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by故国有虞
故国有虞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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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且无所不在的罗网由此而张开。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三千大道当中,有梦中证道的法门。讲究的是练假成真,将梦中所有具现甚至是带到现实,享大逍遥与大自在。由接引道人所创。更是那西天灵山之如来佛祖,所修行的法门。甚至于当日的孙悟空大闹天宫,同如来打赌,看是否能翻出其手掌——
“原来是如此,竟然是如此,哈哈哈!”
观音手掌收回,以目光望向夜空、望向远方的那一刻,同白衣观音等一众仙神并非是一路的“刘洪”自一旁走出,抚掌而笑。生出一阵似是尖锐似是畅快,又似是讽刺且嘲弄的笑意。
“俺道是为何?想来五百年前同如来老儿的那赌约,从一开始......”
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若是于现世当中,孙悟空自然是能够翻出如来的五指山的。只可惜从一开始,在孙悟空同如来立下赌约甚至是那赌约开始之前,这猴头便落在了如来梦中。而做为梦境的主人以及专修此道的佛陀,练假成真将真实替换。
纵使孙悟空神通再如何广大又如何?只要这猴头不曾意识到这一点,不曾察觉到在如来的梦境之内,那佛陀便是天道一般不可违逆的存在。那又如何能同梦境的主人、同天道相抗?
又如何能将那五指山逃脱?
那赌约......孙悟空未曾走出的并非是如来的手掌,而是如来的梦境。等到梦境成为真实,孙悟空同样认下结果。那么便是这猴头再反应过来,亦再无法将结果更改。这同有些人在梦境中死亡,现实里同样失去呼吸,肉身随之失去生机与活力。
纵使魂飞冥冥知晓了自身本不当就此丧失性命又如何?终是无法再归来,将那结果更改。
只不过个中之种种,显然更加的深奥,同样更加的难以实施。当得上一句神通广大,使人防不胜防。
若是此前接触过便罢,如果未曾接触,那么过后复盘起来,同样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难以想通其间的关窍。这亦是为何被压在五指山下之后,孙悟空虽然意识到自己遭了算计,却终归是难以想清楚,自己所遭受的又究竟是怎样的算计。
又如何会落在如来那老儿的掌中呢?但这样的神通一旦是想通,对于孙悟空这样天资聪颖且心性意志坚定,极擅长于斗法之辈而言......
“悟空,慎言!”
大士开口,神情冷肃止住“刘洪”,或者说孙悟空的话语。
“我佛慈悲,神通广大。遍布此十方百万世界,具有不可思议之威能。你,”
白衣观音轻叹,摇头,饱含深意道:
“待得时机成熟,自当放你出来,不好吗?况且你以心猿意马游走世间,我等又何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凭你所为,只做不知。”
自身所隐藏的身份等种种被叫破,甚至是施加的手段早便于白衣观音此前的法眼之下无所遁形。然而昔日里闹过天宫的猴头却又似乎是再桀骜不过的,又或者说五指山下五百年的渴饮溶铜捱岁月,饥餐铁弹度时光。这“刘洪”是孙悟空却又不是孙悟空,是意马心猿,是未曾亦不曾被磨灭的反抗与桀骜不驯等种种。
所谓心猿意马,是指人之精力有限,自不能时时专注,始终如一。便如同猴子在跳跃,意识像马在奔跑一般难以控制。只不过猴头做为修行中人,本不该如此。只是五百年岁月磋磨,兼之以心绪不定,不愿就此被困于一地等种种,那猴头自有一部分意识跑出,流窜于天地间。
直至那一日嬴政以国灵之身渡劫之时将水贼刘洪身躯占据。
就某种方面而言,可以被称之为孙悟空心魔、身外化身的一部分。却又因这猴头本就来历、跟脚非凡,未尝不可以同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本尊一较高下。
属于刘洪之人形与表相褪去,咧嘴而笑,猴头摆手,满不在乎道:
“菩萨放心,纵使遭了你等算计,可这技不如人的事,俺认。不过,”
目光微转,白衣观音骤然提起的心绪之下,孙悟空身形远去,分明是向着那长安城方向。只夜空中隐隐传来这猴头的话语。
“有朝一日,总归是要见个真章,同那如来老儿再做过一遭。”
仿佛是叫那国灵所轻轻放过,又好似是开挂有着不一样奇遇的猴头起了筋斗云,很快便消失在菩萨眼前。而白衣观音身后,袁天罡姗姗来迟,似是带了几分无可奈何一般的语气与口吻道:
“菩萨您怎就不叫我等松快松快,非要半夜里乱跑,给我们找事做呢?”
