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by故国有虞
故国有虞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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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大秦......”
嬴政无声开口,目光似是落到了那冥府之中,落到了九幽黄泉之下。
层层封印符篆困锁的城池及皇陵地宫之中。

第031章
因果丝线的撬动以及白衣观音的安排之下,一切都似乎在按照着其所想要的、按照那《西游记》中所记载的而发展。只不过时间上生出略微不同。
白衣大士所化之老僧自袁守诚院中离去之前,国灵之身身影恰如同细沙一般消散,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连那随后走出的老僧,同样对此没有半点察觉。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直至泾河龙王因着想要在同袁守诚的赌约当中取胜的缘故,更改下雨时辰点数触犯天条,叫天兵天将绑了,带到天庭受审。
“天庭中人,行动倒是迅速。”
不远处,一处看似平常实则内中大有乾坤所在的亭台之下,看着此一幕幕发展的嬴政以国灵之身发出嗤笑。李斯随侍在侧,袁守诚及袁天罡叔侄俩对视过一眼,面色之间都有几分汗颜。
不管是精通刑律的李斯还是袁守诚、袁天罡叔侄二人,对嬴政看似平静话语中所潜藏和透露出来的意思,自是再清楚不过。自然是知晓,此中有着猫腻存在。
甚至于袁守诚本人,便是那猫腻、是白衣观音及其引为同盟的天庭将泾河龙王吊出的一环。然而这不过是个开始。这一局最终所指向的,是大明宫中的唐皇。更是降生在这世间并且度过天劫,显露出不合作意味的国灵。
如日之初升,同大唐命运相绑定的国灵在长安城内,唐皇治下,自然是连仙神都要为之退避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便是无解,更不意味无懈可击。想来同嬴政国灵之身打过照面的大士同样清楚,所以将某些布局提前。
只是从亲临东土的那一日开始,大士同样踏足在那局中,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将一切算尽?
便如同此一刻,白衣大士及其背后的诸佛菩萨及天庭都并不清楚,他们所想要算计的国灵便堂而皇之的带了李斯、袁守诚、袁天罡几人,看着这一幕的发展。
看着那刚更改了下雨时辰点数,尚未来得及回到水府的泾河龙王面色惨白,在玉帝的御旨之下叫天兵天将带上天庭,就此消失在几人的视野。
天兵天将带着泾河龙王离去,嬴政话音落下,袁守诚、袁天罡叔侄二人面面相觑之后泛上几分苦笑。心中微凛,对于嬴政的手段自然更添几分敬畏。
毕竟这所有的一切看似是在白衣大士与天庭的掌握之中,实则同样有嬴政因势利导,默许着这一切的发展。那么嬴政接下来所要做的......
“我等可要做出安排与防范?”
最终,是袁天罡开口,小心翼翼的对着嬴□□首,问出疑问。虽然知晓眼前的国灵是秦皇,那大明宫中的唐皇同样是秦皇,而天庭如此大费周章的目标,是唐皇更是秦皇。
俨然对着嬴政将忠诚献上的袁天罡自不能将一切无视,故作不知,使皇帝陛下陷入到危险之中。
即使这样的危险,于神秘且将一切尽在掌握的秦皇而言,或许算不得危险。但该有的反应还是要有的,袁天罡自然知晓自己做为臣子所应当做和尽到的本分。
这同样是态度问题,是为人臣子所需要考虑。伴随着袁天罡话音落下的,是李斯目光幽幽,神情幽幽,隐隐然之间却又有几分不忿。
好似是在不忿于自己于皇帝陛下面前所能起到的作用竟然如此之少,无法更好的替陛下分忧解难,以致于叫袁天罡在陛下面前占得先机,获得机会。
于是在那某一瞬间李斯终是恍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同过往并不相同的世界与时代。而自己所学的那些......
李斯心中有危机在生起,有什么在变得急迫。却又强行被压制,以致于显得有些古怪。而嬴政开口,以指尖叩过桌案,却是摇头道:
“不必。”
玄衣高冠的帝王起身,负手望向那渺渺天际。目光好似穿透了无尽空间的距离,望向天宫。
原本将此方亭台遮掩的气息散开,恰如同水滴融到水面一般很快便不分彼此。
君王气度沉凝而身形挺拔,如渊似山,不可揣度。所说出的话语,同样似乎带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顺其自然,任其发展便可。毕竟朕想要的......”
