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出逃手札—— by故栀
故栀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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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再清醒一点,就会明白更深层次的意思。
他利用秦洲晏、把这人当做躁动时宣泄情绪途径的意图太过明显,甚至都不隐藏分毫。
因此,不过是对方另一种形式上的找回场子罢了。
秦洲晏在戳破一个事实,那晚除了他,林郗淮不会留下任何人。
他具有不可替代性。
他分明知道,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
屏幕上主角恰好滑稽的摔了一跤,林郗淮无声的笑了下。
不知道是因为电影还是因为身边的人。
他缓缓开口道:“今天,艾赛亚说的那些……”
秦洲晏倚着沙发的姿态随意,脑袋后仰枕在靠背上,闻言侧头看向林郗淮。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他家里对感情管得很严那事。
“所以你怎么就没能听家里长辈的话?”
秦洲晏也笑了,自从他问了那个问题后,就在想对方会怎么回应。
很明显,林郗淮依旧给了一个漂亮的反击。
在今天艾赛亚说到家里有关感情理念的时候,林郗淮有注意到秦洲晏的态度。
对方并没有持反驳的姿态,在那样和谐的环境下长大,他是赞同那些理念的。
——感情很珍重,不能被当做玩乐随意对待。
秦洲晏确实不是一个耽于欲望享受的人,没有对谁产生过爱情,自然就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这些年一直都做得很好,甚至都不需要用“坚持”这个词来形容。
难以达到、偶有动摇、需要毅力的东西才需要坚持,而这些想法和做法对他来说就如同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般自然。
可怎么就打破了过往的原则?
林郗淮分明是在说,难道他就具有可替代性吗?
不是的,并不是谁都能让秦洲晏留下来的。
秦洲晏直接笑出了声:“和你说话真有意思。”
“彼此彼此。”
秦洲晏收回带着笑意的视线:“你是太高估了我还是太低估了你自己。”
归根结底,他也是男人。
他没忍住打破了原则,他认。
林郗淮拿杯子的手一顿,倒是牵动到了背后,密密麻麻的阵痛感传来。
秦洲晏探身给他添好水,然后递给人。
“别动了。”
林郗淮接过,重新侧倚在了沙发上。
“留下你。”
秦洲晏退了一步,给了那个“怎么就没有听长辈的话”的答案,承认了自己的失控。
那么他自然也偃旗息鼓,回答那个“只是想留下与他聊天的人,还是留下他”的问题。
就算是带着争锋的交流也不是一定要个最终明确的赢家。
否则就改变了聊天的初衷。
秦洲晏说得没有错,不是谁都可以的。
对方确实有下这个结论自傲的资本。
林郗淮看着隔着点距离随意坐在沙发另一端的男人,对方穿着一套款式简单的深色睡衣。
永远松弛从容,却又不会失去根骨显得太过于坐没坐相,有些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屏幕荧荧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在面容上留下明暗相间的光影。
五官很深,因此昏暗环境下侧脸的线条剪影格外好看。
不仅是外貌,那晚他们聊了那么久。
已经足够让林郗淮对一个人已经有最基本的判断,性格、品行、气质、素养。
甚至还包括对方的职业,在做出决定的最后一刻,他都在想——
医生啊,大概是没有病的。
于是加上一点点的冲动,将人留了下来。
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脑子一昏,随便捞一个人。
从头至尾,林郗淮都很清醒。
得是万里挑一、多方权衡,才得出的结果,才能有的一晚。
手中的矿泉水瓶发出一声轻微被捏动的声音,秦洲晏的肩轻轻动了动:
“很荣幸。”
“所以真的会请家法吗?”
“会。”秦洲晏想了想,补充道,“我爷爷出自部队。”
“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破了戒,得怪自己的定力,怪不得那盘肉。
这个锅林郗淮不背。
秦洲晏上扬了一下唇角:“我的错。”
听到他的话,林郗淮突然想知道一个问题。
对自己来说,那晚是一个情绪的宣泄口,让他短暂的抛下了那些烦恼,得以在窒息中汲取到片刻的新鲜空气。
那么对秦洲晏呢?
