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坐标—— by反派二姐
反派二姐  发于:2024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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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扬着下巴,视线在咖啡店内扫了一圈,目光和沛诚对视上的一刹那便明显亮了起来。这一抹光泽宛如一颗黄色的小星星,蹦蹦跳跳地落入了沛诚心里。
森泽航大步走过来,却没有坐他对面,而是直接坐在了他身侧,肩膀挨着肩膀,亲热地挤在一起。
沛诚不得不九十度扭过脖子对着他——他不等对方打招呼,手率先伸进兜里,掏出一摞卡片扔在桌上,问:“解释一下,这是在干什么?”
“哦,你都留着呢?”森泽航低头一看便笑了,“都是我亲自选的,喜欢吗?我还有好多库存,以后回学校了也继续送你。”
“没法喜欢!”沛诚没好气地用纸片敲他额头,森泽航下意识闭眼往后躲了一下。
“够了你!胆大包天,要是被发现怎么办!”沛诚说,“现在我全家每天定时定点就等着花来,连隔壁邻居都跑来围观了,天天追着我问是谁送的。”
“你告诉他们了吗?”森泽航问。
“怎么可能说!”沛诚不可思议道,“你是生怕不被发现是吧?”
“被发现就被发现呗。”森泽航嘟嘟囔囔。
“那可不行,我爸会打死我的。”沛诚说,“而且你爸爸妈妈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森泽航却不太在意:“他们就算一时间接受不了,之后也能慢慢理解的。”
“就算你妈妈能理解好了,你爷爷能理解吗?也太想当然了吧!”沛诚对他这个态度简直不可思议,“你别再这么任性了,这个事处理不好会有很多人受伤害的。”
森泽航原本出来见他,特意穿得很帅,还抓了头发,喜气洋洋的,见面直接被说了一通,仿佛他只是一个要被“处理”的麻烦事,顿时有点蔫儿了,沛诚看了又觉得不忍心:“好了好了,我话说重了,我只是担心你。”
“你就不想我吗?”森泽航从眉毛下面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沛诚语塞。
在岳望锡家的每一天,他都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一个冒牌货,十分局促。他确实有些想念上学时候的日子,也盼望着赶紧开学能够赶紧离家。
“我每天都很想你呢,送你花也是因为想你,给你发消息也是因为想你,”森泽航听起来伤心极了,“可你一点都不想我,也不主动联系我。”
天哪,沛诚根本承受不住少年人这种直白又热烈的告白,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根本无法直视回去。
半晌,他终于老实道:“还是……还是有一点想你的。”
乌云顿时拨开见太阳,刚才的委屈可怜样一扫而空,森泽航转瞬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简直没眼看。他笑盈盈地凑过来,同时在桌子下面勾住他的手指,轻声问:“是吗?”
沛诚被烫了一下般地收回手,没什么威慑力地小声警告道:“你别闹。”
“没闹,”森泽航目光灼灼,那目光简直像是有实际重量一般,快要把他烧穿了,“我一直忍着呢。”
忍着什么?沛诚不敢问,但老脸一红。
“我受不了了,”森泽航忽然说,“你能不能给我点奖励,就算暂时不答应我也行,亲我一下可以吗?或者我亲你一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沛诚吓得连连往窗边靠,后背顶着卡座扶手把自己挤在墙角里,像炸了毛的刺猬。
森泽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退开一个安全距离,笑道:“逗你的,怎么可能在这忽然亲你。”
沛诚也闹不清他哪句话是认真的哪句话是开玩笑,心情跌宕起伏,比坐过山车还刺激。或许他每句话都是认真的,只不过在观察自己的反应后,选择性地放弃了一部分认真的想法。
“你去英国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森泽航忽然换了一个话题,沛诚猝不及防:“啊?要准备什么。”
“不知道,”森泽航耸耸肩,“雨衣?雨伞?雨靴?”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沛诚好笑道,“而且都住学校里,平时也不用上哪儿去,带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带几罐老干妈。”
森泽航闻言却迟缓地眨了眨眼:“老干妈……是说一种辣椒酱对吧?”
