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 by故国有虞
故国有虞  发于:2024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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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的,脑子里浑浑噩噩一团浆糊的袁守诚似乎终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老老实实的俯首,对着嬴政道:
“还请恕草民能力有限,测算您及大唐命运这样重大的事情,又岂是我一介凡夫俗子可为?”
对着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这自古未曾有过的国灵当面,袁守诚不管是面色还是神情里自然是不见半点恃才傲物与胸有成竹的。甚至因为国灵的身份太过特殊而嬴政想要卜算的事情过于重大的缘故,而显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妄言及行差做错。
当然,嬴政同样并不指望于袁守诚口中得到答案。只是唇角有笑意生出,嬴政开口,对着袁守诚道:
“既然是如此,那么朕有一事,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您请说。”
袁守诚心中微突,只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然而嬴政似笑非笑的、似乎是极平静且将一切看透的目光之下,却不敢有任何过多的想法及推辞。
这厢,嬴政寻得同泾河龙王被处斩、唐皇游地府息息相关的袁守诚不提。叫嬴政以国灵之身上门,并且亲自交托的事情自然并不简单。
那厢,惠岸行者领了法旨,自是寻江州城中而去。想要将那诸多事情探查,叫菩萨知晓,究竟是生出了怎样的变故。
于此同时,长安城不良人的牢狱中,被关押已久的扶桑少年终是被放出。抬首,以指尖伸出半挡住久久未曾得见的天光,扶桑少年几乎要因此而落下泪来。
有马车停在了扶桑少年跟前。驾车的是袁天罡这个钦天监台正、不良人统帅,而车中所放置的……
袁天罡以马鞭将那车帘挑开,一闪而逝间有以朱砂符篆封存的箱子于少年眼中显现。袁天罡跳下马车,以户口摩挲过手中马鞭,开口,对着少年笑容核善道:
“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扶桑少年原本想要带出,却又最终被送至大明宫中的箱子经由袁天罡的手,再度回到少年手中。直至扶桑少年驾了马车,于视线中远去,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长安。袁天罡心中尚有不解,更不清楚皇帝陛下这样做的意义所在。
不过想到大明宫里的那位虽然读作唐皇,但实际上写作秦皇。且扶桑的来历也好这扶桑少年也罢,俱是同八百年前的徐市脱不了干系。隐隐然之间,袁天罡却又觉得自己似乎猜测到了什么。
当然,这样的猜测正确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间事了,再回到大明宫中,待得宫人于皇帝陛下的吩咐中退下,看到那从唐皇身后走出的国灵......
袁天罡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下,猜测得到证实。终是再度俯首,真心实意的对着嬴政献上忠诚。
至此,大明宫中的究竟是秦皇还是唐皇、袁天罡等人所忠诚的究竟是秦皇还是唐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嬴政的这一具国灵化身同整个大唐命运紧密相连不可分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由不得袁天罡、李淳风等不去慎重。然而秦皇......
袁天罡闭了眼,面色间似有几分挣扎。良久,方才开口,一脸破釜沉舟的对着嬴政道:
“敢问皇帝陛下,大唐与大秦,您可能分清?”
