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by碉堡堡
碉堡堡  发于:2024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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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小到大都没做过手术,现在麻药过去了创口疼的不行,哪儿受过这份活罪。
唐如风用棉签沾水,给他湿润了一下干裂的唇瓣,低声道:“你身上挨了刀,当然疼,不过医生说这种手术恢复得很快,过几天就好了。”
陆延手术住院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陆家那边,对他来说,现在的亲人已经不是亲人了,而是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的存在,幸亏还有唐如风跑前跑后的照应着,陆延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
临近出院那天,陆延避开伤口在卫生间简单洗了个澡,这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了几分。他换了套干净衣服,捂着腹部靠在门框那里看唐如风收拾行李,只觉得对方的动作格外熟练,转念一想唐母也没少住院,唐如风估计照顾出经验来了。
陆延后知后觉发现唐如风这几天好像都没怎么去上课,对方白天在医院照顾他,晚上用一台旧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困了就往椅子上一眯,几个通宵都没怎么合眼,陆延说给他加张陪护床也不愿意。
陆延望着唐如风忙碌的身形,不免有些出神,最后挑了挑眉:“你今天上课吗?”
唐如风原本在弯腰收拾衣服,闻言低头看了眼时间:“我把你送回家再上课。”
他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忙碌,哪怕隔着血肉躯壳,陆延也能看见唐如风脑海中绞紧到极致的神经,仿佛轻轻一拨就会嗡地断裂开来,反弹的力量伤人伤己。
陆延走过去,悄无声息从身后把人搂到了怀里,他的衣襟带着浅淡的沐浴露香气,驱散了一直萦绕在鼻尖的消毒水味,声音懒洋洋的,撩得人耳朵发痒,缓慢吐出了一句话:“其实……你不努力也行。”
唐如风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陆延皱了皱眉,努力解释,但又不想解释的太明显:“你可以不用那么努力,以后我养你也行。”
唐如风闻言险些被他气笑,淡淡反问道:“陆少不是说别让我把自己卖了吗?不是说不包养小情人吗?”
陆延眼神飘忽:“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唐如风哪里听不出陆延的弦外之音,他垂眸拉上行李包拉链,像是在问陆延,又像是在问自己:“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如果连努力都没了,是不是也太穷了一点?”
陆延闻言一顿,深深看了唐如风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默不作声搂住对方的腰身,用指尖大概比划了一下,最后轻声道:“瘦了。”
陆延说:“我不喜欢太瘦的,今天晚上陪我出去吃饭,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学校,就这么定了。”
唐如风忽然偏头看向他,墨玉似的眼眸带着几分认真:“你在心疼我吗?”
“……”
陆延不语,他趁着病房没外人,把唐如风抵在床边缓慢又磨人地亲了一遍,直到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这才半真半假道:“我心不心疼你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学会心疼自己。”
陆延一向把这个奉为至理名言,他如果不懂心疼自己,现在早就被家里拖出去给陆冰配型捐肾了。
医院里独处的这几天,他们之间的感情好似有了变化,但又好像没有变化,就像平静的海面下涌动着无数暗流,汹涌起伏都藏在了心底。
陆万山最近为了陆冰的病情忙得焦头烂额,相比于血透腹透,现在医生给出最好的治疗方案就是换肾,但肾源这种事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等待时间长不说,脑死亡供体的肾脏存活期也只有十五年左右。
说来说去,还是活体肾移植的安全性更高,只能从身边的亲属下功夫,偏偏陆延直接跑得没影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连杨琴都联系不上。
“这个畜生,真是白养了他二十几年!”
陆万山坐在车里,每每想起来都气得不行,就在这时,前面开车的司机忽然指着路边道:“董事长,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二少爷?”
陆万山闻言一惊,皱眉降下车窗看去,果不其然发现陆延正和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站在医院门口拦车,连忙道:“把车开过去。”
语罢又匆匆补充了一句:“你和我一起下来!”
