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by菇菇弗斯
菇菇弗斯  发于:2024年06月25日

关灯
护眼

原主的祖母为厨娘,秦夏则是外祖母与母亲都擅烹厨。
外祖母还曾笑说这门手艺应当传女不传男。
与爷爷奶奶在乡下不同,外祖一家是和秦夏一家是同在一个城市住的。
小时候秦夏生了病,外祖母就会给他做这一道蜂糕。
在秦夏的记忆中,这是病时愈期一定要有的味道,类似于有些人一生病就爱吃黄桃罐头。
他久未尝过这一口甜了,不知为何,从昨晚起就格外想给虞九阙也做一次。
这次做得多,一部分留给自家吃,一部分预备拿去给对门韦家,给曹小娘子压压惊。
说到底昨天的无妄之灾,还是冲着秦夏和虞九阙来的,曹阿双是被连累的。
且虞九阙也说,双姐儿对他多有回护之意,这份情他们得领。
拈了一块糕先给虞九阙解馋,秦夏把两大块蜂糕放在大碗里,盖上干净的笼屉布,端着去敲了韦家的门。
开门的是韦家大郎,曹阿双的夫婿韦朝。
“韦大哥。”
两家是多年的邻居了,熟悉得很。
小时候韦朝也和原主当过玩伴,就是越长大原主越长歪了。
后来秦家二老和秦夏的父母都去世,两家纵然是对门,也渐渐少了交集。
现下倒是因为家中内子,又重新搭上了关系。
韦朝猜测秦夏当是为了昨日之事前来,但打心底里,他不愿和秦夏多有来往。
更是和之前一样劝了妻子,讲了种种秦夏的所作所为,望她以后还是别和九哥儿走那么近。
你看,不过才几天,就惹了事端。
然而秦夏不是空手来的,他也没有把门板硬关上的道理。
“多亏了曹娘子相帮,又喊了人报信,我才得以及时送阿九去医馆,这是些自家做的蜂蜜甜糕,不成敬意,还望韦大哥笑纳。”
韦朝看看糕点,看看秦夏,一时有些惊诧。
他是听错了不成,刚刚这一番有礼有节的话,居然是从秦夏这小子嘴中说出来的!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本都想好了如何拒绝秦夏继续纠缠的话,这下是全数用不上。
韦朝磕巴了一下,“这是说得哪里的话,那种情形,换了谁都不可能坐视不理,只是这东西我们……”
秦夏却是硬塞进了韦朝的手里。
韦朝手一沉,没想到这甜糕煞有分量,味道更是勾人。
这年头,用了精米细面、加了糖的都是好东西,一般人家逢年过节才会做来吃。
秦夏不是原主,懂得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
和这些街坊邻居,但凡有能改善一下关系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
更别提眼下,他还有事情想要韦朝帮忙搭把手。
“小弟正预备着早食后去高家走一趟,韦大哥可要同往?”
他已打定主意,绝不能让高家人觉得,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另一头却是鸡飞狗跳。
看热闹的人奔走相告:秦家大郎和韦家大郎齐齐来找高家要说法了!不仅如此,还请来了里老!
大雍百户为一里,里长负责“轮年应役、催办钱粮、勾摄公事”,另有里老一人,乃是选一里之中德高望重者充任,职责有二,曰“导民善、平争讼”。
平民有讼,需延请里老决断,里老决断不了的,方可转呈县官,否则就是“越讼”,要挨板子的。
因此在大家伙眼中,要请里老出面的都是仅次于往县衙递状子的大事。
而此次里老愿意为了三家争端出面,说明他老人家认为此事值得走一趟。
众人纷纷感慨,早就说秦夏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
巴巴花了几两银子买回来的夫郎,这才几天,新鲜劲还没过去呢,能不能当眼珠子护着么?
看来高吕氏这回,算是踢到硬茬了。
有里老在,高吕氏再不能当缩头王八。
高老汉丧着一张脸开了门,把高吕氏从屋里推搡了出来。
“你自己惹的乱子,你自己去了断!”
