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by故国有虞
故国有虞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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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嬴政忽视了,天劫与雷霆之下,这幻象与场景似乎过于清晰,过于真实。而嬴政现下的状态......
这帝王似乎真的变成稚童。
以致于嬴政脚下虽然后退,却并未躲过赵姬伸来的手。
“怎生又是灰头土脸的,可是在外同人打架,受了欺负?”
久违的、叫人分不清真实与否的指尖落在了嬴政脸侧,小心翼翼的掠过那伤口。赵姬曲下身,目光里倒映出的,是嬴政的样子,是属于这君王的本以为早已经忘却的过往。
这是什么时候呢?
嬴政目光放空,并不曾给予赵姬任何回应。只是指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长剑,却摸了个空。但就是在这浅浅的间隙,眼前的赵姬却不知脑补到了什么,又或者说于邯郸城中的母子而言,某些事情已经成为常态。
“政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母亲没用......”
哀哀的哭泣传递到嬴政的耳,属于嬴政的身形叫赵姬抱住。有泪水顺着赵姬脸侧落下,落到嬴政颈侧,如火一般几乎要将嬴政的皮肉与灵魂烫伤。
嬴政指尖抬起又落下,身形一阵僵硬。良久方才开口,再是冷漠与寒凉不过道:
“你是谁?”

“政儿,你怎么?我、我是你的母亲。”
嬴政如冰似雪却又似乎没有任何波澜的目光之下,赵姬愕然抬头,给出答案。只是母亲这样的词汇于嬴政而言不免太过久远,同样失去其所应具有的意义。
以致于嬴政对这词汇的印象,最终停留在那母子决裂之际,又或者是赵姬选择情人而将自己抛下之时。
遑论于嬴政的记忆中,在那些被他所刻意忽视、忘却和埋葬的过往里,关于此间的种种似乎太过模糊。以致于嬴政同样分不清楚,真实的记忆中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段。
然而薄唇抿紧指尖一点点收拢泛白而后松开,嬴政的手最终落在了赵姬的脖颈之上。
“母亲吗?”
嬴政如是言,眉头皱起,试图将利刃也好刀片也罢,于指尖凝聚。但那手相较成年后的自己而言却又无疑是稚嫩的、瘦弱的、无力的,以致于嬴政半晌,嬴政手下并没有任何武器生出。
好似是再度回复到了那无仙亦无圣的世界,回到自己手中全然无有任何反抗力量之时。
“是的,政儿。我会保护你的。”
除了柔弱与美貌以外似乎一无所有的赵姬如是言,面色一点点变得坚硬,好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定下了某种决意。牵了嬴政的手,将他带到了那简陋的屋室之内。
内间的种种对嬴政而言都是极熟悉且陌生的,仿佛是于此生活了无数年,度过了那堪称是童年的时光。而赵姬的行为与态度......在未曾回到秦国未曾渐行渐远之前,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之间自然是有着温情时光的。
只是深知自己处在幻境之中,并且不愿意被这一切所支配的嬴政对此并没有任何怀念。一双眼珠清冷冷、黑黝黝,没有任何情感的看向赵姬,好似是要透过那皮肉看透皮囊之下的灵魂。
因自出生后不久便一直受到欺辱与仇视、恶意的缘故,彼时的嬴政眉眼间本应当是阴沉、桀骜、锋利且充满野心的。并不甘居于人下,更不甘对着任何人而低头和俯首。恰如同一柄未曾打磨的天子剑一般,虽然尚未染血,却可见锋芒。
然而此刻,当嬴政的目光落在赵姬身上之时,审视、评判与打量。恰如同那高居在三尺神台之上,看似漠不关心却又将一切看透的神明。
如渊如山。好似是那被锻造、打磨良好的名剑被藏在匣中,一旦出鞘,便是天崩地坼。
掀翻一个世界。
但世间诸事,于嬴政而言,在过往成灰八百年时光倥偬,在原身身上再醒来......
能够将嬴政心绪挑动使之升起巨大波澜的事情似乎少之又少。恰如同那早已经燃尽的烈焰,又如何能够叫嬴政随意将情绪展露再燃烧出燎原的大火来?
“够了,政儿!醒醒!”
