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喜欢—— by苏二两
苏二两  发于:2024年06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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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儿动了动,它闻到了香甜的味道,跳上餐椅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蛋糕。
蛋糕被动过,挖走了上面的奶油,显得并不那么美观。
皮豆舔了舔不小心掉在椅子上的奶油,想到了刚刚的那个坏人。
刚刚它跳过露台的隔离栅栏,顺着奇怪的声音跑到了餐厅的门口,看见那个对自己不算热情但尽职尽责的临时铲屎官,被坏人圧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捆在背后,身上涂着奶油,高高扬起颈项,被欺负得很惨。
临时铲屎官也是官儿,皮豆一怒,发狠地哼了哼嗓子。
听到怒吼,坏人缓缓从铲屎官身上直起脊背,嘴唇离开高扬的颈项,看向了自己。
皮豆下意识退后了一步,那人……看起来有些凶。
手指拭去了唇角沾着的白色奶油,坏人的目光又落回铲屎官身上,皮豆听他问:“佟老师,喜欢被围观吗?”
“……不。”
“可我感觉你现在明显……”他向下一望,“很兴奋。”
铲屎官羞得别开眼:“盛屿,赶它走。”
坏人又挖了块奶油抹在了铲屎官的唇上:“那我喜欢可爱的小狗怎么办?”
他俯身去吃奶油:“赶走它,佟老师会是我的小狗吗?”
“盛屿……”
“不愿意?”坏人似乎还算好说话,“那我们慢慢来,看看佟老师几时能同意。”
餐厅传出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坏人再次望向皮豆,他的手有意无意抬了一下,皮豆一惊,转身夹着尾巴就钻到了沙发底下,将自己緊緊地攒成一团,再也无暇顾及临时铲屎官的生死。
最后飘进耳朵里的声音是坏人的嘲讽:“佟老师养的狗倒是和佟老师不像,知道趋利避害,不瞎。”皮豆又听到了几声木椅发出的咯吱声,“已经没有围观的了,佟老师为什么还这么紧绷?放松点儿,你的礼物还没拆完呢。”
皮蛋在餐厅的椅子上竖了竖耳朵,浴室的水声好像断了,暗绿色的玻璃磨砂门刚刚拉开一条缝,又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猛然关上。
“我被你肯了一?齿印子,佟老师尽兴了,就想跑?”
“盛屿,我真没力气了。”
门内似乎传出了一声轻笑:“你他妈什么时候出过力气?”
铲屎官妥协的声音暗哑得不像话:“回卧室,我帮你。”
“就在这儿。”磨砂玻璃上的黑色身影好像被翻转了一下,手臂骤然扶在玻璃上,透过来的手印,圧得很緊,又绷得僵硬。
另一个身影从后面叠加上来,皮豆听见了铲屎官抗拒的声音:“盛屿,不行。”
“不动你,月退并緊。”磨砂玻璃发出轻轻的响声,“佟老师,并不緊,后果自负。”
皮豆跳上沙发,将自己的头藏进了靠枕中,声音好大,铲屎官好惨!
盛屿拧上了药膏的盖子,抬头看佟言:“很疼?”
“不疼。”佟言否定得很快,脸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趿上鞋,有意躲人,“我去给皮豆添点儿狗粮,从昨晚回来到现在,一直饿着呢。”
盛屿摸了一支烟夹在指间,笑着问:“你吃饱了吗?”
见佟言险些同手同脚,又补充:“我问的是蛋糕。”
佟言转身走回来,从盛屿手中拿过打火机,引出火苗送到男人面前:“上次分手时你让我最后给你点支烟,当时我就想,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去喜欢这个男人了,因为在我这里他足够有能力把我伤得体无完肤。”
明亮的火光映亮了佟言的眸底,毫无遮掩的情意清晰可见:“可又能怎么办?我现在依然义无反顾。”
盛屿瞧了一会儿佟言,才就着那束即将熄灭的火光点燃了香烟,雾气在口中含了很久被吐了出来,他抬起眼笑着说:“佟老师这么好,谁能舍得伤你?”
喂了皮豆,佟言冰箱中拿出一些小馄饨,他与盛屿从凌晨回来就没消停,虽说自己没出什么力气,但盛屿折腾人有的是手段,如今又累又乏,肚子空空如也。
期间也不是没吃过东西,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人送来一个生日蛋糕。
当时佟言正被捆在餐厅的椅子上,盛屿去开门,陌生人短暂的低语含混不清,只有盛屿冷淡的声线清晰入耳。
“要不脸哥进来喝杯茶?我带你参观参观?”