高吕氏面色如苦瓜,缩手缩脚地站在跟前,再不见半点威风。
里老令秦夏、韦朝将虞九阙、曹阿双的遭遇再度说了一遍,高吕氏的那两个妯娌怂得最快,三下五除二就承认,二人说的尽数属实。
昨日确实是高吕氏先出言挑衅,而后曹阿双才回嘴,继而虞九阙动了手。
“却没伤人,只是……只是砸了盆。”
妯娌之一说完就唯唯诺诺地退到人群里了。
今日过后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高吕氏再有任何攀扯。
而此事之所以能请得动里老,原因还在于“名声”二字。
姐儿、哥儿的名声大如天,像高吕氏这般话里藏锋,口无遮拦,污人清白,换了那性子烈,家里规矩大的,指不定还真的一根绳吊死了。
再加上虞九阙昏厥,曹阿双痛哭,都被胡同里的街坊邻居看在眼里。
秦夏拉着韦朝一起,虽深知二人已无大碍,也照旧往厉害了说。
事实确凿,里老捋着胡子颔首。
“此事确乃高吕氏之过。”
说罢便问秦夏和韦朝想要什么赔偿。
里老本想着,让高家赔了秦家的药钱诊金,再抓只鸡给曹阿双补补身子,这事就算了结了,怎知秦夏却头头是道,还要多要一份“误工费”。
“娘,什么是蜈蚣费?”
旁边被家里人拉着来看热闹的小孩子童言无忌,仰起头问自己的娘亲。
那妇人赶紧捂住孩子的嘴。
娃娃没听懂,里老却是听懂了。
秦夏的意思无非是,他们因为虞九阙被高吕氏“气病”而没法出摊,这一日原本能挣个小几钱银子,现下却是半个子儿也没有了。
“此事倒也有先例,只不过不叫这个名目。”
里老这会儿才知道,秦家小子成家后还真的也立了业,去六宝街摆摊卖吃食了。
在他看来,秦夏和高吕氏过去都是芙蓉胡同里的“麻烦人物”,这会儿一个学了好,走了正途,一个却是年岁越大越糊涂。
心里的一杆秤更偏向谁,老头子心里门儿清。
为了让众人信服,里老讲了过去曾判过的一个争端。
两家汉子因板车在胡同里相撞起了口角,其中一名动了手,将对方打伤。
当初那汉子伤得较重,连续五六日都没法出门做工,家里尚有幼子嗷嗷待哺,当时里老便令打人的汉子赔了那受伤汉子五日的工钱。
“你们三家的争端道理也相同,既如此,那便算一算统共应当赔偿多少银钱,结了就各自回家去,莫要在此集聚。”
里老下了定论,高家老两口成了霜打的茄子。
面对里老,无人敢不服决断,谁要是不服,那就衙门见。
平头百姓最怕的就是衙门,高家人也同样。
最后里老算出高家需赔秦家七钱诊金加药费、三钱“误工费”,共一两,额外还要赔韦家一只老母鸡。
高老汉狠狠剜了高吕氏一眼,不情不愿地交了钱,又喊了儿子去后院抓鸡。
一只老母鸡也能卖一百五六十文,加起来高家这回因为高吕氏的一张嘴,足足损失了一两多银子。
高家关上门必定会吵翻了天,可那就和秦夏无关了。
他和韦朝客客气气地拜别里老,一个人揣着钱,一个人拎着鸡,浑身轻快地往回走。
路上韦朝俨然已经和秦夏关系回温。
“还是你有主意!等我回家让我娘把这只鸡炖了汤,也给九哥儿送一碗补补。”
在韦朝看来,秦夏获赔的银钱那是该得的,人家本就去医馆花了那么多,耽误了出摊更是实打实的。
自己这只老母鸡,则纯然是白捡的便宜。
他的媳妇他还不知道么?
哭完了回家一抹眼泪,晚上那是该干嘛干嘛,一点没往心里去。
但到底平白无故受了顿委屈,还总算看高吕氏吃了瘪,痛快!
过去他看不上秦夏这个混混闲汉,成日里没点正形。
但如今不得不承认,人家就是脑子活络!
秦夏看着那只被栓了翅膀的母鸡,扬了扬唇角道:“韦大哥别这么客气,阿九和曹娘子关系近,咱们两家日后少不得常来常往,何必在乎这些虚礼?”
韦朝朗声笑笑。
“还是你这人敞亮,但是一码归一码,这鸡汤啊,我是非送不可!”