嬴政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并未曾说明,更未曾有任何透出。不过在嬴政身后不远处,李斯目光微转眸中异彩连连,显然有了几分猜测。而袁守诚与袁天罡叔侄二人对视过一眼,心头微沉,露出几分苦笑。
于是泾河龙王叫天兵天将带走收押,等着于剐龙台上走上一遭不说。至夜,大明宫中,嬴政双眼刚刚闭上,便察觉到有引魂香被点燃,有生犀烧起。
泾河龙王入梦,上前拜倒,化白衣秀士而对嬴政求救。
嬴政应下不提。便如同那《西游记》中所记载的一般,纵有唐皇施以援手,然魏征梦中斩龙,终是将泾河龙王处斩。使泾河龙王心中怨念生出,魂魄滞留人间,并且因唐皇言而无信未曾将自己性命保住一事对着人间帝王索命。
如此种种,此前国灵之身尚未生出便罢,现下自不能置之不理。不过白衣观音既然知晓了国灵的存在,又怎会不将其考虑在内?
因而大唐境内诸方地界之中,不乏有灵异鬼怪等诸多种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生出,将刚刚组建的不良人甚至是国灵之身牵扯。使国灵的脚步被绊住,无法对泾河龙王索命一事做出更多的插手。
一切都在按照仙神们想要的发展,直至唐皇魂魄自肉身中脱出,出现在长安城外。
地府崔判官现身,对着嬴政招手。
“大唐皇帝,往这里来,往这里来!”
长身而立以手负在身后,目光如鹰隼的嬴政侧目,偏头,向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对着崔判官等露出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容。而后下一刻,脚下踏出,至于崔判官近前。
俯首便拜,正欲说出些什么的崔判官有些卡壳。万不成想这大唐皇帝陛下第一天做鬼,竟然如此得心应手,似乎全然无有半点滞涩。
更无半点惶恐害怕景象。
不过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崔判官崔珏生前本是大唐臣子,曾侍奉在高祖皇帝驾前,后官至礼部侍郎。只是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关于这位崔判官的存在却是模糊的。又或者说原身记忆当中并没有这样一位礼部郎官的存在。
究竟是崔珏做为酆都掌案判官,前生之种种俱是被隐去。还是原身此前忙于打天下的缘故,所以对高祖皇帝身边人员有所疏露暂且不谈。此刻唐皇当面,崔判官的态度无疑是极谦卑的。
并不曾因自己在阴司当中身处高位,而对以唐皇身形面貌而显现的嬴政有任何不敬。
礼数同样是到位。开口,极是恭谨道:
“还请陛下恕臣未曾远迎之罪。”
又将泾河龙王以魂魄至地府,在森罗殿中状告大唐天子一事讲了,表示我等阴差全无恶意。不过是想要将陛下魂魄请来,三曹对案,论个明白。
又道是自己在阳世时便是大唐的臣子,同魏征更是私交甚笃,死后承蒙魏征将后人关照。所以陛下放心,有微臣在,不过是走个过场,定然不会对陛下你做些什么。
“......管送陛下还阳,重登玉阙。”
一番话语说来,端的是感人肺腑,其心可昭日月。只是嬴政唇角无甚温度的笑意一点点收敛,开口,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泾河龙王魂魄何在?”
陛下你不应该柳暗花明,因可以还阳一事而感到惊喜意外和高兴吗?
问泾河龙王干什么?
一个鱼饵,一个把陛下你请到地府来的引子而已。用过便丢了,您关心这干啥?
崔判官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调整了神情,开口,斟酌着话语道:
“好叫陛下知晓,那泾河龙王......”
嬴政带着冷意的沉凝的目光之下,崔判官语音断断续续吞吞吐吐,终是回想起伴君如伴虎的恐惧。
生杀予夺的人间帝王,从来便不是什么好性子的。更何况眼前这位可是从隋末乱世里走出,弑兄夺位杀到皇位上的大唐皇帝陛下。纵使是修身养性宽和待人......
“唐皇威严,恐怖如斯?”