“是贫僧之过。”
被无端指责的白衣观音口宣佛号。回头,仿佛又恢复了原本那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再是温和且仁慈悲悯不过的模样。将袁天罡口中的指责认下了,带着笑意道: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而今,这时候到了,不是吗?”
袁天罡眯起的双眼中,白衣观音话语落下。随之而落下的,是虚幻且无形的罗网凝结,一生二二生三,有无数的蝴蝶扑棱翅膀,要将东土大唐境内,这芸芸众生带到佛陀的梦境当中。
练假成真,将虚幻照进真实,使一切按照诸佛菩萨的意愿而行。
“便是事有不谐,自踏足这东土大唐之后诸多种种受到限制,一切俱是超出意料又如何?我佛慈悲,自会叫一切回复正轨,使一切种种,按照原本的轨迹而行。”
白衣观音暗自思付,唇角有嘲弄的笑意牵起,眸色冷淡,心中一片冷凝。
“这便是那《西游记》中所未曾呈现出来的手笔吗?”
长安城内,大明宫中,借助着煌煌人道、皇道气运察觉到这一点的嬴政如是言,眉眼间并无过多情绪。有蝴蝶扑棱翅膀,落在了这帝王伸出的指尖。
那是一只巨大的、金色的蝶。有金粉从那翅膀间洒落,将一切带到梦中,带到佛陀的梦境之内。而这样的蝶还有很多很多,无形无质,并没有具体的形态与真实的样貌存在,更不可以被捕捉和消灭。只是在其中的那一只穿越万水千山重重宫阙,落到嬴政指尖之际,无形的涟漪因此而荡开。
那蝶的样貌与模样随之而缩小,而呈现出缤纷的、斑斓的色泽。
仿佛看一眼便具有无穷的吸力一般,要使这人间帝王进到幻梦。并借此而将整个东土大唐之天下进行掌控。
“贞观十三年,”
眉眼垂落的嬴政意味不明的说过这因仙神的存在、因诸佛菩萨们的布局而被赋予了特殊意味的年号,不知是讥是嘲,还是再平静不过的开口道:
“若西天灵山里的那位佛陀亲至便罢,可在此东土大唐中,纵使以大威能展开......”
嬴政伸出的指尖似是在因此而收拢,而将那蝶泯灭。伴随着君王几不可闻的话语。
“机关算尽太聪明。”
君王眉眼抬起,终是显露出几许锋芒,几许锐利。
“天授不予,反受其咎。既然尔等如此好心,那么朕又岂可叫人失望?”
嬴政如是言,似乎但凭着那本是落在指尖的、缩小了的蝶在一瞬间变大,将其所吞噬。而在其身影即将被吞没的那瞬间,有金猴奋起金箍棒,遥遥而来。将手伸出而后又收回,龇牙咧嘴,极是愤恨。
“呔,俺老孙怎生就是晚了一步呢?”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虽不过是本尊的一部分,难道便要叫俺老孙就此将这身形散去,回归本真,回到那五指山下不成?”
猴头摇头。火眼金睛之下,那在而又无所不在的蝶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又似是有什么,尚未曾被拉到这再是盛大不过的、属于佛陀的幻梦之中。是什么呢?
那国灵。
那蝶所寻找的,是那国灵!