眼前一片血红尚未曾全然长开的眉眼染上阴戾,嬴政手持木棍的手很稳,找准的角度同样很稳。恰是人体最脆弱最薄弱的位置。
有发丝散落在眼前,有薄汗生出。
握着木棍的手一下下落下,纵使孩童的身躯并不具有足够的力量,而嬴政的手边同样没有吹毛断发见血封喉的利刃。但嬴政却无疑是一个再冷血且优秀不过的猎手。足以找准时机,完成击杀。
对一个成年男子的击杀。
但这并不算完。或许仅仅只是为了泄愤,又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嬴政的思维同过往、同那些未曾发泄出来的情绪相融合。纵使内心深处已经足够判断出那心怀不轨、想要做出什么的男子的死亡,可是嬴政手下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阴狠,冷酷,心机深沉,恍若疯魔。
直至赵姬将嬴政死死抱住,揽到怀中。于是嬴政握着木棍的手终是松开,随意的瞥过一眼那叫自己偷袭、打杀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成年男子。认认真真的看向眼前的妇人。
“母亲,”
谁也说不清楚,这一刻嬴政喊的是曾经在邯郸城中相依为命,并且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母亲。还是于此幻象中,几乎叫他分不清真实与虚妄的母亲。只是久远的词汇吐出,少年人的皮囊之下,嬴政对此却又似乎是极疑惑的。
即便嬴政并不需要任何的回应与答案,更不需要将过往追寻。
因而嬴政不过是偏了头,恍若陈述一般给出问句。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好吗?”
赵姬并没有就嬴政的话语给出答复,只是下一刻,在赵姬的目光中,属于嬴政的身影拉长,变成面目冷硬的青年王者模样。周遭之画面与场景再度生出改变。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宫殿。
嬴政的手,下意识的摸到了腰间剑柄之上。
以脚在地面走过,有宫人与内侍在身后退出,随着殿门被关上,嬴政再度看到了赵姬。
不再年轻不再美丽,似是在短短一瞬间里如同花一般枯萎了的赵姬。
“你不是我儿,我儿孝顺仁厚,不会如此心狠手辣!”
“你是谁,是谁,究竟是谁?”
赵姬的手再次落在了嬴政的手上,只是这一次,嬴政眼睑垂下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躲避及后退。
不过是一声嗤笑,而后再是缓慢且坚定不过的将手腕自赵姬指尖抽出,无甚表情道:
“你逾越了。”
有殿外的天光自嬴政眉眼间洒下浅淡的影。半明半暗,恍若神魔,又似是一尊亘古留存而没有生人情感的雕塑。伴随着好似叹息一般的话语,再度落到赵姬的耳。
“若只是如此的话......”
“你是从我腹中生出的!又怎会如此狠毒?”
嬴政极轻微的、未曾说完的话语叫赵姬打断。好似被设定好的程度一般,赵姬开口,情绪激动且癫狂道:
“那是你同胞的弟弟,你怎能如此?把我儿还我,你不是我儿!你是个怪物,定然是你,是你占据了我儿的身躯,又杀死了我儿!”
赵姬的指甲几乎戳到嬴政的面皮上,只是很快的,赵姬的话语戛然而止。回应过赵姬的是嬴政手中的长剑,是嬴政不带有任何波澜与情绪的声音。
“或许吧。所以,可以不要再出现、再见面了吗?”
“母亲。”
脚下踏出,有血滴落在地面,赵姬的身形软倒,落在地面。睁大的、失去了神采与光泽的瞳孔里倒映的是嬴政远去且不曾有任何回头的身影。
整个空间再度归于黑暗。而是再度呈现在嬴政眼前的,是燕太子丹,是成蟜,是吕不韦......是一个个因或这或那的原因,直接或间接死在嬴政之手的,同他有过交集的故人。
只是嬴政的手、嬴政手中剑一次次抽出而后又落下,再没有任何滞涩,更没有任何迟疑。直至周身之画面场景变幻,有谁拉住了嬴政的衣角。
负手而立,身量修长且高大的君王侧了头,目光垂下,指尖按在了腰间剑柄之上。落在嬴政眼中的,是扶苏。或者说是幼年时期对君父再孺慕不过的扶苏。
“阿父,你吃。”
嬴政再是平静不过的目光之下,扶苏的小手摊开,手中握着的,是一块好似是被沾染了汗液与口水的糕点。
彼时尚未长成的长子目光亮晶晶的,带着期盼与忐忑的将自认为好吃的糕点呈上。稚嫩的眉眼间,似乎隐隐可见后来的样子。
后来的什么样子呢?
温和,固执却又......