陆延进医院的时候坐的是救护车,现在回家只能在路边拦出租,结果出租车没等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忽然停在路边,车门打开,露出了陆万山那张忍着怒火的脸。
陆延:“???”
哎呦我草,怎么住个院都能遇见这个缺德爹?
陆延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反正跑是不能跑了,他搭着唐如风的肩膀站稳身形,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咸不淡开口:“爸,好巧。”
陆万山带着司机走到陆延面前,想起他这段时间杳无音信心里就来气:“这段时间你跑去哪里风流快活了?打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你亲哥哥还在住院,你还有心思玩失踪,是不是还嫌这个家不够乱?”
唐如风没想到这名中年男子居然是陆延的父亲,见面第一句不仅没有关系陆延的病情,反而开口指责他风流快活,唐如风下意识想开口解释,结果陆延暗中拉了他一把,示意不要出声。
“我手机坏了,没来得及修,有什么事回头再联系吧,我还有急事。”
陆延绝口不问陆冰的病情,语罢和唐如风就要离开,陆万山见状连忙拦住他,脸色难看的道:“你哥哥得了肾衰竭,现在躺在医院里急等着换肾。”
“肾衰竭?!”
陆延闻言眉梢微挑,故作讶异:“怎么会这样,陆冰居然得了肾衰竭?!爸,你做了配型没有,刚好你有两个肾,反正这么大年纪也用不上了,要不你捐一个给陆冰呗。”
陆延先声夺人,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陆万山闻言一噎:“你!”
他压根就没打算捐肾,在医院的时候连配型都没做,全指望着陆延。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陆冰的病情回头再说,你先跟我回家!”
回家?只怕回家就出不来了。
陆延嗤笑一声,连眼皮子都懒得掀:“我又不是医生,陆冰生病了我回家有什么用,说不定他看见我更闹心呢,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回了,你也不用让司机拦着,不然街上打起来脸上不好看。”
法治社会就是这点好,陆万山在街上都不敢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延和唐如风离开。
因为担心陆万山查到原来的地方,陆延干脆回了那套学校附近的短租房,唐如风全程都没说话,等到了家里才出声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你爸爸?”
陆延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打开拉环时发出“砰”的一声汽响,格外清脆,红色的罐身衬得他指尖修长白皙:“算是吧,我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前两天查出来肾衰竭,他们估计想让我配型捐肾。”
可乐还没递到嘴边,就被唐如风拿走,换了一杯温水:“你们关系很好吗?”
陆延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唐如风瞬间了然,他没想到陆延看起来锦衣玉食,家里环境居然这么复杂:“你父亲好像很疼你哥哥?”
陆延意味深长道:“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人,他都疼。”
唐如风虽然觉得陆延不会去捐肾,但总归担心对方脑子一热做了傻事,他将陆延抵在桌边,指尖隔着衣服落在对方后腰处,最后缓缓收紧力道,声音低沉,暗藏警告:“你如果捐了,疼的就是你自己,要想清楚后果。”
人类身体不会无缘无故长两个肾,既然有,那就一定是有用的。陆延如果真的去捐肾,剩下的几十年都没办法再干重活,身体和寿命都会受到莫大的影响,而且陆冰的肾衰竭也无法彻底治愈,只会同时拖垮两个人。
并不是不能捐,而是要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担那样的后果,还有……值不值得。
“……”
接下来的几天,陆延和唐如风一直待在这间半大不小的出租屋里,他知道躲不了多久,但能清静一天算一天。
唐如风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眉眼间阴郁渐散,他每天都过得格外忙碌,但这种忙碌不像从前被苦难压得喘不过气的疲累与麻木,而是处处透着充实。他终于可以专心忙学校的事,抽空去看看母亲,一回家就能看见陆延笑眯眯躺在沙发上等他回来,还得吃对方亲手做的、狗都不愿意吃的黑暗晚餐。
“是不是挺好吃的?”
