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云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以至于接下来几天都没敢再撩拨他。
两人算起来失联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公司的事务没有太大的波动,故而接下来的几天相较于之前堪称风平浪静。
好不容易到了拆线的那一天,段星阁依旧没有去医院,而是吴医生亲自上门拆的。
云栖站在旁边看得揪心,段星阁却跟没事人一样,还能跟他有说有笑。
只不过拆完线,他执意要看伤口的恢复情况,云栖拗不过他便给他拍了一张肩膀的照片。
实话实说,刚拆完线的伤口多少还是有点不好看,云栖害怕段星阁在意,刚想安慰他,对方却满不在乎地笑道:“没我想象的那么难看。”
他先前口口声声说害怕留疤不好看,眼下却换了一副嘴脸,云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段星阁在高兴什么。
吴医生刚一走,云栖就被人半搂半抱地推进了浴室,手里还被塞了一套西装,赫然是段星阁新买的:“哥哥先洗澡,洗完了记得把衣服穿上。”
云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小子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晚饭是段星阁亲自做的,云栖洗完澡换好西装下楼时,一楼的灯被他关了一半,只留下了四周的氛围灯和桌上莹莹的烛光。
云栖的脚步一下子缓慢了下来,走到餐桌前时,他发现上面还放着一捧娇艳欲滴的桃花雪,原本鲜红的花瓣在烛光下却泛出了一点粉。
鲜花旁,放着用丝带扎好的礼盒,眼前的一切,完美地符合众人心目中关于烛光晚宴的每一个幻想。
云栖没由来地想到,就算自己真的是块石头,此刻也不可能不动心,更何况他不是。
当然,此时的云栖还没意识到那个礼物的作用,更想象不到那束花在等下会被一瓣一瓣扯下来洒在哪里。
段星阁身穿白色西装站在那里等他,见云栖站在餐桌旁不动,他便笑着走过来将人推到了桌边坐下,紧跟着他自己也拉开椅子坐下,将手边的礼盒递给云栖:“哥哥是想现在拆礼物,还是等会再拆?”
云栖原本是想现在拆的,可接过礼盒的一刹那,他蓦然想起来那里面装的似乎是腰链,动作登时一僵。
在餐桌上如果拆除这样一条链子,整个晚宴的气氛恐怕会立刻变的不对劲起来,云栖于是抿了抿唇道:“等下再拆吧。”
段星阁闻言轻笑了一下:“好,那就等会再拆,咱们先吃饭。”
云栖见他并未执意让自己这时候拆,不由得松了口气,反手将那个盒子放在了一旁。
但他殊不知的是,那里面装的不止是腰链,还有段星阁为他精心设计的背链以及其他的礼物。
他等下再拆,才是真正合了段星阁的心意。
晚宴开始,段星阁不住地给云栖夹菜,他在烛光下笑得无比温柔:“哥哥多吃点。”
云栖被他劝的多吃了不少东西,到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只能摇头。
段星阁这才停了夹菜的举动,而后丝毫不嫌弃的,将云栖碗中没吃完的东西全部夹了过去。
晚宴结束的时候,犹豫云栖特意给保姆放了个假,一时间没人刷碗。
秉承着做饭的人不刷碗的原则,云栖站起来准备收拾桌子,却被段星阁一下子按在了座位上:“哥哥放着就好,碗筷我来收拾,你还是先把礼物拆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好似很期待云栖看到他的礼物,态度间无比正常。
云栖并未察觉什么异样,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将礼盒再次递到了自己面前。
云栖接过盒子垂眸拆礼物时,有的只是对礼物的准备,而对其他事情则是毫无准备。
浅金色的丝带缓缓抽出,礼盒的盖子随之打开,低头看上去的一瞬间,云栖却蓦然顿住了。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不是你做好了一切准备而后还是搞砸了。
而是你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事情却突然败露了。
只见烛光之下,两串流光溢彩的玛瑙链围成一圈堆叠在一起,金链上还镶嵌着数不清的珠宝,而就在这些昂贵华丽的宝石中,却放着一份文件。
云栖的大脑轰然一声炸开,愣愣地看着上面清晰而明显的“遗嘱”两字。
他的第一反应是事情败露了,可当他垂眸看到右下角的签名时,整个人却又浑身一僵。
只见上面签着的并非云栖的名字,这也不是被云皑烧掉的那一份遗嘱,而是一份崭新的,连公章都是鲜艳的新遗嘱。
署名那一栏赫然签着三个字——“段星阁”。
云栖蓦然一愣,那一刻心尖都在颤抖,明明知道这个人正坐在自己面前,心下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片带着惊慌的冰凉,连指尖都失了温度。
回过神后云栖后知后觉地泛起了一股无名火,当即带着一丝怒气道:“段星阁,你管这叫礼物——”
可一抬头,他的话却戛然而止。
烛光映照下,段星阁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红着眼眶看着他。
云栖的气一下子被噎住了:“......你哭什么?”