韦朝话说得不假,午食时当真携着曹阿双一起送来了一罐子鸡汤。
曹阿双进门探望了一番虞九阙,两人一起说了几句小话,前者才跟着夫君一道告辞。
秦夏用这份鸡汤单独给虞九阙下了一锅面条,又炒了两个快手的家常菜,自己就着菜吃馒头。
并在虞九阙的强烈要求下也喝了几勺鸡汤。
两人因此一不留神,共用了同一把勺子。
他们名为夫夫,实则至多牵过手,这般举动按照现今礼数,已算是出格、亲密的。
虞九阙红着面颊,默默低头喝汤,秦夏举起大馒头挡住半张脸。
桌上杯箸声轻响,终究遮掩了彼此的心绪。
兴奕铭近来觉得心里格外苦。
在他将齐南县贵的便宜的吃食,差不多都吃腻了后,总算是找到了合心意的小食摊,结果这摊子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时隔一日,再度见到秦夏,兴奕铭赖在摊子前不走了。
说来说去就是一件事——他打算开一家食肆,想请秦夏去当厨子掌勺。
“工钱你张口,要多少我给多少。”
秦夏一点没有顾及兴掌柜苦了吧唧的小心脏,连想都没想,干脆拒绝道:“抱歉兴掌柜,我这人自在惯了,不太适合给人做工。”
上辈子他最高做到过五星级酒店的主厨,地位不低,收入不菲,但秦夏依旧浑身不自在。
后来辞了职,自己开私房餐厅,想营业就营业,不想营业就停掉预约在家研究新菜,或是四处旅游、品尝当地的美食,他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所以打工是不可能的,上辈子不可能,这辈子更不可能。
兴奕铭再问,他便只是笑而不语。
几个来回后,兴奕铭总算咂摸过味儿来了。
他凑近了些,笑道:“我懂了,秦老板多半是早就计划着,今后自己开间食肆吧?”
秦夏用铲子把一根淀粉肠切成块,眉尾轻抬。
“瞒不过兴掌柜。”
兴奕铭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夏一眼,目含赞赏。
有这般手艺、这份格局、这样的头脑……
试想今后,这齐南县的酒楼食肆当中,势必有他秦氏的一席之地。
突然间,豁然开朗。
“好,我便等着秦老板食肆开张那日,定然头一个去捧场。”
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兴奕铭就表明了支持的态度,秦夏对他甚是感激。
而且他也摸透了,想要回报这位常客的支持,只需变着花样给他做吃食即可。
兴奕铭给钱给得痛快,还往往能给出较普通食客而言更为专业的反馈。
他快速做好兴奕铭的专属超大份烤冷面和铁板豆腐,由着虞九阙打包好送上时,顺手又给兴大掌柜画了个饼。
“等我在铁匠铺子订的新锅做好,您过两日来时,就能吃上‘鸡蛋堡’了。”
这“鸡蛋堡”,就是现代早餐摊上常见的“鸡蛋汉堡”。
秦夏把这样吃食带到大雍,可没法解释“汉堡”两个字什么意思,故而和淀粉肠一样砍掉了一个字,称呼为“鸡蛋堡”。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鸡蛋堡”又勾了兴奕铭两天的魂儿。
鉴于这东西实在不太好做,铁匠铺子收了加急的银钱,还愣是拖了一天半才交工。
秦夏这天收了摊就紧赶慢赶地去铁匠铺子取了锅,只见这东西是一口圆形铁板上,有五个凹下去的圆洞,大小比市面上的圆形烧饼稍微小一圈。
单看外形,已经和秦夏过去见过的大差不差。
铁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还有另一个圆形的铁板,你需再等上几日。”
秦夏除了定做鸡蛋汉堡的模具,还定做了一块做煎饼果子的铁板。
他打算今后早食只卖这两样,铁板豆腐和烤冷面则挪到午食去。
因为现在不少人都表示,铁板豆腐和烤冷面作为早食,虽好吃却真的不够顶饱。
全都一起卖,再加两个人也忙不过来。
只是这样,从柳家进的豆腐数量怕是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了。
而且说实话,一旦加上新品,毛利最薄的铁板豆腐已经略显鸡肋,做起来还要防着粘锅,费劲。
实则若非豆腐是从柳家进的,秦夏就会直接砍掉这一道菜品。
此事在心头盘桓,以至于回家调面糊试用新锅时,他差点把糖当成盐洒进面糊。
幸而虞九阙眼尖,及时把他拦住了。
“相公有心事?”
虞九阙把糖罐换成盐罐,递给秦夏。
秦夏往面糊里撒了适量的盐,一边用木铲子搅,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虞九阙在一旁帮着切葱花,他现在刀功见长,尤其是葱花,切得又快又好。
在“笃笃笃”的切菜声里,虞九阙思索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相公既是有心继续帮衬柳家生意,若是不介意将铁板豆腐的配方教给旁人的话……不妨直接把这样吃食,让柳兄弟去做呢?”

