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即食酸辣粉与梁絮白煮出来的味道相差过大,但眼下条件有限,只能将就着吃。
郁楚关掉煤气灶,将酸辣粉盛入碗里,准备端去餐厅食用,却在转身之际与许陵撞了个正着。
他吓了一跳,差点把碗摔落在地,幸好许陵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手,这才幸免于难。
“小心点儿。”许陵松开他,提醒道。
郁楚脸色煞白,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许陵比他要高出些许,目光垂落时,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盯他碗里的酸辣粉。
郁楚穿着一套丝绸睡衣,绸面光滑贴肤,足以将他身体的凹凸尽数勾勒出来。
而现在,他并没有穿束胸内衣,胸前的景致如何,无需多想。
郁楚当即转过身背对着许陵,盛满酸辣粉的碗紧贴着手心,将皮肤烫得通红麻木。
“你干嘛这么紧张?”许陵的笑声自身后传来,“虽然这是我买的酸辣粉,可我也没说不让你吃啊,别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搞得像是我在欺负你。”
听这话,他应该没注意到自己的胸部。郁楚暗松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手被烫红了,立刻放下碗,而后说了声“抱歉”,便跑回至二楼的卧室。
他迅速穿上束胸衣,又仔细观察了自己的小腹,确认与常人无异后,适才返回厨房。
许陵还停留在灶台前,见他折回,疑惑道:“你干嘛去了?”
“我……”
“你的手烫伤了!”
许陵抓过他红彤彤的手,皱眉,“我记得我房间里有个药箱,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郁楚谢绝了他的好意,“只是烫红而已,很快就消了。倒是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他把话题引开,许陵也顺着说下去了:“我早就睡了,迷迷糊糊间听见楼下有动静,以为进了贼,所以下来看看。”
郁楚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打扰你了。”
许陵摆手:“没事没事,你慢慢吃,我回房间了。”
“嗯好。”郁楚捧着碗来到餐厅,粉条已经吸饱了汤汁,入口即化。
许陵刚迈上楼梯,忍不住回头问道:“梁总这次怎么没过来?”
郁楚一顿,淡声说:“我和他不熟,不清楚他的事。”
许陵失笑:“不熟?”
郁楚镇定自若地说道:“不熟。”
“可是以前你录节目时,他都到场了诶。”
“巧合吧,毕竟他是赞助商,闲来没事就过来看看,或者度个假之类的,一切都有可能。”
“哦~”许陵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行吧,你慢慢吃,我继续睡觉啦。”
一楼顿时安静下来。
郁楚并不在意或者担心许陵知道他和梁絮白的事,毕竟许陵这人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不会有闲言碎语从他嘴里传出来。
再者而言,若真有什么情况爆出,梁絮白也会在第一时间把事情压下去。
就好比那日在机场发生的事。
彼时他被媒体记者围追堵截,问了一连串感情方面的问题,恨不能原地把郁楚冲上热门挂起来,
但是最后,记者们的嘴都成功地被这位大总裁堵住了,从而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郁楚走了走神,旋即坐回餐桌前,吃着滚烫入味的酸辣粉。
这一袋粉并不足以让他吃饱,却能解馋。待洗净锅碗之后,他才回到卧室,重新入眠。
翌日清晨,郁楚吩咐奚晓晓去度假村的便利店买几袋即食酸辣粉。
除了还给许陵之外,他还需要为自己的宵夜留足口粮。
半个小时之后,梁絮白的电话打过来了。
郁楚避开摄影机,绕到房屋后方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男人问道:“你昨晚吃酸辣粉了?”
郁楚眉心翕动,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得知此事:“嗯。”
梁絮白轻声安抚:“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就过来,晚上给你煮宵夜吃。”
郁楚正要拒绝,便听电话那端有人唤了声“絮白”,梁絮白回应了对方,旋即对郁楚说道,“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会儿再联系。先挂了,拜拜。”
郁楚握着手机微有些失神,良久才返回节目录制现场。
梁絮白挂断电话,立刻朝梁锦安走近:“大哥。”
梁锦安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定,也示意他落座,继而问道:“找我做什么?”
