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出逃手札—— by故栀
故栀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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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那拍多点。”他手指了指自己和林郗淮,“拍好看点。”
章嘉云欢快的应了下来:“好嘞!”
林郗淮没有意见,只开口道:“你相机修得还挺快。”
“对,外面有包护着,没有摔出大问题。”
三人正随意的闲聊着,何阿婆正好从房间里出来,见厨房里已经有三个人,于是笑眯眯的不再插手。
“我储藏室有些废弃的东西要扔掉,有人有时间帮忙吗?”
秦洲晏擦了擦手:“我来吧。”
看着人出去,嘉嘉放下相机,进去和林郗淮一起准备早餐。
章嘉云接手了秦洲晏之前干的活,感叹道:“别说,刚刚我给你俩拍照的时候感觉你们有股新婚感。”
虽然同性婚姻不合法,但婚姻有时候是一种感觉。
说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们现在不会是在度蜜月吧?”
林郗淮听着她不着调的话,粉碎了她的幻想:“实际上,我们还没在一起。”
“啊?”章嘉云倒是真愣了。
林郗淮笑着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发展不具备任何参考性。”
从最开始的那晚放纵起就是乱的,只有告白后,才被秦洲晏勉强拉回正轨。
嘉嘉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出于分寸感也不深究,只问着一些能摆在面上的问题。
“那你们之前是朋友,然后一起出来玩吗?”
“不,旅途中认识的。”
嘉嘉夸张的“哇”了一声:“没想到啊!”
“怎么这个反应?”
“就觉得你们都不像这样的人。”
“我们应该是哪样?”
“理性、成熟、会考虑得很周全,所有事情解决好了,再去做下某个决定的。”
现在这两人明显是朝着深入发展的方向。
嘉嘉一边切着葱,一边继续道:“就是旅途中相爱,这几个字一说出口,总感觉带着几分冲动和恣意,很浪漫。”
林郗淮笑了,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一姑娘,心思却很细腻。
对方体贴善意的说了些正向的东西,但一些隐晦的担忧没有直白的表露出来。
林郗淮其实都知道。
比如很实际的异地问题,比如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算很长。
又比如旅途会结束,他们总有一天会回到都市。
旅途中的所有东西都是新鲜的,看新的风景,认识新的人,吃不一样的食物。
这些新鲜感会让一段关系长时间的处于刺激中,积年累月下柴米油盐生活中的问题还没有完全暴露。
而这些,秦洲晏也都知道。
但对方实在是给他太足的安全感了,以致现在林郗淮能够理直气壮的开口道:
“嘉嘉,谢谢你的关心。”
“你所想的那些确实都是问题,但不会是我们的问题。”
章嘉云听到他解释:“确实有点冲动,但有些东西难得。”
“所以我们选择用那些成熟、理性、考虑周全的特质去为冲动善后。”
而不是抑制苗头。
他喜欢的人,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心都很强大,他也想要朝着拥有这样稳定的核心去发展。
所以那些存在的问题他们以后会共同解决,现在先一起开开心心的玩吧。
章嘉云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他。
她刚经历了一段不怎么好的感情,心中难以避免的低落,都觉得自己要断情绝爱了。
可这一刻,她居然觉得,好像也还能再相信一下。
她收回目光:“那你们现在怎么还没在一起?”
“玩啊。”林郗淮想到了什么,没忍住笑,“他让我玩开心点。”
章嘉云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笑:“那是准备回去后再确定下来?”
“等不了那么久。”林郗淮轻声道。
他是想像秦洲晏说的那样,体会体会各种好的。
但并不准备真的拖太久为难人,没必要。
“你打算什么时候?”