虞九阙的话,一下子为秦夏打开了思路。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单纯将思路局限于“如何能多帮柳家卖点豆腐”一事上,本就是钻了死胡同。
如虞九阙所言,他若将铁板豆腐的做法教给柳豆子,柳家本就是做豆腐的,本钱更低,毛利更高,这么一来,达成的结果也是相同的。
“你说的有理。”
秦夏想明白之后道:“豆子要是能把吃食生意做起来,我这里关于豆腐的小食还有许多,他学会几样,再加上柳家豆腐这些年的名声打底,往后不愁生计。”
柳家对原主有恩,真论起来,或许和秦夏关系不大。
但秦夏几次感受到了来自方蓉和柳豆子的善意,还是乐意维护住这份“亲情”。
虞九阙得到了秦夏的赞成,面上微露喜色。
他时常觉得自己没用,帮不上秦夏太多的忙,能为秦夏分一点忧,于他而言都是值得雀跃的事。
秦夏手下的面糊随着搅拌变得愈发浓稠,在搅拌过程中,又往里撒了点胡椒粉和五香粉,放到一旁待用。
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自篮子里拿出,切碎后斩作肉馅,拌入虞九阙剁好的葱花、菜油和适量的盐、酱油调味。
因为自家尝味道,秦夏用了纯肉馅,等到拿出去卖的时候,定然要掺素菜的,不然定价会太高。
原料准备停当,秦夏将刷干净的锅搁在家里烧水的小泥炉上,把上面的水分烤干,用刷子抹上一层油。
虞九阙在一旁帮秦夏递东西,顺便留意着他的步骤,有心学一学。
这样日后秦夏忙不过来,自己也能添把手。
锅内油烧热,秦夏往其中四个圆洞中各打一个鸡蛋,将蛋黄戳破,两面煎熟后,用勺子舀了一勺面糊,缓缓倒入余下的空位中。
鸡蛋汉堡共有三层,分别是面糊、鸡蛋、肉馅,秦夏现在要做的就是第二层。
把煎好的鸡蛋快速放入面糊之上,在其上浅铺一层肉馅。
于上一步空出的位置中再倒一次面糊,这回肉馅朝下和面糊融合,面糊成型后,翻面几次到呈现金黄色泽,就算是可以吃了。
“咱俩先尝尝,你要刷酱还是不刷酱的?”
秦夏偏好吃刷酱的,虞九阙则表示想先吃一个原味的。
从锅里挑出来先晾一下凉,放入虞九阙用油纸叠好的小口袋里。
秦夏给自己的那个刷了一层甜面酱,又刷了一层辣酱,然后两人不住吹着气,等到没那么烫了,齐齐咬下第一口。
“怎么样,好吃么?”
秦夏觉得肉馅还是太单调,他上辈子自己在家做时都会加点木耳和胡萝卜。
但这个时代的木耳纯是野生,属于山珍,贵就算了,还不容易买到。
胡萝卜已有了,但不应季,价格也贵。
相比他的高要求,虞九阙就好养活多了。
在他看来,鸡蛋堡有点像肉烧饼,都是面裹着肉,可口感截然不同。
一口下去,三层美味一道迸出,有面的软、鸡蛋的嫩、肉馅的香。
“特别好吃。”虞九阙吃了半个,继续捧着咬。
秦夏又给他做了一个刷酱的,虞九阙尝过后也觉得还是刷酱的好吃。
“不刷酱外面一层没什么味道,刷了酱滋味更足。”
他舔了舔唇,闻到辣酱的味道,也有些馋辣椒了。
自从嫁给秦夏,他就发现秦夏嗜辣。
每顿饭纵然顾及他在,不会做辣菜,也多半要搞点辣酱或是辣的腌菜下饭。
一来二去的,搞得虞九阙也很想尝尝。
可惜这就和想跟秦夏圆房而不得一样,现阶段都只能单纯想想。
秦夏不知自己在虞九阙心里,成为了和辣椒一样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和虞九阙商量着,打算做几个鸡蛋汉堡带去柳家,顺便说一下想把铁板豆腐从自家食摊撤去,交给柳豆子干的提议。
为了这个,秦夏还包了一罐铁板豆腐的酱料。
柳豆子但凡说一句想学,他今日就现场教。
紫藤胡同,因有好几户种植紫藤,多年来亭亭如盖,花季紫云喧腾而得名。
不过这会儿是冬日,探出墙外的紫藤都枯的只剩下黑硬枝干。
路过时秦夏注意到,有一户人家兴许是觉得这样的枯枝不好看,在上面挂了一些彩线编的绳结。
虞九阙循着秦夏的视线仰头去看,想到什么,目光垂落,在身边空荡荡的腰间掠了一瞬。
他会点针线,也会打络子,回头买点彩绳试着给秦夏编一个,也能放随身的小物件。
最要紧的是他看别人家的汉子,腰间都有家中妻子或是夫郎做的络子或荷包。
他做荷包怕是不太成,络子或许使得。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柳家门口。
秦夏还未来得及上前叩门,就和预备出门的方蓉撞了个正着。
方蓉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拧秦夏的耳朵。
“你这小子,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不和干娘说,要不是听见芙蓉胡同过来串门的婆子提了一嘴,我都不知道九哥儿受了那么大委屈!”