嬴政的手落在扶苏的肩头,距离那脆弱的脖颈再近不过的位置。有血液流动在顺着那皮肉和衣料传递。足以将虚空中的种种为之一空的九霄雷霆之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的“刘洪”轻噫一声,意味不明道:
“好重的杀性。”
“刘洪”身侧的洪江龙王为之不解,动了动嘴唇,仿佛是要将心头的疑问问出。不过“刘洪”轻飘飘的目光之下,最终只是打叠出了亲切友好而不失礼貌的、讨好的笑意。
不敢对此任何的疑问及置喙。
然而那“刘洪”却又似乎是极好心的,不仅好心的将洪江龙王提溜到这天劫的边缘,更是极好心的开口,对着洪江龙王道:
“老龙王,你且猜一猜,此一劫数,那国灵可能成功度过?”
洪江龙王面上神情变了又变,端的是一副欲哭无泪模样。九霄雷霆的正中,那似虚还实的幻象之内,嬴政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以那落在扶苏脖颈上的手挪开,牵了这长子的手,进到宫殿之内。
扶苏手中的糕点叫嬴政拿起,放在一旁。有内侍宫人于嬴政的示意之下将梳洗的工具呈递,而后嬴政将扶苏的手放在那盆中,一点点的擦洗。
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极认真的,眼睑垂下,看不清任何情绪。而扶苏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是全无所觉。只是怯怯的以目光偷偷望向君父,稚嫩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欢喜与愉悦。
然而这样的目光很快便转为惊愕,转为......
扶苏撞进了嬴政的眼,那眼中一片望不见底的深邃,恰如同一口古井,又如同一眼深潭。
嬴政以绢帛擦拭过扶苏的手而后放开,然后在下一刻,君王置身在空寂的大殿之上。
垂落的目光之下,长大成年的扶苏俯首,恭敬有礼却又不失固执的据理力争道:
“儒生何罪,还请皇帝陛下三思。”
宽厚仁慈的帝国长公子并没有后世人想象中的怯懦,于君父跟前,更是有着自己的理想、主张,并且敢于争论、直谏的。只是嬴政以腰间长剑解下,摔落至阶前,将扶苏话语打断,开口道:
“朕要你死,你可愿死?”
长剑掉落,至距离扶苏脚下不远的位置。在这成年的长子错愕不及的目光中嬴政面色与神情冷硬,没有任何情绪的将话语重复道:
“你可要死?”
山雨欲来风满楼,针落可闻的寂静之中,属于君父的威严与威仪充斥了这整个大殿。而扶苏,扶苏回神,捡起了那长剑。
“陛下?”
长公子的神情间有不解,有懵懂,有不安与惶然。抬眼望向君父,所接触到的是嬴政冷硬且漠然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面色。于是扶苏终是一步步后退,惨笑道:
“您,阿父,如果这是您想要的话,”
那剑叫扶苏一点点抽出,横于颈前。
然而扶苏未曾全然出口的话语,叫嬴政打断。
“朕成全你。”
嬴政身形未动,只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却又至于扶苏跟前。有长剑在手中凝聚,不带有任何迟疑的刺入到扶苏的胸膛与皮肉之中。
手中长剑抽出,有血喷洒,落到嬴政眼前,沾染、停留在那面色之间,染上血红。
然而嬴政目光未曾有任何变动,更未曾有任何回头。于是等着嬴政再走出,等着嬴政背影于扶苏那未曾闭上的瞳孔中远去。出现在嬴政眼前的是一片载沉载浮,伴随着无尽哀嚎的血海。
“阿弥陀佛,”
慈航普度,白衣观音涉水而来,罗袜不生尘,更未曾有任何血色沾染。
口宣佛号,开口,对着那分明是极平静与淡漠,却又似乎带有浓重杀性及血色,恍若从无间炼狱里走出的嬴政道:
“天雷叩心,红尘种种,俱是冤孽。施主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佛?”
嬴政未曾叫面具覆盖的薄唇轻启,唇角流露出冷淡且锋利的笑意。目光终是落在了那白衣观音身上,落在了朵朵金莲绽放,似是得大安稳与大自在,大解脱的血海之间。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杀得九百万,便为雄中雄。”
有血珠顺着嬴政那未曾归鞘的剑刃之间落下,有带着烈焰与血色的长弓,在嬴政未曾握剑的掌中成型。
玄衣高冠,渊渟岳峙的君王以眉眼扬起,如冷锋,似利剑。开口,对着那菩萨道:
“你西天灵山,如来治下,尚且众生沉沦,一派哀嚎。又有何本事与理由叫朕将屠刀放下,成就你口中的佛?”