“那晚对你来说是什么?”
秦洲晏沉思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失误?”
是他高度自控生活中的一个意外,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失控,是他的计划原则之外。
电影画面的色调渐渐暗了下来,两人的面容也随之变得愈发模糊,辨不清神情。
林郗淮点点头,他们并不是互相有情的关系,所以听到这个答案他很平静。
正如他们现在都能坦然的谈起这个话题。
“所以后悔了吗?”
秦洲晏挑了一下眉:“我还没表述完整,你好像理解错了意思。”
林郗淮扭头,随着屏幕上转明的光线,他看清了对方漆黑的眸子。
“可能艾赛亚看上去更跳脱反叛,但实际上我才是家里最难管的那一个。”
好似平和沉稳、很好沟通,但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会规划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插手置喙。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想走哪条路都是他自己选,并不会按照别人的说法按部就班。
就像他仍赞同家里长辈的感情观,可真实情况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时,他还是从心做了选择。
当时或许是带了点酒后的冲动,但秦洲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与以往的行事和想法相悖,没有做出理应最合适的举措,是我的问题。”
“但无所谓。”他的声音在昏暗中显得温和又平静,“就让长辈教训一顿吧。”
不需要后悔,也并不。

听到他的话,林郗淮一愣,直直的看着对方。
或许是有把握处理好自己做下的每个决定所带来的后果,所以很坦然。
注意到他的视线,秦洲晏开口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用一种他辨不明情绪的眼神。
林郗淮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摇摇头。
也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还谈论下去就真的是越界了。
两人安静下来,看着屏幕里播放的电影。
没有多么跌宕起伏的剧情,但很温馨。
电影很长,秦洲晏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阵阵困意袭来。
扭头望去,林郗淮正闭着眼睛侧身窝在沙发里,一只手臂垂在沙发的边缘处。
他只穿着一件柔软的浅色家居服,整个人看上去清瘦单薄,在屏幕荧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
比起完全清醒状态下的沉寂冷淡多了几分难得的柔软。
很安静,甚至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以致他无法判断对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似乎感受到秦洲晏的视线,他的声音蓦地响起:“你快回去休息吧。”
声音很低,下半张脸埋在毛毯里,显得有些含糊不清。
还待下去反而会打扰到他,于是秦洲晏没有再坚持,也不强求对方回房间再睡。
对于失眠的人,稍微改变一下环境,睡意就会轻而易举的跑走。
所以在对方难得产生睡意时,不要去改变他的状态。
他缓缓站起身,将影音室的窗帘全部拉上,温度调高了些。
“屏幕上的光要紧吗?”