秦夏仗着身高成功躲过,后面的虞九阙瞧见了赶紧拦道:“干娘莫动火气,我早已大好了。”
原来方蓉出门,是要赶去秦家的。
她听说芙蓉胡同那个臭名在外的老哥儿,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积德,愣是把九哥儿给骂得昏过去了,当即就坐不住。
且不说她看九哥儿哪里都好,就是不好,轮得到他一个外人说话?
“下回在街上遇见,别怪我骂死他这个老不要脸的!他还来过几回摊子上买豆腐,回回都毛病一堆,嫌这嫌那,这下好了,以后甭管是他还是他们高家人,但凡来了,一概不卖!”
芙蓉胡同和紫藤胡同本就离得近,共属一里,相互间多有姻亲。
像高吕氏这等“名人”,那是无人不晓。
柳家屋内,几人围坐在一处,柳豆子正巧泡了茶端上来,进门就听见他娘一声喝,“豆子,听见没?以后咱家豆腐不卖高家人!”
“成成成,听见了!”
柳豆子暗地里朝秦夏和虞九阙挤了挤眉,把茶盏放下,也给自己搬了个凳子落座。
鼻子动了动,他悄悄往秦夏那头靠近。
“小夏哥,你是不是带吃的来了?”
话刚说完,就挨了方蓉一记锤。
“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
柳豆子捂着脑门抱怨,“娘,你又打我!吃怎么了!人吃五谷杂粮,不吃就得饿死了!”
虞九阙端着茶盏抿唇忍笑,秦夏顺势拿出油纸包,搁在桌上道:“豆子的鼻子灵,我看说不准也是个学厨的料。干娘,这是我给小食摊新琢磨的早食,这不想着拿来大家伙都尝尝。”
说罢秦夏分了一个给柳豆子,虞九阙也拿了一个递给方蓉。
“干娘您尝尝,里面有鸡蛋还有肉馅,味道很好。”
方蓉接过来,纸包还烫手。
她笑道:“我而今也是享福了,这得什么人家,吃顿饭还有蛋又有肉的!”
他们母子两人各自尝过,皆是赞不绝口。
“就是这里面纯是肉馅,又有白面和鸡蛋,怕是卖价不便宜。”
方蓉是做惯小生意的,一眼就瞧出关窍。
秦夏点头道:“我也考虑到了,断是不能这么卖的,想着届时肉馅里掺点豆腐,豆腐馅也好吃呢。”
一听又是豆腐,方蓉哪里不知这是秦夏特意的关照。
她拢了拢鬓边有些花白的发,感慨道:“小夏,你的心意干娘领了。只是你的生意归你的生意,可千万别为了帮衬我们而有了负担。”
“干娘言重了。”
秦夏浅笑着道,又同虞九阙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
“干娘。”虞九阙唤了一声方蓉,“此番我们前来,也是有件事情想和干娘还有柳兄弟商量。”
方蓉以为他俩是遇见了什么难处,赶忙道:“有什么事尽管和干娘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秦夏顺势接茬,“干娘别担心,不是什么坏事。单是接下来小食摊又要上几样新吃食,我们两个实在是忙不过来,就是忙得过来,锅灶也不够用。原想着把铁板豆腐撤了,可也有老主顾不肯,舍不得这一口。这不我和阿九商量着,您看要不让豆子学了方子,在豆腐摊旁摆个摊子做了卖,这样我们能轻快些,那些老主顾也不怕吃不着。”
一番话说得周全,听得人却是愣了。
柳豆子手里还有小半个鸡蛋汉堡,嘴张开,半晌没合上。
“小夏哥,你是说让我以后做铁板豆腐卖?那,那怎么使得!那是你的手艺!”