佟言一惊,明知盛屿不会放人进来,但还是肌肉微僵。
随后听到了关门声,房间不大,片刻后便看到了提着生日蛋糕的盛屿,他懒懒散散地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眯着眼睛望过来,慢悠悠地问道:“给佟老师补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佟言在夜里向来不要脸:“要你,行吗?”
盛屿垂眸漾出一个浅笑:“佟老师有些像旧时期的老财主,行将就木了还要祸祸黄花大姑娘。”
行苟且之事,室内只开了一盏壁灯,幽暗的光线中,男人摘了烟,提着蛋糕缓缓而来。
将蛋糕放在桌子上,盛屿挑开绑盒子的丝带,随手搭在了自己脖子上,俯身轻吻佟言:“迟来的生日礼物,望佟老师笑纳。”
礼物很棒,奶油很甜,但不能果腹。佟言烧热了水,在锅里下了小馄饨。
盛屿洗过了澡,正在接电话,他边讲电话边走进厨房,往锅子里看了一眼,又将佟言手边剩下的小馄饨全都倒进了锅里。
将电话拿开少许距离:“吃这么少?”男人凑到佟言耳边低语,“怪不得没力气。”
成功看到男人微窘的神色,他愉悦地从旁边的洗碗机中取出两只碗,问佟言:“调料在哪里?”
电话里有人抻脖子喊:“老大你说什么?”
盛屿将电话拿近:“我说按摩店经理那边摆平了吗?”
“摆平了。你不让我们揍他,我们只能吓唬吓唬,没想到那人更不抗吓唬,他在路边尿尿,我就过去震慑了一下,草,他一转身尿我一裤子!他说让你今晚继续去按摩店上班,他会和所有员工解释你昨晚其实没干什么,都是一场误会。”
盐、鸡精、白胡椒粉、两勺生抽、一勺香油,次第被盛屿倒入碗里,边做这些他边地对手机里的人说:“本来也是一场误会,我们家佟老师最规矩不过了,怎么可能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
旁边最规矩不过的男人,心尖儿一抖,手一松,汤勺滑入了锅底。
暗讽的效果不错,盛屿还算满意,看着佟言耳边缓慢晕出的霞色,他对电话里的人说:“放你一天假,好好睡一觉,挂了。”
放下电话,盛屿倾身吻了吻那处勾人的颜色,问佟言:“有香菜和紫菜吗?”……
第34章 粉色丝带
佟言洗过碗,在露台找到了盛屿。盛屿坐在藤椅上,嘴里叼着烟,乜着角落里的皮豆。
“它平时也这?与人不亲近?”
佟言放下水杯:“平时还好,挺缠人的。”
盛屿端杯的时候碰到了佟言的指尖,顺手握了一把:“怎么这么凉?”
“厨房的热水器坏了,还没来得及找工人来修。”
盛屿没再言语,只是摊平了手掌,佟言想了想,试探性地将自己冰凉的手指搭上盛屿的掌心,下一刻便被温热包裹了。
热度传导的速度很快,顺着手臂,烫了一下佟言的心。
他坐到盛屿身边,两只藤椅并排,肩膀挨着肩膀,膝盖碰着膝盖,佟言却觉得离自己的恋人还是太远,又凑近了些:“汤头调得很鲜美,真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盛屿看着老窗外不算美好的景致,笑着说:“我有时杂念多了,捋不出头绪,就会做饭,摆弄那些食材会让我的心静下来,控制油温、火候和调味品的用量,所有事情都能被精准的掌控,会让我感到放松。”
“那吃饭的人岂不是很有口福?”
盛屿的笑容淡了些:“我从来不是为了做给谁吃,也没有人吃过我做的东西,今天你算是第一个。”
佟言微微一怔,面上有一丝悔意:“早知道我就再多吃几颗了。”
“你吃这么少怎么长这么大的个子的?”盛屿勾了一眼佟言的腹部,“家伙也大。”
佟言琢磨不出盛屿这话是夸是贬,基于上次分手时的情形,他虚声问:“你还介意上下的问题吗?”
牙齿用力一落,盛屿咬緊烟蒂看向佟言:“你为什么这么介意?”