事实上袁天罡所想要问的并不仅仅是如此。八百年时光倥偬,袁天罡所担忧和怀疑的自不会是秦皇的能力。这毕竟是此世之间第一个称皇帝之号者,甚至是一位神代帝王。
然而于此仙神显世的世界中,这是幸,同样是不幸。更不必说那骊山皇陵之下,同九幽黄泉相沟通的地宫之中,嬴政所遗留下来的后手。
纵使袁天罡并不清楚那里面潜藏的究竟是什么,但昔日的帝国二世而亡,秦皇同大秦之间的关系同样是无法被割裂的。袁天罡看不清楚,嬴政如此做为所想要的究竟是将原本唐皇存在的痕迹属于唐皇的一切接收。还是将大唐,变成昔日的大秦。
因秦皇一人而存在的大秦。抑或是使那崩塌的帝国,再度回到人间。
这同样是袁天罡、李淳风等纵使被拉下水,牵扯到嬴政的战车之中,却始终留有顾虑之所在。
一个同大唐命运相连的、以秦皇神魂相控制的国灵,纵然可以使袁天罡等原本的唐皇旧臣打消绝大多数的顾虑。即便嬴政身份暴露抑或是曾经的唐皇再归来,亦没有人可以因此而同嬴政做出切割。
但一个于史书工笔里求长生、喜好锤奇观、残暴且不蓄民力的秦皇,最终会将大唐带到何处,同样是袁天罡等所不容忽视。
秦皇的伟大不需赘言,嬴政同大唐的纠葛于此同样无法被切断。只是做为一名大唐的百姓与臣子,袁天罡总归还是希望能够从嬴政口中得到一份保证的。
一份有关于不可使大唐重蹈大秦之覆辙,叫大唐因秦皇一人的存在而存在,灭亡而灭亡的保证。
更希望嬴政能够由此而看清楚,这是大唐,非是大秦。
那么嬴政呢?以指尖叩过桌案,国灵之身的身形同唐皇相融合。嬴政并未因此而生出怒意,更未因此而对袁天罡有任何见怪。只是开口,对着这将要委以重任的臣子道:
“袁卿放心,朕自然是分得清的。”
嬴政所看到的和所要做的自然要较之以袁天罡想象的更加长远,甚至是更加胆大包天,足以使所有人为之畏惧和头皮发麻,倍觉荒谬。
不过在某些事情尚未曾完成,仙神们的布局尚未被彻底扰乱之前,嬴政自不会早早的将一切揭开,使所有的种种尽皆暴露。
因而除了暂且给袁天罡吃下定心丸,叫其知晓自己不会,至少暂时不会将整个大唐带到深渊及举世皆敌的境地以外。嬴政终是使袁天罡退下,将李斯唤来,使其将针对于大唐境内诸多种种山精野怪、仙人、菩萨、神灵等的律令起草。
这对李斯而言自然是专业再对口不过。即便是将对象从官吏、黔首等换成神仙妖魔,但只要秉承着皇帝陛下至上,一切都是为了皇帝陛下而服务的原则,又有什么样的律令与法规,是不可以被诞生出来的呢?
昔日的大秦丞相提笔霍霍,只觉得终是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终是可以将存在于自身同皇帝陛下之间的隔阂消抿,使皇帝陛下再度为自己的才能所惊艳。
然后领着嬴政旨意而出的李斯便遇到了看似温和敦厚,实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晋王李治。两人看似皮笑肉不笑且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掠过且不提,背了脸,李斯与李治面色似乎都有那么几分阴沉。
只不过李治很快便将一脸孺慕的笑意扬起,寻自家结束了朝会的阿耶而来。
忙,很忙,非常忙,恨不得能够将时间、将自己劈成两半用的嬴政只觉得有些头大。
哦不对,自己已经劈成两半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嬴政忽然目光微动,将正准备批阅奏折的手放下,而后望向了小心翼翼不曾发出声响,向着自己而挪过来的李治。
“阿耶......”
原身处理政务抑或者事情之时,晋王殿下在一旁陪着自然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情。甚至于偶尔兴致来了的原身还会握着自家稚奴的手,教李治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大字。
当然,我们并不能指望秦皇陛下拥有如同原身一般的心思,在儿女的事情上做出这许多。毕竟嬴政同扶苏等之间,尚且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账。
只是嬴政同样是对深受原身宠爱的儿女有着优待的,虽然这并不明显。但属于晋王殿下的特权并未因此而撤销,朝堂之上,太子承乾同魏王李泰之间的争斗,同样落到嬴政的眼。
并未叫嬴政以雷霆手段而压制。于嬴政而言,现下最重要的战场显然并不在朝堂之上。而唐皇的权柄与威严,所面临的挑战更非是人间。
更不必说原身其实同样有着一套成熟的政务处理班子,并非是八百年前嬴政初灭六国,将一切初定而事无大小都要取决于嬴政之际。所以这个奏折......
“稚奴。”
嬴政起身,牵了李治的手,带着其自那处理政务的宫室中走出。在其身后,国灵之身再度现身,以指握了笔,对着那一份份奏章做出批阅。于此同时,有一份又一份前人的地图、游记等种种自行从宫内的藏书馆中消失,出现在皇帝陛下案前。

第029章
本是想要监督着自家阿耶好好工作好好休息的李治有些懵逼,不知道嬴政放下手中政务,将要带着自己去向何方。不过很快的,李治便苦了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委婉而不失礼貌的提醒道:
“阿耶,这样不太好吧?要是魏相知道了......”