话音刚落,云栖整个人却突然冷静下来,明白了这句话的答案。
他陡然意识到,段星阁似乎只是把自己之前做的事重演了一遍,甚至这份遗嘱看起来是新鲜出炉后没多久就被放到了他面前,一点隐瞒都没有,可云栖还是忍不住生气。
他尚且如此,段星阁看到他的那份遗嘱时,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在云栖的潜意识里,他其实设想过无数段星阁得知之后的反应,他以为段星阁也只会发疯亦或者歇斯底里的质问,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其实他要是发疯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云栖都能接受,却唯独受不了眼下对方这幅模样。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刚想说点什么,段星阁却终于开了口。
“我没哭,我只是在想......”段星阁嘴硬道,嗓音中却带上了明显的颤抖,“如果那一刀我没能躲过去,此刻哥哥在我的葬礼上看到这份遗嘱,哥哥会是什么心情?”
云栖被他问得蓦然愣住了。
在段星阁的描述下, 云栖蓦然想到了那个画面。
夏天的余韵尚未过去,却已经染上了秋季的凉爽,故而眼下大部分的天气称得上宜人。
但就是在这本该充满丰收和喜悦的季节, 闻风林这个早该去死的货色还没有死, 可他的小狗却已经长眠在地下了。
而云栖不但要去参加段星阁的葬礼, 还会在葬礼之上, 突然收到段星阁送给他的遗嘱。
云栖突然间不敢想下去, 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人体对极致的痛苦所做出的下意识排斥。
烛光下观赏美人,本就是一件天大的美事。
而当那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垂眸蹙眉时, 那如玉一般的容颜便越发动人心魄起来。
可观赏者在无边的心动之余, 却泛起了一丝心疼。
段星阁设想过很多说出这句话后云栖的反应, 然而看到对方蹙眉的样子后,他却后悔了。
他不愿意看到云栖有一丝丝的委屈。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在庆幸还好哥哥还能好好地坐在我面前。”段星阁解释道,“但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不是我足够幸运, 在葬礼上打开遗嘱的人,或许就是我了。”
云栖蓦然回神,闻言呼吸一滞, 忍不住抬眸看向他。
段星阁也抬眸看向他, 两人对视间, 他无比坦诚道:“我那时骗了哥哥,我去书房时不止是想用电脑进行备份, 在电脑上看到那份遗嘱的那一刻,我其实有过很多阴暗、粗暴又下流的想法......”
听到他的用词, 云栖心下没由来地一颤。
可段星阁紧跟着道:“但我后来都放弃了......我不想报复哥哥什么,我只是想让哥哥设身处地的体验一下我当时的感受,在庆幸之余,我其实很害怕。”
“所以,”他再一次抬眸,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道:“能不能......不要有下次了?”
