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喜欢—— by苏二两
苏二两  发于:2024年06月15日

关灯
护眼

佟言迎着那抹冰凉,从按摩床上起身,率先说道:“全身按摩就不用了,我今天按个脚吧。”
双脚插入木桶中,比体温略高的水温,让经脉和肌肉都舒缓了下来。
男技师坐在木桶前的脚凳上,垂眸问道:“老板用海盐还是生姜泡脚?”
“我不太懂这些,你推荐吧。”
“那就生姜吧。”
“怎么称呼?”佟言的问话跟得很紧,“抱歉,没记住。”
倒入木桶的姜黄色水流断了一瞬,后又恢复正常,男技师将包装袋丢入身旁的垃圾桶,才抬头看向佟言:“阿山。”
“23?”佟言学着同事流质体一样的嗓音,将两个数字绕在齿间缓缓地吐出。
刚刚佟言偷窥过的那只大手探入水中,像试探水温似的,在佟言的腳踝上轻轻一碰,男技师轻声问:“老板觉得我不像23?”
微热的水温,顺着经络,烫了一下耳根,佟言乎吸一滞,险些失去了对声音的从容把控:“还好。”他错开目光,“别老板老板的叫了,我25,虚长你两岁,就叫哥吧。”
手指在水面之下轻轻晃动,搅出浅浅的波纹,很像半个月前轻风拂过的海面。
晃动的船舱中,男人沙哑的声音里藏着笑意与慾朢:“你以为我让你说的好听的是这个?叫声哥哥来听。”
手掌一把握住了那截腳踝,男技师看着骤然红透了的脸颊,笑着说:“那我就攀个关系,叫声佟哥。”
水温太烫了,佟言有些坐立难安,手边只有茶杯,他喝了口清茶略稳心神,避开的目光又送了回去,直白且略有挑衅地看向男技师:“知道我姓佟?”
拇指按着腳心的一处穴位缓缓一柔:“老板们都是贵客,经理特意交代过。”
佟言往木桶里瞄了一眼,撑着椅子的扶手,微微调换了坐姿,话虽说得客气,眼神中却有较量之意:“大家年纪相仿,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叫哥吧。”
镜片后的眼睛弯起冰冷的弧度,带着薄茧的手指包裹住了整个腳掌,在趾缝下缘一寸的地方轻轻一按:“这里是肾经,哥,你有点肾亏啊。”
话到眼睛就到,男技师看向佟言别扭的坐姿,见他扯了一块毛巾将重点部位一遮,男技师的脸上才真正看出了一点笑意,他压低声音,松开夹着的嗓子,探身到案台上取精油时,在佟言耳边幽声道:“哥,为了身体,少做春梦吧。”
佟言:“……”
骤然将腳从男人掌中抽出,四溅的水花,像极了佟言此时凌乱的心绪:“我刚刚想起来,今天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按了。”
脚还没擦干,佟言就趿着鞋向上司请假,上司大方地准了假,还贴心地嘱咐了句“慢点走,别着急。”
待人出了包房,中年男人才笑开了,指着男技师说:“我们这个小佟是年轻人,面子薄,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你说人家肾亏,人家能不跑吗?”
碎嘴的同事出来搅和,笑道:“我们阿山也是新人,新人哪懂这些规矩,人家实话实说也是好意。不过阿山啊,总这么实话实说,你可是赚不到钟钱的。”
一片笑声中,男技师望着那扇已经关上了的门,搓了搓手指,回味了一下刚才掌下的细腻。烟瘾犯了。
第23章 弄死他
坐进方脸的车里,盛屿摘下假发与黑框眼镜向后座一扔,翻烟来抽。
方脸送来火苗,盛屿斜乜,不知想到了什么,推了一把,用自己的打火机点了烟。
烟雾在身体中游走了一圈,被吐出来时,听到盛屿低声骂:“昨晚是你干的,还是猴子?”
方脸一凛,手伸出车窗撸了一把路边的垂柳:“老大,这个按摩店的狗屁领班经理也敢欺负你,我和猴子气不过,暗地里动的手,影响不了任务。”
“你他妈日子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盛屿面色极冷,咬着烟偏头看向方脸,口里吐出的话毫不留情,“现在你出的任务除了揍人就是揍人,是不是忘了曾经为了完成任务当瘪三儿时的感受了?要不方老板别干安防了,找个地方去做打手吧。”
“别别别,老大,错了,我们真知道错了。”方脸赶紧转移话题,“你让我去查佟言工作的事已经查清楚了,他把审计局的工作辞了,应聘到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部门经理,刚刚上班不到一周。”
盛屿放下车窗,夹着烟的手放在车外,面色没怎么缓解。竟然在任务的关键时期,让人查这么无聊的信息,盛屿觉得自己也是那个该骂的人。
“猴子呢?”