崔判官忍不住在内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暗自思付。只觉得有若山岳一般的无穷压力与威仪对着自己而压下,便连周遭之鬼气等种种亦为之篡夺。崔判官眼一闭心一横,正待将那未尽的话语说完。未成想不远处有青衣童子执幢幡宝盖而来,高叫道:
“贵客远来,阎君有请。”
于是那种可怕的、属于人间帝王的压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崔判官赶紧将话题转头,将手一引道:
“还请陛下移步。”
嬴政颔首,便在崔判官转头向前之际,有几不可见的叹息从口中逸出。直叫崔判官头皮发麻,心中一阵惶然。
只觉得有什么叫自己忽视。
自是不清楚嬴政所叹息的,当是那泾河龙王叫一众仙神们用过便仍,早早投到轮回,无法发挥出更多的价值。不过这阴司地府,十殿阎罗,还有眼前这崔判官......

第032章
青衣童子在前引路,崔判官原本是要举步和嬴政同行。不过略一转念,便自觉或不自觉的落在后面随行。不远处有城,城门上挂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字不提。
或许是通道不同,又或许是几人现下所走,并非是此前的路数。所见景象同样并不相同。
幢幡摇动,几人很快便至于那城中。顺街而走,却是有鬼魂显露出身形来。恰是故人重逢,亲族再会。只不过这故人与亲族非是嬴政之故人亲族,而是原身亲父李渊并兄弟建成、元吉三人。
甫一见面便目眦欲裂,想要寻嬴政抑或者说他们眼中的唐皇索命。
口中则是呼啸不停,有带着恶意与怨毒的话语深入到骨髓甚至是灵魂。
“孽子,你弑兄夺位!天理何在?”
“世民来了,世民来了!还我皇位,还我命来!”
“二哥啊二哥,你可曾想到有今天?”
张牙舞爪,李渊及建成、元吉三人现了死相,向着嬴政而来。伴随有阴风阵阵无尽的阴冷森寒的气息笼罩席卷,似是要将嬴政敲骨吸髓,带到那无间炼狱之中。
那青衣童子及崔判官不动声色的将道路让开,使嬴政暴露在三人眼下,又故作了一副惊慌错愕,手脚反应不及模样。想要叫唐皇因此而生出畏惧与害怕,甚至是乱了方寸。
只是成王败寇,且不说处在原身那样的位置上,本就没有再退的道理。单眼前的这三人,或许是原身之父亲与兄弟,可是同他嬴政而言又有什么干系呢?
亲缘寡薄的秦皇并没有因此而不安、愧疚的道理,更不会因此而畏惧。不过是冷笑一声,弹了弹衣角那并不存在的灰尘,开口,无甚起伏道:
“三位莫不是还想再死上一遭不成?”
伴随着嬴政话音而落下的,是大唐皇帝陛下抬起了眼,周遭一切好似陷入到凝滞。李渊及建成、元吉父子三人伸出的、狰狞的爪子在嬴政方寸之间停留,只差一步,便足以触及到这帝王。
然而嬴政以指尖伸出,先是将李渊几乎触及到自己眼角的爪子拨开,以一种堪称是温柔且平静的语调道:
“您莫不是忘了,这大唐的江山、您手中的皇位,正是您口中的孽子打下,非是凭空得来。孝顺阿耶叫您过一过皇帝的瘾头便罢,可没有连带着兄长一起孝顺的道理。所以,”
嬴政语音停顿,继而是不解与疑惑。
“老老实实的做个吉祥物,当个太上皇不好吗?难不成您想要叫您的孽子给自己重新找个爹,将您移出太庙滚一边吃冷猪头肉不成?”
啊这!?
李渊浑浑噩噩的脑海中终是出现一线清明。叫嬴政拨开的爪子收回,变成正常人模样。面上讪然,挤了又挤,终是挤出一副扭曲的、再慈爱不过的笑容。
“哎呀二郎啊,好久不见。我不是应该在太极宫饮酒作乐吗,怎么跑这来了?”
嬴政目光之下,李渊抄了手,上下左右四方张望。而后化一阵轻烟,转瞬消失不见。
“阿耶......”
看着此一幕幕发展,终是将阴魂控制权夺回的李建成张手便欲将脚底抹油的李渊拦住。未成想嬴政侧首,终是将目光转向自己。
恰似是一盆凉水对着自己当头浇下,李建成唇角嗫嚅,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当何以言说。面上的神色与神情俱是再复杂不过。但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却又似乎被贪嗔痴恨怨等种种充斥,变得充满怨恨、恶意与疯狂。
嬴政唇角微微翘起,似是有话语将要生出,又或者说手中长剑将要出鞘。一旁的青衣小童及崔判官面色微变,一颗小心脏抖了又抖,终是有崔判官忍不住开口,做了一副义正词严面色,呵斥道:
“大唐皇帝陛下当面,孤魂野鬼,安敢放肆!”