孙悟空陡然意识到这一点,而后眨了眨眼,显露出似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手中金箍棒缩小,放在耳中,却是开口道:
“四海龙宫去得,阴曹地府去得,天庭同样去得。这如来老儿的梦境,俺老孙且再会过一遭便是。只希望莫要叫俺老孙失望才是。”
猴头话音落下,身形同样随之而叫那蝶所吞没。

第078章
大神通者梦境承载之下,嬴政再醒来。又或者说嬴政醒来的时间要较之以很多人甚至是那白衣观音想象得更早更早,以致于在这君王目中之所见,上下左右四方俱是一派茫茫。
有无数的光点在茫茫虚空之中沉浮。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有地面,有山石草木、日月星辰等种种似是在成型,在从现世当中倒映。于嬴政双目之中隐隐呈现出长安城、大明宫的轮廓。而嬴政在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以身形显化,呈现出来的,自然是穿着着当世服饰的大唐皇帝陛下身形。
这帝王以原身的身形和面貌而显现。
只不过换上了玄色常服,腰间扣上了长剑。指尖习惯性的摩挲过腰间剑柄,嬴政的目光向着转瞬成型的长安城上空望去。自是不见那煌煌人道、皇道气运洪流,更不见以异象显露的龙马、玄龟在那浩如烟海的气运洪流间起舞。
镇压气运,将冥冥中的那一线天机任凭着君王的意愿而掩埋。
于是嬴政便知晓,这并不是一方真实的世界,又或者说不过是以大神通者以术法、梦境所营造出来的真实。而嬴政同现世之间的联系虽然薄弱,却并非是不存在,甚至于那本就是对着自己表示出臣服了的人道、皇道气运,同样可以被调用。
不过是需要再多花费一点心思而已,而这亦是嬴政敢于涉足其中,甚至想要反客为主,达成自身之目的的底气。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与空间在这梦境里无疑是极混乱的,至少在一切尚未成型、定性之前确实是如此。而那遍布在虚空里的星星点点,则是被带到此梦境中的一个又一个生灵,是尚未被投放到此间的意识。只是嬴政过早的醒来,见证了这梦境的建设与完善。
心中对这梦境所想要做和想达成的目的隐隐然有所察觉,更知晓那诸佛菩萨们所想要看到的最完美局面。只不过顺其自然占据先机暗地里再做出改变也好,将这佛陀梦境据为己有甚至是以此达成目的也罢,嬴政率先所要做的,自然是——
“灵山脚下的凡人国度中,有大觉悟者提出设想。只道是三千大世界也好无数小世界也罢,抑或者是那无尽时空无尽宇宙,俱不过是梵天一梦。是大神通者的梦境。”
“何解?”
“你我,甚至是这众生芸芸,俱是生活在其梦境当中,只待其醒来,便是被从梦里抖落,坠落向虚无。”
脑海中有记忆因此而被解开,自然而然的浮现在嬴政眼前。而人道与皇道气运借助之下,嬴政脚下走出,向着那被选定了的方向而去。
很难说清楚这梵天一梦的说法是否为接引道人所创立之梦中证道法门的衍生,是否为那梦中证道法门修炼到极致,最终所要达到的目标:
将这众生芸芸,甚至是那三清道祖、诸天神魔俱是拖到自身的梦境之中。而自己便是天道,是梵天,是可以肆意操纵宇宙中每一个生灵生存抑或是毁灭的,创世的神明。
“物我两忘,真实与虚幻相混同。便如南华,究竟是庄周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周其实并不重要。但你不同。若是想要认命便罢,若不然,便找出那梵天,将那梦境更改。而非是被其所控,听凭发展。”
仿佛是熟悉又好似是陌生的话语穿透久远时空而来,落在嬴政耳边。留给嬴政的时间有限,那叫白衣观音展开的、将整个东土大唐笼罩了的梦境同样是会切切实实的对真实世界生出影响和改变,甚至是将其所替代的。
因而嬴政脚下之所行所走的方向,自是如同找准阵眼一般找到这梦境的核心,而后将其摧毁或掌控。
“找到了。”
嬴政双眼闭上而后又睁开,梦境中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帝王的眼下显露无疑。又或者说嬴政醒来的时机太过巧妙,恰是诸生灵的意识被笼罩在这梦境之中,然而此梦境尚未曾依据真实世界而倒映和搭建完成之时。
便如同游戏尚未曾开服之前。玩家尚在等待,NPC尚未曾苏醒,一切种种的数据,正在叫程序员加班加点的完成。而这时候若是有意识抑或者是智能绕过那重重封锁,那么形成此游戏世界的数据与代码自然是裸裎可见,并不会因此而有太多秘密。
以致于嬴政在确定目标与方向之后,轻而易举的便向着这佛陀梦境的核心而去,仿佛是要将其摧毁。但很显然,这又注定了并不是一个一帆风顺的过程。因为就在下一刻,嬴政见到了白衣观音,见到了虚空之中,有大士起了莲台而来,眉目间一派悲悯。
眉头皱起而后又落下,只道是善哉善哉。开口,略带了几分厉色道:
“大唐皇帝陛下因何而来?”