纵使嬴政未曾于朝中公卿及原身的儿女面前将身份揭露,但那细微的差别还是瞒不过很多人的眼的,李治同样在此之列。不过原身某些时候本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爱表现的天赋在身上的。
这一点在精神突厥人、大唐行为表演艺术家太子承乾身上得到了极大的继承和发扬我们暂且不说。在嬴政未曾主动将身份彻底揭露的情况下,谁又能想到眼前这皮囊里的已经不再是唐皇,而是秦皇?
李治同样未曾将这些不同往自家阿耶换人这样的问题上作想。
又或者说这个看似温柔无害好似一朵迎风飘曳的小白花,实则八百个心眼子的晋王殿下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里做出试探。
试探眼前的究竟是否还是自家阿耶,还是那个一手将自己带大的大唐皇帝陛下。
试探的结果......阿耶还是那个阿耶,对于父子间的隐秘及过往种种都再清楚不过。甚至某些下意识的动作,还会叫李治生出一种自家阿耶从未离去的错觉。
但阿耶却又似乎不是那个阿耶,以致于李治无法自欺欺人的将嬴政同原身等同起来,说服自己阿耶从未离去。
虽然这并不影响李治在半夜里偷偷摸摸的小声哭泣之后,第二天又做了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对着嬴政靠近甚至将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再拉近。
但李治每一步所走,看似恃宠生娇同过往并没有不同,甚至不若原身记忆里那般老成。却是行走在嬴政底线与许可范围之内,并没有行差做错。
李治如此,嬴政......嬴政自不可能是像对着扶苏抑或者其他儿女一般,将父子之间的关系弄得太过坚硬。因而最初的滞涩过后,彼此都似乎摸索出了一条父子相处的模式。
至少是现阶段适用的,是一种可以用在嬴政同李治之间的相处模式。而在政务的处理等方面,不管是原身还是嬴政都未曾过多的避着李治。
所以除了唐律的完善、诸位新科进士的授官安排等事情以外,对于此前嬴政召集玄都、楼观道中诸位道士真人进宫一事,李治同样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由于嬴政尚未曾拨给过多经费,以及大明宫中设宴款待新科进士那日唐皇带着桂枝于月宫中回返的事情过于玄妙神奇且不可思议的缘故,这些道士真人们的存在似乎叫人无视。
但这并不是其居所烟云升腾,似是有不少有道全真于此开炉炼丹的理由。
从八百年前的始皇帝以降,帝王求长生对群臣而言便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李治做为皇子,做为最受原身宠爱的儿子,自然是希望自家阿耶能够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的。
但千岁万岁......好吧彼时的李治尚未曾想这么远。不过在嬴政带着李治走进这几乎是临时所开辟出来的道观的时候,李治的第一反应是阿耶这么做八成要被魏相直谏。
再一次感受大唐第一喷神的战斗力。
接下来方才是天下岂有二十年之太子,大哥怕是要起兵跳墙,怕是要在东宫里抓狂等问题。至于阿耶求长生是否能够成功,成功了又当如何等尚还不在李治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经由阿耶亲手抚养长大的幼子而已,两个成年的哥哥尚在前头,难道还会有什么坏心思、对皇位有什么想法不成?不过大哥要是因此而产生什么联想,那便不在李治考虑范围之内。
谁叫我大唐自有制度在,有阿耶的玄武门继承法在前,做为李治同胞兄长的魏王李泰,自然不甘于屈尊在太子承乾之下。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治做为事事为阿耶着想的好大儿,自然要阿耶做出提醒。
不能任由着阿耶胡来。
要不然又同那些谄媚讨好的奸逆之臣,有何区别?
自小便经由原身抚养长大并且或有意或无意里接触过帝王心术的李治自然是清楚这样的道理的,更在一次次试探之后知晓了自己所能触碰的底线及规则所在。
并不担忧因此而将皇帝陛下的神经触动,招致自己被厌弃的局面。不过魏相,魏征......
嬴政停下了脚步,目光静静的看向李治。
相较于原身对魏征的PTSD而言,掌握了某些信息的嬴政自不可能对这位丞相有过多忌惮。甚至于秘密终将被揭开,魏征也好那许许多多的人也罢终将做出选择。
当然这并不是现在的嬴政所需要解释,更不是嬴政需要对着李治而揭露。而嬴政在那一瞬间所考虑到的,更非是该当如何应对魏征接下来所要提出的谏言这样的问题。
虽然这对原身而言,确实算得一种挑战。不过......
