昭放下袖子,笑得苦涩:“试药,我发现问题的时候就安排暗卫去寻大夫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试药,至今也只能控制自己清醒三日。”
“试药?”穆清低喃着重复,“试什么药?”
聂昭垂眼看着穆清,眼神幽深,他略微有些迟疑,可还是开口道:“让不同的蛊虫撕咬,看哪一个才有用。”
想到刚刚聂昭手臂上的伤和聂昭说的话,穆清想着聂昭被虫子撕咬的画面,瞬间红了眼眶。
原来这段时间不是聂昭不来找他,也不是聂昭变了心,而是聂昭被控制了?所以他才会事事以顾其玉为先?所以顾其玉才敢让他去酒楼?
想到在他伤心难过,决定跟聂昭彻底划清界限的时候,聂昭在忍受着那样的痛苦,穆清只觉那些虫子好像也咬在了他的心上,密密麻麻的疼。
他上前紧紧抱住聂昭的腰,想要安抚聂昭的疼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安抚他。
聂昭亲吻着穆清的发顶,温声安慰他:“不疼,真的,不骗你。”
穆清不说话,手臂都被撕咬成那样,怎么会不疼?想到聂昭自小到大受了那么多的苦,穆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爱他才好了。
穆清没有关好门,林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穆清和聂昭相拥的画面,他步子僵住,他以为穆清和聂昭已经彻底了断,原来没有吗?
听到动静,穆清放开聂昭,转头就看到了林斐,不禁有些难堪。
林斐曾见证过他无数次狼狈的时候,可自己却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穆清低低叫了他一声:“林大哥。”
林斐点点头,看了聂昭一眼,问穆清:“东西收拾好了吗?”
“我……”穆清东西基本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如今却犯了难,他与林斐是一早就约好的,可聂昭的清醒又是用那么多的痛苦换来的,他看了聂昭一眼,聂昭正温和的看着他,没有丝毫逼迫,这更让穆清心疼,
穆清歉疚的看向林斐:“林大哥,对不起,我今日跟殿下一起,明日殿下送我,我……”
“我知道了,那我便不打扰了,在此先祝你金榜题名。”林斐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笑看着穆清,穆清没有注意到他眼底的落寞,可聂昭却看得清清楚楚。
近来皇帝身体愈发不好,贵妃异动频频,若不是为了稳住贵妃稳住顾其玉,他又何必陪他们演戏,让林斐有了可乘之机。
林大哥。
聂昭心下冷哼,面上一片森寒,林斐倒真是见缝插针,迫不及待啊。
穆清笑笑:“多谢林大哥,我一定好好努力。”
“那我就先告辞了。”林斐说完便转身离开,他甚至把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忘了个干净,丝毫不记得对聂昭行礼。
穆清见林斐离开,忙跟着往外走了两步,刚想跟林斐说送他,手腕就被聂昭抓住。
穆清回身看向聂昭,聂昭闷声道:“你同他何时这般亲昵了?”
穆清想起他和林斐亲近的缘由,不禁有些心虚,忙转了话题:“我们什么时候走?我好饿啊。”
聂昭见穆清不肯说,更是怀疑,他把穆清拉进怀里,压低语气,故意装可怜:“清清……”
穆清被聂昭缠得没办法,再加上误会已经解开,便不再藏着掖着。
“那日顾其玉带我去荟萃居,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以为你……后来遇到林大哥,他确实帮了我很多,是我在京中难得的朋友。”穆清仰脸看着聂昭,柔声哄着,“别气了好不好?”
聂昭听到穆清的话,身子不由僵住,他没有想到那天穆清居然在,顾其玉竟然敢设局害他,
聂昭面上一阵阴寒,他把穆清的脑袋摁进怀里,不让穆清看他现在的样子,他声音温和,和面上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他问:“那时你肯定很难过吧?”