声音轻到几乎是气声,他记得上次睡觉的时候对方讨厌明光。
林郗淮的嗓音更模糊了些:“这个没关系,谢谢。”
秦洲晏就没有关掉电影,低声道:“一夜无梦。”
说完,他放轻动作走了出去。
林郗淮毛毯下的唇角很浅的牵动了下,聪明人连祝福都是称心的。
他不需要好梦,他只想无梦。
电影结束后又从头开始继续播放,舒缓的声音兀自响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郗淮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陌生的环境让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哪。
他坐起身来,捞过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早上五点多,睡了两个多小时,无梦的两个小时。
醒来了想要将睡眠续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加上受了伤,他的行动很艰难,想出去到处逛逛消磨时间都不行。
于是他只是伸手动了动遥控器,调出了一部新的电影,独自等待着这个城市的苏醒。
差不多快早晨七点,他才艰难的从沙发上起来,缓慢的朝着外面移动。
一出房门,就能看到外面吴姨正在厨房里准备着早餐,身边站着一脸正经的赵叔。
对方手上拿着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林郗淮正准备打个招呼,就听到赵叔严肃的开口:
“昨晚我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先生陪着林先生在影音室待了好久。”
一边说着一边“唰唰唰”的在小本本上写着字:“记下来,告诉老夫人。”
吴姨温和的搅着粥:“先生昨天是亲自给林先生上药的,没要你,记下来。”
唰唰唰。
“按照先生原本的计划,好像没准备在伊塔伦纳待很久,是因为……”
两人对视一眼,吴姨开口道:“或许是因为艾赛亚小少爷。”
“先生让小少爷一周内滚……离开,和我们一起。”
吴姨点点头:“懂了,想单独相处,记下来,告诉老夫人。”
唰唰唰。
林郗淮:“……”
他就说昨天这叔怎么总是不动声色的观察他,他还以为对方是为了照顾好他,随时应他的需求。
他清了清嗓子,发出了些轻微的动静。
似乎没想到这么早有人起来,两人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向林郗淮。
到底是不一般家庭里出来的人,举止镇定,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色不改。
赵叔从容的将拿着本子的手背到了身后,温和的向他打了个招呼:“林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
隐约察觉到赵叔往他身后影音室瞥去的目光,林郗淮开口道:
“秦洲晏很早就回了房间。”
“哦哦,好的。”赵叔立马隐藏好那些往外冒出一点尖的心思,仿佛无比正经,“要不要扶您回房间?”
“昨晚睡得好吗?”
林郗淮还没回应,正从楼上下来的秦洲晏就已经开口问道。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因此对方只穿着舒服简单的家居服,生活气息很足。
林郗淮开口道:“睡了两个多小时。”
对别人来说是过短的时间,但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
秦洲晏没有做出过多的评价:“回房间吗?”
“嗯。”
“轮椅?”
“在房间里,坐太久了,想动一下。”
秦洲晏就没有强求,伸出一只手。
林郗淮扶上他的胳膊,朝着房间的方向走着。
这个人是真的耐心,就算他的速度很慢,对方也没有半分急切催促。
就是他隐约听到身后微小的声音:“记下来。”
林郗淮感觉自己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回到房间里,林郗淮轻声开口道:“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
毕竟昨晚凌晨对方在影音室待了那么久。
“生物钟,这个时间点就会醒。”
秦洲晏把人扶进房间,然后等他洗漱。
待人出来后他从桌面上拿过药:“看看你背后的伤。”
林郗淮没有阻拦,他垂下眸子坐在沙发上,任由对方掀开衣服。
秦洲晏看了眼,觉得他的身上是真的很容易留痕迹,而且还不容易消退。
“你背后这片伤比较严重,淤青完全消除估计四周左右。”
说着,带着明显药味的温热掌心覆上了背后的那片皮肤。
“但不用太担心,一周后就不会太影响行动,只要不用力按压,疼痛感也不会太明显。”
林郗淮没有做声,背后伤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阵痛感。
身后的人似乎怕他乱动,一只手微微钳住了他的肩颈处,一个带有掌控感的动作。
“忍一下。”秦洲晏看了一眼他的神色。
林郗淮深呼吸了一口气,撇开了脸。
不仅仅是因为背后疼,更是因为对方的手没有任何阻隔的落到自己身上。
还是感觉很奇怪,他没有办法把对方纯粹的当做医生。
“你是什么医生?”林郗淮有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眼前的身体很好看,就算带着伤痕,也并不折损些什么。
秦洲晏的目光尽力只落在伤处,开口答道:“神经外科。”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林郗淮的眼尾很轻的动了下。
察觉到落到背后的手很轻的一顿,林郗淮问道:
“所以你又是发现了什么?”
秦洲晏笑着从一旁抽出两张湿纸巾,将自己手上的药油擦干净。
然后再拿过棉签和药水,给他处理划伤的地方。
他轻声道:“明明是你的反应让我捕捉到了一些讯息。”
“你可以不表现出来让我发现你捕捉到了的。”
秦洲晏的声音带着笑意:“可我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你真的觉得你每次的猜测都是对的?”