佟言平日要么冷,要么傲,极少数时还有点二,可现下盛屿却在他眼中看到了稍纵即逝的恨。面色僵硬的佟言,沉默片刻,伸手去夹盛屿嘴里的烟,男人偏头:“什么毛病,想抽烟自己点一根儿。”
话虽这么说,倒是轻易便让他夺了去,见人看着烟蒂上的齿痕,盛屿冷笑:“嫌弃?”
“没有。”佟言含了烟,被骤然入口的辛辣一冲,有些轻咳,“我是心病。”
他搓了搓指尖,刚刚捂热的皮肤再次冰冷:“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性向异于常人,当时不懂得隐瞒,很快便被朋友和父母觉察了,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异类、变态,可以说我的整个青春是淹没在流言蜚语中的,明里暗里听过很多特别难听的话。”
佟言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腾而起的烟雾中:“你知道最难听的话是什么吗?”
他望向盛屿,笑着学得惟妙惟肖:“佟言看起来就是喜欢被男人捅……的那种人。”
落了笑容,青白色的烟雾中,佟言恢复了疏淡的神色,没有悲伤,只有平静:“这么难听的话那些人只敢背后议论取笑,十八岁的时候,我却亲耳听到我妈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眼睫下垂,隐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土黄色的烟蒂将薄唇显得越发苍白,盛屿前不久刚刚吻过的柔软,如今僵硬地轻轻抖动。
“你知道她当时是什么表情吗?并不是愤怒,也没有歇斯底里,她的厌恶与嫌弃总是很平静。当时她捧着一本书,坐在阳光里对我说,佟言你根本不是男人,你只是男人肮脏的垃圾桶,如果你喜欢做垃圾桶,我无话可说,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佟言摘了烟,烟蒂上被盛屿咬过的地方留下了同样的齿痕:“我知道他们恶毒、偏激、刻薄,他们说的都是错的,但这种话就像一颗种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在我的身体里发芽生根,成为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忘了磕烟,灰烬落在了地上,佟言抽出一张纸巾去擦,胡乱抹了两下,缓缓停住了动作。他弓着腰,话音第一次显出沉郁:“我知道我的心病对我的伴侣是一种侮辱,我也曾经想要改变,试图接受,但……”
“你什么时候试图接受过?和谁?”盛屿忽然问。
佟言收回手,将脏污的纸巾攥入掌心,看向盛屿:“上次,和你。”
他看了一眼客厅的沙发,“当时你用手蒙着我的眼睛,我知道只要我不同意,我们之间就完了。我不想分手,极力劝说自己接纳你,可还是不行,我看见那束阳光,看见我妈妈捧着的书,看见她唇角又轻又浅的笑容,还有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年轻的男人静静垂眸,白衣简单,发丝柔软,黑与白的极致衬托下,寡淡的神情中透着淡淡的凄哀:“抱歉,我还是没做到。”
盛屿瞧了一会儿那抹眼尾的殷红,才伸手将人撸到身前,轻嘲:“说这么多废话,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佟老师喜欢随处打烙印?”
男人在狗粮袋子里摸出一粒,塞进佟言的掌心:“你他妈就是条狗子,看到顺眼的大树就想呲泡尿。”
佟言一怔,反握住那手,脸上的轻愁换成了笑:“我只看你顺眼,只想……”
盛屿将人一把推开:“别他妈又跟我开簧腔,走了,去上工。”
佟言的手又缠了上去:“你还没告诉我,你现在介意吗?”他的声音有些紧,“上下?”
盛屿的拇指擦着佟言的眼尾轻轻划过,碰了碰那抹还未散去的红:“要是真介意,我还会把你追回来吗?”
佟言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
“舒服吗?”他小声问,“我听他们说……大的……舒服。”
盛屿叹了一口气:“佟言,你在夜大读的书吗?咱能不能聊点儿沾点阳光的话题?”男人有些无奈:“他们说?他们是谁?”
“网上。”佟言将那粒狗粮捏得很紧,“网上的讨论帖子。”
盛屿站起身,顺手将佟言握在手里的狗粮取回,扔给了依旧只敢蹲在角落的皮豆:“佟老师,以后多歇歇眼睛,少上点网,对你有好处。”
没有正面回答,那答案就是否定的。
佟言有些失望,神情倒还算平静,他送盛屿出门,因为失神撞在了男人的背上。
搭在门把上的手又收了回来,盛屿回转身体望着佟言的眼睛问:“在想什么?”