他的语气堪称卑微,听得云栖嗓子干涩,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栖宁愿段星阁哭着把自己按在沙发,哪怕是餐桌上狠狠做点什么,云栖心下都不至于这么难受。
可段星阁什么都没有做,他把那些阴暗的,卑劣又疯狂的想法藏的很好,说完那句话后便径自站了起来,安安静静地收拾了碗筷。
云栖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低头看着那两串流光溢彩的珠宝金链,仅凭目测便估计出了一个惊人的价格,实际价格恐怕只会比这更高。
云栖抬手拿起了其中的一条链子。
“哥哥回屋等我就好......”段星阁在厨房背对着他,并未看到云栖的动作道,“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他说的收拾指的不仅仅是收拾碗筷,还有收拾他差点决堤的情绪。
他想要做的事已经完成了,事情说开后,不能因为那点小小的插曲就影响两人期待已久的夜晚。
可云栖显然不认为事情已经到此结束了。
他拿着段星阁送给他的那盒礼物率先回了屋,两条宝石链被他拿出来放在床上,唯独那份遗嘱被他拿出来攥在了手里。
云栖坐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指攥在那份遗嘱的边缘,用力得几乎发白。
星云的控股模式和明云的其实不太一样,它是段星阁一个人创建的品牌,所以并没有明云那么多的股东,资产转况也没有那么复杂。
所以在没有进行公司财产公证的情况下,这份遗嘱中涉及的段星阁的财产,其实比云栖留给段星阁的那份还要多一些。
仅仅是多出来的那一部分便足够云栖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可云栖并不高兴。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同身受了段星阁那日的感觉,明白了什么叫做字字锥心。
看着文件上的一字一句,心下又胀又酸,连呼吸都差点呼吸不上来。
云栖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把整份内容全部读完,当他读完最后一个字,忍不住抬手抚摸着那个签名时,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云栖蓦然抬眸,直直地撞上了段星阁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三秒,云栖反手将遗嘱放在了床头,似乎真的如段星阁所言那样,事情已经揭过去便不再提了。
段星阁看起来不是有点紧张,而是很紧张,他反手关上屋门,走到床边时,云栖甚至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
云栖原本该带着笑意问他紧张什么的,可眼下云栖什么也没说,只是呼吸发紧的,任由对方一点点脱下他身上的西装。
直到最后一丝布料从身上褪去后,云栖才终于开口说了段星阁进屋以来的第一句话:“你送的礼物,不打算亲手给我戴上吗?”
段星阁蓦然抬眸看向他,而后立刻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两条链子,最终他拿起了其中一条链子,小心翼翼地往云栖腰上戴。
云栖见状一顿:“另一条为什么不戴?”
“那条是背链。”段星阁低着头道,“哥哥躺着时会硌到,不舒服。”
言罢他轻轻整理了一下手下的腰链,而后缓缓退开,看着眼前的画面后,呼吸蓦然凝滞了。
华贵繁复的珠宝映衬在白皙的肌肤上,美得人惊心动魄。
段星阁小心翼翼地吻了上来,他的动作像是在朝圣,但嘴唇即将压下来的一刹那,云栖蓦然抬手按住了他的脖子。
段星阁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云栖清楚地感受到了手下喉结的滑动,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人的眼睛:“你明明不高兴......为什么要装作无事发生?”
粉饰太平被云栖一把掀开,段星阁一顿,语气间有些发紧:“......我没有不高兴,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不好吗?”
“不好。”云栖看着他,语气间带着不容置喙,“我要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段星阁垂下眸子道:“好,那我告诉哥哥......我到底在想什么。”
接下来,他将他一切下流而卑劣的幻想全部说了出来。
“之前哥哥帮我洗澡的时候,我不想哥哥那么做,一是因为不舍得,二是因为哥哥蹲在我面前时......”段星阁轻声道,“我想的却是你跪在我身旁,因为合不拢嘴而颤抖的样子。”
云栖蓦然一颤。
段星阁抬眸,眸底好似灼烧着什么无名的火焰:“哥哥还要听吗?”