“车后面蹲着呢,怕你骂他,没敢上车。”
盛屿敛眉,用手在车外拍了两下车门:“上来。”
后视镜里露出个脑袋,鬼鬼祟祟地上了车,本来就小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谄媚地叫了声:“老大”。
盛屿没再追究此前的事,弹了手中的烟蒂,拿出几份资料。
“这是冯少川所有直系与旁系亲属的资料,与他有密切来往的都已经标注上了。”
盛屿的手指在车门上点了几下,方脸肃目,马上关上了所有车窗。
资料被分到方脸和猴子手中,两个人看着纸张上夹着的一张张照片,笑得讽刺:“都他妈道貌岸然的。”
“博源外贸的少当家冯少川失踪了,冯家现在正在轰轰烈烈地寻找他的下落。”盛屿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这些人表面上忧心忡忡,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理由希望冯少川死在外面,尤其是他的二哥,冯鸣谦。”
窸窸窣窣翻页声后,一张年近半百的绅士面孔被曲别针夹在资料上。
“冯家老爷子育有三子,老大冯景宁因意外事故多年前已经去世,老二冯鸣谦这几年逐渐被老爷子的小儿子冯少川架空,所以冯少川的失踪,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的二哥冯鸣谦。”
“那他为什么还要雇我们去找冯少川的下落?”猴子问道。
方脸啧了一声:“做给外人看的呗。”
盛屿唇角淡然一扬,点点头:“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这样的。”
“那另一部分呢?”方脸和猴子的目光都变得有些沉肃。
“另一部分。”盛屿望着照片上那张绅士儒雅的脸,声音中有淡淡的讽刺,“冯鸣谦让我们找到冯少川,并想办法控制住他。”
“他想永远取代冯少川?”
“对。”盛屿合上资料,目光逐一扫过方脸和猴子,“天价合同,明暗两条线,弄不好……得背官司。”
盛屿沉眸,鸦羽长睫投落暗影:“干吗?”
方脸与猴子对视的一眼。
“听你的老大。”
“对,我们听你的,老大你说得算!”
“要我说。”盛屿将冯少川的照片抽出来夹在指间,缓缓送到眼前,他看着那双淡漠的眼睛,微微启唇,“富贵险中求。”————猴子收了资料,腆着脸凑过来:“我肩膀有些酸。”
方脸也在狭小的驾驶位上扭了扭腰:“老大,我腰也不舒服。”
盛屿笑开了,靠在椅背上翻出烟:“这是想照顾我生意?”
“肥水不流外人田。”猴子趴在前排的两把座椅中间,把脖子送了过来,“老大你给我按按。”
“行。”盛屿将烟衔在口中,一把拉住猴子的肩膀,将他的手臂向后抬,含混地笑问,“舒服吗?”
“欸!老大,松一下松一下。”
盛屿将猴子一推,点了烟,在烟雾的这边儿,又向方脸抬了抬下巴:“你呢?腰还疼吗?”
“嘿,说话间就好了,不疼了。”方脸夸张地扭着腰,靠到了门旁,故伎重施,转移话题,“与冯少川关系极其亲密的曹峰,这几天都没来按摩店?老大你天天给人捏脚揉肩,这得蹲守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盛屿缓缓收了面上的笑容,往方脸的奶茶杯子里弹了弹烟灰:“阎野已经留在工地快两个月了,吃住都与民工一样,每天还需要夯土砌墙,你们两个跟人家好好学学。”
说完,男人戴上假发和眼镜,调整了一下发型,压住眉眼,推开车门下了车,向来笔挺的脊背微微佝偻,双肩下塌,几步之后,便隐于人流之中。————佟言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匿名在网上发了帖问:被前任甩了,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可耻吗?