陆延得意洋洋,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厨艺有多么糟糕,他自己带着滤镜尝不出来是一方面,很大一部分原因则是桌对面的人每次都能面无表情把饭吃得干干净净,时间一长,他难免产生错觉。
唐如风端着碗嗯了一声,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还可以。”
比以前家里放馊的饭强点。
陆延闻言不免更加得意,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剥了一颗瓜子扔进嘴里:“啧,后面几天我不想做了,还是点外卖吧,洗碗麻烦死了,以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唐如风纠正道:“我还没开始赚钱。”
陆延把瓜子壳扔在桌上,提前预定好了自己的后半辈子:“那就以后再赚。”
唐如风听见他的话,不知想起什么,忽然搁下筷子起身找到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精致小盒子。他重新折返回餐桌边,微不可察迟疑一瞬,这才把盒子推到陆延手边,言简意赅道:“送你。”
陆延来了兴趣:“什么?”
唐如风低头吃饭:“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陆延拿起盒子,只觉入手沉甸甸的,分量不轻,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是款男士休闲腕表,虽然比不上陆延平常的消费水准,但这个品牌在市场上均价六千多,对于唐如风来说绝对算奢侈了。
陆延眉梢微挑,拿在手里端详片刻才问道:“你买的?”
唐如风仍是那副寡言少语的样子,垂眸夹了一筷子菜:“前两天刚好发了一笔奖学金,在商场看见觉得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买过最贵的东西,付钱的时候没有犹豫,现在却迟疑起来,担心陆延不喜欢。
陆延听见是唐如风用奖学金买的,眼底悄然闪过一抹讶异,他当着对方的面戴上那款手表,黑色的皮质表带衬得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格外好看,似笑非笑道:“你眼光不错,我挺喜欢的。”
唐如风看见陆延喜欢,心中这才悄然松了口气。他知道对方不爱洗碗,吃完饭后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结果刚收拾一半,身后就陡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躯。
唐如风手一抖,差点连碗都摔了,睫毛慌张颤抖了一瞬:“你做什么?”
陆延就是个混不吝,他搂着唐如风的腰身,贴在对方耳畔又吻又咬,手上也没闲着,直接把对方的裤子拽到了膝盖处,压低声音道:“你洗你的碗,不影响。”
不影响个屁。
唐如风被他撞得一个趔趄,恼怒道:“这里是厨房!”
陆延懒懒垂眸,似乎是笑了笑:“我知道是厨房,没试过,所以想试试。”
这几天他们试遍了屋子里所有地方,卧室,餐桌,沙发,落地窗,卫生间,还没试过在厨房。
当然……说再多其实都是借口,就是忽然想做了,没有为什么。
忽然很想亲一亲面前的人,让他哭,让他笑,然后在狭窄的空间里抱得密不透风,互相融到骨血里去。
身上的衣服都褪干净了,只有手腕上还留着那块表,一开始冰凉硌人,到后面沾染体温,就分不清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躺在一张床上抱得格外紧。唐如风很少有这么黏糊的时候,他未着寸缕地趴在陆延怀里,指尖收紧,仿佛面前这个人占据了他整个青春,嗓子哑的不像话:“陆延……”
陆延:“嗯,怎么了?”
然后他听见唐如风问了一句很傻的话:“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一直在一起?”
陆延忍不住笑了笑:“你想吗?”
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优点,结果唐如风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单纯:“想。”
“……”
陆延顿了顿,指尖顺着对方后背滑下,说不出的亲昵:“你想,那就一直在一起。”
他不忍心拒绝面前这个人,心口像塞了一团棉花,又软又涨。
唐如风闻言微微勾唇,他死水般平静的眼眸泛起微澜,在床头灯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像细碎的星星:“说好了,不许反悔。”
陆延笑着伸出手:“是不是还得跟你拉个勾?”