沛诚惊了:“你没吃过?”森泽航摇头。
沛诚顿时来了精神——投喂森泽航是他的一大兴趣爱好:“那各种各样的拌饭拌面酱你也没尝试过对吧?辣条之类的垃圾食品想必你也没尝试过吧?好了你不用管,到时候我会带去的。”
沛诚兴奋地给森泽航介绍了半天各种老干妈和拌饭酱的妙用,发现对方虽然在认真听,但似乎并不是关心他说的内容。森泽航嘴角噙着笑,眼睛弯弯地看着他,仅仅觉得他讲话的模样有趣似的。沛诚猛地回过神来,脸涨得通红,推了他一把:“你坐到对面去。”
森泽航眼眶缓缓撑大,显得很是诧异:“为什么?”
沛诚梗着脖子:“不为什么,你离我太近了,热。”
森泽航歪着脑袋,为难地说:“现在是1月份,零下。”
“屋里暖气高!”
森泽航想了片刻,道:“好吧。”而后招手把服务生给叫了过来。
沛诚奇怪的地看着他,只听森泽航说:“你们空调太热了,能不能开低一点。”
对方也没料到大冷的天还能听到这种诉求,迟疑道:“我们是中央空调,我需要问一下……”
沛诚连忙道:“不用不用!”
服务员来回看看两人,森泽航又道:“哦,他说不用,那就算了吧,谢谢。”
沛诚简直快要气死。
“怎么了,我不是很老实吗?”森泽航示意自己坐在自己那边的座位上,既没有越线,手脚也都很规矩。
沛诚斜眼瞪着他:“你的眼神不老实。”
“哈哈哈,”森泽航乐道,“你怎么说的我像什么变态老头儿一样。”
沛诚越看他那张笑眯眯的脸越烦:“我看差不多,你是变态小鬼。”
森泽航不满意地嚷嚷起来:“你就比我大半岁!”
“不和你扯皮,饮料喝完了,我晚上还回家吃饭呢。”沛诚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人。
森泽航却不为所动,也不让开,语气中带着撒娇:“我也想去。”
“你去干什么?”沛诚警惕地看着他,“你不会还亲自送花吧,那我真的会从二楼窗户跳出去跑路的。”
森泽航一哂:“我好久没见阿姨了,去和她打个招呼不行吗?从小她就最喜欢我了。”
沛诚嗤笑道:“你可就自恋吧,谁都喜欢你。”
“是啊,”森泽航理所当然道,“当然了,如果你能更喜欢我一点就更好了。”

第87章 不喜欢我?
沛诚毫无防备,又被他撩了一下,顷刻间无能狂怒:“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忽然之间骚话一套一套的,前几天都还不这样呢!”
“我那是伪装,”森泽航倒是大言不惭,“你知道前些日子我憋得多辛苦吗,都要憋出内伤了!反正现在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出口,摊牌了,我还藏什么。”
“我看出来了,”沛诚没好气道,“现在你把问题抛给我,自己轻松了。”
“对,”森泽航点点头,进一步劝诱道,“而且你想要轻松也很简单,很简单的哦。”
他打开双臂,一副“来吧”的样子,沛诚用力把他两只胳膊摁下来。
“你真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让你好好考虑一下,你究竟考虑过了没?”沛诚尽量耐心地说,“且不论我们俩之间怎么样,你家里人呢?不管了?你要向他们出柜?顺带再帮我跟我爸妈也出柜?然后我被打断腿扫地出门,在门口垃圾站遇到同样被打断腿的你,我俩学也不用上了,一起捡垃圾。”
“哈哈哈哈,”森泽航笑起来,“你怎么这么悲观。”
沛诚见看他这个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我这是从现实出发!”
森泽航却又找到了盲点:“那不和家里出柜就可以交往了?反正开学了之后天高地远的,谁也管不着我们。”
沛诚:“哦。”
森泽航问:“哦什么?”
沛诚又重重地“哦”了一声。
“生气了?”森泽航凑近了瞧他,顿了顿,无奈地叹气道:“好,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俩在一起没有什么长久的未来,有太多外部的阻碍,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就算瞒过一时也瞒不了一世,总有要面对现实做出选择的时候。”
沛诚斜眼瞥他:“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
森泽航继续说:“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能够随心所欲、以最小的压力和最少的包袱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可能一辈子也就这几年了。”
沛诚不悦地看着他,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森泽航又补了一枪:”退一步说,如果连现在都束手束脚,不敢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争取,还指望什么以后。”
沛诚已经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你的意思是,及时行乐,不管以后,毕业就分手对吗?”