林郗淮安静的想了想,然后缓缓开口道:
“大概在我最喜欢的某个瞬间吧。”
“很努力地捕捉中。”
厨房外秦洲晏倚着墙,笑意随着外面的阳光攀进他的眸子里。
最后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就说吧,他喜欢的人最棒了。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好天气,也为游客五一假期的出行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外面人一多,林郗淮就不太想出去了。
于是连着好几天都只是在晚上的时候和秦洲晏在周边的小巷子里闲逛,顺便消消食。
至于白天,也过得充实。
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聊天、帮阿婆整理布料和绣线。
偶尔还能逗一逗小猫,是一只流浪的三花猫。
因为身上的花纹和品种,何阿婆也没费多大心思取名,一口一个“小花”的叫它。
最开始小花来阿婆家讨食时,阿婆是想养它的。
只是没过多久小花就不见了,阿婆还着急的找了一阵子。
结果几天后,小花又优哉游哉的舔舐着毛出现在家里。
次数多了,阿婆也就明白了,有些猫天生带点野性喜爱自由,家养不了。
最后干脆就在它出现的时候给点食物和水,去留都随它。
小花前几天再次出现在阿婆家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些陌生人,立马转身就窜走了。
敏感又警惕。
然后躲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地观察,直到最近这两天,似乎才真的确认下来这群人类无害,试探着走出来。
现在甚至已经可以伏在林郗淮的身边睡觉了。
秦洲晏看着小花被林郗淮挠下巴挠得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明明前两天还对着人哈气。
他笑着走过去,伸手碰了碰林郗淮的头发,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
“想要养宠物吗?”
林郗淮知道对方说的是回去后。
秦洲晏继续补充道:“养一只猫。”
林郗淮看着地上的三花猫,摸着它的脑袋一边开口道:“其实我以前就想过要养,但是太忙了。”
主要是当时他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实在没信心对另一个小生命负责。
秦洲晏也伸手去碰了碰小花:“两个人应该能照顾得过来,也不用考虑出去溜的问题。”
林郗淮的手一顿,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人身上,没有反驳什么。
小花在一个地方长时间待不久,让他们碰碰好像都是垂怜,不一会儿就站了起来,往隐秘处溜走了。
正好这时候,嘉嘉兴奋的从外面跑进来,对两人说道:
“邻居家大哥要去密川河那边钓鱼,问我要不要一起过去玩,你们去吗?”
她眼睛亮亮的,带着明显的期冀。
“去吧去吧!”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和两人渐渐熟悉,特别是林郗淮。
一个是她知道了林郗淮的母亲是摄影师郗敏瑜,这个领域内几乎是偶像般的人物,自然的就有话题聊下去。
再就是,虽然他们之中秦洲晏是更常带笑的模样,好似更加温和。
但只要聊下来就会发现,相比而言,林郗淮才是更好相处的那一个。
今天正好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大多数的游客已经进行了返程,外面不再那么拥挤。
林郗淮想了想,就应了下来。
于是他和秦洲晏吃完午餐后,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就一起出了门。
严格来说,密川河不算是当地的一个景点,因为离小镇有点距离。
再加上就算周围有水,但没有娱乐项目,周围住着以渔业为生的居民。
带他们去的老大哥姓刘,四十多岁,但身体健朗,说话行事洒脱热情,笑声洪如钟。
当地的方言本带着属于江南的特色,调子柔和又委婉,好似根本就凶不起来。
这大哥还是林郗淮见到的第一个把吴侬软语讲出了一副要干架气势的。
大哥喜欢钓鱼,每过一阵子就会去密川河那边去玩玩。
“现在是春天,气候正是舒适,密川河周围还顺着一条青山,那景色真别提了,让你们看看什么是自然风光。”刘大哥很自豪。
“其实多数游客喜欢去的景点我们本地人不爱去,我们有我们玩的地方。”
嘉嘉坐在副驾驶上嘴甜道:“那多亏了大哥,我们才有不一样的体验。”
大哥哈哈大笑:“小事小事。”
林郗淮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然后扭头和秦洲晏对视一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车远离小镇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周围也住着一些人家,但并不多。
刘大哥去他熟识的朋友那么去借竹筏。
秦洲晏看了对方的动作,问道:“刘大哥要去河中央?不是河边也可以钓鱼?”