宽松柔软的衣服搭落下来,遮住了身子。
扶在肩颈处的手动了下,一直到下颚处,在轻微的力道下,林郗淮突然被迫仰起脸,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沾着药水的棉签落在他脸上的伤处,男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作为神经外科医生,他手术做得怎么样?”
他看着林郗淮的脸,或许是不久前才洗漱好,脸上带着温热的水汽。
对方很少有明显的表情,总是带着泠然的沉寂,想引起林郗淮的情绪波动太难了。
就算偶有一些感情色彩,也掩在了眼睛里的浓雾后,叫人难以分辨。
林郗淮开口道:“这么巧,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下,你们交流交流?”
覃卓承也是神经外科医生,所以相对而言,林郗淮对这个分支最不陌生。
因此在秦洲晏提到神经外科后,他才有了很细微的反应,可他那时分明不带有任何情绪。
秦洲晏真的太敏锐了。
听到林郗淮略带嘲讽意味的话,秦洲晏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
“你看,不说你不乐意,说了你又生气。”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谁知道。”林郗淮敛下眸子,伸手从他的手中拿过棉签:“脸上的我自己来。”
秦洲晏没跟他争这个,从桌面上拿过镜子递给他。
林郗淮不是真的想知道对方的答案,也不是因为提到覃卓承这个所谓的前任而生气,毕竟是他问对方的。
他只是有点反骨,单纯的想看到秦洲晏翻车。
谁让对方每次都那么笃定,好像自己在对方面前是透明的,每个想法都被他轻易洞察。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所以期待落空就有些失望。
秦洲晏看着他给自己脸上涂药的动作,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
“不需要介绍认识。”
他姿态随意的倚在桌边,声音微低:
“没兴趣,没意思。”
林郗淮掀起眼睑看了他一眼。
秦洲晏等着他处理好,然后两人一起出去吃早餐。
艾赛亚已经坐在了餐桌边,整个人精神萎靡,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模样。
林郗淮多看了他几眼,秦洲晏声音淡淡:“别管他,打游戏打的。”
艾赛亚幽怨的看向秦洲晏。
早餐被吴姨端上来,看到她,林郗淮突然想到了什么。
手里的勺子舀着碗里的粥,散着热气。
他仿若无意开口道:“你准备在伊塔伦纳待多久?”
“不确定,不过原本计划是最近几天离开。”
“是吗?怎么没走?”
“乔克的生日快到了,就准备多留一阵子,参加完他的生日聚会后再离开。”秦洲晏看向他,“怎么了?”
林郗淮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秦洲晏随意道:“那时候你要是还在的话,可以过去玩玩。”
“如果有机会。”林郗淮礼貌回应。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对方留下的原因,林郗淮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赵叔身上。
对方正捧着他的小本本,若有所思。
问给他听的!
他觉得这叔应该可以死了那条心,别脑补了!
赵叔默默地拿出笔,划掉那条“先生因为林先生留在伊塔伦纳”。
然后写下了新的——
先生要带林先生去参加生日宴,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
“记下来,告诉老夫人!”

能得到对方亲口承认的“还不错”,那就说明是真的关系亲近。
不是那种只说过一两句话就能随口称为朋友的样子。
“乔克家里开酒庄的,和我们家有点生意的往来。”
听到这里,艾赛亚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秦洲晏叹了口气,问他:“你姓秦吗?”
秦家那边的生意艾赛亚不知道再正常不过。
艾赛亚捂着心脏:“我们之间还分秦和弗克莱特吗?”