嬴政似乎极深沉的、没有过多波澜与变动的目光之下,李治唇角笑容微微僵硬。终是回忆起自家阿耶生气时那恨不得将魏征除之而后快的恐惧。开口,小心翼翼的试图说出什么将气氛活跃。
“稚奴自然是希望阿耶你能够万年的,不过求长生这样的事情......”
自小体弱却未曾亲身感受生命之流逝的李治自然无从理解古往今来的绝大多数帝王,在面对生死这样的大恐怖时所流露出的恐慌和畏惧的。对此并没有更多的感觉,更不希望阿耶在这样的问题上同公卿大臣们产生冲突。
只不过——
“不是朕。”
“啊?”
李治聪明的小脑瓜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然后便见有笑意自嬴政唇角生出,以指尖掠过李治的眉眼,开口道:
“朕将你留在此处,随诸位道长求仙修道可好?”
???!!!
李治懵逼,李治茫然,李治于嬴政那似乎是不带有任何玩笑的目光之下久久未曾回神。少年老成的面容上,终是露出几分真真切切的愕然。
不再是一副看似温柔敦厚且不带有任何威胁,实则再是妥帖与思虑深重不过的模样。
显出几分少年人的稚嫩。而嬴政则是被这样的反应所愉悦,又或者由此而联想到什么,眸中隐现出几分细碎的笑意。
这笑意叫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李治所捕捉。本是再聪明不过的晋王殿下终是回过味来,知晓阿耶在拿自己开涮。
当然,两晋南北朝以来,将自家孩子寄养在道观、佛寺当中祈求身体健康、神明保佑的做法其实并不罕见。不过不管是原身还是嬴政显然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只是李治的身体......
本就是再重活一遭的嬴政自然较之以谁人都更加清楚,摆脱生老死病的折磨拥有一个强健的身体究竟是何等的重要。只是于嬴政所走的道路而言,仙道等的修行法诀对自己并不适用。
想要借此而寻求长生与超脱,更是不可能。当然这不重要,君王所要走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什么都精什么都会,将所有的道路封死。而是要叫一切为自己所用,为自己而服务。
这些大唐境内的道观,于此得到供养的仙神,自然同样是如此。
不过叫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们为人间帝王所驱使尚且不急,山医命相卜,那些道士真人们总归是要拿出点本事来的。嬴政来此除了对一些事情有所安排之外,同样需要这些人对李治的身体做出调理。
至少这打小便身体不好的晋王殿下,不应当是过于孱弱的模样。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治心中一口气松开而后又提起,尚未曾真正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仙神显世的世界。
长安城外的土地庙中,白衣观音以指尖的传讯玉符收回,终是从前往江州的惠岸行者口中,知晓了相应的变故。更知晓那状元郎陈光蕊已然避过本应有的杀劫,成功上任。至于刘洪则是身死魂灭,尸身在洪江下游被发现。
但在这之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观音法身是被何人所破,却又似乎成为一个谜团。只是隐隐有传言说洪江水域当中,曾有神秘存在渡劫。然而更多的便不是惠岸行者所能查探。
不过事情的真相如何对白衣大士而言已经不再重要。结束了同惠岸行者之间的通讯,又离了那土地庙,观音化一慈眉善目的老僧,向着繁华热闹的长安城中而去。
有叹息消散在空气中,伴随着观音并不为外人所觉的话语。
“贫僧本想待得取经人十八岁之后再行布置,但现在看来,该当是提前才对。再者,国灵......”