森泽航眼睛一亮:“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没有,”沛诚立刻又换上一副油盐不进的嘴脸,“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森泽航笑起来:“你骗人。”
沛诚双臂抱胸,扬着眉毛:“虽然你说自己人见人爱这一套我已经听腻了,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哪来的自信?”
森泽航却摇了摇头:“不是对我自信,是对你有信心。”
沛诚泛起了嘀咕:“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我对我那么好?”
沛诚哭笑不得:“你又来了……”
森泽航打断他:“我观察过了,认真、仔细地观察过了,你每次拿饮料的时候都会刻意选我喜欢的给我,几分糖,什么温度,我都没有刻意和你说过。你每次要组队、要叫人、甚至有时候只是要离开或者进入一个新的空间时,你总会下意识第一时间找我。”
“我怕是自作多情,所以有时候故意不出声叫你,但你在人群里找一圈,还是会选中我。”
“对我好的人,你就对他们也好,对我不友善的人你对他们也有敌意。别人议论我的时候你总会帮我说好话,说你自己的时候你却从来都不在意也不解释……”
森泽航细节越列举越多,沛诚听得瞠目结舌,前面几条他还能用“助理的肌肉记忆”来说服自己,后面的那些……不可能吧,他没有注意到啊,真有那么夸张?
他结巴半晌,只蹦出一句毫无力度的:“你戴滤镜了吧……”
“不信我现在随机打电话给任何一个同学,”森泽航说着就摸手机,“就Amber吧,你和她关系好,她来佐证你信不信?”
沛诚立刻头疼道:“不用了不用了……”
森泽航接着说:“而且,你一直和我强调说家里人会如何、爷爷奶奶会如何,从我和你表白那一天直到今天,你都在说着这些事,你知道听在我耳朵里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沛诚瞥他一眼,“无非就是嫌我胆小谨慎,保守啰嗦呗。”
森泽航摇摇头:“你像是在告诉我,除了这些来自外界的顾虑之外,你自己完全想不到什么其他理由不和我在一起。”
沛诚彻底愣住了。
“无论是‘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只把你当朋友’,还是‘我压根儿不喜欢男的’这种最容易想到的理由你都没有用,从头到尾只是担心被发现之后我在家里不好做人、不好发展。就这样,你还说自己不喜欢我?”
森泽航:“正常人被好朋友告白,首先肯定是质疑对方、质疑自己,质疑两人之间的友谊,质疑彼此的关系。你却直接跳过了这一环,考虑起了我们以后能不能长远,或者被家人发现了要怎么办,你还说自己不喜欢我?”
沛诚哑口无言。
他此刻进退两难,左右不知道该怎么办,出门之前设想好的所有事都落空了——他本来以为对付这种热血上头的青春期少男不在话下,殊不知两三句话就被饶了进去。他现在终于认识到,纵然自己就是痴长个十年的岁数,也根本不是这人的对手。
“总之我现在不可能答应你的,你今天就算把我锁在这个座位上也不会松口!”最后他只能甩下这么一句蛮横不讲理的话。
森泽航闻言却垂下睫毛,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我知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明白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森泽航说,“今天出来只是因为好久没见你了,想看看你。”
这下沛诚觉得自己显得更傻了。
森泽航却已经站起来结账,还回头疑惑道:“不走吗,不是要回家吃饭?”
就这样?真的就这么算了?
沛诚将信将疑地走出门,临了还不忘警告他:“别再往我家送花了!”