随之而落下的却是大士屈指微弹,有混沌白光因此而生出。初始时不过米粒大小,转瞬扩大,将嬴政身形笼罩并且吞没到其间。
纵使一身神通法术以及修为早已经于此前在江州城中之时,叫嬴政以国灵之身同唐皇诏书相配合而黜落。但很显然,在这属于佛陀之神通法术的梦境里,白衣观音无疑是具有极大权柄的。是类似于游戏官方,GM一般的存在。
自可以在这梦境里将神通法术回复,甚至是以这尚未曾全然建成的梦境力量为己用,将嬴政带到这其间的某一个梦境当中。
是这众生芸芸,笼罩在这东土大唐范围内,那星星点点尚未曾醒来的某一个人的梦境。因佛陀梦境力量的影响及白衣观音的信手屈指,而将嬴政意识带到其间。
只不过白衣观音固然是打着出其不意、打着使嬴政在这梦境中沉沦的准备。但就在下一刻,在白衣观音转身,想要使这佛陀梦境尽快完善游戏尽快开服之际,脚下一个趔趄。
大士同样落到嬴政所进的那个梦境当中。
梵天一梦,在梵天的周围,在靠近梦境核心的地方,自然是有着大大小小的意识与梦境存在,将其护佑和守卫的。嬴政所坠向和被吞没的,便是其中之一。是......
“来自大唐的使者?哈哈哈,区区三十骑而已,你大唐距离此何止千里万里之遥。我便是将你等所谓的财货与贡品全部劫掠了,把尔等尽数关到牢狱当中又如何?”
“本王可不是先王,自不会被你等花言巧语所蒙骗。今日本王便要看看,你口中的大唐天威又究竟是在何处。”
“且看本王便是将你大唐威严冒犯了,又能够如何?”
目之所望耳之所闻,是明显有异于诸夏的建筑、服饰、人种、语言等种种,是再明显不过的异域之国度。甚至于在那风格与建筑当中,嬴政看到了某些同西天佛门一样的色彩与元素。而嬴政在此梦境当中,很明显是做为大唐的使者而存在。出使四方,途径此地。
只可惜,因着当地政变以及新王同先王之间政见不同,政策与理念未曾得到继承与发展,以及眼前的国王目光短浅被财货贡品迷了心神等缘故。堪堪坐上王位的新王将使团拦了,将使者俘虏,并且要将属于使团的财货贡品据为己有。
视大唐天威于无物。
甚至是在嬴政以目光抬起,指尖落在剑柄的那一瞬间,心中生起自然而然的危机与感觉。要将嬴政甚至是整个使团杀害。
“杀,杀,给本王杀了他们!”
国王的面目在一瞬间狰狞,充满了深深的忌惮,恰如同将周身的尖刺竖起了的刺猬一般,开始不顾一切的想要将自己的威严展露。只不过......
“大士确定要如此?”
自那国王背后,隐隐看到了大士力量影响的嬴政如是言,发出嗤笑。
“杀害人间帝王的因果,大士当真可愿意承担?”
君王以手按剑,发出如此言语。伴随着嬴政话音而落下的,是仿佛有平地惊雷生出,晴天里传来霹雳声响。于是白衣观音以虚影显现而后又散开,那国王因此而再恢复理智,而使人将使团众人押下,关到牢狱,使人看守。
嬴政身后是三十骑,是使团的规模与人马,而国王身后,则是上千人,是其生长于斯的国度。敌我悬殊之下,嬴政自然是老老实实的任凭着那士兵将自己带到牢房里的。
只是至夜,眼瞅着那看守的人马似乎因此而陷入到疲累,嬴政却是开口,对着无人的虚空道:
“大士何不现身一见?”
“阿弥陀佛,阁下究竟是想要如何?”
大士口宣佛号,从虚空里现出。装饰与打扮,同样因此而生出改变。却是昭示着同此间的关系与牵连。
“打个赌吧。”
“赌,什么赌?”