帖子发出去,没激起多大水花?过了十几分钟,才有人回帖,两个字:可耻。
佟言扔了手机,又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店面招牌,道樊中医养生馆。
这几个字佟言最近没少见,每天下班,他都要开车多绕两个街区,来看一眼这个招牌,如果遇到红灯,便能多看几眼。
看过也就罢了,多一分别的心思都没有。
佟言如今越发觉得他与盛屿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个四面环海的小岛,用盛大的美景隔绝了外世,每个人都回归了个体,最原始最简单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让那些迷恋与慾朢像野草似的迅速增长,无所顾忌,也没有限制。
而现在,即便盛屿站在面前,佟言也觉得,他们之间像隔着一堵坚墙,这堵墙竖在盛屿的心房前,佟言推不倒、越不过,好像永远无法看清对面的人,也绝无办法走入他的心。
美丽的海岛,晃动的船舱,窗前火红的鸡蛋花,与抱成一团的三角梅,不过几日,已恍如隔世。
佟言也没想到他今晚会驶入这个停车场,只因他在等红灯时,看到了不算熟悉但印象深刻的那顶假发与眼镜。
跟着男人的身影,鬼使神差的便将车停到了中医养生馆的门前,负责接待的人员已经向车里看了好几次,佟言再次拿起手机,发了个帖子:被前任断崖式分手,再遇到,要讨回来吗?
这回的评论倒是来得快:弄死他。得咧。
佟言收起手机,推开车门,向迎过来的接待人员,露出疏离的笑容。……
第24章 怎么谢你
技师在发间的百会穴轻轻按压,低声问:“老板,这个力度可以吗?”
迟迟没等到回答,他顺着年轻客人的目光一望,看到了自己的同事阿山。
阿山刚给客人做过肩部按摩,现在正往木桶里倒水。
“老板以后要是想点阿山,可以提前预约,别像今天一样,阿山的钟已经都约满了。”
年轻的客人收回目光,缓缓闭上眼睛:“谁按都一样。”
十几分钟前,佟言在一句“弄死他”的鼓舞下迈进了养生馆,却不料要弄死的人已无档期。
唯一支撑信念的支点坍塌了,佟言便觉出了荒唐,一边暗骂自己一边推门离开,却被头上贴着纱布的经理拦住,他将满面沧桑的实习技师推了过来,那人一脸诚恳,弓着腰小声自荐:“我按得还行,要不老板给个机会?”
佟言面矮心软,没经住卖惨营销,被带进一间四人包房时,却意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高大的技师正在给人按摩肩颈,寻声望过来,目光在佟言脸上轻轻划过,没有多做一刻停留。
佟言经过他时,两人相距不过半寸,厚重的帽盔头像一堵墙,遮着眉眼,隔着彼此。错身而过,体温交融,却没有焐热佟言的心,崩塌的支点再次勉力坚持,“弄死他”几个字重新蠢蠢欲动。
四人包房只有三位客人,刚刚按完肩的客人坐在理疗椅上,一边拿着资料讲电话,一边将脚放入了木桶。
他动静不小,似是在与电话那边的人斗气,嘴里说着一些数据,争争讲讲,坏了一室的茶香。
“我是老板,用得着你来给我谱法?能干就干,不干就滚!”
啪!挂了电话,脚在木桶中用力一踹,水花四溅!
“你他妈傻逼吧,水这么凉怎么泡脚?”
隔了半刻,佟言听到略夹的男音:“抱歉老板,我给你加点热水。”
“抱歉抱歉,谁他妈都跟我说抱歉,抱歉数据不能这么做,抱歉不能这样走账,我问你,抱歉有用吗?!”
男客又在木桶里狠狠跺了下脚,水花溅得很高,男技师别开脸,抬手擦去了下颌上的几滴水珠儿。
佟言闭上眼睛,翻了个身,面朝墙:“先帮我按按这边的肩膀。”
耳边传来木椅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显然有人站了起来,之后便是流水倒入木桶的声音:“老板,这个温度可以吗?再热对身体就不好了。”
“我他妈用你教我做事!你一个臭按摩的,臭打工的,也来给我讲道理?!”木桶再次被人用力一踹,摩擦声与漾水声撕裂了空气,传入耳中。
佟言紧闭双眼,与自己的按摩师说:“力气重一点。”
男技师弯腰去拎水桶,声音略沉:“我给您换一桶水吧。”
啪,一直拿在男客手里的资料迎面拍了过来:“你不服气是不是?”