穆清轻轻应了一声。
“那时你肯定不想要我了。”
穆清轻哼一声:“我当时就想,待我高中,就离你远远的,再不来京城了!”
聂昭抱着穆清的手陡然收紧,他想到穆清离开的画面,眼底染上一抹疯狂,穆清是他亲自选定的家人,他绝对不会允许穆清离开他。
穆清愣了下,抬头去看聂昭,可聂昭抱得他实在太紧了,他丝毫动弹不得。
聂昭下巴抵着穆清的肩膀,声音沙哑:“清清,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穆清察觉到聂昭身体紧绷,轻拍着他的后背:“那不是之前被气昏头了嘛。”
聂昭却不能接受:“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绝不离开我。”
穆清推了推聂昭,总觉得聂昭怪怪的。
聂昭不放手:“清清,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是真心,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穆清想到聂昭过去经受的种种,听着他期期艾艾的语气,心底软成一片,他顺着聂昭道:“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离开你。”
穆清带着东西跟聂昭一起去了东宫,聂昭特意吩咐厨房备了酒菜。
用过饭后,穆清起身在殿内溜达着消食,行至窗前,窗户大开着,恰能看到窗外明月,今日十五,月圆。
穆清又看向聂昭,忍不住莞尔,人也圆。
聂昭走到穆清身后环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开口:“清清,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
“什么事?”穆清转过脸看着聂昭,月光自窗外洒落他身上,显得他格外恬静美好。
聂昭的喉咙有点干,却还是得说:“清清,你年龄比其玉小,才学比其玉高,若你参加科举,定能一举夺魁,不若今年你放弃,让给其玉可好?”
聂昭的胸口紧紧贴着他,可穆清却只觉寒意从聂昭与他的贴合处开始蔓延,直至全身。
穆清直起身,从聂昭怀中离开,他仔仔细细看着聂昭的眼睛,聂昭目光平和,似乎只是在同他闲聊一般,穆清甚至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挤出一丝声音:“你说什么?”
聂昭一字一句道:“明日别去,让给其玉。”

聂昭一字一句说的清晰,穆清没有听错,聂昭是真的让他把这次科举的机会让给顾其玉。
穆清想笑,却又笑不出。
他盯着聂昭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出一丝他撒谎的痕迹,可是没有。
聂昭的目光坚定,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可当初是他答应的他会让他安然科举,他甚至在祈福法会上为他祈福,如今却对他说,让他别考试,让他让给顾其玉?
“所以……你今日去找我,就是为了让我给顾其玉让路?”穆清眼里蓄了泪,他从未想过聂昭竟能骗他至此,而他却也一次又一次愚蠢的信了聂昭的鬼话,任由他一次次把他的心揉碎。
聂昭不说话,他看着穆清,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穆清道:“若我不同意呢?若我非要去呢?”
“那我便只能留你在东宫做客了。”
穆清掉转头就往门口走,刚打开门就被两道长戟拦住去路,他看了聂昭一眼,扭过头用力去推长戟,被狠狠掼了回来,重重摔倒在地,他重新爬起来去闯,又再次摔倒,他一遍遍的爬起,一遍遍的摔倒,手腕擦破,全身上下都在疼。
他可以成绩不佳,但他绝不能连考场都不去。
聂昭不知何时走过来了,他看着又一次倒在地上的穆清,淡声道:“东宫被重重把守,你闯过这一道还有下一道,你走不掉的。”
穆清没有理会聂昭,再次爬起来要闯。
聂昭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身边:“够了。”
穆清不语,使劲儿往外抽手腕,聂昭的手却跟铁钳似的,他一点都挣脱不了。
“放开!”穆清盯着大门的方向,他要离开,他要去参加考试,他不要被困在这里。
聂昭握的更紧了,他压下身,凑在穆清耳边,低声道:“清清,你的好兄弟还在城防营呢。”
穆清的身子僵住,他缓慢的转过头去看聂昭,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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