“这个啊。”章嘉云问过,“大哥说觉得20块纸币上的渔翁很酷,他也要。”
“……”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没过一会儿,刘大哥就朝着他们招招手,几人过去。
对方指指一旁的救生衣,问道:“你们要和我一起上竹筏吗?”
林郗淮正有些犹豫,大哥已经拍着胸膛保证:“我已经划过很多次了,有经验,放心的来吧。”
于是几人也不再推辞。
三人穿好衣服将贵重物放进防水袋后,刘大哥已经掌着竿在竹筏上等他们。
秦洲晏看了看,然后对身旁的林郗淮低声道:“拿竿的姿势还有站位是标准的。”
听到他这么说,林郗淮才点点头,要不他总放不下心。
三人互相扶了下,然后在刘大哥的指示下放低重心坐了下来。
刘大哥确实是有经验的,起步很顺利。
这里的感觉和小镇内很不一样,小镇的房子连接较为紧密,水流是网状分布。
放眼望去,进入视野内的东西会比较多。
但这片郊外的环境更为野生,除了山和水就是天空。
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又要下雨了,今天的天气有些燥热。
但现在河流上拂过的清风却给人带来了几分凉爽的感觉。
周围的青山跃入眼球,下午的阳光已经过了最烈的时候,柔和的洒在水面上。
碎金轻轻的随着水波浮动,一片波光粼粼。
林郗淮觉得很舒服,正准备扭头和秦洲晏说些什么。
竹筏像是经历了一个坎,不稳的动了下。
身边的人已经一手摁着嘉嘉的头,一手放在他的后背,将两人下压,三人同时伏下来。
不用人多说些什么,他们也立马感受到了背脊上方竹竿划过的一阵风。
“……”
这是什么?
随机挑战,扫下去一个倒霉蛋?
等竹筏稳了,嘉嘉才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刘大哥:“大哥?!你……”
刘大哥有些尴尬的在自己的裤腿上擦擦手:“诶,抱歉抱歉啊,刚刚水流过来有些没站稳,那个竿啊,就没受控制。”
林郗淮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妙,秦洲晏也是。
失策了。
这一个人站在竹筏上只需要控制自己的平稳性,现在载了人,一定的重量下控制方向更难。
而且对方好像还没有载人的经验。
“大哥,要不还是麻烦您把我们送回到岸边,我们自己到周围逛逛?”秦洲晏开口道。
刘大哥应得很快:“好好好。”
他感觉突然起风了,这河似乎也不像往常那般平稳,确实不载人更稳妥。
说完,他就已经开始掉头。
似乎风更大了一些,水流阵阵,竹筏也开始有些晃动。
大哥要保持平稳性,就更加的艰难。
又生怕等会儿水流更不稳,回去更不容易,于是也不敢停。
没站稳的时候,那手为了保持平衡会在空中挥舞几下,连带着手里的竿跟着横扫。
直升机的桨似的。
“大哥,您别急,先不动。”秦洲晏平静的出声道,“要不您把竿给我?”
大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慌,一句话没听进去。
死死的攥着竿,当做安全感的来源。
嘴里不停中气十足的吼着:“不要慌,我还行!”
“……”
最后实在累了,三人就干脆完全躺了下来,看大哥在那里耍棍。
就算是这样,每个人都还是被平等的抽了几下。
有救生衣隔着,不疼。
就是……也没人喜欢被抽。
感到后背又挨了一下,章嘉云有些崩溃的喊道:“我今天非要被抽死在这里吗?要不我还是自己下水吧。”
“……”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哎呀”,一阵“扑通”声响起。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随着大哥的落水,竹筏彻底受力不均匀,开始侧翻。
秦洲晏连忙抱着林郗淮顺势滚入了水中,以免被竹筏盖在头顶。
落水后,两人又迅速一起去捞嘉嘉。
被人逮着钻出水面的第一时间,伴随着吐出来的水出来的是一句“卧槽”。
林郗淮开口问道:“没事吧?”
嘉嘉拨开糊在脸上的头发,摇摇头。
身后的老大哥已经掌着竿爬上了竹筏:“好了好了,快上来吧,我还行!”