梁絮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便找了个借口做铺垫:“大哥工作辛苦,我来探望探望你。”
“既然知道我工作辛苦,就不要来添乱。”话毕,梁锦安起身欲走。
“哥你等等!”梁絮白赶紧把人拦住,又摁回沙发里,“我是真有事儿找你。”
梁锦安:“说。”
他身为梁家长子,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成熟气质,纵横商场十载,眉宇间盛满了锐利的锋芒。
梁絮白头一次从大哥的神色里品出了威严,说话时亦不再嘻嘻哈哈:“我想拜托你联系一下K的设计师。”
K是一个钻戒的品牌,总部设在澳大利亚,因设计师每年只接200个订单的奇怪规定而闻名。
所以他们家的钻戒不仅贵,而且轻易订不到,如果没有特别硬的关系,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无济于事。
梁锦安和K的设计师交情匪浅,当年他和妻子结婚时,便是这位设计师免费为他们设计的婚戒。
闻及此言,梁锦安眯了眯眼:“你要订做钻戒?”
“嗯。”梁絮白没有隐瞒。
“订来干什么?戴出去显摆?”
“……我没那么无聊。”
梁锦安勾唇,温润的眉梢微微上挑:“求婚?”
梁絮白低着头,默认了。
梁锦安又问:“哪家的千金?”
“男的。”梁絮白直言不讳。
面前的男人毫无意外蹙起了眉。
微顿,他淡声开口:“是郁楚?”
梁絮白再次默认。
梁锦安笑了笑,眸中带着几许难以言明的情绪:“爷爷知道这件事吗?”
梁絮白:“不知道。”
“那郁楚知道吗?”
“也不知道。”
梁锦安摸透了弟弟的性格,也猜中了他的心思。
须臾,正色道:“絮白,平日里你怎么玩我都不管,但你不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梁絮白垂眸,嗓音也压低了,“婚姻不是儿戏,我懂。”
梁锦安懒得在他身上浪费表情,神色骤然变得严肃:“你从部队出来才多久?你认识他又有多长时间了?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而已,就让你神智不清,有了结婚的冲动?”
梁絮白反驳他:“时间并不能代表一切。”
梁锦安嗤道:“年轻。”
梁絮白:“我二十五了。爷爷说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成家了。”
梁锦安被气笑了:“这句话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见他情绪放松,梁絮白也笑了笑:“大哥,帮我引荐一下吧,我真的需要订做一对钻戒,时间越快越好。”
梁锦安缓缓摇头:“不。”
梁絮白皱紧了眉:“为什么?”
男人翘着优雅的二郎腿,神情半是严肃,半是戏谑:“因为我不忍心看见白菜被猪拱。”
梁絮白:“……”
梁三儿:合着我是外人呗。
下午录完节目,众人从户外返回小洋墅。
郁楚昨晚煮宵夜时不慎烫了手,虽未落下伤痕,但火辣辣的痛觉却经久不散。
好在许陵第二天给他涂抹了烫伤药,没有让这份不适加重。
傍晚,嘉宾们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筹划着今日的晚餐。
郁楚正坐在土灶前添柴火,突然听见身后的嘉宾们打开了话匣子:“梁总怎么又过来了?”
“梁总?哪个梁总?”
“就是会叉鱼、菜做得很好吃的那位。我刚出去时,在导演身边看见他了。”
“咦?是梁絮白吗?难道下期的空降嘉宾里有他?这么说我们又有口福了?”
“你就知道吃!人家金尊玉贵的,下凡体验一次生活就够了,天天给你做饭,想得美哦!”
“下期的空降嘉宾不是已经确定了么,是袁殊袁老师和邓离邓老师,没有梁总。”
“梁总来不稀奇吧,毕竟他是赞助商,过来督工,这很正常。”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独独郁楚坐在灶台前闷头烧火,没有参与其中。
类似这种与节目无关的谈话常有,通常情况下导演会尊重嘉宾们的意见,把这些内容酌情剪掉,所以他们才会放心大胆地在录制现场随意交流,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放松。
但是他们的对话很快就被许陵终止了:“今天的虾米怎么做,油炸还是爆炒?”
“简单,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各一半。”
“好的,那就麻烦林老师油炸虾米,我把控不好油温,剩下的……”
后面的对话郁楚没听进心里,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梁旭白早上说过的话。
这个男人果真在处理完事情之后特意赶过来为他煮宵夜?