秦洲晏懒得管他莫名其妙的玻璃心:“一个字和四个字还是有区别的。”
“……你说话真的好伤人。”艾赛亚不开心,“我要补偿。”
秦洲晏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似乎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补偿:
“拆石膏之前,喝酒想都别想,不准私下找乔克要酒。”
“哦。”
艾赛亚萎靡。
林郗淮觉得这对兄弟之间的相处还真有意思。
“你也是。”秦洲晏突然抬头对面前的人道。
林郗淮:“……”他没惹,“我什么都没说。”
“赵叔说你晚上的时候在酒柜前看了半天,伤好之前不能喝酒。”
林郗淮垂下眸子,沉默的喝着粥,半晌后,他冷不丁的开口:
“我睡不着。”
“……”安静了片刻,秦洲晏缓缓道,“喝酒对助眠没用,酒精作用下就算勉强睡着了,第二天起来身体的疲乏感并不会恢复。”
林郗淮恹恹的应了一声:“嗯。”
倒不是非要喝酒,他没那么爱。
只是可以选择主观不做某件事,一旦变成被迫不能做就有些难受。
秦洲晏的声音一顿:“我送你一瓶不怎么伤身的酒,伤好后可以浅酌。”
林郗淮感觉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就放下了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唇边。
然后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很浅的笑意。
对方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但他对这个难得小小的妥协有些受用。
“谢谢。”
艾赛亚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捕捉到一个信息。
他哥好像在Lin面前退让了一步,退让?!
正要开嚷嚷,秦洲晏已经侧头看向他,声音温和道:
“怎么?睡不醒的人是有什么想法吗?”
“Lin!!”艾赛亚指着身边的秦洲晏,下意识向林郗淮告状,“你看他!!”
林郗淮愣了一瞬,然后平静道:“是你哥,我无能为力。”
艾赛亚痛苦的哀嚎了一声。
吃完早餐后,林郗淮回房间看了会儿书。
对于突如其来无所事事的生活,他其实有些茫然。
虽然这些年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但林郗淮着实不太会安排空闲时间。
他的生活总是很忙碌,被工作挤压得没有一丝余地,还要抽空去学习很多东西,几乎没有什么放松的时刻。
因此现在不再必须去做某些事,不需要有紧迫感时,反而会有些不安。
他是个不能坦然接受自己在“浪费”时间的人。
待了会儿后,他还是走出了房间。
艾赛亚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打游戏。
虽然是在室内,但四面都是通透的落地窗,外面的阳光毫无遮挡的洒落了进来。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暖意明媚的光。
林郗淮扫了一圈室内,不远处艾赛亚的声音已经响起:
“我哥有点事出去了,过会儿就回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准备来扶他。
看着对方单脚蹦跶的模样,林郗淮怕他受到二次伤害:“你别过来,我能自己走。”
话音落下,正在花园里浇花的赵叔似乎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况。
当即放下喷壶,一个滑铲就冲了进来。
“都别动,我来扶!”
他清了清嗓子,扯了扯自己因为急促过来有些翘边掀起的衣摆,然后搀住了林郗淮的胳膊。
林郗淮:“……”
他在国内某连锁火锅店里自己去倒水时,那里的服务员也是这样的。
赵叔把他扶到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来,然后开口道:
“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吩咐我。”
“好的,谢谢。”林郗淮老实应了下来,怕给人急的又滑铲冲过来。
看着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林郗淮收回目光,想到艾赛亚刚刚说的话。
“我又没问秦洲晏。”
艾赛亚开口道:“是吗?我看你看了一圈屋子,还以为你找我哥。”
林郗淮没有继续和他争论这个问题,看了会儿电视屏幕上打打杀杀的游戏界面,没有打扰他。
这一把打完后,艾赛亚却放下游戏手柄,侧身看向林郗淮。
“怎么了”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林郗淮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林郗淮不怎么打游戏也不会打,于是摇摇头:“不用。”
“不行,我哥走的时候跟我说,让我找你玩。”
林郗淮很轻的挑了一下眉:“为什么?”