唐如风没有和他拉勾,淡淡摇了摇头:“我不信这个,我只信自己。”
世间万物,能不能求到,都要看自己。
唐母自从做完手术后,唐如风就把她送到了一家疗养院居住,请了护工照顾,隔三差五去探望。这天疗养院忽然打来电话,说唐母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唐如风立刻向学校请了假,急匆匆就要赶过去,陆延想陪他去都被拒绝了。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先去看看情况,有什么急事再和你打电话。”
陆延心想他和唐如风的关系也挺尴尬,回头见面了也不知道怎么和唐母解释,只得同意:“行,那你先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唐如风走了之后,家里就空了下来。
陆延看见桌面乱糟糟的,原本想打扫一下卫生,结果刚收拾一半,外面就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他起身走了过去,还以为唐如风忘了拿东西,结果开门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段继阳那张熟悉的脸,五官依旧俊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格外阴沉。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陆冰的病情。
陆延视线一扫,发现对方身后还跟着几名训练有素的保镖和司机,短短三秒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打不过。

第127章 误认
陆延被段继阳强行带到了一处不认识的住宅,那些保镖说客气也不算多客气,说粗暴也没有多粗暴,进屋之后就把他推到了沙发上,陆延眼尖发现旁边茶几上还有半杯咖啡,生活痕迹明显,大概率是段继阳的私宅。
这就有意思了,对方难道不该带着他去医院配型吗,怎么反而带到家里来了?
陆延对段继阳的来意心知肚明,却故作不知。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出声:“段总,你这么大费周章地带我过来总不会是为了叙旧吧?”
段继阳面无表情示意那些保镖退到门口,缓缓走到陆延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情太过糟糕的缘故,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沉:“别装了,你知道陆冰的病情,对不对?”
陆延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呢?”
段继阳眉头紧皱:“陆冰现在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你是他亲弟弟,配型最有可能成功。”
陆延心中嗤笑,就知道是为了这个事:“陆万山还是陆冰亲爹呢,你怎么不让他去配型?”
段继阳摇头:“他年纪大了,不合适。”
陆延眼皮子狠狠一跳:“?”
几个意思?他年轻所以他该死呗?
陆延直接从沙发上起身拉开了和段继阳之间的距离,凉凉嘲讽道:“段继阳,我只知道段家是做房地产的,头一次听说你们家还和缅甸有业务接轨。”
那么喜欢割腰子,怎么不去缅甸做生意?
“陆冰现在还躺在医院做血透,很难找到合适的肾源。”
段继阳不知何时悄然走到了陆延面前,男人斟酌许久,终于做下什么决断似的,低声问道:“你能给他捐一个肾吗?”
陆延:“……”
陆延摸了摸自己腹部的手术创口,感觉不太可能:“我可以把阑尾捐给他。”
刚切下来没多久呢。
段继阳闻言愣住了,他盯着陆延的眼睛,见他神情不似作伪,脸色难看的问道:“你在开玩笑?”
陆延乐了,微微摊手:“我没开玩笑。”
他能给陆冰捐的就一个阑尾,至于肾嘛,想都别想。
段继阳微微眯眼,似乎想从陆延的神情中窥探出什么来:“你就那么恨我?那么恨陆冰?可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陆延发现自己果然没办法和傻缺一起交流,语气玩味:“段继阳,你既然那么爱陆冰,他万一不行了你就陪他一起去死呗,我和你们两个压根也不熟,陆冰小时候就对我横眉冷对的,根本没把我当弟弟,我犯不上为了一个陌生人去捐肾。我人已经在这儿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割肾,我但凡还有一口气活着,你就准备去吃牢饭吧。”
手机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收走了,也没办法报警,但陆延不信段继阳敢强行做什么,谈个恋爱而已,没必要去挑衅法律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
段继阳确实没打算动用武力,他走到茶几旁落座,拿起上面的一个牛皮纸信封,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把玩,忽然开口问道:“陆延,如果我说只要你愿意捐一个肾,我就立刻和你结婚呢?”
陆延:“啊?”
陆延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荒谬的笑话,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他险些笑出声,只觉得段继阳实在自恋:“我又不喜欢你,和你结婚干嘛?”