某一个瞬间,本应当再和善不过的菩萨似有怒目之相。大明宫内,嬴政正在处理政务的国灵之身抬起了眼。

第030章
东土大唐境内,道观、佛寺并不在少数。而在这之中,又以楼观道同李唐皇室之间的关系最为密切。毕竟仙神们或许不食人间五谷,可是那些道士、真人们还是要吃饭要维持生存的。
过往的经历更是验证了,不管在什么时候,同世俗权力维持好关系都无疑是一种极重要的手段。
楼观道传自老子紫气东来三万里,过函谷关时遇到的关令尹文始。本朝立国之初,楼观道中道士曾赞助高祖皇帝起兵反隋且不必说。嬴政召这些人前来,自然不是为了使其行如当年的卢生、候生一般的诈骗糊弄之事。
但道门、佛门之人众多,弟子同样众多。究竟谁有真才实学,真正修炼出了门道。谁又不过是装神弄鬼,并没有半点本事对现在的嬴政而言,其实并不难辨别。
更不必说还有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本着共沉沦,一定要使更多的道友为皇帝陛下所用的原则,对着嬴政透底。于是嬴政与李治一路而来,所见到的俱是真正有着几分本事之辈。
究竟具有着怎样的本事尚且不言,个中不乏仙风道骨卖相极佳,面色红润寿命超出普通人者。叫嬴政清楚,纵使非是在这仙神显世的世界中,这些人于养生、身体调理等方面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门道的。
将李治的身体调养状况交给这些人,嬴政自然是放心的。君王所求不多,并不要求这深受原身宠爱的幼子能够如原身一般披风沐雨攻无不克。这亦非是一个生长在金玉锦绣堆里的皇子所需要。
但不管怎么样,总归是要至于一个正常人的水平,而非是不时遭受病痛的折磨。
叫人忧心。
至于那更多的,嬴政自有打算。若是功成,自可超脱,恢复上古人皇治世甚至更进一步的气象。若是不成,既然承了原身之身份地位,嬴政总不至于叫那深受其宠爱的儿女因此而折损,叫这本应当如日之初升的帝国步昔日大秦之局面。
当然这并不代表嬴政便要因此而插足于太子承乾和魏王李泰之间的争斗,而替原身将那两个成年的儿子进行教导。只不过——
“朕听说诸位道长道法精深,想来定然是不会叫朕失望的,不是吗?”
在结束过相应的话题之后笑意不达眼底,看上去似乎再是核善不过的嬴政如是言,挥一挥衣袖不带有任何云彩的将李治带出。登上马车,向着那街市的方向而去。
刚刚被几位擅长医术的道门高人轮流把过脉,并且给出了相应药方及粗浅呼吸吐纳方法的李治面上维持着几分镇定,实则目光有几分飘忽。
想要等着自家阿耶开口,主动询问过有关自己身体的问题又或者那些道长们所说的情况。虽然这似乎有些矫情与幼稚,更不免显得有些愚蠢。但自小便由阿耶亲自抚养长大的李治于唐皇面前,总归是有几分特权的。
只是分明将一切落在眼里,却又显得极沉得住气的嬴政面上不动声色,只做不觉。以指尖翻过随手拿起的一本书册,直至李治泄了气,磨磨蹭蹭的拉扯过自己的衣角......
“何事?”
原本是准备回应过李治的嬴政开口,不动如山以手将差点跌倒的李治护了,方才开口问过赶车的侍卫。
阴谋、危机、刺杀与怨憎、恶意,嬴政早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对于高速行驶的马车骤然停下甚至遭受到攻击这样的事情,并不陌生,更不会因此而感到惊慌与失措。
遑论这并非是一辆疾驰的马车。无形的、世人肉眼所不能察的气运洪流显现之下,车外人虽然身份特殊,却并非是为着行刺而来。
嬴政将护着李治不使其因马车骤然停下而摔倒的那只手收回,面上神色不动,心中对来者的身份已经有了答案。车外,做寻常车夫打扮的侍卫同样小心翼翼的给出回复。
“有老僧拦路,您看......”