似是不解,似是疑惑。带着血色的长箭叫嬴政引作箭矢,弯弓搭箭,对准了那气机仿佛是因此而被锁定了的白衣大士。
“此为东土,唐皇治下,尔等不得放肆。”
挽弓如满月的嬴政如是言,搭在弦上的长剑松开,白虹贯日恰如同流星曳地,向着那白衣大士而去。伴随着嬴政最后的话语落下。
“更不可左右人间律令,干涉人间。”
威道·泰阿。
白衣观音冷了眼,眉头紧锁玉净瓶中杨柳枝在虚空中划过,同那用作箭矢的长剑相迎。
天地间仿佛因此而陷入到静寂。
只是这里是东土,是大唐。而白衣观音所面对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初生的、同这帝国命运相关和相连的国灵。更是来自八百年前的灵魂,是此世之间最后一位神代帝王。
以及帝王手中的天子剑,帝王剑。
从落到嬴政手中那一刻开始,泰阿便不仅仅是一柄诸侯威道之间。更是秦人以血和时光铸就的,将天下扫平的帝道、皇道、王道之剑。
白衣观音手中杨柳枝寸寸瓦解,言出法随口含天宪之下,那剑、那箭矢奔着菩萨面门劈过。原本密密麻麻的雷霆由此而被劈开,天地间被割出一线清明。
有天光由此而洒下,天际的乌云与雷霆由此而为之一空。
但见霞光万丈草木葳蕤,上下左右四方为之一清,有凡人肉眼所不及的甘霖由此而洒下,而落到嬴政周身。
于是洪江龙王身侧,“刘洪”抚掌而笑,拍了拍老龙王的肩膀道:
“见过分晓,结束了呢!”
嬴政对面,白衣观音低眉浅笑,法身消逝,恰如同轻烟扬起指尖沙砾散开,再没有任何痕迹。
伴随着最后的话语,散落于虚空之中。
“天劫好过,人劫难行,贫僧自当以真身亲至,领教阁下高招。”
却是于此立下战书。
天劫是天要杀你,而人劫......白衣大士及背后佛门势力,自当极力对这新生的国灵,做出绞杀。
不过这于嬴政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指尖伸出,长剑被召回,再度落到掌中。以指叩过剑刃,空气中原本所留存的天劫、雷霆气息由此而被散开,散落到整个东土大唐境内。
春雷乍动,万类生发。随着嬴政以国灵之身将天劫度过,李淳风、袁天罡等大唐境内的修行中人等俱是对国灵的存在,生出模模糊糊的感应来。
与之相伴随的,是嬴政自身及天地间由此受到好处及反馈,而将冥冥中的枷锁破出一道缝隙来。
“春雷始鸣,万物回暖,今日,是惊蛰呢!”
晨光熹微,有带着露水的花在缓缓绽放。船行水面,立在甲板之上吹了大半夜冷风的李淳风忽然一拍脑袋,露出笑容。对着陈光蕊道:
“状元郎此去,定当逢凶化吉顺风顺水大有作为,可莫要忘了为君尽忠为国效力,使一身本事得到施展。”
“这是自然。”
陈光蕊正衣肃容,谢过李淳风提点。而洪江龙王身侧,“刘洪”摸了摸下巴,却是不由得有些咋舌。
“天雷这玩意儿,还能这么用的吗?抑或者说是有心还是无意?”
“刘洪”心中,似有几分不解。
秋收冬藏,蛰虫沉眠。直至惊蛰日,春雷将一切叫醒。而嬴政将渡劫的日子选在这一天,由不得“刘洪”、李淳风等不去多想。
然后“刘洪”便对上了嬴政望过来的眼。

“稚奴?”
嬴政以手按过额际,面色间一片苍白。虽则属于国灵之身的第一道灾劫已经度过,并且借着春雷生发蛰虫惊醒,使某些枷锁被破除。但神魂分割所带来的症状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消除的,以致于唐皇的身体似乎同样由此而受到伤害。
精神似有几分不济。而这样的变化落在李治眼里,无疑使之感到担忧。
“阿耶骗人!分明是说好了要注意身体,怎生又不注意休息,使稚奴忧心?”