佟言下意识否认:“没有,没想什么。”
车钥匙在掌中一翻,盛屿没说话。
佟言见躲不过,只得实话实说:“我想等你走了,去学习学习。”
盛屿没问他学什么,只是压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怎么学?理论还是实操?”
佟言向后退了一步:“盛屿,我只是想让你快乐。”
“你想让我快乐?你知道我怎么样能快乐吗?”
男人抬起手一把勾住佟言的衣领将他拉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昨晚剩下的蛋糕,又散了佟言的衬衫扣子,用食指勾了一点奶油向前一送,抹在了佟言的胸前。
冰镇过的奶油与体温融合得不好,佟言瑟缩了一下,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盛屿将蛋糕又送回冰箱,也将佟言的衬衫扣子逐一扣好,直到系至胸前那颗,他才慢慢地说:“一会儿不许洗澡,不许擦掉,你就这样去上班,一直带着奶油,我回来会检查。”
男人系上最后一颗叩子,问佟言:“听到了吗?”
佟言微微晗胸,涨红着脸,轻声说:“听到了。”
盛屿轻轻揽住佟言,落在他耳边的声音很淡:“懂了吗,这样我才能快乐。我对莋愛带来的那种澸官刺憿并不怎么热衷,我喜欢可以完全掌控的感觉,在过程中你给我的反馈、服从和无条件的信任,才会让我真正快乐起来,那是一种无法替代的精神髙朝。”
佟言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蜷拢,他不敢看盛屿的眼睛,微微侧转了一点头,对着空气问:“那我表现得……”
盛屿跟过去吻上了他的唇:“你很棒,让我很快乐。”
空气中的香甜似乎浓郁起来,佟言觉得自己像被体温融化了的奶油,轻软稠密得不成样子。
“不过你放心,”盛屿撤开了一点距离,“我的掌控只限于我们的情事,生活中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你,但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你可以尽管找我……”
话音因佟言骤然而至的吻断了,吻上来的人似乎没掌控好力度,双唇相贴时听到了盛屿沉闷的一声低亨。
佟言将人压在冰箱上,动情亲了好一会儿,亲得盛屿实在不耐烦,一边任由着人撒野,一边抬手看了看腕表,在秒针又转了半圈后,他将身前色鬼推开,碰了碰自己被撞疼了的唇角,笑着自言自语:“我他妈以后是见不到斯斯文文的佟老师了。”
站直身体,他向门口走去:“走了,再不走就迟到了。”
“等一下。”佟言拉住盛屿的一只手,向上推了推袖口,露出了凌厉的腕骨,又从桌上拿过包装蛋糕的粉色丝带,在手腕上缠了几扣,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带着它,今天一整天你都是我的生日礼物。”
袖口下滑,遮住了粉色的丝带,盛屿的目光从手腕儿移到佟言脸上,他轻轻抬了抬下巴:“过来,和你的生日礼物说再见。”……
第35章 哥,我想揍他!
盛屿的换衣柜中扔着一条粉色的丝带。
男人正靠在旁边抽烟,与其他按摩师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
“阿山你今天上了几个钟了?”
盛屿吐了一口烟:“两个。”
老技师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咱们挣钱不容易,你以后还要讨媳妇儿养孩子,现在能攒点钱就攒点,别抽这么贵的烟。”
盛屿的指尖儿在烟蒂上摩挲了一下,微微猫腰笑得恭谦:“我哪有钱买这烟?是客人丢下的半包,我拿来抽了。”
老技师做贼似的来回瞅瞅,低声道:“千万别让黄经理知道,又该扣你工资了。”
正说着,大厅传来黄经理高亢的迎客声:“曹先生,可好久没见到您了,今儿有空过来按按?”
盛屿眼睫微挑,缓缓过了口烟。曹峰,他等了大半个月的人终于现身了。
他神色未变,问老技师:“黄经理现在迎的客是哪尊大佛?听着他的声都变了。”
老技师用毛巾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浮灰:“大人物,博源外贸知道吧,这个曹先生是里面的大股东,但据说是个逍遥散仙,不管公司的事情。”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腰不好,一年在咱们这消费这个数,黄经理能不上态度吗?”
“这个曹先生有专门的技师给他按摩?”