艾赛亚想了想,当时他也问了秦洲晏:
“为什么?会不会打扰他?他会不会嫌我烦啊?”
一连三问逗笑了秦洲晏:“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
秦洲晏的看了眼他身后不远处紧闭的门:
“这样,你不要去主动敲他的门,他要是出来了,你再去找他玩。”
他很轻的笑了下:“不会嫌你烦,他会乐意的。”
对方说得有些不明显,艾赛亚仔细分析了下那话,然后有些得意的开口对林郗淮道:
“别看我哥平时对我不客气,但暗戳戳的夸我呢,觉得你会喜欢和我玩。”
林郗淮侧身倚着沙发的扶手,腿上搭着一个柔软的毛毯。
黑色的长睫下压,细长白皙的手指无意识的卷着毛毯的流苏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艾赛亚。
他正捋着自己那一头乱糟糟的棕毛耍帅,绿色的眸子干净的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
林郗淮低笑了声:“你哥说得对。”
艾赛亚超开心,不加掩饰的得意。
林郗淮看着他,问道:“你哥的看法那么重要?”
“当然了!我哥超厉害的!”艾赛亚自豪得仿佛厉害的是自己,十足显摆,“他从小就一直跳级,所学的领域都做到了最好,是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甚至处于顶尖的那种人。”
追赶上他是一件太难的事,以至于旁人连嫉妒的心思都难升起。
“我甚至不知道他有什么不会的,但他很低调,从来不会刻意彰显。”
是全方位的优秀,所以如果被这样的人夸赞或肯定,很难不感到荣幸。
林郗淮点点头:“那除了崇拜,你为什么还怕他?”
他感觉艾赛亚有时候并不是那种纯纯被哥哥管教的听话,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怂。
艾赛亚长叹了一口气:“你不要被我哥的外表欺骗了,他简直是个‘暴徒’,很凶残的。”
说着说着,他差点掉下眼泪:“你都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秦洲晏出去的这一趟比他想象的要久,回到家的时候,夕阳正在下沉,进入傍晚时刻。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正在说话的林郗淮和艾赛亚。
他的目光顿了下。
林郗淮正穿着柔软的浅色家居服坐在沙发上。
他的领口有些宽松,露出的皮肤冷白细腻,脑袋微垂,显现出线条柔韧的修长脖颈。
因为身子微微前倾的动作,细白手指微曲撑在沙发上,那一小片区域随之柔软的下陷。
可能是现在不需要怎么设防,他赤着脚点在暖色的地毯上,无意中呈现的脚背弧度漂亮。
能看到青蓝色的血管,踝骨突出。
林郗淮就是有着这样的本领。
明明是轻松又随意的模样,却总在某些不经意的姿态间流露出几分惑人。
也正是因为他的所有举止都不是故意,于是就会愈发恼于那些对方对他最原始的吸引。
艾赛亚坐在林郗淮腿边的地毯上,正举着手机给他看些什么。
秦洲晏料想过这两人会相处得还不错,但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一点。
他蓦地笑了。
“在看什么?”
艾赛亚收回手机,雀跃的开口道:“哥,你回了!”
林郗淮的目光顺着声音落过去,然后视线陡然停留在对方的身上。
今天的秦洲晏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他看过对方穿大衣、休闲西装还有家居服的模样。
但还是第一次看对方穿一整套正式的三件套西装。
深黑色的西装剪裁合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简单高级。
愈发衬得人肩宽腰窄,身形挺拔修长。
他一手臂上搭着大衣外套,另一手拎着旧黄色的牛皮纸袋,朝着沙发的方向走来。
下沉夕阳的暖光笼罩在对方的身上,个子很高。
乌黑的发丝尽数向后,露出清晰深邃的眉眼。
身上还带着某些从正式场合上下来的气息,隐着比以往愈发强的攻击性。
注意到林郗淮的目光,他解释道:
“家里在这边有些生意,来都来了,就替长辈出面去处理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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