晚上九点,录制结束。
房间内的摄像头均已停止工作,为防万一,郁楚习惯性给摄像头罩上黑布,避免被人发现身体的隐私。
他穿了一天的束胸衣,胸廓勒得非常难受,正欲解下内衣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郁楚迅速拉下衣摆,扬声说道:“来了。”
本以为是许陵过来找他商议明日之事,结果拉开门一瞧,竟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梁大总裁。
梁大总裁手里提着一盒洗净的青皮葡萄:“酸甜口的,你应该爱吃。”
郁楚立马把人拉进屋,压低了嗓音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有没有被人发现?”
梁絮白盯着这双含情的眼睛,忽然促狭一笑:“放心,我是翻墙进来的,你老公不在家,公婆也睡了,没人会发现的。”
郁楚:“……”
他深吸一口气,不由提高些许音调,“梁絮白!”
梁絮白赶在他生气之前及时哄道:“逗你的逗你的,我进来时许陵在楼下客厅打游戏。”
郁楚蹙起了眉:“他看见你了?”
“……我又不会隐身,他当然看得见。”梁絮白撕开水果盒的保鲜膜,说道,“他似乎对我的到来见怪不怪,我看他挺懂事的,就给他分了一半的葡萄。”
旋即把郁楚拉到腿上坐定,轻轻环住他的腰,“咱们光明正大一点嘛,别搞得像在偷情一样。”
“谁和你偷……”郁楚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他塞进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果肉在齿尖爆开,酸酸甜甜的汁液溢满口腔。
梁絮白把下巴搭在他肩上,沉声笑道:“当然,你如果喜欢这种剧情,我可以陪你演。”
郁楚推开他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明明是你喜欢,不要把罪名推给我。”
梁絮白不置可否,又喂给他一颗葡萄,并将话题引开:“宝宝马上就有十六周了,二哥让你录完节目就回去做中期唐氏筛查。”
“嗯。”郁楚伸手去拿葡萄,梁絮白瞥见他掌心绯红,不禁拉过来瞧了瞧,眉心立刻堆叠在一起,“你手怎么了?”
郁楚抽了抽,未果,便如实相告:“昨晚煮粉时不小心烫着了,已经擦过药 ,不严重。”
梁絮白握住他的手,无声轻摩,似在安抚。
两人俱在这一刻沉默,房间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尚且聒噪着。
和风透过窗棂填入室内,无声拂来几分凉意。
郁楚坐在男人的腿上,大脑有一瞬的放空,似乎连日来的疲惫都在此刻消弭。
梁絮白一边捏揉他的手指,一边给他喂葡萄,甘爽的果香气浮荡在空气里,甜腻诱人。
渐渐的,郁楚发现梁絮白捏自己指节的力道逐渐变了味儿,带着一股子旖旎之意。
他猛地抽回手,从男人腿上站起来,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足够的距离,面无表情地下逐客令:“天色不早了,你快回酒店吧。”
“哦,好。”梁絮白倒是听话得很,“那你一会儿醒来想吃东西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郁楚:“……不用,我今天晚上不吃东西了。”
如果想吃,他可以自己煮。
梁絮白坚持说道:“没事,我定个闹钟,你不是通常一点左右会饿么,那我就十二点半过来。”
郁楚语塞,被迫妥协:“那你就在这儿睡,明天早上务必在录制节目之前离开。”
梁絮白这招以退为进成功让郁楚心软,小计谋得逞后不禁暗喜,但面上却表现得非常淡定:“行,我明天早点起床去酒店补觉。”
话说至此,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抓住衣摆,准备脱衣服。
“你干什么?”郁楚沉着脸警告他,“这可是在节目组,你别胡来。”
梁絮白失笑:“你别多心,我只是想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脱掉上衣,转过身背对着郁楚,“怎么样?”
在他左侧肩胛上,有一枝非常妖冶的小苍兰纹身,整枝花儿都是雪白的颜色,唯有蕊.心处点着一抹鹅黄。
按理说,他这样雄健的身材纹文身,应当配上凶厉的狮虎,亦或矫健的雄鹰。
偏偏纹了一枝花。
虽不能说违和,但到底没那么惊艳。
郁楚委婉地点评道:“花挺好看的。”
梁絮白眉眼弯弯:“你喜欢就好。”
郁楚一顿,当即挪开了视线:“我可没让你纹。”
梁絮白赤着胳膊走过来,讨好似的搂住他:“我这是找人定制的纹身贴,对身体没有伤害,而且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郁楚抬眸,淡淡地看着他。
梁絮白凑近几分,小声开口:“这是我特意为你定制的,因为小苍兰是你的信息素的味道。”
郁楚呼吸一凝:“梁絮白!”