给佟言做按摩的技师手下一顿,低声道:“怎么闹成这样?”又和自己的年轻客人说,“老板放松,肌禸绷得太緊了。”
事情闹得挺大,养生馆的经理一路小跑着过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压着男技师就给客人道歉。
佟言的肩膀被拍了拍,他的按摩师边看热闹边说:“老板,咱们按另一侧。”
佟言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看到了那个塌着脊梁的新手技师。
厚重刘海下的目光难测,嘴唇下压,唇角微微抖动,收着凌厉的下颌,手指紧紧抓着裤子两侧,一副怯懦的样子。
客人嚣张:“赔礼道歉没用,也不用给我免单,我他妈差你这点小钱?”
经理伏低做小:“那老板您说怎么办?”
男客甩了甩刚刚扇人时从手中滑脱的资料:“知道这上面的数据有多重要吗?知道这代表着多少钱吗?这资料因为他刚刚的过失,被地上的水浸湿了,上面的一些数据糊了!你们让我提条件,好,现在你们就把这些数据补齐,补齐了咱们今天就算了结!”
浸湿了的资料被举到新手技师眼前,一下下怼着他的门面:“听到了吗?臭打工的!”
忽然一只清瘦修长的手斜插而入,握住了资料:“我试试看。”
众人一怔,目光都投向贸然裹进纷争中的男人,见他捋平纸张,一边垂眸看着数据,一边去摸自己的左侧胸口。
指下空无一物,才想起来自己换了按摩服,佟言抬起头问经理:“有笔吗?”
目光收回时顺路又看了眼新手技师,见他面色未变,还是一副委屈懊恼的神色,只是抓着裤子的手指松开了,拇指微微摩擦中指,是那人想抽烟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男客发飙:“你他妈谁啊?别没事儿找事儿行吗?”
佟言接过经理寻来的笔,走到茶歇区坐下,袖口随意卷起,露出白皙清瘦的手腕。
他翻起眼,目光轻疏:“你不是说这份资料重要?我是做好事的,叫我雷锋叔叔就行。”
恼怒的客人有经理安抚,佟言取过一张会馆宣传册,在上面写下漂亮的阿拉伯数字,又随手摸了根会馆提供的香烟,含进了唇里。
一时间,包房里只有落笔的声音,伏案的男人小臂低垂,指间夹着那根点燃后便没怎么吸的香烟,焚香的长烟与缭绕的烟雾交织,竟然品得出几份静谧的美感。
资料仅浸湿了一角,模糊的数据不多,没一会儿佟言便放下了笔。
他夹着烟起身,将资料送到刚刚咆哮的客人面前:“数据补齐了。”
那人撇嘴:“我怎么知道你补的数据对不对?”
“我用的是差额法和除九法推算出了模糊不清的数据,应该没有错,您可以和贵企的财务人员核对一下。”佟言将笔还给经理,又说,“刚刚您是在和财务人员通电话吧?想让他在账目上作假,对方不同意是吗?所以你就把气撒在一个按摩师身上?”
男客面色一变:“你胡扯!造这样的谣我可饶不了你!”
佟言吸了口烟,笑容很淡:“我每年审计无数本账目,虽然审不到你这样的小型私企身上,但也听得出你话里的意思,在账簿上少列收入,多列支出,虚增成本,乱摊费用来偷税漏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我没有。”
“你现在的账目很清晰,要感谢你有一个守得住底线的财务人员,这本账册上有企业的名字,我会让我税务局的朋友重点关注贵企的。”
“你!”男客神色顿荒,因摸不清佟言的路数,只得收了气焰,低骂了一声“晦气”匆匆而去。
经理长吁了一口气,忙向佟言道谢,佟言笑着摆了摆手,目光越过他去看男技师。
“你怎么谢我?”他问。
经理回神儿,赶紧推了男技师一把,低斥:“天天竟给我找麻烦,这个月绩效扣一半,还不快点给老板道个谢?”
男技师用手扫了扫半湿的工作服,向佟言的按摩师说道:“下面的按摩我来吧,绩效算你身上。”
如今,包房内只剩两位客人,男技师将理疗床重新铺好,拍了拍:“过来躺下。”
这话佟言以前听过很多次,身体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有了感觉。
他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想找遮羞布。
高大的男技师却一步步走过来,站到他的面前,双指一分,夹过了佟言指间的香烟:“刚刚那么威风,现在怎么怂了?”