“知道了,回去吧,”森泽航摆摆手,“改天上你家玩儿。”
沛诚眼前一黑:“不准来!”可森泽航已经手揣在风衣口袋里溜达走了。

第88章 鲜花武器
沛诚只感觉自己回到家里的时候一肚子憋屈,好像莫名其妙被打了满头包,怎么想也不明白自己如何就斗志昂扬地出门,短短两个小时后却失魂落魄而归。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傻子,否则为什么会被森泽航一秒抓住逻辑的漏洞,又为什么没能当下就想出更厉害的话回应他,如今只能坐在床上郁闷,幻想自己应该怎么回击。
比如,我不提自己不喜欢男的,是因为怕你刚刚认知到自己性向之后内心受挫,心理扭曲。
比如,我不提自己怀疑我们俩的关系,是因为并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二人的友谊。
比如,自己刚才明明说了不喜欢他,是他选择性耳聋,歪曲自己的意思。再比如……
他想不出来了。可他从内心深处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像是森泽航所说的那样——喜欢上了一个小自己十岁的高中生,坚持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习惯使然——不管是习惯性地照顾他、多关注他,还是……习惯性地喜欢这个人。
我老是到处找你盯着你看,那是因为你是我的任务对象!
可是就连身处无人的房间,单单对着自己,他都无法将这句谎话说出口。
待到次日下午,森泽航没有食言,果真没有再往家里送花。只是沛诚清晰地感受到连隔壁邻居大妈都比他失望——今天家里来了一群岳妈妈的朋友喝茶聊天,不出半个小时便全都听说了岳家儿子每天被人送花的佳话。一群贵妇阿姨喝完茶吃完糕点之后,尽都赖着不走,在客厅尬聊,分明就是想等着亲眼见证这个场景。
即使沛诚面无表情地强调“不会有人来的”,她们也只是嘻嘻哈哈地笑,根本不信,更不愿意挪窝。
可等到正常送花上门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屋子人先是疑惑,而后逐渐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他。岳妈妈在他身边来回兜了几圈,明显就是想打听点什么,但沛城依旧是老一套“不知道”“不认识”“别问我”,属实油盐不进。她思忖半天,又和小姐妹交头接耳了一番,最终还是委婉地提醒他不要把人家冷落得太狠了,搞得别人都伤心了。
沛诚只想大喊大叫:他不伤心!你们连那人姓甚名谁、什么革命成分都不清楚,就在帮人说媒,见到真人的时候你们会吓死的!
表面上,他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
然而他内心的咆哮果真换来了美好的结果。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门铃响起,周围人都松了一口气。沛诚本来听见门铃声只是有些诧异,见状更是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天灵盖——他怒气冲冲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等看清面前来人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次不是外卖员,而是活生生的主角本人——森泽航手捧一大束鲜花,笑咪咪地站在门口。
沛诚登时心脏停跳,脑瓜子“嗡”地一下,张大嘴说不出话。
殊不知森泽航只看了他一眼,径直绕过他进了门,直接在一屋子阿姨的尖叫中把花送给了他妈妈。
“岳阿姨,好久不见!我来看望您啦。”森泽航说着才看见这一大屋子人,愣了一下,瞬间无缝切换成了“人见人爱社交模式”。在沛城的目瞪口呆之中,森泽航一屁股坐在沙发的正中间,左右逢源开始挨个打招呼。
岳妈妈见着他简直惊喜万分,一会儿招呼他坐问他要喝什么、吃不吃东西,一会儿又责怪为什么航航来在家里也不和妈妈说一声,手忙脚乱,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才好。连带一屋子中年妇女都兴奋异常——本来他们想和沛诚玩儿,但岳家孩子是出了名的不爱聊天,难得遇到一个八卦事件,对方也全程铁青着脸,丝毫没有互动的意思。此刻森泽航从天而降,她们转眼完全忘了刚才的八卦,全部围着新来的小帅哥转。
相对于那边欢乐祥和的氛围,沛诚这个角落简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他刚才一开门看见森泽航抱着花简直快吓死,还以为昨天自己中了对方的缓兵之计,表面上是答应好了不再送花也不逼他,结果第二天就带着武器来将军了。
完了,这下完了。沛诚眼一闭,已经想象出无数种他发疯的潜在场景——如果森泽航在这么大一屋子人跟前当面出柜,再来一段“把你儿子托付给我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宣言,沛诚绝对立刻放弃这个世界的任务,立刻自杀回档。
可他憋了一肚子火,脸色阴沉地等了半天,森泽航也只是十分乖巧地在回答阿姨们的关心和问候,非但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在人前刻意暴露两人的关系,也没有暗戳戳的暗示他什么,全程都表现得像是一个路过来看世家长辈的好孩子。
沛诚实在不放心,在角落里暗中观察了许久,森泽航却一直都很正常,叫他提心吊胆都落了空。
聊到晚饭时间,岳妈妈送走了一众阿姨,沛诚刚刚放松警惕,却发现森泽航已经“盛情难却”坐到了饭桌边。
“航航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多吃一点,不要客气,都瘦了。”
“谢谢阿姨,不过我没有瘦还重了呢,只是长高了。”森泽航说着转向沛诚,挺起胸膛,“不信捏捏,瘦了吗?”