嘉嘉扭头看着大哥:“……哥,又行了啊。”
对方还没说话,人已经朝着大哥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大哥,这水舒服,我能游。”
距离也不算太远,说完嘉嘉已经头也不会的朝着岸边游去。
看着人迅速逃离的背影,林郗淮哭笑不得,看向身边的秦洲晏。
不用多说什么,已经懂了对方的意思。
林郗淮笑着朝刘大哥朗声道:“大哥,我们也能游,就先走了啊。”
都是擅长游泳的人,这点距离算不了什么,何况身上还有救生衣。
上岸的时候,嘉嘉已经躺在了碎石子滩上。
两人也顺势躺了下来,摊开在舒适的暖阳下。
头顶的阳光耀眼,远处的河面波光粼粼。
林郗淮侧头和躺在身边的秦洲晏对上了目光。
两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就算晒了一会儿太阳,眼角眉梢也仍带着湿意。
都是少有的狼狈,还感到有些荒谬。
山风穿过,传来一阵簌簌作响的叶子摩擦声。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连带着其他人也笑了出来。
刘大哥一人撑着竹筏倒是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岸边。
一边道着歉,一边连忙带着三人去自己熟识的朋友那里换上了干燥的衣服。
落了水身上不舒服,三人自然不会继续在外玩,开车进行了返程。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众人立马各自回房间洗漱,换上舒适的衣服。
何阿婆听说了他们的事,在人出来后给他们送上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林郗淮和秦洲晏坐在堂屋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小镇夜景。
秦洲晏伸手碰了碰林郗淮的额头和脸颊:“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空气中氤氲着姜汤辛辣的味道,他摇摇头:“还好。”
“有一点不舒服立马跟我说。”
林郗淮点了下头,然后问道:“阿婆和嘉嘉呢?”
秦洲晏也不太清楚,话音落下没多久,阿婆就牵着嘉嘉从楼上下来。
和以往不同,何阿婆穿着一件素雅的亚麻色长款旗袍,优雅又柔和,偏向那种日常的款式。
身旁的嘉嘉则是丝绸面料长及小腿的旗袍,同样是偏向典雅日常的款。
只是上面的绿叶和玉兰花的刺绣显得人更加清新活泼。
这些旗袍一针一线都是出自何阿婆之手。
何阿婆笑着解释道:“嘉嘉的衣服没带够,我就拿了我做好的旗袍给她,她非要我和她一起穿。”
“阿婆!”嘉嘉有些不好意思。
“不愧是阿婆的手艺。”林郗淮笑道,“很好看,阿婆和嘉嘉都很好看。”
秦洲晏喝着姜汤没多说什么,只是带着笑意大大方方的朝阿婆和嘉嘉竖起大拇指。
章嘉云没穿过这样的衣服,本来有些放不开,一被夸整个人的本性就开始暴露了。
开始欢快的跳着交叉舞步,嘿嘿道:“我美死了!”