男人声音压得很低,送入佟言耳中,在那里烧出了一片霞色。
佟言看着墙角的壁灯,压着微乱的心绪呛声:“你倒是在别人那里怂得很,只在我这里耍威风。”
男技师终于露出了点笑意:“我没本事,能怎么办?”
佟言有些后悔帮了这无赖:“我明明知道你是装的,可还是……”
男技师又凑进了一步:“可还是怎样?”
“还是……”佟言直视过去,终于看清了男人的眼睛,那里除了戏谑,深得像琉璃的夜色。
掐痛自己的指尖,佟言保持了最后的冷静:“怎么不叫哥了,上次不是改口了吗?”
夹着烟的手指似是无意地划过佟言的崾线,男技师气息温热:“哥,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第25章 大礼包,再见
佟言在床上翻个身,半分钟后又翻了回来。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喝水,又心不在焉,手一晃,打翻了水。
好在杯子里的水不多,只湿了一片衣襟。佟言抽纸巾来擦,睡衣上暗沉的水迹让他微微晃神儿,想到了几个小时前新手技师那件同样被水打湿的衣服。
“你说我应该怎么谢你?”
男人夹着烟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扶着佟言的崾线,他的目光向下一瞄,看着那处不流畅的弧度,笑着说:“佟老师还没试过我的手艺,今天全当谢你。”
佟言躺在按摩床上的时候,自己拿了条长毛巾盖在了身上。
男技师将佟言抽过的那支烟咬在嘴里,拍了拍他:“换麵。”
佟言依言,虽然算不舒服,但他却舒了一口,掩藏住了这处不老实的,于他好似就保住了尊严。
力度隔着毛巾圧下,男人终于学会了从容控制手勁儿。
不輕不锺,让人升起因低級享乐而起的愉悦。
佟言偏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男技师濕林淋的依服不时轻轻刮碰着他的面颊,因为角度,佟言的目光偶尔可以撞进男技师依襟的下摆,看到一小片微微带着水渍的坚实腹肌。
手指搓了搓,又搓了搓,佟言全力忍着自己的心魔,忽然另一床位上的按摩师悄声叫“阿山”,将自己已经睡熟了的客人交给他帮忙照看。
男技师分神回应,佟言脑子一热,趁这个档口,快速在依摆中碰了一下。
刚搭上那片温热,就被人一把擒住了腕子,男技师缓缓矮身对上了佟言的眼睛,凌厉地瞧了一会儿,才道:“老板,请自重。”
佟言恨不得钻地缝里去,他那精于各种算法的脑子,如今只能想到拙劣的借口:“你依服濕了。”他碰了碰那处布料,“要不先换换?”
男技师似乎相信了他的借口,按着頸肌:“还行,不如你这块斜方肌糟糕。”
“经常伏案?”那一小块地方被糅得微微熱燙,“这里很僵。”
佟言窘迫未消,将脸埋在手臂里嗡声嗡气地问:“你真懂这些?”
男技师瞄了一眼熟睡的客人,轻声道:“学过几天。”
“为啥非得23呢?”
“办假证的胡乱打的数字。”
佟言闷闷地笑了两声,又沉默下去,随着四处游走的手力,他的乎吸渐沉渐急,直到那力度落到了崾上,佟言骤然抬起眸子,忍着羞耻,抖声说:“盛屿,不要隔着毛巾。”
男技师垂眸瞧着他,目光在散乱依领中的锁?上流连的片刻,才凑近轻声道:“叫阿山。”
佟言听话:“阿山。”
“玫瑰与迷迭香,佟老师喜欢哪种?”