沛诚一头黑线,伸手用力掐他的脸。
“嘶——”
“诶你这孩子。”岳妈妈正要出声教训,森泽航又咧着嘴道:“没事儿,他和我闹着玩儿呢。”
“不过我觉得岳望锡确实是瘦了点,身上都没肉了。”说着森泽航在沛城腰上捏了一把,这一把正巧掐在他腰间的痒痒肉上,沛诚一蹦三长高,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哈哈哈哈!”森泽航抱着饭碗就躲,沛诚高举着拳头,在岳妈妈目光灼灼之下,又只能放下了。
岳妈妈瞪了他两眼,又用公筷夹了一块香菇酿肉给森泽航,说:“尝尝这个。”
沛诚抬眸扫了一眼,淡淡道:“他不吃那个。”
“嘿嘿。”森泽航笑着默认了。
沛诚十分自然地让出自己的碗,让森泽航把香菇给自己,顺手把桌上的菜转了个方向,使香菇远离森泽航,把他喜欢的虾放到面前。
“我闻不了那个味道,总觉得很奇怪,”森泽航解释说,“但是其他的菜都好吃,这个虾我从小也爱吃。”
“哦哦。”岳妈妈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奇怪:“你们俩……和好了?”
“我们也没吵架啊。”森泽航颇为无辜地说。
“不是,以前不是……”岳妈妈来回措辞了半天,也不能直说自己儿子不是明目张胆地讨厌你吗这种话,只能把疑惑吞进肚子里。
她确实应该困惑。
曾经二人虽然不算剑拔弩张,但至少是相看两厌,已经很多年不怎么主动来往了。她记忆中那种手拉手一起午觉的可爱画面宛如往日云烟,只剩下一个难搞的青春期臭屁儿子。
可如今,两人不但相处十分和谐,而且自家每天脸臭得宛如催命鬼的儿子居然在吃森泽航不喜欢的剩菜,帮他拿饮料,甚至吃完饭看电视的时候递给他零食吃,且对方还接得也很自然。两人之间萦绕着一种神秘的默契氛围,她好几次都看愣了。
酒足饭饱之后,该聊的家常也聊了个遍,森泽航该回家了。沛诚到门口去送他,斜倚在在玄关的墙上垂目看他穿鞋,紧绷一天的精神终于缓和下来。就在这时,森泽航忽然扭头过来,眼中闪烁着他十分熟悉的、狡猾得意的光芒。
“怎么样,我乖不乖?”森泽航一脸炫耀地邀功,“我表现得好不好?”
“你!”沛诚哭笑不得。
“看吧,瞒天过海,不在话下,”森泽航扬着眉毛摊开手,一副欠揍的样子:“她们都没看出来,我其实从进门的那一刹那,就想冲进你卧室把你按在床上反锁门然后扒光……”
“停停停!”沛诚连忙捂住他的嘴,惊疑不定地回头看,所幸玄关附近目前一个人也没有,他用气音喊道:“你疯了!”
“哈哈哈哈哈!”森泽航大笑起来,沛城旋即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
“如果我们俩真在一起了,我看你还是多担心自己的演技和心理素质过不过得了关吧,”森泽航打开门迈出去,回头飞了个飞吻,“我走了拜拜!祝你晚上梦到我!”

第89章 此时此刻
这家伙真的才高中吗,我真的三十了吗?我怎么感觉自己才是一个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傻子?