“有,张二。”老技师嗤了一声,“张二的手艺也就那样,但是他会溜须拍马,把老板们都哄得开开心心的,自然在咱们这行就叫响了名头。”
老技师将毛巾挂进了自己的换衣柜,拧开茶水杯子滋溜了一口:“不过啊,是人就爱听吉祥话,会拍马屁也是一种本事,阿山你就应该跟张二学学,别只会闷头干活,这样没出路的。”
盛屿走过去将大半包烟塞入老技师的口袋:“谢谢钱师傅指点。”
话音刚落,员工休息室的门就被火急火燎地推开,黄经理探进半个身子:“阿山,你真有茶艺师的资格证?”
盛屿怯生生的:“有。”
“唉,茶艺师辞职半个月都招不上人,我这也只能用你了,你去VIP室给客人泡茶,精细点儿,别毛手毛脚的。”
被老技师推了一把,盛屿才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出门时被黄经理拉了一把,推到了一旁的角落:“回去和你哥说,我可给你机会了,让他以后别来吓唬我,我也不是吃素的,再来烦我我就开了你。”
“我哥?”
“对呀,就那姓方的,咋的你俩不认识?”
“认识,他是我表哥。”盛屿搓了搓指腹上的茧子,低声下气地说道:“谢谢黄经理给机会,我以后不会让他再打扰你了。”
黄经理满意地点点头:“去吧,进到包房里一切听张师傅的,千万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他背身而去,边走边嘟囔:“怎么一直招不到茶艺师,真是怪事了。”————VIP室内,五十多岁的男人面貌年轻且温雅,躺在按摩床上,张二正为他捏肩。
张二手法娴熟流畅,马屁拍得也精良,不硬不假,恰到好处:“曹先生这么久没来是去度假了?您不来,店里缺了财神爷,有人盼着您来,可这段时间我倒是挺开心的。”
闭目养神的人问:“为什么?”
“因为您不来,就证明您的腰伤没有复发,没再遭那份罪,也证明我手艺不错,给您按得挺好。”
曹峰年逾半百,骨子里透着被岁月磨砺出来的从容稳重,又有未经浊世洗染的温柔沉静,他轻轻勾起唇角,笑道:“劳你挂念了,最近家里有事,忙了些。”
张二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没有乱打听:“曹先生现在可以睡一觉,解解乏。”
“睡不着,闻着茶不错,先喝杯茶。”
张二赶紧将躺椅调成了座椅,对坐在茶台后的盛屿使了个眼色。
茶叶在茶盏中慢慢舒展,盛屿将一盏茶推到曹峰手边:“曹先生,请慢用。”
他的目光一直是低垂拘谨的,如今却在厚重的额发后挑起视线,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手机。
曹枫执起茶盏,用盖子轻轻撇动浮茶:“生面孔,没见过。”
张二赶紧说:“新来的按摩师,茶泡得不错,曹先生您品品,不行就换人。”
压着茶盏的盖子,曹峰抿了一口茶:“口感浓郁又不失柔和,挺不错的。”
几口茶后,男人又躺了回去,在茶香中缓缓闭上眼睛:“最近腰不疼了,换头疼了,先按按头吧。”
室内很满,装着舒缓的音乐,淡淡的茶香与沸滚的水声;又很空,连张二都停下了自己的马屁功夫,空得很静。
手指顺着红木漆面轻轻移动,越过茶盏,点一点靠近放在桌上的手机。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的那一刻,临界沸点的水泡怦然炸裂;张二将太阳穴按得轻轻凹陷;一直闭着的眼睛抽动了一下;一只不算年轻的大手骤然盖在了手机上。
曹峰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盛屿。
对面略显拘谨的年轻技师向他笑了笑,搭在桌子上的手臂轻轻收回:“曹先生,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
茶壶高举,注入杯子的水流十分平稳,盛屿顶着曹峰的目光,将茶盏又推了回去:“祁门红茶,趁热喝才好。”
茶盏还未推至人前,VIP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前台接待推开门向张二招了下手:“张师傅,你妈妈打来电话说有急事找你。”
张二一怔,松了手上的力道。
曹峰好说话,关心道:“你去接电话,别耽误了家里的事,我先喝杯茶。”
张二连声谢过,便慌忙而去,门被他随手带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声响的余波渐渐消散了,盛屿给自己添了杯茶,他拿起茶杯往前一送,换成了自己的声线:“曹先生,久仰大名,盛某恭候多时了。”
曹峰没动,将盛屿上下打量了一番:“敢问小兄弟何方神圣?”