又将手一招,唤了青面獠牙的鬼使上前,将李建成及李元吉二人绑了,转瞬便化一阵轻烟散开。继而对着嬴□□首,道是鬼使看管不力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嬴政颔首,目光似笑非笑的瞥向崔判官。忽然开口,不经意道:
“唐皇即位之后,每每想到自己亲自动手,射杀了长兄建成,心中便不免愧疚。可一旦想到当日死去的还有李元吉,那点愧疚便烟消云散,了然无痕。崔判官可知是为何?”
有着原身记忆的嬴政此话说出,自然非是信口胡言。但有些话嬴政可以说,被点名的崔判官如何答复,却又是一个问题。毕竟原身同父亲李渊、长兄李建成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着几分情谊的。所以会因为弑兄夺位而生出愧疚。但李元吉......
这可是一位无法无天,不可以用正常人的情感和三观来衡量的主。同胡亥、刘子业等或许会有共同的话题。
原身自不会因这个弟弟的死亡而有任何悔恨及遗憾。
崔判官唇角本就僵硬的笑意愈发僵硬,嬴政轻飘飘似乎不带有任何威胁的目光之下,崔判官口中话语斟酌再三。终是忍不住请罪道:
“是鬼差疏忽,还请陛下见谅。”
嬴政点头而后又摇头,脚下踏出,循着前路而去。只是在崔判官心下微松,几乎以为自己将要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或者揭过之时开口,不咸不淡道:
“朕听闻阴司律令完整,赏善罚恶。需要将前生种种罪孽赎尽,方可以往生轮回。建成便不必说,元吉......”
“这是自然。陛下放心,微臣自会安排下去,给枉死在那李元吉手上的人一个交代。”
崔判官神情微凛,鬓似乎有冷汗滑落。当下接口,只恨不得嬴政能够就此住嘴,再不提出任何质疑。好在此番变故过后,似乎再不曾遇到任何阻碍。行不数里,便见前方有碧瓦楼台,端的是壮丽非常,森严肃穆。
是森罗殿。正所谓接亡送鬼转金牌,引魄招魂垂素练。
又有环佩叮当异象来袭,绛纱灯烛之下,一应鬼差、阴神等分列左右。
紧随而至的则是十殿阎君。或是鼻直口方或是温文尔雅或是样貌威严,俱皆是神光湛湛气度森严,望之不凡。使人见而生畏,不由自主的生出害怕、恐慌、臣服等感觉。
但眼前的是秦皇,是自八百年前而来的、早便已经知晓了剧本,更知晓了这些阎君丑态的秦皇。神明的威严又如何?若当真律令与法度森严能够赏善罚恶便罢。
终究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庸庸碌碌,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的鬼神而已。嬴政对此,自没有任何敬畏,更不会如同那《西游记》里唐皇初入地府一般,主动对着几位阎君见礼。
气氛似乎因此而有些凝滞。本以为此番出场当可以整个大新闻,足以叫那大唐皇帝陛下心中惶惶甚至是主动低头的几位阎君隐秘的交换过神色,便欲开口说出些什么。
毕竟名正则言顺,虽然人间帝王同阴间鬼王分属相同,并没有上下之别。甚至于人皇气运所钟的人间帝王在位格上要隐隐高于阴间鬼王。但如果是唐皇主动俯首,那么情况又会有所不同。
陷阱与谋算,早在嬴政踏足冥土之时,便已经张开。
然而嬴政又岂会是因此而被拿捏的?不过是将袖一拂,神情不变且再是镇定不过的向着那森罗殿中而去。
君王气机沉凝,不可捉摸更不可揣度。然而不管秦广王等内心当中有着怎样的算计与想法,当嬴政向着他们走来的那刻,十殿阎君却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甚至是控背躬身,拱手相迎。
口称“恭迎大唐皇帝陛下”。
嬴政不急不缓的从一众阴神间走过。举重若轻眉眼平静,不像是在做客,又或者因邀请、胁迫而来。更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土,丈量所应当属于自己的领地。
秦广王等一众阴神面上似有冷汗滑落,滴落在地面。直至嬴政走到那森罗殿中,在主位上落座,方才反应过来。彼此对视过一眼,目中俱是如出一辙的不安与惊惶,甚至是不解和推诿。
“怎么就不知不觉的俯首了呢?”