李治拉了嬴政未曾按在额际的那只手,面色似有几分不渝,又有几分恃宠而骄。
这样的姿态在原身看来,自然是极受用的,而嬴政......嬴政莫名想到了此前天劫幻象中,一脸孺慕望着自己的扶苏。嬴政回握了李治的手,按在额际的手松开,似是要在李治眉眼间停留。
但最终却未曾落下,而是使人端了药来,温声道:
“乖,喝药。”
唐皇的眉眼无疑是张扬的,纵使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性。但因换了灵魂的缘故,这样的话语经由嬴政说来,不管再如何温和,却总归是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自小身体并不怎么好且患有老李家祖传头疾的李治原本是想要推辞拒绝,想要从自家阿耶口中得到保证的。
有关于不可再劳心劳力,务必要保重身体的保证。只是嬴政那恍若是将一身冷意收敛了的、再是温和不过的目光之下,李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老老实实将那药喝下。
然后在下一刻,嬴政指尖伸出,有物品被强行塞到了李治口中。
是蜜饯。
这是原身的习惯。然而此番经由嬴政做来,却又似乎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只是纵使嬴政再如何的聪慧并且将原身的记忆熟悉,却又是学不会那份同儿女之间的腻歪的。
起了身,嬴政并不准备于此多做停留,而是想要处理朝会上的一应事宜。然而李治伸手拉住了嬴政的衣角,开口,认认真真道:
“稚奴好好吃药,但阿耶还请保重身体,不要使稚奴担心。”
少年人的目光无疑是真挚、热烈且孺慕的,并不带有过多的虚假。即便在尽力的表现出老成,但至少于嬴政看来,似乎并没有过多的秘密。
只是嬴政侧目,回首,目光垂下,却似乎有几分难得的无措与茫然。即便一切都似乎被潜藏得很深很深,恍若是不会出现亦不可能出现的错觉。
“朕会的。”
最终,嬴政只是如是言,点头,给出答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长安城内,大明宫中的种种且不去说。
九霄雷霆散去光辉普照甘霖落下的洪江水面之上,似是借尸还魂,又似乎仅仅只是单纯将已逝之人身躯占据,操纵着其行动的“刘洪”唇角扬起温和而不失礼貌的笑意。将洪江龙王往前一推,便欲就此逃之夭夭,不带烟火气的走开。
然而下一瞬间,洪江龙王叫嬴政随手一指打回原形化一尾金色大鲤鱼跃至水中不提。刘洪那本已经死去的身形一点点僵硬,而后砸落水中。
有灵光自刘洪业已经死去的躯体中跃出,上下左右四方横冲直撞,似是想要逃离。
只是无声无息里,周遭的空间好似是被封锁。
任凭嬴政之意愿而将那灵光禁锢。
于是最终,灵光落下,于那水面间现出身形来。
是一只石猴。
“孙悟空?”
嬴政目光微沉,似是有几分意外。然而很快嬴政却又自行将这样的猜测否定。
且不说那孙悟空尚被压在五行山下,不得走脱,需要取经人将封印揭下。单那《西游记》中所述,天地间的石猴,其实并不仅孙悟空一只。现下所出现的,是......
“啊呸呸呸,你说谁孙悟空呢!”
石猴跳脚,抓耳挠腮,仿佛是极气愤。于是嬴政从善如流,以指尖叩过腰间长剑,开口道:
“那么朕应当唤你为?”
“我是谁不重要,你如何称呼我同样不重要。”
石猴摇头,将嬴政话语截断。再是认真与语重心长不过道:
“重要的是你这国灵,大难临头将有大祸生出!你可知晓?”
嬴政自然是知晓的。毕竟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白衣大士也好,其身后的佛门势力也罢,俱非是什么心慈手软好欺负之辈。更不必说此一局棋盘,背后落子布局的可不仅仅是佛门。
现下白衣观音法身虽然叫嬴政破碎,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下一次嬴政所要面对的,可不会如此简单。更不会如此轻易。甚至于因为嬴政主动将国灵之身暴露的缘故,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必然会是无穷无尽的镇压。
“那又如何?”
嬴政轻笑,眸光睥睨神情傲然,并不将那即将到来的灾劫放诸在眼。于是石猴同样笑,抚掌道:
“妙哉妙哉,你这国灵,倒是甚合我之脾性。不过,”
话音微转,目光转过,那石猴却是换了神色,笑嘻嘻道:
“你我打个赌,若是下一劫你同样能度过,我便来寻你如何?”