哪怕早就猜到答案,段继阳心中还是没来由涌起了一股怒火,他指尖骤然收紧,险些把信封袋子撕裂,里面的照片瞬间滑出来散落一地,赫然是陆延这段时间和唐如风进进出出的画面。
段继阳咬牙问道:“就因为这个穷学生吗?!”
陆延扫了眼照片:“你调查我?”
段继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用力攥紧拳头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出声:“陆延,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劲了,你当初嘲讽我把你当陆冰的替身,现在呢?你做的又算什么?”
陆延听见段继阳的话,弯腰捡起脚边的照片,其中一张恰好拍到了唐如风的正脸,在灯光照耀下,细看与段继阳竟然有几分相似。
这是陆延以前从来没发现的细节,在他心里,唐如风就是唐如风,段继阳就是段继阳,他们谁也不是谁的替身,也根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架不住在外人眼里,他们看起来就是格外相像。
就连潘源当初都误会了,以为陆延在找替身。
陆延摩挲着照片上唐如风清冷的眉目,又扫了眼段继阳略显阴沉的脸色,蓦地轻笑一声,在沙发上重新落座:“我做什么了?”
段继阳既然恶心他,他就偏往对方最痛处扎。
“段继阳,实话和你说吧,我压根就不喜欢你,我就是看不惯陆冰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想让他吃点苦头而已,后来发现你也不过如此。”
陆延修长的指尖一并,夹着那张照片在灯光下抖了抖,落地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显得唐如风的那张脸生动而又明媚,他睨着照片平静开口:
“他不是你的替身,我可不做那种事。”
既然不是替身,那就是真心喜欢?
段继阳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受的屈辱都没今天多,他走到陆延面前倾身蹲下,一字一句压低声音道:“陆延,你就算不顾及自己,总得顾及顾及那个穷学生和你母亲吧,我有不下一百种方法让他们在A市混不下去,而且还不用触犯法律,你想试试吗?”
“……”
陆延闻言一顿,他注视着段继阳发狠的脸色,知道对方是认了真:“你就这么喜欢陆冰,为他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
段继阳冷冷反问:“是又怎么样?”
能怎么样,你清高,你伟大呗。
陆延心里有一万句脏话都骂不出来,只能强忍着咽了下去,半天才憋出一声冷笑:“行,不就是捐肾吗,什么时候去配型?”
这下顿住的人变成了段继阳,他脸上神情淡去,逐渐变得不解疑惑:“你是为了那个穷学生,还是为了你母亲?”
陆延对他竖了一个中指:“关你屁事!”
“……”
段继阳和陆延好像天生就磁场不对付,完全没办法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他见陆延终于妥协,这才起身离开屋子,留了两个保镖看管对方。
段继阳暂时没地方住,只能回了老宅,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医院照顾陆冰,基本上都没怎么理会公司的事务,已经引起了大部分股东的不满,更遑论段建风这个董事长。
段继阳推门进屋的时候,耳畔就陡然响起了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不急不缓,却让他从骨子里感到了抗拒和不安。
“听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待在医院陪陆家的那个大儿子,连公司都没回?”
段建风显然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手边的茶杯都凉透了。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手边不止何时多了一根拐杖,总让段继阳控制不住想起小时候被他责打的情景,连带着身形都僵在了原地。
他脸色难看地吐出了一个字:“爸……”
段建风拄着拐杖从沙发上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段继阳面前,尽管因为年岁流逝,他已经不如儿子那么颀长健壮,但属于父亲的威严还是牢固不可动摇:“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段继阳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声量忽然低了下来:“知道。”
段建风最见不得他这幅底气不足的样子,拐杖在地上敲得邦邦作响,怒声斥道:“知道?!我看你被陆家那个小子迷得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明天开始必须给我回公司,要么你就一辈子都别来了!”
这已经是他的最后通牒,段继阳却没有当真,毕竟他是段家唯一的继承人,除了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可以继承公司:“爸,陆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公司的事先交给底下人处理就行了。”
段建风沉声问道:“如果我不让你去呢?!”