“盛屿,受冯鸣谦先生的委托,查找博源外贸副总经理冯少川的下落。”
曹峰一凛,后又轻笑,端杯饮茶:“冯鸣谦既然雇了你,你就去找啊,窝在这里干什么?难道少川会在这种地方?”
“少川总定然不会在这里,我在这里是在等您曹先生。”盛屿的话被温茶一过,多了几分恭谦,却不减气势。
此时,慈和温善的眉目也泛起了冷光:“等我?等我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少川在哪儿?我也想找到他!”
“少川总和您的关系最亲厚,我的雇主觉得他如果没死,肯定会和你联系。”
“他当然没死!”曹峰骤然大怒,“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你回去告诉冯鸣铮,即便找不到少川,博源外贸也不会是他的!”
“自然。”盛屿的茶盏与曹峰的轻磕,“曹先生的话我认同。”
曹峰蹙起眉,再次打量了一番盛屿:“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告诉我冯鸣谦想监控我?”
盛屿放下茶盏,向曹峰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我是受冯少川先生的委托,来联系您的。”
“什么?!”曹峰懵了,“到底谁是你的雇主?”
盛屿收回那只无人理会的手:“冯鸣谦和冯绍川都是我的雇主,冯鸣谦在明,冯少川在暗,他们一个人让我监控你,以此找到冯少川的下落,加以控制;另一个人让我联系你,设局让冯鸣谦入局,让他为了得到公司的控制权,铸下大错,再无翻身之力。”
“而我。”盛屿又给曹峰添了杯茶,“选择站在少川总的一边。”
曹峰沉默了半晌,端起茶杯,送到口旁,却被热茶烫了一下,攥着滚烫的茶杯他再次看向盛屿:“所以你知道少川现在在哪儿?”
“我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但是我可以联系到他。”
曹峰放下杯子,一把抓住盛屿的手臂:“他既然现在没事,为什么不和我联系?难道他也不信任我吗?!”
盛屿安抚似的在曹峰手臂上拍了拍:“大家都知道你与少川总的关系亲密,曹先生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少川总怎么敢和你联系?但是从现在开始不难了,我们可以启用秘密的联系方式。”
盛屿从曹峰手中拿过手机:“曹先生,这是一个计中计,我现在要让冯鸣谦知道我已经成功的在你的手机上安装了监听软件,而你需要配合我们给冯鸣谦放假消息,让他的贪心、恶念越来越大,大到装不下的那天,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曹峰眉头不展,略有隐忧:“他们……毕竟是兄弟,一定要闹到如此地步吗?”
盛屿静默了片刻,又把曹峰的手机推了回去:“少川总说了如果你不想配合,我们另想办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配合,我怎么能不支持少川。”曹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盛屿,“需要我做什么?”
盛屿站起身,走到曹峰身边,将一部小巧的手机放进了他的口袋:“以后少川总和我都会用这部手机与你联系,你的手机则会被冯鸣谦监听监控,要做什么、说什么,我们看时机而定。”
食指和中指并拢,压在了曹峰的太阳穴上,盛屿轻轻揉着那处穴位:“曹先生可以闭上眼睛了,张二回来了。”
话音刚落,VIP室的门就被轻轻推开,张二走进来蹙了蹙眉头,轻声抵斥:“谁让你上手的?自己什么水平不知道?”
盛屿瑟缩退到一旁,弓着脊背,垂下眼帘。————方脸车里,男人谨慎地将奶茶杯子放在了自己一侧的手边:“老大,现在你已经将监听设备装进了曹峰的手机,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去按摩店上班了?”
盛屿“嗯”了一声:“不用去了。”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揍那个黄经理一顿了?上次我新买的裤子,呲我一身尿,手里端的奶茶还洒半杯。”
盛屿笑得挺温和:“黄经理让我和我哥说一声,他挺照顾我的。”
方脸吞了口口水:“老大,我长得比你老,说是你哥,不是更具可信度吗。”
盛屿一拧身,问坐在后座的猴子:“你也想当我哥?”
猴子的头摇成拨浪鼓:“我不想,上次让你跪下叫哥那人,坟头草都一尺多高了。”
盛屿笑着“草”了一声:“真他妈夸张。”
方脸最会转移话题,将一沓资料送到盛屿手上:“我和猴子这段时间按照你的部署,监控了与冯少川关系密切人员的行踪,这些是汇总材料,目前还没有发现冯少川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取得了联系,大海捞针,这人不太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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