云栖感受着手下声带的震动,半晌道:“......继续。”
“还有那条背链,我不愿意给哥哥戴上,不止是因为它会硌到你,还因为这两条链子可以从后面串起来。”段星阁继续道,“我怕我给哥哥戴上后,会忍不住从后面拽住。”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可云栖又不是傻子,从背后拽住那两条链子要做什么简直昭然若揭。
云栖突然感觉自己浑身发烫,明明尚未发生的事情,可从段星阁口中说出来后,却好似真的降临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然而段星阁说完那句话后,却在云栖略带惊愕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床边。
“你干什么,起来——”
话还没说完,不知道段星阁低头做了什么,云栖突然没了声音,喉结颤抖间,侧脸一下子埋在了被褥中。
段星阁方才明明说的是想看云栖跪在他身旁,此刻跪下去的人却成了他自己。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那些龌龊而下流的幻想固然存在,可他从始至终也只是幻想,能够当着云栖的面说出来或许便是他能做的做孟浪的事。
屋内的空气蓦然粘稠起来,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无力地抓着身下人的肩膀,却因为害怕碰到对方的伤口,连用力也不敢用力,只能任由对方动作。
时至今日云栖才意识到,原来温柔刀,刀刀割肉的感觉能让人这么狼狈。
那割的不仅是身体上的肉,还有心头的肉。
无限被拉长的潮汐,耳鸣声让人不断地战栗。
过了不知道多久,月光终于再次照在了海面上。
云栖倒在那里不住地呼吸,余光却看见段星阁咽下去了什么,一时间被激得眼角发热。
可段星阁嘴上说出的话却和他方才的温柔截然不同:“我其实曾不止一次想过把哥哥捆起来。最好再戴着我给哥哥设计的链子,看着哥哥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
云栖下意识咬紧了嘴唇,身体因为段星阁的描述而发烫。
他做好了迎接惊涛骇浪的准备,可未曾想最终迎来的却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段星阁说完,抬手将方才不住晃动的腰链解了下来,而后一圈圈缠绕在了云栖的右腿上。
绚丽夺目的宝石贴在腿根,金链勒着丰满的腿肉,看得云栖面红耳赤,忍不住想要移开视线。
但实话实说,这点动作和放在段星阁话里的内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这却已经是段星阁截至目前做过最过分的事了。
面对身上人仿佛要把自己溺毙的温柔,云栖却闭了闭眼,转而呼出了一口带着颤抖的热气:“你想做的......只有这些吗?”
段星阁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云栖极力睁开眼看着他:“你既然在生气......为什么还要忍着?”
“因为我没有资格。”段星阁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目光,云栖只能看到他英俊的鼻梁,感受到他无比温柔的动作,“我没有得知的资格,自然也没有生气的资格。”
云栖一口气哽在嗓子中,狠狠闭了闭眼:“你是在跟我置气......好,既然不愿说,那就别说了......”
云栖显然也动了气,段星阁闻言呼吸一颤,果然没了动静。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云栖蓦然感受到了颈窝处的泪水,他反应了整整三秒才意识到,原来那是段星阁的眼泪——他还没来得及哭,这小子倒是先哭了。
泪水顺着颈窝流到了肩膀上,段星阁埋在他怀中闷声道:“我从来不怨哥哥,我只是在怨自己......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把话说得颠三倒四的,云栖有些听不清楚了。
眼下的情况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云栖这辈子没有经历过喝醉酒的感觉,眼下却凑巧窥探到了一些。
一时间云栖蓦然便明白了有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了,他甚至也有些爱上了这股感觉,可眼下显然不是沉溺的时候,因为段星阁还在他肩头哭。
云栖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可他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颤抖。
“就是因为我没用,”段星阁低声道,“所以哥哥才什么都不跟我说。”
“兜兜转转,我还是你翅膀下飞不起来的雏鹰。”
一句话像是刀一样戳在云栖心里,云栖深吸了一口气,歪在枕头上,控制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段星阁的话语还是因为其他。
但很快他便没力气思考这些事了,段星阁在短暂的自怨自艾后,低头吻住了他。
他规划了十几天的,温柔的第一次,没有丝毫的疼痛,醉煞人心,恨不得将人溺死在温柔乡中。
云栖感觉自己的所有理智都要在此刻流出来了,整个人好似陷在了一团棉花里,被高高拿起后却又轻轻落下。
身体软得不像样子,心里却好似泡了花椒水一样,又麻又疼。
海浪包裹住云栖的那一秒,明明段星阁为时尚早,却一下子停了下来,克制着本能配合他的呼吸。
云栖盖着眼呼吸了良久才勉强回过神,心下却忍不住泛酸。
他感觉身上人就像是故意折断了自己的牙装作小狗的狼崽子,可怜巴巴地舔舐着他,只为了讨主人的欢心。
可云栖却并不高兴。
他张了张嘴想压抑下嗓音的颤抖,可再三没能成功,最终索性作罢了,就那么带着水意开口道:“你想做什么便做......忍成这样是做给谁看的?”