段继阳闻言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倏地抬眼看向他:“当初我妈在病床上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不闻不问,现在我爱的人出了事,我绝不会像你一样冷血……”
“啪——!”
段继阳话未说完,脸上忽然狠狠一麻,被段建风打得偏过了头去,巴掌声清脆响亮,他的耳畔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
段建风缓缓摇头,难掩失望狠绝:“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既然觉得陆家的那个小子比你的公司重要,那就继续陪着他吧,以后不用再回公司了!”
他语罢连家里都没待,直接拄着拐杖离去了,段继阳听见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这才缓缓抬手,摸了摸发麻刺痛的右脸。
段继阳六岁之前,记忆中的父亲其实并不是这个样子,段建风每天无论多忙都会抱着他出去玩,对待妻子也是温柔耐心,工作与家庭兼顾,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可自从段继阳的母亲因为意外去世,段建风逐渐吞并王氏集团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变得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再也寻不到从前的丝毫影子。
段继阳独自坐在台阶上,从天亮一直坐到太阳西沉,阴影缓缓降下,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眼底才终于流露出一丝白天看不见的恨意。
段继阳知道,他母亲当年的死不简单。
段继阳也知道,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有多么冷心冷情,心狠手辣,但这么多年的压迫已经让他习惯隐忍,连发泄都找不到出口。
这栋房子是那么大、那么豪华,却又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段继阳不知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打开屏幕,微弱的荧光亮起,只见上面是他和陆冰的合照,他用指尖缓缓抚过对方那张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容,眼神也不禁柔和了几分,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
身边的朋友只知道段继阳对陆冰是一见钟情,但没有人知道,他们十岁那年就有过一面之缘。
盛夏的气候总是闷热,大多数人都会度假出游。那年恰逢段继阳的母亲去世,段建风又忙于公司事务没空照顾他,就让保姆带着他去郊区庄园散心。
段继阳那个时候性格叛逆,故意甩掉保姆上山,结果不小心掉进河里差点溺死,幸亏附近的度假酒店住着不少游客,刚好有一名年岁差不多大的少年路过那里,直接跳下水把他捞了起来。
那次溺水实在凶险,河底底全是废弃的钢筋建筑物,段继阳被划得浑身是血,幸亏河面不深,他们两个最后都爬上了岸。
直到现在,段继阳都忘不了那名少年上岸后双手叉腰的神气模样:“哎,你自己出来玩身边怎么也没跟个大人,今天要不是我发现,你就淹死了!”
段继阳趴在岸边,眼睛被河水蛰得生疼,他艰难支撑起身形,心中不服气:“你身边还不是没有大人跟着。”
那名少年顿时笑的乐不可支:“我又不像你是个旱鸭子,你自己爬回家吧,千万别再掉下去了,我爸妈还等着我呢。”
他语罢拍拍屁股转身就走,右边肩膀全是刚才在河里划出的伤痕,鲜血淋淋,看起来好不吓人。
现在回忆起来,段继阳其实已经看不太清对方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那双眼睛漆黑狡黠,说不出的灵动,他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喂,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脚步一顿,狐疑回头:“你想干嘛?”
段继阳噎了一瞬才道:“你肯定也是偷跑出来的,我要告诉你爸妈。”
少年对他做了个鬼脸:“那你记好了,我叫陆冰,陆地的陆,冰雪的冰。”
陆冰……
“啪。”
伴随着一声开关轻响,屋内灯光忽然亮起,数年前的回忆也被骤然掐断,段继阳瞬间回到了现实,神色怔愣。
保姆阿姨站在门口,不明白段继阳为什么要坐在楼梯口不回房,她的视线落在对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上,瞬间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出声道:“大少爷,到晚饭时间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段继阳捂着脸皱眉起身,匆匆扔下一句话就上楼了:“不用做我的饭!”
原本明天就该带陆延去医院配型的,但段继阳脸上的巴掌印实在太明显,隔了大概五天他才再次出现在陆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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