“自然是,”
嬴政轻笑,于月光之下负手而立,以目光远望过那带着明显异域色彩的王宫,开口道:
“此间种种,俱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第079章
嬴政以指尖轻掸过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那态度与神情无疑是极自信且傲然的。并不因身陷囹圄,身处在这陌生的地界当中而有任何的不安与彷徨。
举重若轻,神情自若。足以叫白衣观音因此而心生警惕,生出某些不好的联想及猜测。甚至于当菩萨凝神望过这大唐皇帝陛下的面容,或许是因为梦境力量的影响,又或许是因为这帝王对菩萨而言本就是陌生的、神秘的,充斥了诸多种种变故。
以致于在那某一个瞬间,白衣观音眼前唐皇的面容似是在隐隐同那国灵相重合,呈现出如出一辙的强大。这样的强大显然并不是指嬴政一下子便拥有了摘星挪月,足以将时间一切改变的力量。而是不管身处在什么样的境地当中,都不会因此而妥协。
更不会自怨自艾,听凭所谓天命的影响与控制,使自身因此而将那份自我丧失。只是这样的境况于菩萨而言,却又无疑是再棘手不过的。即便因为河图洛书及那冥冥中某些力量的遮掩,白衣观音尚未曾意识到,眼前唐皇同国灵之间的联系远较之想象中的更紧密。但——
“出家人戒嗔戒贪,这打赌一事......”
菩萨摇头,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未成想嬴政开口,却是将大士话语打断道:
“菩萨又何必急着拒绝呢?此事于你于我,并没有过多的损失,不是吗?”
嬴政如是言,面目与神情仿佛是在一瞬间变得温和,全然不见半点的剑拔弩张抑或是同菩萨相为敌的姿态。只道是菩萨莫不是自知必输,害怕了不成?
害怕,神通广大普救世人的菩萨又怎会因此而感到害怕呢?遑论这是距离佛陀梦境核心不远处的幻梦之中,是同东土大唐相隔了千里万里之遥的地界之上,是全然陌生的、却又同菩萨联系再紧密不过的异域之地。菩萨于此梦境中所能施加的影响自然是不一般。
当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嬴政抹杀。只不过纵使面色神色再如何慈悲抑或是冷厉,恰如同嬴政所叫破的一般,杀害人间帝王、特别是人皇气运所钟的人间帝王的因果,大士并不愿意承担。
于是一切仿佛因此而陷入到僵持。
“如何赌?”
最终,菩萨开口,于嬴政笃定且平静的目光当中将疑问问出。而后达成共识,将身形消散在这牢狱之内。只是有霹雳与雷霆自虚空中响起将原本昏昏欲睡的守卫惊醒,同样将那小心翼翼正准备开锁正准备走脱的使团成员暴露出来。
很显然,这菩萨同样非是什么大度的。并不愿叫使团成员走脱,而是想要将其连带着嬴政一起困死在这牢狱之内。
挑了眉,眼见得周遭守卫因此而变得愈发严密,嬴政对此并无意外,更未曾因此而惊慌失措,心生绝望。只是在那负责看守的牢头前来,拿了鞭子想要泄愤之际以隐于袖中的光辉亮丽的宝石抛出,而后威逼利诱,使牢头甘心情愿的将几人偷摸摸的放出。
甚至于那一众的守卫们在得了嬴政及使团其余人等给出的金箔宝物之后,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着嬴政带人大摇大摆的走过。只做不知。
相较于东土大唐、甚至是相较于八百年前的大秦尚未一统天下时而言,此方异域当中虽然同样有着国家、有着军队,但组织结构也好战力也罢,都无疑是极松散的。并不足以同那令行禁止之大秦铁骑,又或是唐皇麾下之军队相比较。
更不必说那国王是个目光短浅贪恋财货且没有任何政治素养的,查看那到手的、从使团手中抢来的宝物财货尚且来不及。又如何会过多的关注一群阶下之囚的去向,想到那许多?
无疑是方便了嬴政行事,叫使团因此而走脱。
“接下来当如何?难道要回转东土,再做打算?”
“贼子无礼,便当真将这口气忍了?”
“要不然又如何?纵使我等有心效仿傅介子、班定远之流,可是此处距离大唐又何止千里万里?”
...... ......
月色之下,眼看着那异域的王城越来越远,成员们将要走出国王势力控制范围之内。一众走脱的使团于嬴政的示意与放纵之下展开讨论。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这是被记载在《汉书》里的道理。而大唐,从“汉将辞家破残贼”到“胡无人,汉道昌”。从汉家、汉人、汉道到汉皇,可谓是人均皇汉。
自称是将中华与夷狄视之如一的原身同样于此并不例外。而这同样导致了自身能力如何尚且不论,使团里的成员们显然是以傅介子、班超等汉使者为偶像的。属于不管有事没事,都想搞出点事来的那一挂。自然是意识到,头香一炷青史留名的机会,或许就在眼前。
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财货贡品舍了便舍了,但这国王如此做为,所侮辱的显然不仅仅是一众使团成员,更有身后的大唐,有属于大唐的威严。
“不若留待有用之身,待回得东土大唐境内之后再上报朝廷,引兵来伐?”