秦夏笑道:“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吃食方子,别家见了也能学去,要紧实则在我自己调的酱料上。我忖着你们家本就做豆腐,再卖点豆腐做的吃食,属于捎带的事,左右不耽误。”
说罢他看回方蓉,知晓方蓉不会轻易答应,遂道:“干娘,过去我不懂事,上头没了长辈管束,劳累您操了不少心。现今豆子年岁要到了,这两年差不多就要议亲,总跟着您卖豆腐也不是个事儿,让他摆个小摊子,攒点银钱成亲用,岂不正好?”
这理由最是令方蓉招架不住,当下神情就有了松动。
虞九阙趁热打铁,“说来这道铁板豆腐,最早还是柳兄弟提了一嘴,建议去庙会上摆摊,家中摊子生意能做起来,本该有柳兄弟一份功。”
言下之意,不过是告诉方蓉母子,哪怕得了这个吃食方子,也不算白占便宜。
秦夏和虞九阙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方蓉斟酌半天,终于点了头。
“我见你娶了夫郎后这般上进,打心底里欣慰,也盼着豆子能寻个可心人儿。你说得对,他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该学点本事,但是咱们也要明算账。”
方蓉坚持要出钱买断铁板豆腐的方子,秦夏和虞九阙怎么劝也劝不动,加上柳豆子也轴得很,秦夏只得象征性地收了一两银子。
“豆腐不过是煎熟而已,这个就当是酱料的方子钱。”
事情敲定,秦夏也是带着东西来的,当即就去灶房教柳豆子怎么调酱,又指点他煎豆腐的要点。
柳家本就有板车,只需再去铁匠铺子定做一个铁板,这几两银子对于方蓉来说,掏起来没什么负担。
再者说,有了方子,就是有了下蛋的鸡,马上到了年关,城里天天有庙会和大集,估摸着去卖上几日就能回本了,往后皆是赚的。
在秦夏的指点下,柳豆子做了一份出来,豆腐有些煎破了,味道差点意思,还需再练一练。
柳家就是豆腐多,倒是不怕他失败。
只要能在铁板做好之前练好,就不耽误出摊。
事情解决,第二天开始,秦家小食摊早食正式加上了鸡蛋堡。
同时预告了出去,道是几日后铁板豆腐便不再卖了,想吃的,尽可以去文华寺附近的柳家豆腐摊买。
常来的食客们有人欢喜有人忧,细论起来,还是忧得更多。
他们当中不乏有住得离文华寺更近的,只是在那边只能买到铁板豆腐,哪里比得上这边齐全?
可人家小老板的决断,他们也插不了手。
只得在唏嘘的同时,咽着口水,默契等待着第一炉鸡蛋堡的出炉。

一个就要卖十二文钱,依旧供不应求。
好些人吃过一次,再来时都至少买两个起步,更有甚者,一个人就包下了一锅。
哪怕他的几样早食搁在县城的早市上并不算便宜的,可因为口味新颖,吃不起肉蛋的也能加一根粉肠解解馋,仍有许多人乐意买账。
且秦夏发现,以前带着孩子出门,赶上孩子闹着要吃的,往往都是买糖葫芦或是绞丝糖,现今却也时兴起买粉肠。
一根三文,买两根也就五文,比糖葫芦划算,也不像绞丝糖那样吃多了会坏牙。
与此同时,秦夏也留意到了另外的改变。
自上回请了里老评判是非,从高家手里要到了赔偿的银钱后,秦夏开始时常在摊子上见到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基本都是芙蓉胡同和紫藤胡同里的街坊邻居,过去他们见到秦夏都绕道走,怕沾惹是非,也教育家中孩子莫要和秦夏往来,以免学坏。
现今却是会主动光顾,购买吃食。
就算其中有部分来之前还略带疑虑,不太信任秦夏这个“半路出家”的厨子做出的东西,也在见到摊位前的“盛况”后纷纷意识到,自己不买,有的是人想买。
当即不再犹豫,掏出钱就往队伍最前面挤。
秦夏就这样有意无意间,凭借这一手厨艺,扭转了“原主”遗留的不佳风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