梁絮白把手放在他的后腰,得寸进尺地揉了一把:“就贴在这儿。”
郁楚闭了闭眼:“你别太过分了。”
梁絮白一脸无辜:“贴一张纹身而已,怎么就过分了呀?”
贴哪儿不好,非得贴在后腰?
究竟是什么心思还用得着去猜吗?
郁楚对他的小九九了如指掌,却懒得去拆穿,索性躺回床上盖上被褥,沉沉地闭上了眼。
带来的葡萄只吃了一小半,余下的梁絮白拿回厨房全部冷藏起来,待洗漱之后也爬上床了。
“楚楚,你睡觉怎么不脱束胸衣?”梁絮白从后面搂住他,发现睡衣之下还有一层布料,一边说着,一边探入手替他解开。
排扣在粗糙的手里绷开,裹束了一整日的布料倏然松脱,勒缚感顿时离身,舒爽至极。
郁楚闭着眼,没想过要搭理他。
梁絮白将束胸衣仍在一旁,转而又探了进去。
郁楚屏住呼吸,眉峰不自然地拧了拧,对他依旧不理不睬。
可是那股力道十分霸道,又夹杂了几分恶劣的意味,挑着云,逗着珍珠,实在教郁楚无法忽视。
耳廓和夹边都染上了绯云,连呼吸也渐渐变了调。
郁楚扣住男人的手腕,将它从睡衣之下驱逐:“梁总,您要不还是回酒店吧。”
“我不闹了,这就睡这就睡。”梁絮白手上过了瘾,立刻关掉房间的灯,餍足似的重新搂住他。
四周变得幽暗,连空气也沉寂下来。
郁楚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须臾,梁絮白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隐约带有些许笑意,“好像又大一些了。”
郁楚忍无可忍,抽出一个枕头朝他砸去。
录制完第十期的综艺后,两人返回了渝城。
郁楚前往公司,准备和沐蓉对接gg代言之事。
目前他手里压着两条代言,时间定在九月中旬,也就是《山居2》收官之后。
沐蓉听完他的要求,不由露出讶异之色:“提前拍摄gg?为什么这么着急完成档期,治疗身体?”
郁楚点头:“嗯。”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重回岗位?”沐蓉又问。
“我不知道。”他垂下睫羽,将眸底的情绪掩藏。
沐蓉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地说道:“《荆棘之夜》寒假就能上线平台,有可能会成为年底的爆款网剧,在那之前你的身体能治好吗?”
郁楚的预产期是明年二月中旬,而网剧上映时,正是孕后期。
届时他挺着一个大肚子,什么也做不了。
思及此,郁楚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尽量配合医生,争取早日回来工作。”
尽管沐蓉是个金牌经纪人,也做不出压榨艺人的事,只是眼睁睁看着郁楚浪费了大好的前途,心里难免扼腕。
良久,她问道:“你和梁总现在怎么样了?”
郁楚依旧垂着眸,没有接话。
沐蓉摇摇头,语气颇为无奈,“这种事还是你自己把握吧,我只是个局外人,话多成仇。”
从盛星离开之后,郁楚又赶往原来居住的那个小区。
他和房东提前商量过,决定将房屋退租处理,并且联系了物流公司,将里面的书籍以及重要物品全部寄回郁湘那儿。
清理房间里的东西耗费了不少时间,临近六点时,梁絮白打电话过来了:“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完?”