“就是,本王好歹一殿阎君!就不能给本王留点面子吗?”
“嘶,人皇气运所钟,天命未尽之前,难道便当真具有如此威能?”
...... ......
有念头在诸位阎君之间碰撞,做出讨论。不过面上这几位阎君还是强行打叠出了笑意,在嬴政身后落座。小心翼翼的将半个屁股坐在了座位之上,方才由秦广王打头,理不直气不壮的对着嬴政道:
“陛下容禀,泾河龙王状告陛下您本是答应要救他一救,不想却不守诺言,致使其身亡。敢问陛下,可是有此一事?”
秦广王想过很多同唐皇相处、问话的场景,或是厉声诘问,叫唐皇唯唯诺诺不知作何言语。或是面带微笑,好似是在不经意间说出,使其领了自己的人情。
但现在这种好似是在接受这人间帝王、大唐皇帝陛下考核、检阅的场景,显然是秦广王所不曾预料到的。不仅仅是秦广王,楚江王、卞城王等同样是战战兢兢面色古怪,并不见半点阴间鬼王气度。
只是隐隐然之间的那份对危险的感知却又使他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不敢有任何妄动。
唯恐有高悬的利剑将要对着头顶而落下。
但这又怎么可能,纵使是在上古人皇治世的时期......十殿阎君合力,纵使是神代帝王,难道还能将他们全部黜落,一锅端了不成?

第033章
内心惶然,面上以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维持。楚江王、卞城王等俱是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要将这森罗大殿看出一朵花来。当然,诸位阎君甚至是一众的阴神们还是将耳朵竖起了的。
只待嬴政将话音落下,便由秦广王开口,诸位阎君自罚三杯,给这位似乎并不怎么好惹的大唐皇帝陛下赔罪。并且由此将话题揭过,进行到下一轮的讨论。
然而嬴政显然并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更遑论是在这对接下来的剧本有所了解的情况下。以指尖叩过那主位之上的扶手,嬴政开口,干脆利落的给出答复。
肯定的答复。但君王面上,却并未因此而有任何不安及歉疚。不过将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了秦广王及一众阎君身上,不咸不淡道:
“怎么,要降罪于朕不成?”
冷漠,嚣张,强横且无所顾忌。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同一众阎君、阴神们所了解到的并不相同,而一众的阴神们神念交汇,同样因此而意识到,原本定下的布置将要因此而改变。
这并不是一位对生死、鬼神有任何畏惧,甚至可以因此而被拿捏的君王。
于是十殿阎君伏礼,只道是这本就是命中注定,那泾河龙王合当有此一劫。又怎能因此而怪罪到陛下您的身上?
又有崔判官开口,恭恭敬敬道:
“好叫陛下知晓,三曹对案,那泾河龙王已经被送入轮回,往生去了。”
秦广王接口,请罪道:
“有劳陛下降临,还请陛下饶恕我等催促之罪。实在是那泾河龙王往生之前兀自狡辩,定要将您请来。您为真龙,泾河龙王为业龙......”
“此事是我等地府做错。陛下莫要忧心,本王这就使人取簙子来,看陛下阳寿天禄几何。”
秦广王未曾说出的话语叫一旁的楚江王打断,楚江王倾身俯首,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崔判官,做出催促。三言两语的便将话题岔开,小心翼翼的以目光望向嬴政,露出几分略带讨好的微笑。
崔判官急转司房不提,嬴政面色沉凝目光静静,良久,方才露出不达眼底的笑容。
“这样吗?”
实则心中对这一应惯会见风使舵,自以为得计的阴司众神失去了兴趣。
没有聪明的头脑,没有高超的手段,没有崇高的坚守。便连那极是出彩的,足以叫嬴政网开一面的能力同样有所欠缺。于嬴政一路所见之种种看来,这样的阴司显然是不合格的。
并不足以承担那赏善罚恶,定世人寿命、生死轮回的责任。所以......
于此一瞬间,嬴政面上笑意终是变得温和,整个森罗大殿中的氛围同样为之一松。秦广王等目光隐秘交汇,俱是不由得心下微松,继而是一紧。对这人间帝王之威势更添几分敬畏。
同样对接下来所要做的,不免生出几分忐忑与疑虑。而崔判官进了私房,自有阴差将记录着人间国王天禄、寿数的册子奉上。只是纵使崔判官如何查阅,亦无法从中找出唐皇李世民的姓名来。
毕竟这人间国王与国王,国王与帝王之间还是有着差别的。叫人皇气运所钟的东土帝王......