佟言顾不得问原委,随便选择:“迷迭香。”
男技师拿起一瓶精油,滴了两滴在掌心,缓缓搓热:“迷迭香,持久而深沉的爱,跟佟老师不像,佟老师是见色起意。”
手指一探却停了下来,男技师抬起佟言的下颌,用力钳緊:“求我。”
佟言望向男人的目光碎得像长烟遇风:“求你,阿山。”
借着掌中的精芬,薄茧沿着流畅的线条缓缓而行,从高峰至低谷,流连很久,却未止步,再次向下。
毛巾的最髙聳处,又添了一掌的高度,佟言气熄混乱,只能将脸埋入臂中。
按压、掌推、点拿、捏搓,最后击拍两下,中医推拿的手法运用得淋漓尽致。
抽手离开,男技师低声道:“佟老师帮我的人情,我还完了,咱俩两清。”
收回的手在半途被一把握住,佟言用衮燙的脸颊贴上了因擵擦同样衮燙的掌心。
他什么都没说,柔软的睫毛刮着皮肤,像拂过的羽毛,让人觉得痒。
男技师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妥协:“你总是很贪心。”手指捋了把睫毛,“翻身,我帮你。”
直到迷迭香的味道铺满了全?,佟言从余韵中睁开眼,才看到男技师眸中的冷意。
他将刚刚擦过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淡声道:“以后别来了,佟言。”
今夜佟言注定失眠,学着盛屿的动作,他把擦湿了的纸巾抛进垃圾桶,然后取出手机打开私密相册。
那里存着很多盛屿的照片,因是偷拍,多是背影。游泳的,钓鱼的,打拳击的,也有几张盛屿的睡颜,男人即便睡了也绷着脸,不柔软不纯真,除了帅得令人痴迷,找不出什么可爱的地方。
每一张照片反复看了几次,佟言才按下了删除键,他删得很快,仿佛害怕自己后悔。手指落在最后一张照片上,动作一滞。
那是盛屿的一张背影,准确来说是粿露的背影。男人侧身躺在床上,朦胧光线下叠加着光亮与阴影,明暗交错间让强韧蛰伏的身体像一副中世纪的油画,性与美,力量与艺术,又像诗歌最后的咏叹调,在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久久震荡灵魂。
长按,删除,佟言扔了手机躺回床上。
“海岛七天大礼包,再见。”

第26章 盛屿的拼图
人生有太多的巧合,就像一场大雾,让我们看不清对方,又无法逃离。————题记
佟言接手新单,约见甲方。烟城地标级别的写字楼,他最后一个走进电梯。
被助理唤了两次,才想起要按楼层键,按下按键的指节微微酸痛,佟言看看手里的资料夹,果然已经捏得变形。
佟言接手的第三单业务是企业财务咨询,上司将资料交给他的时候,手指在黑色的档案夹上敲了几下:“子承父业,新王登基,什么都不懂,又信不过公司的财务人员,所以找个专业人士帮他看看账,有点震慑内部的意思,你多带几个人去,架势拉得大一些。”
“震慑?”
“对。”上司意味深长,“做贼的见到我们都心虚。”
佟言迟疑:“我行吗?”
上司是天津人,随时随地都想抖包袱:“你行,你这个人平时都像背着液氮在身上,再冷点脸,但凡有点猫腻的,近你十步之内没有不嘚嗖的。”
没想到先嘚嗖的却是佟言。
他打开资料,看到委托企业的名字时,那根不争气的东西微微跳动了一下,恨得佟言差点萌生自宫的想法。
佟言谈过两次恋爱。
半个月之内又失恋两次,第一次恋情维持不到五天,往床上滚了两次,失败两次。
第二次恋情维持了八天,往床上滚了无数次,成功无数次,最后还是分手了。
说句实话,佟言虽与盛屿谈过几天恋爱,但了解的都是那点肤浅的禸体表象,其他的,他只知道盛屿在焱越安防工作,类似保镖。
直至前几天在养生馆遇到了伪装的盛屿,他才拼图似的补充了对前男友的认知。
插句题外的,盛屿在佟言脑子中的拼图,下半身满满当当,心脏的地方却空空如也。
接手焱越安防的委托,佟言也曾做过不切实际的幻想,盛屿想再续情缘?还是他对自己同样念念不忘?
可转头就被打了脸,甲方既没有指定佟言接单,委托人也不是盛屿。
查了相关资料,佟言才知道盛屿是焱越安防的副总,这次以个人名义委托的财税咨询的,是焱越的总经理阎野,与盛屿毫无关联。
上行的电梯在17层停靠,电镀门缓缓打开,入目便是焱越安防醒目的企业logo,佟言没动,两个助理对视了一眼,这回没敢催促。
关门键亮起前,佟言跨步走了出去,眼睑半垂,又是7那个严谨专业的财税人员了。
茶香缭绕,一室静谧。
长时间的静默过后,佟言从报表中抬起眼睛,对焱越安防的总经理说:“阎总,目前从这份财报中还未看出问题,这受限于企业信息的反馈范围,还有真实的会计数据,阎总,我能否同贵企的财务副总见一面?”
阎野也放下笔,在佟言核查账目的空档,他偷练了几个字,字贴被悄悄合上,只看到一个歪歪扭扭的“薛”字。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