“寻朕?臣服还是合作?”
“那便看你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石猴如是言,一点灵光散开,身形随之消散,再没有任何痕迹。而嬴政以手于虚空中抹过,将因此前的九霄雷霆而起的地脉灵气平复。然后将目光转向陈光蕊、李淳风船只远去的方向。
心念起了,再不停留,嬴政国灵之身的身影同样消散。等到再出现时,便已经是在那长安城内。
一时之间风平浪静,洪江水面之上,金色的大鲤鱼小心翼翼的跃出,吐了两个泡泡之后再度落到水面。潜至水中不见。然而此间事了,新的危机与劫难,才刚刚开始。
却是大唐长安城外,借助在土地庙中的观音菩萨睁开了眼。
“国灵?”
菩萨起指算过,天机混沌一片茫茫。不远处的长安城上空,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派沸腾的人道、皇道气运好似是将要对着这小小的土地庙而压下。
有点点血迹自那菩萨的唇角逸出,直叫随同观音而来的惠岸行者一阵心惊肉跳。
“怎会如此?”
惠岸行者不解。而白衣观音心中,同样是有着几分茫然。
毕竟白衣大士派往洪江水府的法身俨然叫嬴政彻底破碎,并未曾有任何的信息传出。而唐皇治下长安城内外,此世之间人道、皇道气息最为鼎盛之处,属于大士的推演能力同样受到阻隔。
更因那河图洛书的镇压,而无法获得任何真相。
不过仅仅只是略一转念,大士的注意力便叫那新生的国灵吸引,并且由此而生出猜测。
将法身破碎一事同那国灵联系起来,并且有意于其尚未真正成长之际做出镇压。
这样的念头本是自然而然生出,不过生起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因果相连,好似是印证了什么。于是大士便知道,自身法身破碎一事同那国灵显然是脱不了干系的。甚至于那状元郎陈光蕊身上,很可能同样生出变数。
大士使惠岸行者暂离长安,前往江州城中探查不提。嬴政以国灵之身显现,却是行至那西门繁华处,走到卖卦的袁守诚跟前,开口道:
“先生可否替朕算上一卦?”
东土大唐境内,长安城内外发生的种种事宜叫嬴政以人道、皇道气息,及东华帝君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扰乱。又以河图洛书遮掩。天机演算等种种早已经受到了压制。
不过嬴政虽然霸道,却未曾有将此一门彻底废掉的打算。因而除了同自身与唐皇、大唐相关的种种以外,那绝大部分的遮掩与压制早已经叫嬴政放开,未曾做出过多桎梏。
更不必说袁守诚做为袁天罡叔父,同样在嬴政所可以取用的棋子范围之内。
“您、您想要算什么?”
抬眼,手中算筹落地,袁守诚干巴巴的开口,对着嬴政问出疑问。
唐皇的改变、不良人的组建,甚至是唐皇心血来潮想要游月宫等诸事袁守诚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纵使是借袁天罡几个胆子,袁天罡亦不敢将现今的唐皇其实是八百年前的秦皇,甚至那新生的国灵很可能同样是秦皇这样要命的事情,对着自家叔父和盘托出。
不过这并不影响在看到嬴政国灵之身的第一时间,便有相关的信息传递到袁守诚的脑海。使袁守诚自然而然知晓,眼前的这便是此前渡劫的大唐国灵,是国家意志的组合。
但这又怎么可能?
倍觉惊愕与不可思议的从来便不在少数,袁守诚同样是其中的一员。毕竟国家化形这样的事情委实太过惊悚,而一尊国灵的生出对于接下来的种种注定生出改变。
但不管袁守诚心中如何作想,面上总归是维持着几分勉强的镇定的。直至袁守诚落到地面的算筹叫嬴政抬手纳到掌中,而后被放置在袁守诚眼前,那支起的小摊之上。
“朕想要算的,自然是......”

第028章
嬴政想要算的,自然不会是天是否要下雨、何时会下雨、雨量多少这样的问题。只是随着嬴政问题提出,话音落下,袁守诚面色变了又变,却未曾给出一个答案。
落在卦摊之下的手极细微的颤抖,然而袁守诚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任何回复,更未曾有起卦的架势。
有针落可闻一般的寂静在这本应当再是喧嚣与热闹不过的街市间蔓延。又或者说从嬴政于袁守诚跟前现身那一刻开始,属于两人所在的这一方空间便被隔绝开来,并不叫外人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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