郁楚看了一眼卧室,说道:“马上就好。”
梁絮白:“我来接你。”
“不用,我已经下楼了,很快就回来。”他轻轻关上卧室门,转身回到客厅。
“嗯,好,你开车慢点,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流量大,别磕着碰着了。”梁絮白叮嘱完便挂断了电话。
郁楚将舞剧的票一并塞进快件里,确认全部物品均已打包妥善之后,适才坐回沙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待物流公司的工作人员赶过来取走快件,他迅速开车返回了清月湾。
上次看完舞剧,梁絮白答应过要与文辞聚一聚,只是从巴黎回来之后他和郁楚都在忙工作的事,委实抽不出身社交。
如今郁楚得闲,梁絮白便将文辞和梁宥臣请到清月湾,尽一尽地主之谊。
晚上张姐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梁絮白从酒窖里取来两瓶红酒待客。
郁楚因肚子里有个宝宝,不能沾酒,所以只能用果汁代替酒水,陪他们尽兴。
文辞并不知道他怀孕的事,但前两天碰巧听齐宣提过一嘴,说他身体欠佳,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拍戏,所以这会儿也没有劝他喝酒,而是将矛头对准了梁絮白。
“小白,按理说楚楚这杯酒不能少,既然他身体抱恙,那就由你替他喝。”文辞手肘支在桌沿,挑眉打趣。
梁絮白义不容辞地给自己斟满两杯酒:“行,楚楚这杯我来喝。”
郁楚担心他喝完酒又要玩什么角色扮演,正欲劝阻,便听梁宥臣说道:“你酒量不行,少喝点。”
“不行”两个字如同魔音灌入梁絮白的耳朵里,他为了证明自己很行,又续满一杯一饮而尽,并得意地挑起眉梢:“谁说我不行?”
郁楚:“……”
文辞和梁宥臣无奈一笑,饮酒之事暂且翻篇,几人这才开始享用晚餐。
席间文辞提到了十月的演出,梁絮白脑海里闪过郁楚姐姐的事儿,便说道:“过两天我和楚楚要去湘洲看望他姐姐,鉴于姐姐是《蒹葭》的忠实粉丝,你要不要给她签个名?”
文辞自嘲道:“楚楚他姐只是《蒹葭》的剧粉,你确定她会接受我的签名?”
郁楚淡淡一笑:“姐姐也是文老师的粉丝,毕竟有了文老师,才会有如今的《蒹葭》。”
文辞轻啧一声:“还是楚楚会说话。”
坐在他身侧的梁宥臣抬头,目光落在弟弟身上:“你去见家长?”
梁絮白面颊浮着一层浅薄的绯云,俨然是酒劲儿上头的表现:“长姐如母,姐姐是楚楚唯一的亲人,我去见她,等同于见家长。”
文辞看向郁楚,不禁好奇:“你父母呢?”
“母亲早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世了,父亲把我和姐姐送去外婆家,除了每月按时给我们汇生活费,几乎没有管过我们。”郁楚神色淡然地说着自己的身世,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梁絮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总算知道郁楚为何不愿意提起他的父亲了。
文辞此刻非常后悔引出了一个沉重的话题,于是将视线凝在梁絮白身上,又开始起酒哄:“既然要见家长,就更应该喝酒了,来来来——小白继续满上,这一杯你替楚楚他姐干了。”
梁絮白被迫又喝下一杯酒,郁楚赶紧制止:“他酒量不好,你们别劝了。”
梁宥臣勾起唇角,连声打趣:“梁絮白啊梁絮白,以前在家有爷爷袒护你,现在又有郁楚护着你,你说你这混小子,命怎么就这么好呢?”
郁楚:“……”
这不是护,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后面虽然没再劝酒,可梁絮白还是喝醉了。
他酒量本就浅薄,更何况今晚的红酒有大半都进入了他的腹中,后劲儿上来后,便有些撑不住了。
送走梁宥臣和文辞,郁楚艰难地把这个大块头扶回卧室,又用湿毛巾替他仔细擦拭了一番。
此次他醉得厉害,已经发不出疯来,郁楚前往厨房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解酒,而后问道:“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想吐吗?”