林郗淮失笑和秦洲晏对视了一眼。
几人吃了晚餐,就坐在堂屋里闲聊,刚刚在桌上喝了点烫过的黄酒。
那度数对林郗淮和秦洲晏来说都算不上酒,但嘉嘉明显有些兴奋了起来,连接了蓝牙音响,在室内开始唱跳夜上海。
唱完后,又跨越到Breaking,眼看着就要在地上翻腾地板舞了。
“诶诶诶!”阿婆连忙拦住了她。
林郗淮单手支着脑袋笑。
遗憾终止的舞,嘉嘉扭头就看到了正坐在一起看热闹的两人。
她不敢拉秦洲晏,就直接拉着林郗淮的袖子站了起来。
“来来来,一起一起。”
林郗淮下意识的去拉秦洲晏的手,没想到这人反而推了一下他的后背。
“……”
但到底没推辞,随着嘉嘉来到了屋子中央,和她一起跳舞。
两人的身材修长,肢体又协调。
姿态放开完全松弛的时候,应和着乐声,怎样动作都是极好看的。
不远处的何阿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她就喜欢看年轻人充满活力闹腾的样子。
有些古旧的堂屋光线昏黄,好看的光影在白色斑驳的墙面上晃动。
映照出青年举起的修长的手,嘉嘉很轻搭在对方的手上转了一个圈,光影随着发丝绕动。
秦洲晏撑着脑袋,带着笑意的目光专注落在林郗淮的身上。
看他弯起来的眸子,看他显现出来的卧蚕,看他浑身柔和的光线。
看他在嘉嘉闹着玩时绽出的笑,是融于最普通世俗快乐,被人喜爱处于热闹中的模样。
然后,秦洲晏在嘉嘉疯狂眨眼示意中,笑着站起来。
音乐的转换中,林郗淮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嘉嘉猛地朝后一推。
对方的力气太大,林郗淮几乎是撞入了身后人的怀中。
然后被人揽着腰,转过了身。
林郗淮扭头朝着人看去。
嘉嘉已经揽着何阿婆进入了堂屋中央,一边做口型道:“舞伴交换。”
林郗淮笑道:“她应该是真醉了,有些胡闹。”
“是吗?也不算是胡闹。”秦洲晏道。
林郗淮觉得开心,手搭在人的肩上,随着对方缓缓的步伐而动。
他看了眼映照在墙面上很近的影子,又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暖光在对方的带着笑意眸子里晃动。
于是林郗淮的目光就有些挪不开了。
月光透过开着的眺窗流泻进来。
窗外山下的灯如碎落在地上的星。
流水声潺潺。
暖意与轻微的酒意氤氲,音乐声舒缓悠长。
God only knew
只有上帝知道
I've been waiting,only for you
我一直在等待,只为你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现在的这首歌是一首婚礼歌曲。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林郗淮感觉面前的人似乎是往前凑了些,但又顾忌着什么,退回了原位。
林郗淮笑着移开目光,然后收回了手。
他走到之前的位置上重新坐下,身后的人跟上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嘉嘉也闹腾累了,坐在何阿婆身边亲密的倚着人说话。
一室的静谧温馨。
林郗淮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身边的人低声问道:“有想好离开徽沂镇后去哪吗?”
他摇摇头:“还不太清楚,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倒没有特别想去的,我就是在想,你手上不是有你父亲的笔记本吗?”秦洲晏的声音很轻,“里面记载着一些你父母曾经去过的地方,要是不知道去哪,就随便翻开一页。”
林郗淮失笑:“翻到哪去哪?”
“对,总之你是想去你父母曾经去过的地方看看。”
林郗淮没有拒绝:“那等会儿回房间后试试,如果离这里不是特别远的,我们就去那里。”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何阿婆已经叫了声他的名字:“小淮。”
林郗淮抬头朝着老人家看去。
“最近几天我都忙着做旗袍,你的衣服就晚了点,今天才做好,有时间你也试试,看合不合身。”
“好,辛苦您了。”
话音落下,他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自从刚刚他说话的时候,这人的目光就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收起你脑子里的废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咬牙道,“阿婆不止会做旗袍,还有衬衫。”
在伊塔伦纳决定去江南的时候,他就联系过阿婆。
那时候阿婆就说要给他做衣服了。
秦洲晏垂下眼睑,轻轻的“哦”了一声。
“……”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平淡一个字,林郗淮却莫名听出了几分失落。
他保持沉默,这种事情上坚决不能妥协。
时间已经不早了,林郗淮上楼洗漱,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发现秦洲晏还没回房间。
他下楼去找人。
刚站在楼梯转角,他就听到秦洲晏和阿婆说话的声音。
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旗袍的花纹样式,似乎是要定做旗袍。
“……”
林郗淮下了楼,朝着老人家笑了下:“阿婆,我跟他说几句话。”
打完招呼后,他已经勾着人的肩朝着院子里走去。
很顺手自如的动作,惹得秦洲晏带着笑意偏头看了他一眼。
直到和阿婆隔了一点距离,两人才停了下来。
“我不会穿的,别想了。”
“旗袍吗?”秦洲晏佯装惊讶,“我是在给我妈还有姐姐定做。”
“……”林郗淮直直的看了他一会儿,不太相信对方贼心已死。
秦洲晏很坦然的接受他的打量。
正僵持着的时候,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林郗淮身后飘过,声音飘忽幽幽道:
“定了三件,不同尺码。”
“……”
话音落下,气氛突然愈发的沉默。
晌久,秦洲晏的声音才在昏暗的光线里响起:“嘉嘉,你是不是需要醒一下酒?”