段星阁的话一下子顿住了,半晌道:“我不舍得。”
“你是不舍得......”云栖移开遮在眼前的手腕,一针见血道,“还是不敢?”
段星阁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看着他的沉默,云栖只觉得心头泛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不知是对自己的,还是对段星阁的。
他软着腰抬腿,一脚揣在了身上人的肩头,云栖的本意是想把人直接踹下去,奈何以两人的体型和体力差距,云栖这一脚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把他自己震得当即软了腰。
云栖差点软在床上,段星阁宛如大梦初醒般蓦然回神,像是做错事一样主动起了身。
云栖咬着牙忽视他动作间带起的响动,没好气道:“我把你养这么大,你走的时候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回来的时候也没问过我。”
“现在你倒......”云栖深吸了一口气,他眼角的红很明显是被气的,“你倒反而来质问我了了......好,那我也想问你,你把我的小狗藏哪了?”
段星阁呼吸一滞,抬眸刚想说什么,云栖却踩着他的肩膀,直接将他踩的跪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云栖眼角泛着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质问道:“我养的好好的,会撒娇会生气,从来不会自卑的小狗,你把他丢哪了?”
段星阁鼻子一酸,抬手攥着云栖的脚踝。
“松手。”云栖冷声道,“抬头,让你哭了吗?”
段星阁一下子止住了泪意,抬头看着他。
他肩膀和腹肌上还带着伤痕,配上鼓鼓囊囊的肌肉,说是刚刚火并完的□□太子恐怕也有人信。
但就是这样一张英俊又不失性张力的脸庞,此刻正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人,被人踩着肩头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在倒是装起可怜了,刚刚不是挺能忍得吗?”云栖恨铁不成钢道,“你忍得肌肉都快炸了,想干什么当我真不知道吗?”
段星阁一下子不吭声了。
云栖现在腰还是软的,看着他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突然像是气球被戳了个洞一样,怒气一点一点地顺着洞往外冒。
“遗嘱分明是我先写的,你却提都不敢提。”云栖深吸了一口气,“是我爱你爱得还不够多吗,所以才让你这么小心翼翼。”
他只是骂倒也还好,可态度一旦软下来,段星阁登时便招架不住了。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眼下的情形却好似夫妻吵架了要闹离婚一样。
段星阁就那么一声不吭地掉眼泪,云栖看了他良久,这一次却没让他别哭,反而叹了口气,捧着他的脸吻了吻他。
“我的小狗,我的雄鹰......”云栖轻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算飞得高呢?想飞到让我再一次找不到你吗?”
段星阁闻言心下一颤,陡然意识到了云栖话中的意思。
原来有些事一直扎在他的心中,只是自诩为年长者的他不愿去说。
可兄弟之间有些事可以不说,正所谓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但夫妻之间却没办法相逢一笑泯恩仇。
有些事如果说不开,一辈子堆在那里,将来哪怕是躺在一个坟头也是同床异梦。
愧疚像是蚂蚁一样啃食着心脏,段星阁站起来环住了云栖的腰,抬头埋在他脖子处:“哥哥,我......”