“不妥不妥,且不说所需耗费之辎重粮草等,便是兵马远来,艰难险阻,恐得不偿失。”
“唉,当真是可恨可恼!无怪乎那国王有恃无恐!”
嬴政仿佛是将自身之气机等种种收敛了的目光之下,使团成员们原本热火朝天的讨论由此陷入到低迷。直至嬴政以指尖叩过腰间剑柄,开口,做出布置。
既然是梦境,那么便有合理与不合理,只是因为嬴政及白衣观音的先后进入,此方梦境似乎是在不断完善,形成一套成熟的逻辑与规则。而在这样的规则之内,大唐距离此地自然是极遥远的,自不能引兵来袭,如昔日的傅介子出使计斩楼兰王一般,高调喊出“勿动,汉军将至,动则灭国矣”这样的口号。
纵使大唐的声威远震于此异域当中同样有所耳闻又如何?这从东土大唐远道而来的使团,显然是并不足以同这小国相抗并且对其造成威胁的。即便此使团中的成员,俱是弓马娴熟生存能力强悍之辈。但......
“谁说我等手中便无兵?大唐天威之所及,便不足以使其付出代价?”
嬴政如是言,以剑鞘落在地面,画出此间之地形地貌、简易国度分布等种种。相较于君王平日里所接触到的而言,这无疑是极粗陋的,甚至是凭借着使团成员口述所完成。然而当嬴政以掌中长剑为笔,最后一笔落下,目光落在那其间的某一处,却是不由得皱眉。
“这里是?”
嬴政以掌中剑鞘指向那其间的某一处缺口。三面海一面山,其余的大部分地带,便是再广阔不过的平原,再肥沃不过的土地。有大大小小无数的国度错落在其间,彼此林立。
将大唐使团劫掠甚至是关押了的国王与其王国,便是那其中之一。甚至于在这新王即位之前,这片土地同样是被短暂的、局部的统一了的。不过这样的统一如同昙花一现般,在先王死后被瓦解,再度回复到分裂之局面。
这片土地于先王的统治之下维持统一的时间是三十多年,瓦解却只在一瞬间。但三十年......
有那么一瞬间,嬴政想到了那无仙亦无圣的世界里,二世而亡延续甚至不到二十年的大秦。若自己将天下扫平六合一统之后所剩下的时间是三十年,甚至是二十年......
现在再想这些已然没有任何意义。使团成员随着嬴政手中剑鞘所指,将目光落在了那连绵不绝飞鸟难渡的北面山脉之间,以手捋须,面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不解与疑惑。
甚至带有着几分怒其不争。
盖因此处山脉确实是天险,便如同昔日大秦之函谷关一般,只要将其据守,便足以成万世之基。这是较之以昔日并起于西陲,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的大秦更加优厚与卓越的天时与地利之位置和条件。唯一所需要顾虑的,便是此处山脉之间有一个缺口。
“翻过兴都库什山,杀死那个当地人。说来好笑,此处山脉名为兴都库什山。按照当地人的意思,便是杀死当地人。在过往的时间里,此地多次遭受侵略与入侵,其敌人便是自此而来。从这山脉缺口当中进,而后一马平川,将此间荡平。”
“难道就未曾有人据此建城,修筑雄关,进可攻退可守,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嬴政以剑鞘在那缺口间点了又点,指尖略略摩挲,似是有几分手痒。只可惜使团成员摇头,却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只道是这同样是他们所困惑。毕竟秦皇虽死,但其某些爱好与精神,就某些方面而言还是被遗传和保留下来了的。
使团成员中自然不乏有人在了解此间的地势与地形结构之后,生出为何不在此修筑雄关的想法及疑惑。

第080章
一方水土一方人,当地人如何作想,又为何不在此修建雄关重要却又不重要。脑海中有想法一一涌动,却又很快被平息,嬴政以剑鞘点过地面,做出安排。只不过纵使这帝王再如何雄才大略,想要以不到三十骑的使团成员将那国王诛杀,将国威宣扬显然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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