梁絮白把人圈进怀里,答非所问:“让我抱抱你。”
葡萄酒的气味浮荡在空气中,甜腻醉人。
郁楚被他用一个非常强悍的姿势搂住,极难挣脱。
耳朵紧贴着宽阔结实的胸膛,能清楚地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梁絮白的一只手握住青年劲瘦柔韧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与肌肤相贴,异常灼热。
虽然姿势暧昧,却没什么色.情感,可见梁絮白是真的喝醉了。
郁楚心下一宽,柔声说道:“你松手,我想去洗个澡。”
梁絮白手臂刚松开几分力道,紧接着又把人箍住了:“不行,你得亲我一口。”
郁楚这会儿不想迁就他,敛去温柔后,沉声吐出两个字:“松手。”
梁絮白乖乖地松开手臂,郁楚伺机离开他的怀抱,起身前往浴室。
眼下时间尚早,郁楚并无多少睡意,于是安安心心泡了个澡,顺便听了几首轻音乐放松心神。
他泡完澡出来时,惊讶地发现梁絮白竟然还没睡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他身上,眼神稠醉,却莫名纯情。
郁楚来到床前,确定这位爷不会发疯了,这才安心在他身旁躺下:“晚安。”
梁絮白凑过来,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小狗似的耸动鼻尖:“好香。”
郁楚嗯了一声:“是信息素的味道。”
梁絮白在这股淡雅的花香中合上眼皮:“信息素是什么?”
“是你喜欢的东西。”郁楚的呼吸十分平静,语调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他说完这句话,屋内顿时沉寂下来。
良久,梁絮白的声音从颈侧传来:“我喜欢的东西?”
他抱紧郁楚,轻笑一声,“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我不知道。”
郁楚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虚空,思虑再三,问道,“梁絮白,你喜欢我吗?”
问出这句话之后,郁楚就后悔了。
梁絮白此刻醉得一塌糊涂,无论说出什么话来,都不具可信度,自己如此追问,反倒像是在渴求他的喜欢。
即便只是出于责任感,梁絮白也尽心尽力了。
至少,他是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好。
枕边人没有出声,郁楚反而宽慰了不少,只当方才的话是梦呓,醒来后忘掉即可。
但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梁絮白忽然抱紧了他,鼻尖蹭在他颈侧的肌肤上,旖旎,眷恋,情意绵绵。
“喜欢。”男人的嗓音轻哑,仿佛是介于梦境与清醒之间。
很快,他又重复了一遍,“喜欢。”
郁楚气息微凝,身体略有些僵硬。
这个答案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好像又超出了他的预期,让他变得两难,变得矛盾。
空气中依旧浮荡着葡萄酒的甜腻味道,醺醺然,令人迷醉。
梁絮白回答完问题就熟睡了,宽大的掌心紧贴着郁楚的小腹,与里面的小生命保持着共鸣。
郁楚强迫自己放松大脑,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
他握住梁絮白的手,犹豫再三,终是没有将其推开。
翌日清晨,梁宥臣来到清月湾为郁楚抽血做产检。
此次除了血常规之外,还需要进行中期的唐氏筛查。
梁宥臣一边抽血一边问道:“梁絮白去公司了?”
郁楚:“他昨晚喝醉了,还没醒。”
梁宥臣嗤笑:“说他不行,非得逞能。”
拔掉针头之后,他将棉签压在郁楚的针孔上,叮嘱道,“多按一会儿。唐筛结果两天后发到你的手机上。”
郁楚压紧棉签曲起手臂,点头应道:“嗯。”
梁宥臣将采血试管放置妥善,摘掉橡胶手套时瞥见了挂在郁楚胸前的那枚翡翠吊坠,他凝眸看了几秒,说道:“吊坠挺好看的。”
这翡翠是梁絮白奶奶的物品,被梁宥臣认出来不足为奇。
郁楚也没隐瞒,如实说道:“这是梁絮白给我的,他说我经常在外面拍戏录节目,戴上这个能辟邪护平安。”
“辟邪?护平安?”梁宥臣挑眉,似笑非笑,“他真这么说的?”
郁楚听出他话里的异常,不禁好奇:“这翡翠……还有别的讲究?”
梁宥臣摇头:“没有,就是辟邪用的,你好好戴着吧,护佑宝宝平安出生。”
说罢又回头交代了几句,“我听梁絮白说你后面没有工作安排了,在家养胎时也要注意适当的运动,对你和宝宝都有好处。另外,下个月需要做大排畸检查,我会提前通知你。”
郁楚:“好。”
梁宥臣吃过早餐之后便离开了,郁楚来到花园消食散步,摘下两朵沾满晨露的白月季,将它们带回卧室插进花瓶里。
梁絮白仍没有转醒的迹象,怀里抱着郁楚的枕头,一条腿搭在被褥上,莫名有些霸道。