“你闭嘴。”云栖不容置喙道,“先听我说。”
段星阁却好似知道了他要说什么一样,立刻道:“我不要听哥哥道歉——”
“我偏要说。”云栖直截了当道,“遗嘱的事我没提前告诉你,是我对不起你......没考虑到如果真有一天,你看到它会是什么感觉,对不起。”
当段星阁真的听到这句话时,所有的后怕、委屈和怒意,突然全部烟消云散了。
“好了,现在我说完了。”云栖道。“该你了。”
“......对不起,哥哥。”段星阁闷声道,“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我都不应该一言不发地离开你......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我不想听如果。”云栖轻声道,“除此之外还有呢?”
段星阁显然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踩在了云栖的点上,闻言立刻从善如流道,“......我不该故意用自己的死惹哥哥生气,对不起。”
他说着凑上前吻住了云栖的嘴唇,一遍又一遍地舔吻着他的唇缝:“我知道错了......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云栖虚虚地环着他的脖子,半阖着着眼任由他亲吻,过了片刻才道:“那你原谅我了吗?”
段星阁立刻道:“早就原谅了——”
“可是你之前说的那些想法,一样都还没有应验。”云栖蓦然道,“原谅可不是口头上说说的。”
段星阁突然沉默了,云栖摩挲着他肩头的伤痕道:“不如把过往所有的账在今天一次结清,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不许再有有什么隔阂。”
段星阁听懂了他的意思,喉结微动,忍不住道:“会把你弄伤的......”
“我说的是咱们的账,不只有我欠你的。”云栖从肩膀划到他的喉结,用指尖按压着那处地方道,“还有你欠我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把你弄伤?”
段星阁一愣,云栖垂眸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收紧了手下的力度,牢牢地掐在段星阁的脖子上:“小狗,从你离家出走那天算起,你欠我多少该还的,你自己算清楚了吗?”
段星阁一点手都没有还,被掐得窒息的过程中,他蓦然想起了被关起来的那些时间。
原来一直在压抑着本能,想要扮演一个正常人的不止他一个。
云栖骤然松开了手,肺部再一次充满了空气,段星阁撑在他身侧大口大口呼吸起来,然而刚刚经历了窒息感的他,此刻嘴角却忍不住带上了一丝笑意。
“我欠哥哥的太多,算不清楚。”段星阁垂眸道,“哥哥让还多少便还多少,绝无怨言。”
“绝无怨言。”云栖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抬手勾起了段星阁的下巴,“这可是你说的,这么好的机会,我得好好想一想。”
段星阁蓦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神中好似瞬间就有了光。
“考虑到刚刚伺候得不错。”云栖低头亲了他一下,像是神明在亲吻他的信徒,“你想要让我还什么,现在便来取吧......过时不候。”
这一次段星阁没再说什么妄自菲薄的屁话,他突然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直接拽着云栖把人按在了床上。
云栖料到了他的反应不会很小,却没想到这小子明明脸上还挂着刚哭出来的泪痕,动作间的狠厉却和脸上的泪痕完全不沾边。
一开始云栖还算游刃有余,觉得有了先前的经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太失态,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这小王八蛋开了闸之后简直就是疯狗,和第一次时温柔判若两人,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段星阁亲手戴上去的那条链子差点被他扯断,看得云栖心疼不已:“你轻点!”
但很快云栖就没心思关注那条链子了。
发白的指腹无力地攀在面前人的肩头,云栖连立遗嘱都没后悔过,眼下却后悔得只想给刚刚的自己一巴掌。
此刻的他堪称作茧自缚的典范,亲手放出了牢笼中的野兽,逃都逃不掉。
甚至连最后一点体面也被人剥夺,云栖想咬住手背止住唇缝中溢出来的声响,却被人攥着手腕硬生生扯开,故意吻着他的手心。
云栖实在受不住,他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就要死了,无意识地爬着想逃,却被人搂着腰硬生生拖回了身下,踉跄中连跪都几乎要跪不住。
眼泪终于从眼角流了出来,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云栖挣扎着要去退身后人,却被对方趁势抓住手腕,带着一路往下。
云栖蓦然睁大了眼睛,发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声求饶:“别......”
身后的人对此置若罔闻,他强迫着云栖自己抓着宝石链,就像是珍珠蚌自己掰开自己的蚌肉一样,向两边分开那条碍事的金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