“冲过去。”
嬴政开口,轻描淡写的做出回应。车外,驾车的侍卫面色间似有几分犹疑,不过很快便定下心来,按照皇帝陛下的意思扬起了鞭子,径自对着那拦路的老僧而去。
并不带有任何的迟疑及停留。
“阿弥陀佛。”
老僧口宣佛号,垂下了眼,悲悯慈和的眉眼间隐隐透露出几分神性。
有五彩天光在驾车的侍卫眼前、在老僧身上汇集。将要显露神圣,使世间的凡夫俗子为之拜服。然而下一刻,老僧感应之中,那马车呼啸而来的虚空之中,有身影在聚集和显露、成型。
是嬴政以国灵之身显现,一步踏出,出现在此处。
“此为长安城,是人间帝王所管辖,非是菩萨你显圣的道场。”
以手负于身后,长身玉立玄衣高冠的帝王如是言。国灵之身所能够调动的人道、皇道气运因嬴政的意念而在脚下聚集,伴随着嬴政的话语落下,蓄势待发,恰如同搭在弦上的弓箭一般对着老僧遥指,只待落下。
百千变化,以老僧模样出现在长安城,并且欲要借此同唐皇产生交集的观音冷了脸。自是察觉到于此一瞬间,周遭之种种都在对着自己生出排斥。
只不过老僧目光微动,抬眼,深深望向那国灵。终是在下一瞬间将原本的打算放下,身形虚化。唯余下空气中凡人所不能听见的声音袅袅,落在嬴政耳中。
“好一个嚣张霸道的国灵!待得来日,贫僧定要讨教一二。”
话音冷漠且寒凉,同世人传说里慈眉善目、解救众生苦厄的形象并不相同。
国灵之身指尖伸出,本是要同这位菩萨再做过一场的。此前洪江水面上,尚且有天劫阻扰且不必说。于此长安城内,究竟谁胜谁负或未可知。
未成想这位菩萨似乎要远较之以自己想象的更加识时务,不过是将话语放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至于原地所遗留的,不过是一道幻影。
然而那幻影很快便被侍卫驾驶的冲散,再没有任何的痕迹与迹象遗留。几乎叫心硬如铁,本以为自己遵从皇帝陛下命令,驾驶着马车冲撞而来,所见定是老僧惨象的侍卫目露惊愕,心下微沉,只以为自己是昨日里未曾睡好所以中了幻术见了幻觉。
载着嬴政及李治二人的马车于侍卫的操纵之下驶过,在国灵之身的目光之下渐行渐远。而国灵之身的身影同样随之而消逝,再度出现在那大明宫中。
直至带着李治于外面逛过了一圈的嬴政再度回到宫廷之内。国灵之身以袖卷了那些前人的地图、游记,将身形散开。嬴政再度踏足到那处理政务的宫殿之内。
这似乎注定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当日晚间,收拢了摊子的袁守诚回到居所,家中锁好的大门刚刚打开,便对上了一张悲悯且慈和的脸。
是白衣大士,又或者说是白衣大士所化的老僧。手托钵盂,唇角含笑,只道是善哉善哉,竖掌为礼,对着袁守诚见过。
神情本是再放松不过的袁守诚在一瞬间变了脸,身形紧绷,而后一点点的放松下来。同样对着那白衣大士所化的老僧露出笑容,只道是:
“贵客远至,尚未亲迎,实在是罪过罪过。”
于国灵之身眼下走脱,却又并未真正离去,而是出现在袁守诚家中的大士摇头,道是无妨。将客套的话语讲了,继而话音微转,对着袁守诚道:
“贫僧为阁下昔日之承诺而来。”
但有什么样的承诺,是值得白衣大士亲自跑上一趟的呢?一墙之隔的院外,国灵之身的身影再度显现。只是院中的种种,并未有任何声响传出,更无人知晓,那救苦救难的菩萨便在其中。
不过嬴政以目光垂下,望向那纷繁错乱,几如烟海且肉眼所不能见到的因果丝线,却隐有所悟。对这些仙神菩萨们的行事作风,更是增添了几分了解。
便如同人间的高位者、当权者手上总是干干净净一般,仙神菩萨们大多是不愿意沾染因果与红尘的。纵使是沾染,亦不愿意过多的牵连、插手在其中,避免着因果与红尘的纠缠。
承担所需要承担的后果及反噬。
“果然。”
心下了然,指尖伸出,有不可见的因果丝线显现,虚虚落在嬴政掌中。闭了眼,结合过此前所看过的《西游记》,对于白衣观音接下来所要做的,嬴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不外乎层层因果撬动之下,使唐皇、叫人间帝王落到他们所布置的陷阱中,为西行棋局接下来的发展和谋划提供方便。
这是《西游记》中,取经人出生、长大、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是诸佛菩萨及天庭的仙神们为了使唐皇按照他们的意愿而行所设置的局。
国灵的出现及本应当叫水贼刘洪杀害的陈光蕊安全将劫数度过,无疑使负责此间事宜的大士心中紧迫,甚至将某些事情的发生提前。
然而嬴政轻笑,国灵之身同身在大明宫里的唐皇身影互相望过,目光似是在隔着空间的距离相交汇。而后在下一刻齐齐望向长安城外,望向那只有修行者方可以察觉的、通往冥府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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