崔判官本是心怀侥幸,认为那唐皇既然魂飞渺渺,来了这森罗殿,那么是否便意味着可以以阴间鬼王的力量将人间帝王命格撬动。只是在亲身感受过唐皇之威严之后崔判官便意识到事情或许有变。
等到亲眼看到这天下万国国王天禄总簙,心中的猜测便成为现实。但如果名册上没有唐皇,这样的名册及簙子又有何意义?
崔判官以手捋须,接连摇头。将那簙子递给阴差,继而将手一引,手上摊开,将生死簿现将出来。抬脚走到殿中,对着十殿阎君将生死簿呈上。
末首的转轮王率先接过,目光同崔判官交汇、对视过一眼,彼此俱是心中有了答案。虽然遗憾,但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不管彼此位格如何,原本若是唐皇在对着十殿阎君的时候率先低头,那么大义与名分流逝纵使再如何补救,属于唐皇的天禄寿命等都将会被记载在那万国国王天禄总簿之中。至此叫阴神所控,随意添加更改,肆意操纵。
不得自由。
只是人皇气运所钟之下,纵使唐皇不能成就人皇,更无法恢复上古人皇治世的局面。但只要唐皇未曾主动低头俯首,那么纵使是十殿阎君等想要对着唐皇做出什么,同样要掂量掂量,并不可随性而为。
这其实是一种欺骗,一种利用人间帝王对自身所处之位格并不明晰,以及天地间的人道、皇道气运再无法如同上古及神代帝王时期为一人所用而形成的欺骗。
十殿阎君所要做的,是将这骗局进行下去,使唐皇命运从可以被更改、却不可以随意被更改的生死簿中脱离,彻底落到他们掌控之中。
因而崔判官所呈上的生死簿在十殿阎君中一一传递,终是落到秦广王的手。但见这第一殿的阎君点头而又摇头,目光自那生死簿中的某一页上扫过,故作了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开口,对着嬴政问道:
“敢问陛下,登基已经有了多少年?又可知您原本之寿数几何?”
嬴政不言,起了身,目光静静落在了秦广王身上。直至秦广王面上神色僵硬握着生死簿的指尖略略泛白,本是经由阴魂构筑的身躯间似有冷汗滑落,方才一步踏出至于秦广王近前,伸出指尖,将那生死簿从秦广王手中抽出。
秦广王也好一众的阴神也罢,身形微倾原本是想要阻止的。甚至不乏有性格暴躁者怒目圆瞪,气息疯涨便欲动手。只是剑拔弩张的氛围不过是一瞬,不可知的神念在十殿阎君、一众阴神之间交汇。
目中狠色浮现但仅仅是一瞬,秦广王主动放开了所有的力度使嬴政将那生死簿抽离,面上则是换上了虚假且和善、讨好的笑意。
“陛下您这是何意?”
嬴政的目光并未在秦广王面上停留,不过再是平静不过的扫视过一众的阴神,而后再度坐回到了那主位之上。手中生死簿揭开,眼睑垂落,视线在那秦广王原本所看的那一页上停留。
所见到的不过是一片空白。
直至嬴政目光之下,终是有字迹显露。
“大唐贞观皇帝李世民,卒于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己巳日,在位二十三年,享年五十二岁。”
同那《西游记》中所记载的,天下万国国王总簿中,原身所应当亡于贞观十三年并不相同。至于崔判官在那簿上增添的一笔,给唐皇再添二十年阳寿......
若是嬴政记忆无有错漏,那么在《西游记》中,取经人贞观十三年出发前往西天取经,直到十四年之后回返东土,那时所见的唐皇尚还是大唐贞观天子李世民,而非是太子即位。
彼时已经是贞观二十七年。在贞观二十三年的基础上,又增添了四年。所以那时的唐皇究竟还是否是唐皇,是这生死簿中记载的唐皇,或未可知。
嬴政心中对此早有所料,因而并不意外。不过略略挑了眉,开口,似笑非笑道:
“不知诸位阎君以为,朕可是寿数将近,将要魂归地府?怎生朕见这生死簿中记载......”
“陛下尚还有二十年阳寿,不过是那泾河龙王无状,定要请陛下前来。现在既然已经对案明白,我等马上便送陛下还阳。还请陛下移步,随崔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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