森泽航前脚一走,沛诚心中的自我怀疑简直到达顶峰——就我这智商和应对能力,真能顺利做完任务拿到奖金吗?要不还是洗洗睡了、别做梦了吧。
沛诚回房间的路上,听见自家妈妈一边护肤一边小声哼歌,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关上房门,坐在一屋子豪车手办和杂志中,终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兔子app,想看下自己剧情到底走偏了多少。
这一看不要紧,沛诚赫然发现“友情”积累分竟然已经破表了:50满分+5奖励分,这一进度条对应着二周目的“信任”和一周目的“好感”,正常而言可以通过加速器累积年限来刷分,想不到居然这么快就全部拿到了。
但除此之外,其他的任务完成状况依旧是一片空白,或许是因为岳望锡和森泽航本来就从小认识,所以没有二周目里的留下印象、正式入职之类的新手奖励分,而着重偏向更为具体的任务指向。作为发小的二人,有了家族之间的信任作为依托,需要他的参与来摒弃私人的嫌隙,建立友情,从而日后成为合作伙伴,建立商业信任,这都是为了最后的背叛打下基础。
原来如此,沛诚明白了,他回想起之前两人聊起未来的打算时,森泽航就表示过“为什么你不能做我的合作伙伴”。正常而言沛诚会顺嘴答应,等到森泽航真正创业的时候,他一定会参与其中提供支持,再顺理成章就变成了他的商业伙伴。
主线剧情会在你意想不到的各个地方展开线索,将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卷入其中。
如果我一直不走主线剧情又将会如何呢?沛城忽然萌生了这个想法,就这样正常地生活下去,就这样和森泽航相处下去,未来会遇到“闵效禹”吗?如果是的话,那个闵效禹又会是谁呢。
那个闵效禹如果没有“岳望锡”给他提出背叛森久的要求,是否也会作为一个能干的助理一路工作晋升,好好生活呢?
他现在的生活吃穿不愁,也没有其他烦恼,上学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沛诚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过得甚至可以算是惬意,也是他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打开兔子app的原因。但这一切真的会顺风顺水地进行吗?他对此深表怀疑。亦或者危机就宛如草莓镇的怪物,一直盘踞在阴影中,直到慢慢吃掉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为止。
经过上一世的经验,他自以为已经非常清楚不要和NPC建立过多羁绊的铁则,可是森泽航不一样,他已经早就超越了“NPC”这个范畴,撇开任务对象这一身份,沛诚已经很难不把他不当做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来看待。
毕竟他是那样的鲜活,他的每一帧表情和每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他所有溢于言表的喜怒哀乐,和那些埋得更深的想法与念头,沛诚就像是有某种特殊能力一般能够全部感知。或许这是因为他一直一直、一直在关注着他、注视着他。
难不成凝视深渊的人最终也会成为深渊,凝视王子的人最终就会爱上王子。
兔子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是因为森泽航而建立,周围发生的一切也是围绕他展开的,那么他是否可以认为,无论他如何干预,所有的剧情最终还是会殊途同归,被修正回正确的道路上去?
就好像闵效禹的背叛并没能击垮森久科技,公司在危机之后妥善应对,最终还做大做强、更上一层楼。他在其中扮演着一个不痛不痒的角色,好像一个剧情NPC——虽然他的存在至关重要,但其实换成是任何其他人也可以。
我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个认知说实话让沛诚松了一口气,那种压在他心头的浓重负罪感也逐渐淡去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迷茫。他不确定森泽航忽然喜欢上他是脱离了轨道,亦或是原本剧情设定的一部分。前者令人不安,后者令人绝望。
那么也就是说,我不这么循规蹈矩、畏首畏尾的也可以吧。
正如森泽航先前所言,如果能够随心所欲,以最小的压力、最轻的责任为所欲为的,一辈子也没几年。更何况他现在不是自己而是“岳望锡”,一个既有钱有颜又肆意妄为的人。不想赔笑的时候可以直接冷脸,不想讲话的时候可以随时沉默,喜欢的东西直接下单,就算买不到也要花大价钱搞到手,然后看个两眼就丢在一边——这个家里有一整间屋子都堆满了他喜新厌旧的昂贵玩具。
许多人都会有想要“重来一次”的想法——如果我生在一个不同的家庭,如果我的父母不是那样,如果我更漂亮一点,如果我再高个几厘米,如果我再聪明一些……这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如果”除了令人愤世嫉、怨天尤人之外,多数时间没有任何作用。但对于沛诚而言不一样——他的的确确已经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上一次,他变成了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这一次,他变成了帅气多金的二世祖,虽然任务本身令人纠结,但单看角色本身,已经算是开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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