嘉嘉立马踩着小高跟拔腿就跑。
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后,林郗淮才重新看向秦洲晏。
阿婆要给他做衬衫,早就知道他衣服的尺码。
如果那三个尺码中真有他的,那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但想想,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和秦洲晏言语举止之间也没有过多掩饰。
有心人自然会发现不对劲,何况阿婆通透,只怕早就看出来了。
正准备说些什么,面前的人已经微垂着头道:
“对不起,生气了吗?”
“……”林郗淮觉得他在装,也没有要去取消定做的想法,主打一个认错但不改。
林郗淮懒得管他,穿本身不是大事,但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想法,这是大事。
“你等着,我也去定做你尺码的。”说完他转身朝着屋子内走去。
秦洲晏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无声笑了出来,然后追上去。
“林郗淮,你好像有点凶。”
没人应声。
“理理我?”
“阿婆。”
恰好阿婆从里屋走出来,林郗淮停下脚步叫了声。
秦洲晏也跟着停下脚步,正经的给老人家打了声招呼。
阿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一起进屋上楼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眼前,才收回视线。
林郗淮倒也没真的生气,第二天就恢复如常,好似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游客走了大部分后,林郗淮和秦洲晏才开始在白天出去逛逛。
只是昨天对气候的感受倒没错,两人逛到一半后就开始下起了雨。
好在离家不远,两人迅速跑了回去,只是身上还是不可避免被打湿。
林郗淮准备回房间换了一件衣服,这时候才发现所有的衣服都洗了。
因为是在路上,不可能带很多衣服,林郗淮又是个爱干净的人。
只要觉得脏了就会换,而阿婆家没有烘干机,所以所有的衣服都是洗后挂着晾干。
而江南的天气潮湿,完全晾干也不是一会儿的事。
林郗淮干脆拿出了阿婆给他新做的衬衫换上,然后才出房门。
阿婆看到他穿的衣服,笑着道:“身形真好,穿什么都好看。”
林郗淮也笑了:“是您的手艺好。”说完,他环视了一圈,“秦洲晏呢?”
“他好像出去买东西了。”
林郗淮看着撑开摆在堂屋里晾干水汽的伞:“他出去没拿伞吗?”
阿婆想了想:“我还真的没太注意。”
外面的雨其实已经不大,是江南春天那种毛毛细雨。
氤氲出一层像是薄雾的水汽,细密得扑在人的身上都觉得打伞有些麻烦。
林郗淮想了下,还是举着伞出了门。
好在没有走多久,他就在横栏边看到了正在上石阶的秦洲晏。
汇聚成一条小溪的水流从他旁边的石子路缓缓淌过。
似有所感,下面的人抬头朝他看来。
眉眼和头发都沾着水汽,在冷白的皮肤下显得色彩对比愈发鲜明,像是水墨画般似的。
因为职业属性,也因为林郗淮的抵抗力不怎么好,秦洲晏出行会备一个小型的医药箱。
里面装着各种常用药和工具。
刚刚淋了雨回来后,他就想着有几种药需要补充一下,干脆就趁现在出去购置了一些。
一抬头,他就愣了下。
林郗淮以往更常穿的也是衬衫,且大多都是素色且简单干净。
现在对方身上的那件却不是常见的扣式,倒像是经过改版后的新中式。
衣领处斜斜的交叠过去,露出修长的脖颈。
没有纽扣,只有腰侧处的一根绑带系了一个结,下摆松松的掩进了裤腰中,衬得腰肢又薄又细。
肩部绣着符合风格的绿竹,不显繁杂。
简单的交错,整体清新雅致。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两人都顿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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